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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臣之妻-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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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瑜费力抬头,无精打采的道:“没事,我身体好得很,就是胸口有些闷闷的。”
  站在一边的望秋听了此话,脸上却有恍然大悟的神气,试探着问道:“小姐您莫不是有身孕了?”
  两人皆惊疑不定的望向她,她们可从没朝这方面想过。
  望秋款款道:“婢子听我娘提过,说女人家一旦有了身子,多半就是胸闷气促这些症候,干呕也是有的。”、
  楚瑜听罢,从心底里高兴起来,“那快去请顾大夫过来瞧瞧,就说我身子抱恙,请他过来探病。”
  她老早就想要个孩子,嫁给朱墨半年多了,肚子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何氏说不定也在暗暗为她担心呢,今日倒真是意外之喜。
  有身孕可非小事,望秋等人的手脚立刻麻利了许多,很快就领人上门来,却说宝芝堂的顾大夫有事出去了,换了另一位德高望重的柳大夫。
  反正都是在宝芝堂任职的,总不会差到哪儿去。楚瑜迫切想知道结果,性急之下也顾不上更衣,用一块丝绢垫着,抻开手臂便让他看诊。
  柳大夫验看完脉象,神色变得有几分古怪,小心打量着楚瑜道:“夫人您并非有孕,只是舟车劳顿才引得脾胃失和而已。”
  “这样啊。”楚瑜有些失望,放下袖子便欲让人送他出去,却听这位大夫说道:“恕老朽直言,夫人您是否常常服用某些药物,以致精血难凝,不能结胎?”
  楚瑜怔怔的看向他,“您说什么?”


第39章 
  盼春错愕不已; 忙上前一步; “大夫您说什么胡话,我家夫人求子尚且来不及,怎会自己想法子避孕呢,您不会诊断有误吧?”
  柳大夫顶见不得有人质疑他的医术,怒火虽未在脸上表露出来,那把长胡子却一飘一飘的抖动。他哼了一声道:“姑娘也太把人看轻了; 老朽坐诊宝芝堂数十载,手上从无错案; 还是你家夫人格外娇贵些; 若看不起老朽,大可请旁人诊视便是。”
  盼春脸上一红; 忙道:“婢子不是这个意思。”
  楚瑜反倒从方才的震惊中渐渐恢复平静,只一张脸看起来格外肃然,她沉声道:“盼春; 将适才倒在院中的土挖一抔来。”
  药是没有了; 可药渣还在呢。
  柳大夫拨弄片刻; 又捏了一撮放到鼻下细细嗅着; 一面念念有词; “油菜籽,生地; 白芍; 当归,川芎……不错; 果然是防妇人有娠的方子。”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楚瑜还有什么不相信的。她吩咐人好生送柳大夫出去,回来时脸上已经连一点笑模样都没有了,真真是“艳如桃李,冷若霜雪”。
  盼春站在一边,大气也不敢出,可不说话也不成,只得小心翼翼的望着楚瑜脸色道:“小姐您别太着恼了,其中或许有什么误会,姑爷他不是那样的人……”
  “误会?”楚瑜冷笑,秀丽的眉眼在盛怒下带着几分尖锐,“罪证确凿,你还想说我冤枉了他,到底是你糊涂还是我糊涂?”
  盼春不敢说话了,这会子楚瑜正在气头上,若是没眼色顶撞了她,自己兴许也没好果子吃。
  见楚瑜蹬蹬两下步入内室,盼春忙也要跟上,谁知楚瑜啪的一下便将房门关上,二话不说将她拦在门外。
  盼春低声下气的叩门,里头的人只不肯应。
  这下连她也无计可施了,只好迁怒于身畔的望秋,“都怪你,好好的说什么身孕不身孕的,偏惹出这桩祸事来!”
  望秋感到十分委屈,“我不也是为了小姐好么?再说了,就算不是今遭,迟早也会翻出这笔旧账,你以为瞒得过谁?”
  理当然是这个理,可是一路上好好的,回到家中偏有许多不痛快。盼春只觉得头皮发痒,跟有无数只虱子爬似的——这都叫些什么事呀!
