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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荣华录-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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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贵人皱眉道:“姐姐说话请自重些。皇上要宠幸谁是他的事,岂是你我能妄议的。”
陶姬呸道:“我看你就是酸得很,才说出这种话来!来人,给我掌了她的嘴,帮她好好治治这口不对心的毛病!”
几个小太监上前,硬是将无辜的温贵人打了几个嘴巴。陶姬得意扬长而去,温贵人气得发抖,也只得默默擦了嘴角血迹,回了荣熙宫。
正巧蕊珠欢欢喜喜拿着懿贵妃赏的簪子回来,见她脸蛋都肿了,大惊问道:“姐姐这是怎么了?”
温贵人摇头道:“无事,我自己跌了一跤。”
蕊珠急道:“你不要骗我!谁会跌成这样啊,定是有人欺负你了!快告诉我,我回了贵妃娘娘,叫她为你出气!”说罢拉着温贵人就要往万寿宫去,温贵人本想息事宁人,被她这么一撺掇,也只得随着去了。
此时勤政殿中,昭帝正在来回踱步,揪着朵玫瑰一片一片地扯着花瓣做占卜:“去见她,不去,去见她,不去……”
四喜看得直摇头,昭帝这个样子已经三天了。就为了懿贵妃送蕊珠去侍寝的事,明明自己想得慌,可就是赌气不去见,这是何苦呢?
终于这朵花也被扯秃了。昭帝举着花梗,对四喜道:“你看,这不是朕想去见她,而是天意如此啊。”
四喜点头道:“是,确实是天意。那么陛下,咱们这就往万寿宫去?娘娘想来已经等得伤心啦。”
昭帝若有所思道:“你说得不错。”
四喜欢天喜地叫了轿辇,载着昭帝往懿贵妃那里去了。路上昭帝想象着懿贵妃为着思念他而伊人憔悴的样子,不禁将自己感动得眼眶都红了。他还想好了一整套的说辞,来表示自己原谅了她,接下来就等着她扑进自己怀里主动献身了。
美滋滋想了一路的昭帝大踏步进了万寿宫,却并没见到如愿场景,而是看到懿贵妃正霸气立在殿前,叫雪茶狠狠掌着跪在地下的陶姬的嘴。
第34章 腿疾
陶姬跪在地上, 雪茶毫不留情左右开弓给了她几巴掌, 打得她脸蛋都肿起来了。懿贵妃冷冷道:“老祖宗的规矩, 打人不打脸。你不但打了温贵人的脸, 还逼迫她向你下跪, 谁给你的胆子?本宫静养了这些日子不出面管事,你就当本宫不在了是吗?”
陶姬捂着红桃儿似的脸蛋哭泣道:“娘娘慈悲,饶了嫔妾罢!嫔妾再也不敢了!”
懿贵妃轻笑道:“饶了你?本宫这遭若饶了你, 明日人人都践踏他人, □□他人, 这六宫还成何体统?雪茶, 告诉她,无故欺凌低位嫔妃该如何处罚?”
雪茶大声说道:“该在思德门外跪上两个时辰;若是还故意伤了人的, 该杖责十下!”
陶姬大哭起来:“求娘娘饶命罢!这十杖打下来, 嫔妾只怕和林采女一样,腰腿都要废了!”
一旁的蕊珠噘嘴冲她做鬼脸,温贵人却于心不忍道:“贵妃娘娘,算了吧, 切莫气坏了身子。如今您怀着身孕, 叫孩儿听见这打打杀杀的也不好。”
懿贵妃眼色柔和下来,手掌抚上了肚子:“陶姬,本宫念着孩儿, 今儿这十杖且先给你记着。若下回再犯, 本宫就数罪并罚。现在去思德门外跪上四个时辰!”
陶姬腿一软, 瘫了。四个时辰跪下来, 那可就是一整天,腰腿定是有段时日要不好使了,和挨了杖责又有何分别?然她只能流泪谢恩。正要退下时,万寿宫门口昭帝迈进来道:“怎么回事儿啊?”
宫人们哗啦啦跪了一地。懿贵妃迎上去道:“陶姬打了温贵人的脸,本宫正在训诫她呢。”
昭帝皱眉,去看温贵人的脸。温贵人用掌心将脸捂起,还是叫昭帝给看见了。
“怎么打得这样狠。陶姬,你和她何仇何怨啊?”
陶姬不敢答话。蕊珠抢着说道:“哼!还能为什么,还不是为她看着我升了位分,又得贵妃娘娘宠爱,所以嫉妒了。她又不敢来找我的茬,就去拿我们宫里的温姐姐撒气!这人怎么这么坏!”
温贵人紧张拉她胳膊使眼色道:“别说啦。”
蕊珠拍拍她肩膀道:“温姐姐也是好性子,我若不强拉着你来告诉,只怕她还不知在哪儿嚣张呢!”说着便翻了陶姬一个大白眼子,陶姬心怀怨恨地也默默翻了个白眼回给她。
昭帝指着蕊珠对懿贵妃道:“这就是你非要提携的那位?瞧瞧她这规矩,没上没下的。”
蕊珠一脸懵然,懿贵妃将她拉过去道:“陛下息怒,都怪臣妾没教好她规矩……蕊珠,以后每日到本宫这里学习规矩,听见没有?”
