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郡王的娇软白月光-第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大夫人当自问,是否蓄意谋杀,或者亲眼见证死亡,如若都没有,大夫人当坚定本心,莫要被外物所迷。”
犹如拨云见日,听了这话,姜琴娘忽的就释怀了。
这些时日,太过担惊受怕,又还委屈的很,如今再压抑不住,她怅然低泣,唯恐失态,又慌忙低下头。
楚辞星目微眯,欣赏起手里的白瓷皓腕来,刚才他捏起她手腕,就没松手过。
那手腕纤细柔软,肌肤娇嫩,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就是腕侧微微凸起的尺骨小头,也让他觉得分外精致可爱。
可爱的……想亲!
“扶风先生,”姜琴娘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她抽哒了下,咽回酸胀的情绪,“多谢先生指点迷……”
她抬起头来,话还没说完,才反应过来,两人动作太过接近,心慌意乱地抽回手腕,白嫩面颊腾地就红了。
且手腕被碰触到的地方,好似被沸水溅了,滚烫热辣,让她极为不自在。
楚辞眉目高洁,表情正经:“大夫人脉象仍旧疲软无力,多注意身子。”
姜琴娘将手背身后,悄悄蹭了两下,含糊应了声:“我晓得了。”
楚辞见好就收:“日后大夫人再有难处,莫要憋在心里,同我说说也成的。”
姜琴娘点头,她不着痕迹得往后退了步,拉开距离敛衽行礼:“今日多亏先生,琴娘已经想明白了,感激之情,诉不出万分之一。”
楚辞摆手,并不放心上,他目光从姜琴娘
鬓角那朵榴花略过,眼底有浅淡笑意:“下午我会教重华公子认笔识墨,大夫人要想考校的话,可以晚膳过后来勤勉楼。”
话毕,楚辞深深地看她一眼,拇指食指相互摩挲着旋身而去。
青衫鼓动,宽袖和着袍裾猎猎飞扬,他身姿洒脱,竟有魏晋名流的不羁风骨。
姜琴娘抿了抿红唇,招来起先就进屋了的澄琉:“去,让赤朱回来。”
她想通了,诚如楚辞所说,与其说谎,日后要用千百个谎言来掩盖,不如堂堂正正地面对。
毕竟,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又或车到山前,必然有路。
她想通这一点,又下了决心,整个人倏的就倍觉轻松,仿佛卸去了枷锁,也有了少许精神。
耳鬓有些轻痒,姜琴娘抬头摸了摸,就摸下一朵榴花来。
她怔了下,捏着榴花,眼波流转,明媚娇美,咬唇啐了口:“姜琴娘,先生为人君子,你莫要没脸没皮瞎想。”
然,那朵榴花,她犹豫了会,到底还是拿帕子包了起来,等阴干之后,覆上一层通透的薄绢丝,还可用来当书签。
到了第二日,便是古氏看的黄道吉日,适合正式拜师。
仪式是在白泽书院的书海堂办的,盖因书海堂供奉着一樽孔圣金像。
楚辞请来了白泽书院山长梅鹤作为主司人,书院其他先生见证,古氏这边在案台上摆弄好上品笔墨纸砚,请了县里相熟的通家来观礼。
吉时一到,铜钟敲响三下,身着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的楚辞一脸肃穆地上前,在梅鹤山长主司人地唱喏下,率先同上首的孔圣画像拜了三拜。
接着,梅鹤山长继续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
对这一应规矩唱词,梅鹤山长轻车驾熟,片刻后,五岁的苏重华绷着包子小脸上前来,他今个同样穿着一身靓蓝色锦锻棉直裰。
小孩儿细软的发丝扎成两角,整整齐齐,身上少了平素戴着的金锁项圈,却多了几分认真。
他双手持拜师帖,跪到楚辞面前,举过头顶,奶声奶气的说:“扶风先生道鉴,先生之学识才德,名扬大殷,吾之后生,欲投先生门下久矣……”
一篇不短的拜师贴,苏重华硬是记得清清楚楚,还咬字明白,话语之间,更是无师自通学会了抑扬顿挫。
梅鹤山长抚着胡须,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来。
楚辞收了拜师贴,姜琴娘便端上来清茶,苏重华紧张地看她一眼,在她鼓励的目光中,双手奉茶过去。
楚辞再接,旋起茶盖,呷了口,放下茶盏后,他拿起高案上的戒尺。
戒尺一敲头,二敲肩,三敲身,楚辞应和钟响罄鸣,唱喏着相应的训O诫之言。
整个书海堂里头书墨芬芳,气氛庄严隆重,肃穆得让人凝神细看,唯恐漏听了任何一句诫词。
谁都没想到,就在苏重华起身,正式礼成之时,冷不丁,一队腰佩大刀,身穿玄色圆领衣衫的衙役分列左右,哗啦涌进来。
姜琴娘眼皮一跳,真等到这个时候,她既不意外也不慌张了,反而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之感。
她回头在一众惊诧莫名的宾客中间寻到楚辞,对上他的目光,忽而梨涡浅显地弯眸一笑。
楚辞面无表情地放下戒尺,冷静地吩咐白姑将苏重华抱出书海堂。
古氏惊疑,上前来对进门的县令蒋明道:“蒋大人,这是何故?”
