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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宠书香-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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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元宁真的被镇住了。
她素来是知道自己的美貌的,但她从来未曾做过此等打扮,竟不知自己有这样的一面。
空灵、稚嫩、绝俗,但又带着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妖气。
这不是她。
但画中的眉眼的确是她。
元宁不是真的十岁孩子,她知道画像中这样的女子对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
昔日在家,元慈、元柔都曾给她画过像,后来出嫁了,赵琰也给她画过,但从没有人把她画成这样。
“喜欢吗?”
“我……没这么美。”
“不,这就是你。”妇人将画卷转向自己,仔细端详着,“我也是第一次画出这样的美人图。”
黑痣女也凑上前去,笑道:“别说男人了,就是我,瞧见她这幅模样,也恨不得将她扒了!这才十岁,再过几年不知道是什么模样。”
妇人深以为然,赞赏地点点头:“兴许,这次咱们能挣上三十万两银子。”
“三十万两?哪有人会出这么多钱买人,难不成你们要把我卖到皇宫里给皇上吗?”元宁咋舌,娇憨而好奇的问道,借此试探她们。
“小妹妹,这天下是皇上的不假,可这天下的银子,却不都在皇上的口袋里。”妇人一边笑,一边把盯着手里的画卷,越看越满意。
然而下一刻,她的目光突然就变得锐利起来,猛抬起头,目光像刀子一样刺向元宁。
元宁顿时一震,自忖刚才的问话里没有什么漏洞,不知妇人怎么突然就对自己戒备起来,只得怯怯地望着她。
妇人冷笑一声,“你这小丫头不简单,差点就被你瞒过去了。”
黑痣女在一旁不知就里,“大姐,怎么了?”
“哼,还问我怎么了?你看看这画像,再看看她!”
黑痣女左看看右看看,依旧没看出什么,可元宁却明白过来了。
“先前你带她去梳妆的时候,我就已经凭记忆把她的轮廓勾勒出来了,你看看画像上她戴了几只耳环?”
“两只!”黑痣女看了画像,再看向元宁,终于明白过来,“你还有只耳环呢?”
元宁故作惊讶,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
“我不知道啊,咦,我怎么少了一只耳坠。”方才黑痣女把她带出去梳妆的时候,她暗中取下自己的白玉耳坠丢在了树下。
耳坠是盛元祯给她买的,若是见到,肯定能认出来。
黑痣女立即意会过来,使劲儿一跺脚,便出了屋子,似乎喊了一堆人过来,在院子里吵吵嚷嚷,过了一会儿,有人高声喊:“找到了!”黑痣女便拿着一只白玉耳坠进了屋。
“是不是你故意扔的?”
“不是的,我都不知道这耳坠什么时候掉的。”
妇人依旧是冷笑,“将她的眼睛蒙上,嘴巴堵上,手脚也捆上,不用绑紧了,免得肿了破了伤了皮相。”
“这是你自找的!”
黑痣女立即动手将元宁捆绑好,元宁暗恨自己阴差阳错露了马甲,却又无可奈何,任由着她们将自己推推搡搡,不知走到哪间屋,把她扔到一张榻上。
屋子里不止关了元宁一个人,隐隐地有好几个抽泣声。
元宁倒在榻上,想哭却没哭,拼命的想要怎么样才能逃脱,想了许久都没想明白,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有人猛烈地踹开了门,将她吵醒,提了起来。
她感觉到自己被拉上了一辆马车,同坐的依旧是昨夜同屋而睡的人。
之后便一直呆在这辆马车上。
元宁不知道白天黑夜,不知道走到哪里,因为旅途的疲惫,她始终昏昏沉沉地睡着,只记得中间吃过五次馒头。
更可悲的是,她再也找不到机会给哥哥留下记号。
他们真的能找到自己吗?
或许,他们最终有办法找到自己,可照眼前这么日以继夜的赶路,只怕找到的时候,她已经落到了那个劳什子徐大官人的手里,为时已晚。
就在这一片绝望之中,元宁忽然听到了一声激昂的马啸,紧接着是一群马是嘶鸣,继而马车猛烈一震,将元宁的手中的馒头震落了出去。
“什么人?敢挡姑奶奶的路?”
“要你狗命的人。”
第26章 破空
是他!
这个不冷不热的声音和腔调,除了陆行舟,还能有谁?
元宁忽然觉得眼眶有点热。
得救了吗?是陆行舟带着官兵来了吗?