  从日中一直到夕阳西沉,楚瑜始终将自己闭锁在房门里不肯出来,盼春等人想劝又不好劝,唯有仔细留神,隔一炷香的功夫,便将耳朵贴在墙壁上,听听里头的动静:自家小姐并没有气得砸东砸西,可是这种诡异的寂静更令人不安——若是她想不开自寻短见可怎么好?
  当然,就算悬梁自缢也该有踢倒板凳的响动,事实是并没有。可盼春望秋并不敢稍离半步:女人家最喜欢钻牛角尖,自家小姐虽素性爽朗,指不定会因此事萌生死志,她们可万万不能看着惨剧发生呀!
  如是千回百转,两个丫头心里倒煎熬得不得了,等到了饭点,正犹豫要不要再叩一道门,谁知楚瑜却自个儿出来了,见了二人诧异道:“你们杵在这儿做什么?”
  盼春谨慎的望了眼她的面容,“小姐您还吃得下?”
  “我为什么吃不下?”楚瑜淡漠说道,“人是铁饭是钢,我可不想做个饿死鬼。”
  二人面面相觑,自家小姐秉性孤介,每常因为一点小事都能闹得天翻地覆,逢到这样惊人的内幕,反倒表现得和没事人般,真是奇了怪了。
  望秋试探道:“小姐不如等姑爷回来再开席?”
  饭桌上最好敞开说话,矛盾解除了,她们这些下人也能安些心。
  “不必了,谁知道他早晚才回,咱们且用咱们的。”楚瑜说道。
  这话听起来倒有几分负气的意味,可她神情淡淡,很难让人相信她在真的生气。
  不知怎的,两个丫头反倒心跳如鼓,觉得这样镇定的小姐迥异往常。
  华灯初上时朱墨方回,楚瑜如常在廊下迎接他,宽下外衣,并赶他去净室,并未有一字半句提起今日之事,回头却警告两个丫头,“柳大夫过来问诊,你们不许向外人提起,否则我绝不轻饶。”
  望秋口里答应着,悄悄向盼春投去询问的目光,盼春只看着她摇了摇头——她亦不明白小姐的意思。
  这一晚并没有任何异状,夫妇俩远道而归想必是累了,并没有发出令人面红耳热的声息,除此之外,亦未有吵闹责骂之语,似乎只是安睡。
  然而守在碧纱橱外的二人皆耿耿难眠,觉得这安宁委实有些反常,好比海上风暴来临前的平静,令人心惊肉跳。
  晨光微露,楚瑜送走上朝的朱墨,便唤盼春望秋进来为她洗漱,同时漫不经心的吩咐道:“把我这一季置下的新衣收拾出来,妆奁也带上,此外看看还有什么好安置的,一并捎上马车。”
  盼春大惊,“小姐您要往哪儿去?”
  莫不是一怒之下想私逃吧,那可真是把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哪儿?”楚瑜嫣然一笑,居然异常生动明艳,“当然是回家中去,这里住不得了,难道楚家也留不得么?”
  原来只是回娘家,盼春松了口气,现在这么个情势,散淡散淡也好,总比闹得势成水火要强,不过……她犹疑道:“小姐您不同姑爷说一声么?”
  “有什么好交代的!”楚瑜不耐烦的垮下脸,“你把他当成靠山,殊不知他却把你当成手心里的玩意儿呢,这样的人还对他死心塌地做什么?”
  由此,盼春总算听出来,自家小姐着实生了大气,连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姑爷,而是一言不合就要回娘家消火去了。
  楚瑜瞪着这两个心腹,“你们若是想留下来,也随你们的意,不过,以后就别再认我这个主子了。是去是留,全在于你们自己。”
  她昨日就已打算清楚,今早上听闻南嬷嬷随买办去了集市,就立刻筹划起来,实在也没有太多时间考虑。
  二人忙道:“婢子自然是跟着小姐您的。”
  清晨的薄雾尚未散尽,一辆马车便辘辘驶出朱府的西门。成柱从红柱旁遥遥望见,忙弯腰致了一礼,谁知楚瑜却一副爱答不理的神气,只装作没瞧见,引得这忠厚侍从好不纳罕:明明去衡阳的路上还有说有笑的,怎么忽然之间就变样了?