蒋明远穿着朝服,一摆袖子,甚是威严:“老大夫人,今日坏了令孙拜师礼,纯属无奈,云锻一案,本官有几个问题想要问询府上大夫人姜氏。”
这话一落,堂中众人面面相觑,皆是难以置信。
姜琴娘越众而出,她脸色有些白,然眼神沉静,不慌不忙:“蒋大人今日不来,过几日小妇人也是要去见大人的。”
蒋明远挑眉,他旁的也不多说,只挥手道:“来人,将姜氏带回县衙。”
姜琴娘不用旁人押着,她深呼吸,抬脚就往外走。
婢女赤朱扑地上来:“大人,婢子当时也在双月湖!”
蒋明远道:“一起带走。”
好端端的一场拜师礼,谁都没想到竟是发生这样的意外,古氏气得个仰倒,身边下仆赶紧扶住她。
“孽啊,都是孽啊,家门不幸!”她哭喊着,也不知是为姜琴娘担心更多一点,还是痛心苏家门风被败坏。
楚辞垂眸,掸了掸面料垂坠光滑的刻丝宽袖,这身直裰新衣,是昨晚姜琴娘送他的。
那女人分明是将他的囊中羞涩看在眼里,又顾忌他的脸面,送衣之时还冠冕堂皇的说:“重华不懂事,说要和先生穿一样面料的衣裳,劳先生担待一二。”
“老夫人,”他面无表情,声音有些冷,“蒋大人只说是问询,并不曾定罪。”
古氏一口气噎在喉咙里,像被捏住脖子的鹌鹑,瞬间没了声音。
她看着楚辞,似乎不太明白他说的话。
楚辞无意多解释,他扫了全神色各异的宾客,蓦地朗声道:“县衙么,楚某还不曾去过,一刻钟后,楚某去走上一番,恰可将大夫人接送回府。”
梅鹤山长皱眉:“九卿,君子不立危墙,苏家的事,你再好生思量。”
楚辞眉眼舒展,唇一掀,轻笑道:“山长,九卿心里有数。”
话已至此,梅鹤山长叹息一声,不再多说。
书海堂里的宾客三两告辞,古氏面色灰败,她眸色复杂地看了楚辞一眼,颤巍巍地出去找到苏重华,领着小孩儿先行回了苏府。
未时中,姜琴娘手脚发软地走出县衙大门,赤朱状态也很差,两主仆相互搀扶依靠,就像是两个孤苦无助的雏鸟儿。
威严的县衙大门,便是在艳阳下,都带出森寒阴气。
姜琴娘眯眼,映着刺眼的日光,她一眼就看到站在阼阶下头的清隽身影。
她愣住,眨了好几下眼,还以为自个眼花了。
楚辞失笑,他提起袍裾,施施走上前来,眸光深邃,滟潋粼粼,像是糅杂了万千繁星。
他低声道:“大夫人,我来接你。”
一句话七个字,顷刻就让姜琴娘泪流满面。
她以为,狼狈至此,声名昭臭,当如无处容身地过街老鼠,不说会被浸猪笼,至少也人唾弃咒骂。
然而,到底还是有人肯信她!