虽然困意阵阵袭来,她仍旧强打着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哟呵,年纪不大口气倒不小。”黑痣女和美妇人都是坐在第一辆马车。
起先陆行舟单枪匹马拦车,黑痣女一个人走出来看动静,此时他说出了这么狂妄的话,美妇人也有些坐不住了,出了马车,与黑痣女一同站着。
来人骑着一匹红色的马,马身仿佛鲜血淋漓。
美妇猛然一惊:“汗血宝马?”
“算你识货。”陆行舟依旧不冷不热。
美妇人和黑痣女重新审视了面前这个独自骑马的少年。
他的长相称得上俊美,却并不十分出众,但他的目光仿佛暴雨梨花针一般,细细密密地朝着人飞射而来,打进人的七寸,叫人排不了,化不开,摸不着。
更何况这一人一马,都比寻常的人和马高大许多,自带着一股压迫感。
美妇人和黑痣女这时的表情都很难看。
他们做这生意早已是轻车熟路,从绑了元宁开始,每一步可谓是天衣无缝,每到一处都是掩人耳目,离开时不曾留下半分痕迹。
万万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就追上来,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而追来的人,竟然骑着传说中的的汗血宝马。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难道他们已经是瓮中之鳖了吗?
一时之间,驾车的车夫们都从马车上拿出刀剑,却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等着美妇人一声令下,再扑向这个不速之客。
陆行舟冷眼瞧着他们的动静,神情没有一丝变化。
“你是一个人来的?”黑痣女面色凝重,眼睛贼溜溜的打望着四周。
陆行舟没有回答她,只拿眼睛盯着美妇人。
他自然看得出,这伙人谁说了算。
“臭小子!不把我放在眼里是吧?”黑痣女怒了,从同伙手中拿过一把刀冲过来便要砍他。
正在这时候,一支利箭不知从哪个角落悄无声息的破空而来。
黑痣女眼疾手快,立即抬手用刀去挡。
若是寻常的箭被这样一打,必定偏离出去,然而这支箭乃是钢铁铸造而成,受到她的全力一挡也只不过歪了寸许。
嚓——
旋即而来的是皮破骨裂的声音。
“啊——”黑痣女手中的刀落在地上,她亦抱着肩头跪倒在地。
美妇人顿时一惊,黑痣女的身手她是知道的,然而她竟然挡不住一支箭。
“扶她回车里。”她命人把黑痣女抬回马车,再望向陆行舟时,面色渐渐变得难堪,“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做什么。”
“年轻人,看你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你能追踪到我们的确很聪明。但我想告诉你,这天下有很多闲事是不能管的。”
“既然你是老江湖,那你应该很清楚,这天下有很多人是你惹不起的。”
美妇人可以说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老江湖,此时面对着十几岁的陆行舟,竟然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老练。
那匹汗血宝马不是寻常人能得到的,莫非,他是皇族?
或许,真的如他所说,他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她阴沉着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放人。”陆行舟的回答简单干脆,“你知道该放谁?”
知道自然是知道的,但谁能心甘情愿把二十万两银子交出去。
美妇人的目光迅速环视四周,很快又镇定了下来。以眼前这个少年的嚣张程度,如果他带了一大群人追上来,此刻根本不可能跟她谈判,恐怕直接就是一阵乱箭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其实你们只有两个人。”
“不错。”陆行舟没有否认。
美妇人心里的巨石终于落了地,脸上淡淡的微笑重新浮了出来。
“你以为,就凭两个人能威胁得了我们?只要我一下令,这里的打手就把你从马上揪下来!”
陆行舟摇了摇头:“你错了,我不想威胁你们,我只威胁你。”
“这有什么区别吗?”