  倒是望秋很想向他透露些许口风,可惜被楚瑜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不得不认命地阖上青帘。
  *
  楚瑜走得痛快,心里可没有表面那般决然,倒不是畏惧朱墨的反应:他犯下这样的恶行,还有脸来找她算账?
  只不过,从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未跟家中知会一声,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回府,也不晓得家里人愿不愿意接纳她。
  一个女人,得不到夫家的垂爱,又得不到娘家的怜惜,她该如何在这险恶世上生存下去?
  思绪乱糟糟似扯碎了的棉絮,以致于楚瑜看见国公府门前那两个石狮子时,下意识的吐了口气,因为眼前的一切与从前并无分毫变化。
  下人们见这位六姑奶奶骤然来访,虽有些惊诧,却还是热烈的表示欢迎:世人最是势利眼,朱十三权势煊赫,众人自然要给其妻室三分薄面。
  不知何时,楚瑜心底的那人又变回恶名昭著的朱十三了。她勉强向仆妇们点头致意,穿过遍布藤萝花的院落们,便径直来到三夫人何氏房里。
  何氏刚用过早膳,正在和几个丫头商议这一季裁制春裳之事,不料楚瑜冷不丁撞进来,猛然扑到她身上,揪住她裙子便呜呜咽咽的啜泣起来。
  “这是怎么了?”何氏的诧异溢于言表。
  她亦听闻楚瑜回京的消息,因念着楚瑜过度劳乏,本想着过几日遣人过去探问一声,谁知楚瑜却一声不响的自己回来了。
  “是谁欺负了你?”何氏抚摸着女儿汗湿的额发,心疼不已。她立刻想起京中宠妾灭妻一类的传闻,本来这种西风压倒东风的事也不在少数。
  她小心问道:“莫不是朱墨在外头有了人?”
  楚瑜哽咽摇头,要真如此倒又简单了,但是这件事在她看来比养外室还要恶劣百倍,所以才会有那么激烈的反应。
  何氏见一时半会儿问不出所以然,只得先吩咐丫鬟送来手巾面盆,款款道:“你先洗把脸,再絮絮的说。”
  楚瑜从盼春手里接过打湿了的手巾把子,茫无目的拧干,在脸上胡乱揩抹了一把,觉得心情平复了些,正欲对何氏吐露究竟,忽见一个高个儿、黑脸膛的健壮男子踏入门槛,笑道:“妹妹几时回来了?也不和家中报个喜信。”
  楚瑜又惊又喜,“哥哥!”
  她以为楚蒙还在西北军营里呢,没想到却先她一步返回京城,当然这样更好——楚蒙一向是最疼爱这位妹妹的。
  何氏嗔道:“不看你妹妹哭成什么样,你还笑!”


第40章 
  楚蒙道:“男儿有泪不轻弹; 我不笑; 难道陪着阿瑜哭么?”
  何氏照地上啐了一口,称他没心没肺。
  楚瑜听见这些话,心内反倒热乎乎的,感受到几分家的暖意,她喜欢这样无拘无束的氛围,在朱府她从来不敢这样肆意的。
  楚瑜用帕子拭了拭眶中的泪; 破涕为笑道:“哥哥就爱取笑我。”
  楚蒙大步近前来,咧开嘴道:“妹妹; 有什么委屈; 只管和咱们说就是了,一家子亲戚; 哥哥不为你出头,谁来为你出头?”
  楚瑜原本见他进来,以为当着男子的面不好开口; 岂料楚蒙还和儿时一般对她; 倒叫她不好再瞒下去; 觉得对人不住; 遂半遮半掩的将柳大夫上门问诊的事说了一遍。
  想起被蒙在鼓中的羞辱; 楚瑜两道秀眉狠狠竖起来,“要不是这出偶然; 恐怕我现在都还是个傻子; 娘说说,这件事可不可气?”
  楚蒙听罢; 老早就暴跳如雷,“好他个姓朱的,我妹妹辛辛苦苦嫁过去,就是这样被人欺侮的么?”
  说着便持刀动杖,要与这位未曾谋面的妹夫算总账。
  何氏忙喝住他,“事情都没问清楚呢,你瞎掺和什么!去去去,这里没你说话的地儿!”