蕊珠到底还是个知道看眼色的,赶紧答应了:“是,娘娘!嫔妾一定好好学规矩,再不给娘娘丢人了!”
懿贵妃温柔地笑了,昭帝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很是不爽。这个小丫头冲动又冒失,那天他去留宿,还半夜把他被子全部卷跑了。懿贵妃到底为什么要去宠爱她?等等,那这蕊珠到底是他的妃子,还是她的妃子?
沉思许久的昭帝眼光迷离,就这样瞪了蕊珠也有半天,吓得她直往懿贵妃身后缩。懿贵妃掩着她笑道:“温妹妹,本宫这里有上好的凝痕膏,你且拿去好生抹在脸上。注意不要沾水,不要吹风就是了。”
温贵人端庄行了个礼,拿了药膏谢过恩便和蕊珠一道走了。陶姬自去思德门外哭哭啼啼地跪着。
昭帝和懿贵妃进了后殿,关起门来说话:“你倒是对她们都好,哼。天天心疼这个嘱咐那个的,倒是把朕晾在一旁这么久,也不说来看一眼。”
懿贵妃好笑道:“那晚先走掉的不是陛下吗,怎么反怨到臣妾身上了。”
昭帝拍了下桌子道:“不是你赶朕走的嘛!”
懿贵妃做吃惊状道:“可是臣妾并没说……并没说让陛下大半夜的就过去啊。蕊珠那孩子肯定也被陛下吓了一跳呢。”
昭帝无言以对,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他那晚急匆匆过去,一句招呼都不打就掀人家的被子,把人蕊珠吓得差点踹了他一脚。
“陛下还是哄一下蕊珠吧?”懿贵妃看他神情,就知道他当真惊着人家了。
昭帝叹气挠头道:“罢了,朕知道了。朕会好好安慰她的。怎么朕宠幸个妃子,还反倒要哄着她呢?”
懿贵妃不由暗笑。一转头又见昭帝捞起她搁在枕旁的刺绣,扯来扯去地看:“这是什么?”
见他毛手毛脚的,懿贵妃赶紧拿走抱在怀里道:“这是臣妾给孩儿绣的肚兜。”
昭帝看那肚兜是大红色的,便摇头道:“小子为什么要穿这个颜色?这不是女孩儿穿的颜色吗?”
懿贵妃好笑道:“刚出生的小孩子哪里讲究这个,这颜色就图个吉利喜庆,民间都是这么穿的。”
昭帝这回小心翼翼接过肚兜来看。只见大红底色上绣着两只小鸭子,浮在水波上打闹,不禁又疑惑道:“这鸭子有什么好,为什么不绣龙凤呢?”
懿贵妃摸着小鸭子道:“小孩子气脉弱,龙凤太贵重,怕是压过了孩儿就不好了。臣妾只愿孩儿能平平安安的,其他别无所求。”
昭帝着急道:“咱们的孩子本就是皇子公主,怎么担不起龙凤呢?快改绣龙凤吧,不要这个了。”
懿贵妃有些不高兴了。她就是不愿意绣龙凤嘛!
昭帝见她垂眸不说话,便知道得哄着了:“那,罢了罢了,你爱绣什么绣什么吧。等孩子大了再说这些。不过,你答应给朕做的香袋呢,做好了没有?”
懿贵妃抱着小鸭子肚兜委屈道:“没有,臣妾忙着绣肚兜,没空做香袋。陛下天天催,臣妾就更懒得做了。”
昭帝叫苦不迭,他也委屈:“这孩儿还没出生,她就要抛弃朕了;等有了孩儿,朕在她枕边还能再有一席之地吗?”
两人斗嘴间,忽然有人在外回道:“娘娘,今日的安胎药送来了,请娘娘趁热喝吧。”
昭帝忙放下肚兜道:“快端进来。”
“是。”
开门进来的却不是雪茶,而是兰茹。她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气色倒不错,只是走得很慢,明显腿伤还没好全呢。
懿贵妃急忙站起道:“不是叫你好生歇着?又不缺你一人伺候。”
兰茹笑道:“没事的娘娘,奴婢已经好多了。况且已经歇得太久,也该出来做事了。”
昭帝道:“无事便去歇着吧,你若再落下个病根儿,你家娘娘心里也不好受。”
兰茹神色一黯:“是,陛下。”遂放下药碗便下去了。
懿贵妃拿银勺搅拌着汤药叹气道:“这孩子也是命苦。当年父亲将她买来,说是家人遭遇瘟疫,全没了。她又是个坚强孩子,吃了苦头也从不在人前示弱的。臣妾想着将她在宫中留几年,将来也能嫁个好人家,有个好去处。却不想她又为臣妾伤了腿,着实叫人心疼。”
昭帝沉思道:“这倒不难,朕下一道旨意,谁敢不娶?保管给她找个好人家。若不然,你看钟离怎样?”