“不管你做什么,我的弓箭手只会把你作为他的目标,他的实力你应该已经看到了。你们总共有十三个人,但他只杀你。”
他只杀你。
美妇人的手瞬间握紧,眼中瞬间爆射出一股狰狞之光,大喊道:“都给我……”
那个“上”字还没有说出口,躲在暗处的飞箭冲着她稳稳而来。
她身边的车夫提刀去挡,却连箭都碰不到。
那支飞箭“蹭”地一声擦着她的绣鞋刺入地面。
“如果你刚才说完了那句话,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死人了。”陆行舟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声音保持着那个平平的调子。
每一个字分开听都很平淡,连起来却像一股无色的幽冥之火,狠狠灼烧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大……”持刀的歹徒们纷纷望向美妇人。
“你做了十几年的亏心买卖,好不容易攒下了家当,若是死在这里,岂不是太不划算?”陆行舟知道她心里已经有所动摇,于是再添了一把柴,“你今天放了我要的人,我今天也可以放你离开。”
此时的美妇人,全身几乎僵硬。方才的那一箭,将她的绣鞋前端擦破了,她的脚趾头感觉到了那支钢箭破空的气势。
她是做大买卖的人,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就是刀子也有好几次架在脖子上。
但陆行舟的话真真正正的触动了她。
她豁出命挣这些缺德的银子为的什么,不就是当初走投无路活不下去了吗?现在不一样了,她有钱了,即使没有那二十万两银子,她也可以隐退了。
美妇人闭了闭眼。
“放人。”
她不想死在这里。
周围的匪徒互相看看,终于有人扔了刀,走向了元宁的第二辆马车。
陆行舟皱了皱眉,“别碰她,让她自己走过来。”
于是,他们拉开了马车的门帘,元宁一探出头,便看到了高头大马上的陆行舟。
她依旧不太敢直视他的目光,况且,一走出马车,便有一股水汽氤氲而出,模糊了她的眼睛。
元宁没想过自己会得救。
陆行舟始终平淡如水的表情,第一次动容。
此时的元宁一脸倦容,发丝散乱,衣饰极少,一双乌黑的眸子里全是水汽,像一支在寒冬腊月里被雪欺压得摇摇欲坠的梅花。
陆行舟的青筋猛然暴起,又迅速地平复。
他飞快地解下身上的外袍,待到元宁走近,他一把将她包住挟裹上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策马离开。
元宁倚在他的怀中,想支起身子坐直却丝毫使不上劲。
“陆公子,我没法自己坐起来。”
“你中了迷药。”
是吗?
难怪自己总是想睡觉。
元宁勉强的抬起头,只看得到他的冷硬的下巴和右侧的俊脸。
她从来没想过陆行舟会离自己这么近。
滚烫的呼吸吹打在元宁的额头上,在这一瞬间,她紧张得连指尖都颤抖了起来。
第27章 倾谈
风; 呼呼地从元宁的脸上刮过。
她不自觉地往底下缩了缩。
从前跟哥哥姐姐一块骑过好几次马; 骑得都是良马,跑得很快。只是跟陆行舟座下的汗血宝马比起来,就完全不值得一提了。
枣红马驮着他们风驰电掣般的往前奔驰; 很快就将小道上的那伙儿人贩子甩得没影了; 没有给他们留下一丁点反悔的机会。
“陆公子……”元宁犹豫着,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嗯?”
“与我一同被绑的; 还有几个姑娘,她们……”
“都自身难保了,还操心别人?”
元宁顿时没了言语。
她知道是自己说错了话。
陆行舟几乎算是单枪匹马来救自己的,如今他带着自己先跑了; 躲在暗处的那个弓箭手还不知道安危呢; 有什么资格要求他再去救人?
她暗自哂笑。
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把他当作大理寺卿来要求,但实际上他现在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少年,不需要担负任何的职责。
来救自己; 已经是多管闲事了; 实在没资格慷他人之慨。
只能先回皇觉寺; 再把自己知道的江南和徐大官人等消息告诉官府,希望能把她们解救出来。
元宁仰起头,望着陆行舟的侧脸; 心里依旧是紧张; 但马背上的颠簸令她拼尽了所有的力气来抓住陆行舟的衣服。
眼下,她能做的,也就是不给陆行舟添乱了。
元宁老老实实地窝在陆行舟怀里。
这人长得高; 元宁这会儿又小,只要往下一缩,整个人都躲在他的肩膀下面,底下的身子裹着他的外袍,只剩下半边脸在外面吹着冷风。元宁感到那半边脸渐渐开始发麻、渐渐开始失去知觉。
上辈子在赵府,有个丫鬟因为偷吃糕点被嬷嬷在院子里罚站。那会儿正是冬天,北风呼呼的刮着,那丫头在院子里吹了半天的风,整张脸就瘫了。高兴笑不出来,难过哭不出来,一张脸做啥都是一个表情,元宁让府医给她看了一次,说这种没药治。
自己不会也这样吧?