  又拉着楚瑜的手谆谆细问道:“竟有这种事,你敢肯定么?会不会其中有什么误会?”
  从没听说谁家的相公给自家娘子下避子汤药的,这种事向来只出现在后宅阴私之间,朱墨他是个男人,怎么会不想要个孩子?
  楚瑜的脸鼓得像塞了个包子,一戳就能炸似的,她撇着嘴道:“谁知道,兴许他本就不想我为他生孩子,到时机成熟便撵我出去,让那叫玲珑的狐媚子上位呢!”
  这本是她灵机一动的说辞,但是越想越觉得有理,朱墨其人本来就不可靠,他口口声声说与玲珑并无干系,那丫头又怎会张狂得目中无人,没准正是淫…妇王八一条藤儿串通起来害她呢!
  何氏并未被她的气话绕进去,只瞅着她不言语。楚瑜眼下正在气头上,当然什么事都往坏处想,可是照她看,朱十三还不是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若对楚瑜了无牵挂,当初又何必煞费苦心迎她入府?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才是。
  楚瑜目下这样子也不好再劝,何氏只得权且问道:“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就这样招呼都不打一声跑出来呢?你莫非忘了自己的身份,你已经不再是楚家的闺女,是朱氏的宗妇了,一言一行都得切合规矩,哪有你这样任性胡为的道理?”
  话到后面,口气已相当严厉。
  楚瑜何尝不知道自己未计后果,但事有可为有不可为,难道要她腆着脸重新灰溜溜的回到朱墨身边去吗?
  她只能使出那套用了十多年的撒娇功夫,用力晃着何氏的肩膀,“娘,您就帮帮我这回,让女儿在府里住些日子,等风头过去,女儿保证不再来搅扰您。”
  其实她心里窃想着:等她成功在府里赖下去,何氏难道好意思赶她走么?
  何氏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说两句好话便心软了,遂掰开胳膊上那只手,板着脸道:“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楚瑜乐呵呵的答应着,吩咐几个小丫头片子将马车上的行李搬下来,显然做好了长住的打算。
  何氏冷眼瞅着,不免问道:“这次的事你没胡乱向外人提起吧?”
  楚瑜鸡啄米一般的点头,“当然,除了盼春望秋两个,旁人一个字都不晓得呢。”
  还算是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何氏摆了摆手,“厢房已经收拾出来了,先去把东西放下吧。”
  楚瑜美滋滋的施了一礼,就知道娘亲最疼她,这不,还是样样都为她考虑到了。
  何氏见她出门,又回头叮嘱楚蒙,“你也是,不许你胡作非为,更不许你去找朱大人理论。若被为娘知道,以后你就别回来了。”
  楚蒙正盘算着如何去找姓朱的小子清算,岂知却被何氏一语道破,见母亲疾言厉色,少不得蔫巴巴的垂下头,“是,儿子知道了。”
  心里不免腹诽着:不管过去多少年,看来家里还是母亲独尊呢!
  *
  楚瑜回到自己出嫁前的闺房,油然生出一股亲切之感,看得出来,何氏对此保存良好,连桌案的位置都未曾移到半分。
  仿佛又回到做姑娘时无忧无虑的光景,她恨不得立刻往床上扑去,闻一闻新晒过的被褥的气味。
  盼春却有些束手束脚,仿佛她已不再是楚家的丫鬟——道理上来讲的确如此。她看到楚瑜一副轻松适意的模样,忍不住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小姐您这样扔崩一走,姑爷他会不会找来?”
  京城就只有这点大,随便一打听就出来了。
  “他要来就来,我不见他就是了。”楚瑜无所谓的说道,对着镜子补了点粉,适才哭得那样难看,眼眶红红的都不能见人了。
  盼春只好纠结的递上粉盒。
  到了晌午,前厅请婆子过来传膳,楚瑜只说不饿,谢绝了这顿邀请。其实她肚里早就饿得咕嘟咕嘟叫了,不过想到穿过花厅可能会遇见楚璃等人,她便一点儿吃饭的劲头也没了。
  那婆子也粗心,只当她果然如此,遂不再提及。
  楚瑜于是恹恹的躺回床上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何氏却端着一个滚热的食盒进来了,楚瑜闻见蒸腾的饭菜香气,身上顿时有了精神,连嘴角的唾涎都险些流出。
  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起身,也顾不上装病。
  何氏没好气的瞅了她一眼,道:“若非你哥哥提醒,说你一大早赶来,兴许连早膳都没用,我才懒得理你!”