“怎的哭了?”楚辞心头一沉,莫不然蒋明远用刑了?
他低头摸出帕子,还没递过去,袖角就被人沉沉地捉住了。
“扶扶风先生……”姜琴娘已然泣不成声,语无伦次,伤心得不能自己。
第10章 很甜很甜
嫩气的小脸满是湿痕,她望着他,泪眼婆娑,娇弱的当真像是水做的。
那双漂亮的眸子又红又肿,鼻尖也是粉粉的,小嘴水光红艳,依稀可见细小的齿痕。
楚辞捏帕子的手一紧,心都快被她哭化了,偏生还不能将人抱怀里安慰。
他遂捻起帕子,离她不远不近,飞快往她脸上擦了几下:“莫哭了,可是县令对你用刑了?”
说道最后一字,他下颌紧绷,丝丝厉色几不可察的一闪而逝。
姜琴娘抽嗒了声,她就是心头太难过,又太委屈,一时没憋忍住失态了。
“没有,”鼻音还很重,可却格外的软糯,“扶风先生,回吧。”
楚辞应了声,摩挲着帕子上的湿润,一时间神色难辨。
赤朱也跟着哭了,她扶着姜琴娘,期期艾艾的说:“大夫人,都是婢子不好,要不是婢子砸那两下,也不会连累夫人。”
姜琴娘拍了拍她的手,脚步虚浮得下了阼阶,慢吞吞往苏府走。
楚辞跟在两人后面,他看着姜琴娘的背影,目光晦暗,脸沿线条冷硬,浑身上下都弥漫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没走出半里路,姜琴娘身子一晃,脚下一个踉跄,人就往前栽倒。
赤朱心神松懈,竟是没反应过来。
楚辞一个箭步冲上去,抬手就拽住了她臂膀:“琴娘?”
姜琴娘脸色很白,白的带着透明,她拉扯嘴角,朝他虚弱地笑了下,露出一点梨涡。
楚辞小心翼翼地扶她站好:“你站稳一些,我去寻座轿子来。”
姜琴娘点了点头,鬓角渗出冷汗,就算是站在五月的艳阳下,她亦觉得背心发冷。
楚辞实在担心,走两步回头,见她半靠在赤朱身上,适才加紧步子,去寻软轿。
好在安仁县虽不大,可还能找着那等供人租赁短用的软轿,楚辞身上没银两,他索性脱了那件鸦青色素面刻丝直裰找间当铺典了,才算雇到软轿。
好一番折腾,待到姜琴娘坐上软轿,已经是两刻钟后。
她在轿中稍作休息,情绪稳定下来,就同走在轿窗边的楚辞将在县衙内的事细细说了一遍。
其实,她也不知怎的,便是明白这些事跟楚辞说了也没用,可她不想辜负那份信任。
她想要他晓得,她不是其他人说的那样不守妇道,也没有杀人。
楚辞低笑一声,眉眼有清晰可见的欢喜:“大夫人勿须解释,我也是相信你的,且如你所说,县令大人例行问话,你原原本本地说了,定然是没有确凿的人证物证定罪论处,所以您能归家,大夫人安心不用再害怕了。”
姜琴娘叹息一声,娥眉簇拢,脸上是化不开的愁绪:“先生有所不知,我的名声在县里素来不怎么好,这一回后,怕是更……”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白家也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一直觊觎苏家,这样的机会岂容错过?”
另有宽慰的话,楚辞却是不好现在说,他沉默了会,瞅着坊市街边有卖麻糖的。
白生生的麻糖散发出甜丝丝的香气,上面撒着焦黄的芝麻粒,瞅着就馋人,偏偏小贩还拉长声音不断吆喝着。
他往袖子里摸了摸,雇了软轿后,他全身上下就只剩十文铜板。
他看了愁眉不展的姜琴娘一眼,转脚径直到麻糖摊前:“如何卖的?”
“这位客人,四文一两,祖传手艺,老字号麻糖,味道绝对好!”小贩很会做买卖,一张利嘴能说的人意动。
楚辞将十文铜板递过去:“我就十文,买三两!”