她是被陆行舟抱上马的,整个人侧坐在马上,身体没有一个点能把自己稳住,完全靠着陆行舟一只手揽着才能坐在马背上。
能告诉陆行舟停一下,把自己换一个方向,吹吹另一边的脸吗?
当然不能。
元宁忽然想起,以前盛元祯告诉她,有一次他跟同窗们进山打猎,忽然大雪封山堵住了来路,他们就在火堆旁做五禽戏,不让身子冻僵。元宁灵机一动,是不是自己也可以给脸做做五禽戏,让脸不僵掉呢?
脸能做点啥?只能多活动活动脸颊了。
她想了想,这才开始做脸部五禽戏。她先嘟了嘟嘴,反反复复嘟了十来遍,再吸口气鼓起腮帮子,反反复复鼓了十来遍,再把嘴角往左歪歪,再往右歪歪,最后使劲皱眉。如此这边反反复复,才觉得一直吹风的那半边脸渐渐恢复了知觉。
陆行舟正策马往前疾驰,忽然感觉的怀里的人有些动静。
他往下瞥了一眼,怀中的盛元宁正在龇牙咧嘴做出各种怪相,他眨了眨眼睛,飞快的抬起手,提着外袍,将她的头也一起盖住。
元宁正在努力地做各种表情,忽然整个人都被蒙住了。
她顿时一愣。
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心里难堪得不得了。肯定是刚才做脸部五禽戏的时候被陆行舟看见了,他不忍直视才把自己蒙起来。
糗死了糗死了。
元宁现在恨不得马上就跳下马!在心里念叨了一百遍。
然而因为头被陆行舟的外袍蒙住,方才一直在吹着冷风的半边脸庞渐渐恢复了知觉和温度。
丢脸就丢脸吧,反正以后又不会再跟他有什么接触。
难不成他一个大男人,还能把自己的这点糗事到处宣扬吗?
元宁这么心安理得的想着,没一会儿,竟然迷迷糊糊地在马上睡着了,直到陆行舟将她摇醒。
“我们到了?”元宁本能地一抬头,额头正好撞到了陆行舟的下巴。
这人的骨头硬,元宁被撞得生疼还得咬牙道歉:“对不起,陆公子。”
“我下马了。”陆行舟知会了她一声,便挟裹着她跳了下去。
元宁的脚一落地,便从陆行舟的怀里溜了出来,离他三步远。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跟他站在一条小巷子里。元宁听见哗啦哗啦的流水声,探头往边上望过去,望见了一条小河和临河的街道。
“这是?”
“那晚你们逛的夜市。”陆行舟说着,把马拴在旁边的树上。
元宁不知道他想做啥,或者说有什么安排,明明离皇觉寺已经不远了,却不往回走。
娘不知道有多担心自己,早一刻回去让她安心也好啊。
元宁虽然这么想着,却又不敢说什么,只得跟在陆行舟的后面。
走出巷子往右一拐,就看见了一家绸缎庄。
陆行舟站在店门口,用眼神示意元宁进去,她终于明白陆行舟的用意。就她此刻穿得这身衣裳,龙氏见了,不知道该有多心碎,外人见了,不知道要传出去多少不堪入耳的闲话。
绸缎庄虽然是卖布的,但也做了不少成衣当作样品挂在铺子里,元宁选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衫,料子比平日里穿的差些,但样式差不多,碰到了外人也能糊弄过去。谈拢了价钱,就钻到了后面去换,老板娘很热心,叫了店里的小媳妇进去帮忙梳头。
陆行舟付了钱,对老板娘叮嘱了一番,便站在门口等待。
半柱香的时间,元宁就出来了。
换上这身新衣裳,梳上普通的环髻,她还是平日里的盛府三姑娘。
“走吧。”陆行舟带着她回到刚才的小巷子。
两人上了马,这一次,元宁是稳稳当当的坐在前面的,正庆幸自己不用再窝在陆行舟的怀里,陆行舟双手一拉缰绳,汗血宝马前蹄离地,她顿时往后仰去,又跟起先没什么两样。
她心一横,反正镇子离前山门很近。
然而山门渐渐出现在眼前,陆行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调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陆公子?”元宁小心翼翼的问。
“那边人太多。”
这样啊。元宁顿时觉得有些暖心。
自己失踪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出去了,方才匆忙一瞥,就看见了不少衙差,若是跟着陆行舟这么大摇大摆的骑马过去,只怕不妥。
没想到陆行舟这么细心。
旋即又是哂笑,人家是破案入神的大理寺卿,能不心细如尘么?