  楚瑜情知她只是嘴硬心软而已,谄笑着抱住母亲的胳膊,“哥哥当然疼我,娘您难道就不心疼女儿了?女儿莫非不是从您肚子里爬出来的?”
  “你呀!”何氏恨铁不成钢的戳了戳楚瑜的额头,总觉得姑娘越大反倒越淘气了。按说嫁了人就该懂事许多,她却不然,反倒越发武勇骄纵,说干说干,也不知是谁惯的她。
  她见楚瑜喝那豆腐鲫瓜汤喝得颇香,不禁咦道:“你不是不爱吃鱼么?”
  楚瑜蝎蝎螫螫的道:“都说洞庭湖的鲜鱼肥美,女儿尝了几回便爱上了。”
  其实她倒不是讨厌吃鱼,只是嫌剔鱼刺麻烦,衡阳乃水乡之地,盛产鱼虾,餐桌上必定有鱼,楚瑜想不动筷子都难。的亏朱墨回回都将鱼刺剔干净了再挟给她,她才得以坐享其成。
  想到此处,楚瑜不由微微出神,一回头发现何氏目不转睛的看着,唯恐她瞧出点什么,忙讪讪道:“早知如此,女儿便该让人网几筐鲜鱼回来,也好让娘尝尝新意。”
  “我可不爱那个。”何氏嗤道。
  楚瑜附和道:“正是呢,其实女儿也不大吃得惯,湘南一带嗜辣,那菜色也够吓人的,不比咱们这里清淡入口。”
  她说是这么说,何氏悄悄打量女儿的面容,觉得她并未吃多少苦,气色反倒上佳,看不出一点旅途劳乏的痕迹——朱十三再怎么居心叵测,面子上还是精心呵护着的,若是不喜欢这位发妻,何必对她的饮食起居关怀备至呢?
  心里思量一回,何氏面上已平静如常,看看楚瑜已饱餐得差不多了,便让仆妇撤下碗碟,自己亦起身道:“你且安生住下来,只当是回娘家暂歇,其余事不必同你几个姊妹提起。”
  楚瑜自然应承,她也不好意思到处嚷嚷,说自己是和相公闹了矛盾才回娘家避难呢,家丑还得烂在肚子里,那件事就更不能叫别人知道了。
  *
  暮色西沉之时,朱墨方从长街归来,才踏入府门,便觉气氛迥异往常,非但比平时减了热闹,丫鬟仆妇们也一一敛气屏声,不敢与其对视。
  这是怎么回事?朱墨不禁蹙眉。
  南嬷嬷疾步上前,附耳低语了几句,朱墨面色微变,“那件事她已经知道了?”
  “是,老奴到宝芝堂问过,可巧昨日顾大夫不在,夫人便请了另一位坐诊的柳大夫,谁知这一试便试出蹊跷来。”南嬷嬷低下头,“也怪老奴疏忽,晨起去了一趟早市,回来便不见了人影,据成柱说,马车是往国公府的方向去了。”
  幸好也只是回娘家,若是一气之下藏匿了踪迹,却叫人往何处寻去?不过要说难,想从国公府将人带出来亦是最难的,尤其存在这样天大的误会,恐怕那家人连面都不肯见。
  南嬷嬷见主子目光沉沉,不发一语,愈发愧怍难安,“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让奴婢将夫人请回来。”
  “不必,我亲自去。”朱墨抬手制止,接着便让成柱备车,准备去往国公府。
  浸淌在融融的夜色中,朱墨眉头紧紧皱起,唇角亦漫出一丝苦笑。他惊讶的倒不是楚瑜知道真相——这世上本来也是纸包不住火的——而是楚瑜在那之后干脆果决的举动:她居然二话不说便离开了。
  看来她内心对自己的戒备,远远还要超出信任。
  不知怎的,朱墨内心有种难以言喻的挫败感。他望着帘外灯火黝黯的街景,不由发出幽幽的一声叹息。


第41章 
  下人通报卫尉大人过来时; 楚瑜正在帐中同何氏闲话; 闻言紧张的揪住母亲的衣角,“娘,我不要见他。”
  女儿娇气,到了紧要关头,还是得娘家人施与倚仗。何氏爱怜的摁了摁女儿手心,“放心; 这里是楚府,没人敢将你怎么着的。”
  她款款整衣出去; 留下楚瑜一脸不安的看着。她不敢面见朱墨; 一方面是出于被欺骗后的愤怒,另一方面也是怕被朱墨的花言巧语重新哄得晕头转向。
  可是何氏也同样叫她不放心; 朱墨口齿的威力她是领教过的,万一何氏听了朱墨的煽惑,要赶她回去怎么办?