小贩有点为难:“不然客人买个二两?”
楚辞固执:“三两,成还是不成?”
这般站大街上的跟人讨价还价,他也不觉没脸,更不觉得花光这十文会舍不得。
小贩妥协,收了十文钱,手脚麻利地秤了三两,拿油纸包好递过去。
楚辞买好麻糖,再一回头,软轿已经走远了,他大步流星地追上去,然后将麻糖从轿帘递了进去。
“古书有言,心绪不佳之时,当用甜的。”他轻咳道。
姜琴娘展开纸包,三块大小不一的麻糖安安静静地躺在里头,她单手捂嘴,偷偷翘起了嘴角。
须臾,楚辞听软轿里头说:“嗯,很甜。”
姜琴娘用完麻糖,舌尖还泛着甜腻,软轿就停在了苏家大门口。
赤朱掀开软帘,姜琴娘下来就见苏家朱红嵌兽头铜把手的门牖关得严严实实,也不见半个下仆人影或者门房。
姜琴娘心头浮起阴霾,赤朱上前叫门,喊得声音都哑了,可那门牖硬是纹风不动,府里头也安静无声,竟像是没半个人。
还有甚不明白的,古氏这是要将她逐出家门!
姜琴娘苦笑一声,瞬间心灰意冷,自打她进苏家,这两年多来兢兢业业,操持买卖,照顾老小,从来不曾偷懒过一日,到头来却毫无信任可言,落不了半点好。
楚辞
皱起眉头,陡生怒意。
他站侧门前,用力拍了拍,含怒开口:“我是楚辞,开门!”
半刻钟后,侧门吱嘎一声,门房畏畏缩缩地打开了。
楚辞半只脚踏进去,另外一只脚却留在门外,他对姜琴娘说:“大夫人,请。”
姜琴娘想朝他感激的笑笑,可却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脸。
她仓皇低头,生怕再晚一息,眼底的湿润就再次滚落下来。
“出去!”
然,冷凝怒喝掷地,仿若冰雹霜雾,冻人肌骨。
姜琴娘初初踏进门槛的脚一顿,迟疑地退了回去。
她抬眼,就见古氏双手杵着拐杖,坐在黑漆圈椅里,法令纹深刻如刀削,面无表情得吓人。
“我苏家,没你这样不守妇道,不遵三从四德的媳妇!”古氏提起拐杖跺了跺,每一下都像是跺在姜琴娘心上,让她好似要死了一般。
“老夫人,”她深呼吸,娇躯微颤,“不管您还认不认我,我还是要说,我没有不守妇道,我也没有不守三从四德,我自问问心无愧,对得起任何人。”
古氏缓缓起身,她被白姑搀扶着,一步一步走到姜琴娘面前,字字诛心的道:“麻雀栖的再高,也当不成凤凰,姜氏,你是什么出身,你是什么经历,你自个清楚!”
姜琴娘摇摇欲坠,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珠,可怜极了:“老夫人,你是要逼死我以证清白么?”
古氏唇抿成直线,她定定看着姜琴娘,忽的扬袖挥手——
“啪”重重的一耳光抽了下去!
第11章 我带你走
晃白刺眼的五月艳阳下,古氏面带怒容,深刻的法令纹像是尖刀刻画的,冷漠无情的近乎残忍。
她的手这些年被保养的很好,没有老皮和茧子,甚至指腹间泛着雪色一样的白。
酱色宽袖鼓风扬起,带着猎猎声响,在她扬手的刹那,阴影笼罩,风生厉色。
姜琴娘娇躯一抖,条件反射地偏头闭眼。
电光火石之间,楚辞星目骤然一眯,唇肉紧抿,用迅雷不及掩耳抬手往姜琴娘脸上一挡。
“啪”古氏的那一巴掌抽在楚辞手背,因着力道太大,袖角飞高,打在了姜琴娘眼角。
“唔!”姜琴娘闷哼一声,抬手捂住右眼。
“大夫人,哪里伤到了?”楚辞心头一紧,连忙问道,至于手背上火辣辣的刺疼,却是根本不在意。
姜琴娘没有回答他,她只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古氏。
出人意料的,她不仅没退让,反而往前一步,在众目睽睽之下,果敢无畏地踏进苏家门槛。
并道:“七出之条,我无一触犯,您便是容不下我,也没资格替大公子休了我!”