好在这一次他们只跑了半个小时就停下,陆行舟这次自己先下了马,然后朝元宁伸出手。
元宁红着脸往下一扑,被他稳稳接住。
“陆公子,这里是?”
“后山。”
“哦。”元宁点头,从后山回去,自然能掩人耳目。
后山的路与前山差不多,都是一级一级的石阶,只不过因为人迹罕至,石阶上铺着不少青苔。
“跟着我。”
元宁自然没有异议,“陆公子,你的马怎么办呢?”
“它自己会回去的。”
元宁回过头,见那匹枣红马果然已经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跑了。
不愧是神驹。
陆行舟走在前面,元宁跟在后面,两人沿着石阶一级一级往上走。
正值午时,日光正当头,但山里的树叶繁盛,重重叠叠像支开的大帐篷。被枝叶漏过来的阳光洒在人身上,不觉得热,又暖融融的,令人觉得舒服自在。许是体内的迷药的药劲渐渐过了,元宁的步伐十分轻松,这几日笼罩在她心上的阴霾,终于被山间的凉风吹散了些。
“陆公子。”
“嗯?”
“我到底被绑了多久?”元宁一路上都在昏睡,只记得中途吃过几次馒头,料想那些人贩子必不是按照一日三餐给她们吃的。
“三天。”
果然。
元宁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三天,家里的亲人该是如何的度日如年啊。
想到龙氏的身子一直不大好,元宁不禁为她担忧。
走在前面的陆行舟从头至尾都没回过头,却似乎看穿了元宁的心思。“你失踪那天泓济老头儿就回来了,给你娘开了几副安神静气的药,听说还算稳定。”
元宁顿时心头一松。
“谢谢你,陆公子。谢谢你救了我,也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她谢得非常认真。
如果不是陆行舟,只怕她已经……
“嗯。”陆行舟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
元宁想,他应该只是对破案有兴趣,救自己只是随手为之。
她万万没想到,这一世,陆行舟会是自己的大恩人。
莫名想到赵琰,上辈子是他的爱人,那这一世呢?会是她的大仇人吗?
她不禁苦笑出了声。
“怎么了?”陆行舟听见动静,回过了头。
“没事,”元宁回过神,冲他一笑,“刚才你告诉我泓远大师在照顾我娘的身子,我心里开心,有看着这山里的花草树木好看,所以笑出声了。”
“这山中的风景?”陆行舟向来平静无波的眼睛里,划过了几丝涟漪,旋即便是一阵冷笑,“在我的眼里,这里是全天下最丑陋的地方。”
“陆公子……”元宁一时语塞。
她没想到陆行舟会突然开口说这些话,没想到陆行舟会对她说这些话。
“陆公子,你从小就在皇觉寺长大,想来是看腻了这里的山了。以前别人也老说盛府的流碧湖别致,我每天都去散步,瞧着没什么新鲜。”
“我并不是从小在皇觉寺长大。”陆行舟的视线飘得很远,声音也仿佛从远方传过来,“在我五岁以前,是跟我的娘一起长大的。”
跟他的娘?
关于陆行舟的传言,一向都说他是大国师泓远唯一的弟子,别的身世就再没有了。元宁一直以为,他应当是国师收养在寺里的孤儿,刚才她提到龙氏,所以让陆行舟想到自己的娘了吧。
“那你娘,她出事了吗?”元宁小心翼翼的问。
“谁知道呢?她把我扔在这山里,便消失了。”
陆行舟的眼睛,在说完这句话之后,又变成了往日那种看不出悲喜的模样。
区别在于,平时元宁看到这眼神,会觉得害怕,但现在,觉得有点心疼。
“那你娘去哪儿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别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是在我娘眼里,我这个儿子并不如其他的事重要。”
元宁默默听着,心中有些感同身受的惨然。
“其实,我爹也是这样的人。”
“盛先生?”陆行舟有点诧异。
“嗯,是的。虽然他是一个很好的爹爹,可是,在他的心里,我娘、我哥、我姐还有我都没有他的学问和他的自由重要。在他的心中,陪着家人,哪里比得上游历山川和四处讲学。”
还有些埋在心底的话没对陆行舟说。
爹爹当初辞官就是率性之举,如果他真的把家庭子女摆在第一位,就不会丢下一切挂冠而去。
哥哥和姐姐前世的婚事,其实都是低娶低嫁。
如果爹爹仍然在朝中官居一品,姐姐和谢檀的婚事,其实大有可能。
越想越觉得难受,元宁决定换个话题。
“陆公子,先前你来救我的时候,射箭的那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嗯。”
“他可真厉害,就靠他一个人就把那些人吓得立即放人。”
“嗯。”
真冷淡啊。
换做平时,或者换成别人,元宁绝不会再费劲跟他搭话,可人家陆行舟刚刚才冒着生命危险救了她呢!