  总之; 楚瑜此番已经下定决心; 任凭朱墨如何智计百出; 她也坚决赖在娘家不走了。
  *
  花厅里亮着灯; 不算耀眼; 却是相当温润。在那曈曈的光晕下,立着一个气质更加温润的男子; 不说话的时候; 真真宛若谪仙。
  哪怕丈母娘对女婿天生苛刻,何氏也不得不承认; 她这位女婿的确相貌过人。
  朱墨见她进来,立刻拱手施礼,“小婿见过岳母,不知阿瑜何在?”
  他特意赶来国公府,自然打听清楚了楚瑜的下落。明人不说暗话,何氏亦懒得敷衍,淡淡说道:“她已经睡下了,大人你回去吧。”
  却并没有提出让两人相见,可知她已打定主意要护卫女儿。
  朱墨面上竟是一副懵懂无知,“阿瑜莫非身子不适么,为何不让她随我归家?”
  何氏好心好意给他台阶下,不想他却给脸不要脸,做出这天真样子给谁看?
  何氏亦有些发恼,不悦的道:“阿瑜她适才酒醉,我摸着身上还有些发热,想是着了些风寒,得先静养几天才是。”
  “那我进去瞧瞧。”朱墨抬脚欲行。
  这人看着聪明,没想到却不识眼色,兴许竟是故意的。何氏展袖拦住他,皮笑肉不笑的道:“不妨事的,我家的女儿还没这样娇贵,可别耽搁了大人的身子。”
  见朱墨执意不去,何氏索性将话挑明了说:“大人可知我适才发现一件奇事?那会子请了宝芝堂的大夫上门来看诊,那庸医大夫却说出满嘴的胡话来,说阿瑜血脉不畅,难以受孕,皆因服用了阻滞精血的药物所致,因此这半年来毫无消息,你说这可不可笑?”
  虽是换了个说法,但何氏相信,朱墨不会听不出里头的褒贬。
  朱墨果然不再装傻,沉默了半晌,静静问道:“阿瑜她很想要孩子么?”
  何氏恨不得将他的脑袋敲开,瞧瞧里头装了些什么。她干笑一声,“瞧你说的什么话!哪有女人家不喜欢孩子的?阿瑜嫁到你们朱家已经半年多了,至今未生下一男半女,你说她着不着急?”
  “可我不是这么想的。”朱墨认真说道,“阿瑜她尚且年轻,身子骨尚未健全,若早早怀上孩子,临产时必定艰难无比,我不想看她遭受此等苦楚。”
  何氏不禁哑然,原来他打的这个主意,她忍不住问道:“就为了这个?但阿瑜身为朱氏宗妇,总归是要生儿育女的,否则何以向朱家的列祖列祖交代?”
  “当然这是免不了的,但是不用着急。”朱墨坦诚的道,“阿瑜的身子,在我看来比朱家的子息承继更加重要,因此我可以等。”
  这人说话倒是真心诚意的……何氏不由嘀咕,其实朱墨的话不无道理,她想起西街董侍郎家那个美妾,娇艳如花的年纪,却在生产的时候血崩一命呜呼,连孩子也没能保住,可见这女人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里。何氏生第一胎已算晚的了,就这样都还遭了不少罪,可见世道对于女人何等不公。
  朱十三能够悉心考虑到这些,从某种程度而言,倒可见得爱之深情之切,不过这事情办得也太鬼祟了些,所以才引出许多误会。
  何氏拧眉道:“你既是一片好心,为何不直接对阿瑜挑明呢,反倒恁瞒至今?”