所谓大公子,便是古氏嫡长子,姜琴娘的第三任亡夫,苏重华的生父!
乍然提及,古氏面色铁青,她扬起拐杖就要二次打来。
“不要打我娘!”软糯的稚子童音猛地响起,比声音更快的,是炮弹一样冲过来的小孩儿。
小孩儿展开双臂,死死地护在姜琴娘面前,绷着肉肉小脸,跟古氏对峙:“祖母不要打我娘!”
这还得了,古氏松了拐杖,却像仇人一样剜着姜琴娘,字字如冰的道:“重华过来,她不是你娘!”
可苏重华就像是认定了姜琴娘,他转身抱住她大腿,扭头望着古氏带着哭腔道:“不要,她就是我娘!她就是我娘!”
姜琴娘心头泛酸,她缓缓蹲身,用力抱紧了苏重华。
然而她眼神却是落在古氏身上:“只要重华认我,大公子就认我,你没有权利赶我!”
古氏喘息两声,最后愤愤瞪着,拂袖而去。
有苏重华挡在中间,她到底还是顾忌一二。
古氏走了,姜琴娘浑身力气都用尽了:“重华,谢谢,谢谢你愿意承认娘亲……”
苏重华年幼懵懂,可小孩儿最是能感受到谁对他才是真心的好。
他拿软乎乎的小肉手笨拙的去摸姜琴娘的脸:“娘亲,不要难过,我会很快长大的,往后孝顺娘亲。”
姜琴娘眼圈泛红,心坎酸胀的一塌糊涂:“没关系,慢一点也没什么,娘亲不难过,有重华娘亲就都不会难过。”
苏重华点了点头,他拽起姜琴娘一根手指头,黏在她身边不离开。
楚辞眸光微动,他瞥了眼微红的手背,又见姜琴娘右眼眼尾有一道红痕。
那红痕有些肿,衔接在水色粼粼的眼梢,楚楚娇弱,我见犹怜,多添几分薄媚,让人想要心疼她一番。
他也确实心疼:“大夫人,你这儿的伤还是赶紧找大夫瞧瞧,莫要留疤了。”
姜琴娘感激地点头,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伸手就想去摸。
楚辞一把抓住她手,认真道:“莫要碰,省的疼。”
姜琴娘愣了下,瞧着两人的手,微微睁大了眸子。
星目深邃,渐次幽深,楚辞沉下心神,静静感受了下掌心里的柔弱无骨。
细细的,小小的,软软的,就像是朵洁白新棉。
在姜琴娘想要抽手之时,他率先松手放开:“累了一天,大夫人先行回院休憩,休憩好了再论其他。”
姜琴娘垂眸,并未多想,毕竟楚辞言行举止光明磊落,一派君子风度,她若多想,便是小人之心了。
姜琴娘让澄琉哄着苏重华去了院子里玩耍,她和楚辞分道,一人去了前院勤勉楼,一人则回了后宅汀兰阁。
一直到日暮时分,换洗休憩了番的姜琴娘才缓过劲来。
因着没有确凿的证据,加之她很是配合,又是县里富户,县令蒋明远适才格外开恩,容许她这个嫌疑犯暂且回府。
她明白回府后才是一应风起云涌的开端,可到底还是没想到,古氏竟然那般绝情。
五月的夜,少了白日里的燥热,多了几分凉爽。
枝叶簌簌,虫鸣声声,四角侍女灯笼垂挂屋檐,廊下,姜琴娘披着月白色褙子,席地坐在阼阶上。
她一抬头眨眼,就可见夜幕苍穹上的繁星和弯月,以及深深浅浅的叠云。
伺候的婢女已经去安寝了,连赤朱也被姜琴娘赶了回去,她一个人捧着张绢布绷子,指尖跃动,竟是看都不看一眼就在刺绣。
烛火昏暗,暗影绰绰,并不能看清她在绣什么。
楚辞站在院门口,背着手,就那般看了她两刻钟。
他皱起眉头,指尖转着个鸽卵大小的白瓷长颈小瓷瓶。
兴许是实在看不下去,楚辞抬脚迈进院中:“大夫人……”
姜琴娘眸光微顿,敛光聚神,眯着黑如水晶葡萄的眸子,看着从黑暗中走出来的男人。
夜色仿佛沾染不到他身上,随着脚步,以洪涝退潮的速度在他身后退却。
最后站到光明下后,男人眉心一线红纹越发殷红,像是从皮下浸润出的鲜血。
她迟钝回神:“扶风先生?”