再哄哄这可怜孩子吧。
“那咱们跑掉了,你那个朋友会不会有危险呢?”
“不会,他是条泥鳅,连我都很难抓住他。”
总算多说了几个字。
元宁的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仿佛令陆行舟开口说话是天底下最难的事。
“他没事就好。”
“我也只是推测,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不会说假话。”
元宁笑:“你的推测也是准的,我哥哥以前就说你料事如神,什么案子都能破,简直是个神算子!只要是你肯出手,就没有难得住你的事。”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实际是元宁发自内心的话。
前一世,陆行舟就有这个名头,一点没夸张。
“我不是什么神算子,只不过这世上所有的事,都是有迹可寻的,我只不过把这些痕迹都找到了。”
“那你找我的时候,也是这样吗?”元宁问,“我跟他们呆了三天,也只知道他们要把我卖到江南,给一个什么徐大官人。”
“哦?”
“我只知道这些。”
跟那伙人人贩子接触下来,元宁能感觉到,他们绝非普通的歹人,不仅艺高人胆大,居然还会作画。
“嗯,他们比一般的犯人狡猾,一路上使了各种花招掩盖行踪。”
“那你能追上来,还不算料事如神?”
“那你呢?”陆行舟望着元宁的眼睛,反问了一句。
“我?”元宁没大明白,“那我什么?”
“我救你的时候。”陆行舟提醒道。
“嗯?”元宁依旧没明白。
“算了。”陆行舟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哎,不用算,你救我的时候,我怎么了?是不是当时特别丑?”
陆行舟平静地望着元宁的眼睛,见她头一次这么毫不畏惧的与自己对视,弯了弯嘴角:“我救你的时候,你看到我,好像一点也不意外。”
元宁愣了。
陆行舟继续说道:“那个时候,你的眼神,似乎早已料定我会来救你。你难道不是也一样,料事如神吗?”
仿佛有一盆冷水从元宁的头上浇下来,提醒着她:太可怕了,眼前的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明明那个时候那么危急,他居然还能留意到自己的眼神?
只不过跟他接触了这么一次,他就能发现这么多东西,若是再多接触一两次,自己重生的这个秘密,岂不是要被他连根拔起。
陆行舟已经判定她的眼神是那样的意思,自己再怎么解释恐怕也改变不了他的看法,说的多或许泄漏的秘密更多。
“我当时就是迷迷糊糊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哥哥来救我了呢!”
元宁随便辩驳了一句,抬腿绕过陆行舟往前走去。
“陆公子,我们快往回走吧,我想早点见到娘。”
也不管陆行舟有没有回答,自己便飞快朝前走去。
陆行舟没有马上往前走去,他望着元宁匆匆的背影,觉得有些疑惑。
方才元宁的变化,他尽数看在眼中。
他只是一时兴起,想确认这个小丫头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自己去救她。
他不明白,为什么元宁对这个问题这么忌讳。
向来料事如神的他,倒被这个小丫头种下了一个谜题。
陆行舟苦笑了一下,随着元宁的脚步向前走去。
他人长得高,步子迈得大,很快就追上了元宁。
元宁听到他越来越近,不自觉地又加快脚步,然而一个没留神,踩到了石阶上的青苔,一脚朝路边滑去。
“当心。”陆行舟拉住了她的手腕,嘴里说的话,一如他们第一次在卫国公府见面的时候一样。
元宁低下头,也像那次一样,说了一声“谢谢”。
两个人继续向前赶路。
这一路上再没说过别的话。
只不过,一开始,陆行舟与她相隔四五步远,滑倒之后,陆行舟离她近了一两步。
后山的山门距离客舍比前山门远得多。
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在山涧鸟鸣中走了半个时辰,才远远的看到了那片红枫林。
“姑娘!”正在这当口,从旁边的树底下突然窜出来一个人,紧紧地抱住元宁。
元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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