  朱墨无奈道:“您也不是不晓得阿瑜的性子,既执拗,又不肯听劝,我若是明说了,那药她还肯喝么?”
  这倒是实情,何氏深知自家女儿的性子,对此亦无言反驳,思量片刻后轻轻点了点头,“罢了,你这番话我会向阿瑜转述的,今日已经晚了,你且回去吧,等明日看能否回心转意。”
  这其实也就是句囫囵话,朱墨却仿佛得了保证似的,恭敬地作了一揖,“那便有劳您了。”
  他衣袂飘飘欲行,何氏却耐不住狐疑问道:“你用药阻碍阿瑜有孕,果真是为了她好么?”若有似无的提点着,“不是为了给别人修桥铺路?”
  朱墨听了这好没道理的暗示,不由啼笑皆非,“连您也这么想?我又不是吃饱了没事干,千辛万苦将阿瑜娶进门来,就为了折腾她一番?我图什么呀!”
  何氏老脸微红,都怪女儿疑神疑鬼的,把自己也给绕进去了。她仓促摆了摆手,“去罢,去罢。”
  送走这位稀客,何氏便来至女儿房中,将适才的谈话一五一十告知与她。
  楚瑜听完,只揉着衣被角出神。
  何氏瞅着她道:“现在你该消气了吧?原本是怜惜你身子孱弱,纵然方法欠妥了些,他也是一片好心,就这样你还要与他继续置气么?”
  楚瑜羞恼一并发作,“娘,他说什么您便相信了么?我是您亲生的还是他是您亲生的?他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哄骗我至今,您可不能被他三语两语给迷惑了。”
  楚蒙在一边添油加醋,“是呀,娘,早就听闻姓朱的贼子奸猾无比,您要是将妹妹交出去,那便是中了他的计!”
  何氏白他一眼,“你知道些什么,也敢来瞎搅和?”
  可女儿不听劝,她也没法子,遂紧紧盯着楚瑜,“既这么说,到明日你也不肯走了?”
  楚瑜再度使出那套眼泪攻势,双瞳似绽开的清泉,“娘,连您也要赶我走么?”她一面哭着,一面将床头的蓝布包袱解开,里头是满满的首饰银子,“我也不白住,这些东西都给您,就收留我几日也不成么?”
  倒是比那戏台上的戏子还会变脸了,何氏没好气道:“谁稀罕你的银子,你的东西不还是楚家带出去的东西,羊毛出在羊身上,唬谁呢?”
  “是啊,我不也是您身上掉出的一块肉么,如今女儿走投无路,可不只有投奔您来了?”楚瑜的五指紧紧黏住她,做出惟妙惟肖的女儿娇态。
  何氏发觉自家的女儿女婿全是一对怪种,且没有一个是好拿捏的,她最终也无计可施,只能起身道:“我是管不着你了,这日子总得你自己来过,随你怎么折腾吧!”
  楚蒙还在旁喋喋不休的出些馊主意,何氏直接提上他的耳朵,带上门出去。
  楚瑜则坐在床头出神,有一刹那的后悔浮现心头,但是很快就被她抛诸脑后了:若是这么容易就被朱墨打动,那她也太好糊弄了,她也不应自轻自贱到这种程度。
  何况,朱十三还没到她面前来乖乖认错呢,竟想让她自发自动的回到家中去,天下哪来这样便宜的好事——虽然是她自己不给见面的机会。
  楚瑜冥思苦想了一回,本想倒头就睡,但经了今日这种种琐事,只觉后背痒痒的厉害,竟是得立刻洗个澡不可了。
  才拉开门闩,她就被槛外立着的人影吓了一跳,“你怎么还没走?”
  真是奇了怪了,她明明听见何氏吩咐人送客,怎么这人竟有脸赖着不走。
  “走了,又来了。”朱墨撞门而入,反手就将门栓给合上,一副瓮中捉鳖的架势。
  楚瑜暗暗恼恨,亏她父亲年初刚请了一批武功刚强的护院,原来都是群摆设,连个弱质书生也拦不住。
  她懒得理他,随手从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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