楚辞点了点头,他站到姜琴娘面前,斜长的身影落在她身上,好似弯曲缠绕的藤萝。
他低笑了声,将手里的小瓷瓶递了过去:“这是宫廷秘药,效果很好,我想着大夫人应当需要。”
姜琴娘抬头望着他,一起身,那绢布绷子啪嗒就落脚边。
楚辞弯腰拾起,借着檐下微光,瞅着那绷子心头一惊。
“你这是干什么?作贱自个?”他将绷子举到她面前,声色厉下的问。
姜琴娘疑惑,圆形的绷子上,拉紧的白色绢布上,除却细密针脚,以及各色绣线纹理,竟是布满星星点点的猩红痕迹。
她讶然,愣愣抬手,此时方才感觉到十指指尖钻心的疼。
“我……我不知道何时扎手上的……”她皱着娥眉,茫然无措。
她刚才想事情想的入神,虽是在绣着,可何时扎了手,也没感觉到。
楚辞见她确实无心,冷着脸扔了绷子,扒开小瓷瓶软塞,命令道:“手伸过来。”
也不等姜琴娘动作,他走近站她身边,直接拉过她手,捏着指关节,从瓷瓶里倒出点透明的粘稠药膏,然后又轻轻给她揉散揉开。
末了,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还低头吹了吹。
鬓边鸦发顺着脸沿垂落,投落出悱恻暗影,那一瞬间,就像是印在了姜琴娘心上。
她脑子里轰的一声,耳根瞬时滚烫起来。
她抽了抽手,极为不自在的说:“我自己来,先生我自己来。”
楚辞斜她一眼,清隽浅淡,当即就让她噤了声。
楚辞捉着她一双手,挨个涂抹药膏,那点点针眼,仿佛是扎在他心上,叫他分外不好受。
十根手指头都抹好了药膏,他又倒了点,抬手往她右眼眼尾抹过去。
姜琴娘偏头躲过,这下不仅是耳根发烫,那张脸还红了。
薄薄的粉色,仿佛三月春桃,嫩腮雪肌,媚秀天成。
“先生不用,我……”姜琴娘往后退了一步,极力闪躲。
楚辞眉一竖:“过来。”
低沉的嗓音,粗粝醇厚,如窖藏美酒,醉人而不自知。
姜琴娘心肝颤了几颤,她觑着他,觉得他凶恶极了,好似拿着戒尺,真会抽人手心的威严夫子。
她不自觉低着头,露出一小截雪色脖颈,然后怂哒哒地又挪了回去。
楚辞让她这没出息的小模样给惹的哭笑不得,可他从头至尾都冷着脸,细致专心地帮着她重新将眼尾的那条红肿痕迹上药。
事毕,他将瓷瓶塞她手里:“一日三次外用,三天就能好大半。”
姜琴娘忙不迭点头:“晓得了。”
楚辞凝视她,忽的问:“这些年,琴娘你都过得不快活?”
猛然间听闻自个的名字,特别还是从楚辞嘴里冒出来,姜琴娘一个激灵,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楚辞见她一声不吭,皱着眉头轻咳一声建议道:“你想离开苏家么?你若是想离开苏家,亦或离开安仁县,我能带你走。”
姜琴娘愕然,意外又困惑:“我为何要离开苏家,离开安仁县?”
楚辞斟酌道:“老夫人并不喜欢你,今日还那般待你,你往日的付出并不对等。”
听闻这话,姜琴娘明白了:“先生,我不是为老夫人。”
楚辞挑眉,示意她继续说。
“我操持苏家,从来都不是为了老夫人!”姜琴娘表情认真,带着楚辞不懂的情绪。
姜琴娘轻笑了声,她绣鞋脚尖一下一下地磨着阼阶:“先生有所不知,我嫁过三次……”
头一嫁,是和青梅竹马缔结连理,婚期定了,然而她还没等到那日,却先等来了青梅竹马摔死的消息。
竹马只是想给她采野蜜,爬上高树,意外跌落,头颅坠地,当场身亡。
第二嫁,她才和新郎拜完堂,新郎就被抓了壮丁,从此一上沙场数栽,最后她只得到一纸讣告遗书。
三嫁富户,却是苏大公子亲自挑得她,五十两银子买来,她就成了他的填房继室。
一月之后,苏大公子去了,她的名声在县里就越发不好了。
“先生,你觉得我这辈子还会有孩子吗,亲生的那种?”姜琴娘摸着肚子,低声问。
楚辞沉默,他下颌线条紧绷,半张脸都隐在暗影之中,不太看得清他的表情。
姜琴娘摇头:“不会有了,因为我不会再嫁第四个人,所以苏重华就是我唯一的儿子。”
“再过十年或者十四年,他中举及冠后,约莫老夫人也行将就木,整个苏家,你说谁做主呢
?”
“我只要再熬十来年,上不用伺候公婆,下不用照顾幼小,甚至,”她说道这,偏头看着楚辞,黑眸晶亮,并充满憧憬,“不用为夫君风流多情烦恼,且苏家这些年赚的银子,足以让我下半辈子过的很好。”
“所以,我为何要离开苏家?”
她口吻轻飘,与黑夜里娓娓诉来,让楚辞觉得,似妖魅低语,蛊惑人心的很。
第12章 我会帮你
县令蒋明远将姜琴娘带去衙门问话的事,在县里传的沸沸扬扬之后,到底还是让云家知道了。
不过两天,云家击鼓鸣冤一纸诉状将姜琴娘告了!
因着金鹰大人目下还在安仁县,对云锻之死,县令蒋明远本就十分重视,日夜清查线索,焦虑的头发都白了。
云家还不依不饶誓要状告姜琴娘,在外恶意造谣生事,只道姜琴娘平素就勾引云锻,两人之间更是有过不清不楚的关系,云锻的死,姜琴娘就是凶手!
这般流言一出来,有那等偏听不耻的,硬是拿着菜叶鸡蛋砸苏家大门。
有百姓击鼓上呈诉状,便是此时证据不足线索鲜少,蒋明远也不得不接下,开堂案审。
安仁县的县衙,是每七天开堂一次,距离下一回,也就只有三日功夫而已。
彼时的姜琴娘不出院门半步,她整日坐在榴花树下刺绣,仿佛外头的风雨跟她毫无关系。
便是晓得云家告了她,她也只是垂眸应了声。
那等安静,叫人心头不安。
而婢女赤朱终日惶惶,夜不能寐,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了一大圈,几乎像是要崩溃了的模样。
姜琴娘叹息一声,遂在开堂之前,放赤朱归家休息。
楚辞自然率先得到要开堂的消息,但直到隔日他才来找姜琴娘,本以为她会无措,谁晓得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姜琴娘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云家要状告她的事。
楚辞在她对面坐下,姜琴娘从绷架前抬起头来,顺手倒了盏茶推过去。
随后,她又继续低头刺绣。
青丝逶迤,鬓边的一束松松绾在脑后,用素银梅花簪子别住,其余垂坠在肩后,顺滑如瀑,黑亮如绸,映着雪色细颈,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楚辞的目光一寸一寸幽深,他似乎漫不经心,又似乎是不经意的,视线就在她领子边缘打转,像是缓慢摩挲而过,跟着衣领没入更深的脖颈下面。
姜琴娘手一抖,绣花针一偏,绣错了位置。
她深呼吸,想要极力忽略楚辞的视线,然那动作只让她鼓囊囊的胸口越发浑圆俏挺,格外勾人。
楚辞指腹点着茶盏杯沿,适时开口:“对云家状告一事,大夫人可有打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