懿贵妃吓一跳道:“陛下可别这么乱点鸳鸯谱。钟离本就腿残,陛下还偏要叫他再娶个有腿伤的,这……再说了,两人若心意不对,强行嫁娶又有什么意思。”
昭帝歪头道:“这倒也是。朕不太懂这个,忽略了。”
二人的对话都传进了正背靠门外站着的兰茹耳里。她低头,肩膀微颤,忽地便跑了出去。在院子里遇上了等着伺候的四喜,四喜喊她道:“兰茹姐姐,你怎么出来了?上回我给你送的药你用完了没有?”
兰茹只做没听见,因迈的步子稍大了些,膝盖又是一痛一弯,四喜赶紧扶了一把,却被她甩开道:“别碰我!”
四喜目瞪口呆,眼见兰茹出了宫门,不知往哪去了。他有心去追又走不开,只得急忙忙叫了个小宫女去跟着,祈祷着可别出意外才好!
兰茹走不动了,拖着伤腿坐在宫门外一角,抱膝哭起来。她觉得自己真是个废人了,若留在宫里,只能是个吃闲饭的;若嫁人,谁会肯娶她呢?就算昭帝下了旨意,人家也未必会真心待她好吧。
她狠狠捶着不中用的膝盖,直捶得发麻,泣不成声。追赶过来的小宫女只敢远远望着她,并不敢上前去劝。
突然有一只极其好看的手送了张帕子过来,兰茹抬头,却看见四喜那张担心的脸。
“你、你别哭了,叫人看见了,还以为你们娘娘苛待你了呢,她们就该轻看你了。”
四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想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
兰茹哭道:“我不要你管我!你管得了吗?”
“我……”
四喜到底不放心,便冒险从昭帝那里开溜出来找她,却被怼了这么一嘴。他也不恼,只是越发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兰茹又擦泪道:“对不起,不该冲你发脾气的。你上回送的药我都用完了,可膝盖还是这个样子,看来是好不了了。你不要再送药给我了。”
四喜一拍脑门:“对了!还有个法子!哎呀,我怎么早先没想到呢?”
兰茹肿着眼睛仰头看他:“啊?什么法子?”
“钟公子呀!哎呀,钟公子不是也有腿疾么,他想必也找过许多法子去治。虽说对他没用,但可能会对你有用啊!”
兰茹的眼睛一瞬间像要燃烧起来,可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钟公子又不常来,你又不能随便出去,怎么能拜托他呢?”
四喜道:“我去找陛下说说看!”说罢就要去,兰茹一把拉住他紧张道:“算了别去,钟公子的腿伤一向是陛下心病,你若提了,他说不定会发火!你的脑袋还要不要了?”
四喜笑嘻嘻道:“无妨,我与陛下是一同长大,陛下不会不念旧情的。你等着啊!”
兰茹只得满怀希望松了手。四喜其实自己也拿不准昭帝会不会发怒,毕竟钟公子也是他的逆鳞啊!可他还是决定要赌一把,只要能治好兰茹的腿,挨一顿骂又算什么!
要是只会挨一顿骂就好了。四喜摸了摸还长得好好的脑袋,果真又回了万寿宫去找昭帝。
他鼓起勇气推开了内殿的门,却见昭帝正横抱着懿贵妃笑哈哈叫着“爱妃姐姐”,懿贵妃则捶着他胸口踢脚叫道:“光天化日的做什么呢!快放臣妾下来啦!”
四喜不声不响将门一关,缩着脖子出去了。
第35章 温柔之人
懿贵妃捶打着昭帝肩膀道:“快放臣妾下来!臣妾孩儿还未满三个月, 不能胡来!”
昭帝一拍脑门, 满腹热火都给拍没了一半:“诶!朕给忘了!唉呀——”
他哀叹连天将懿贵妃轻轻放在榻上, 给她掖好被角, 自己坐在一旁失落得不行。懿贵妃忍笑道:“委屈陛下了, 不然陛下去别的宫里坐坐?”
昭帝挥手道:“无妨……朕就在这里陪你也是好的。”
懿贵妃拿起小鸭子肚兜又细细绣起来,昭帝靠在她肩上看她手指动来动去。懿贵妃看他着实闲得慌,便叫他:“替臣妾理理丝线吧。”
昭帝便抓过小竹筐里五彩丝线, 一股一股理起来。想着这事是为自己孩儿做的, 他竟出奇地耐心, 认真得仿若一个正在读书的小孩子。懿贵妃不时偷瞄他一眼, 只觉得那带着认真劲儿的侧脸可爱得很,情不自禁便凑上去亲了他脸颊一下。
趁着昭帝发愣的空儿, 懿贵妃将身子转向里侧, 拉起了被子:“臣妾累了,想睡会儿。陛下且不用管我了。”
昭帝原想趁热打铁上前戏弄她一番,却见她很快睡着了。无奈,只得放了丝线出来, 准备去往勤政殿处理政务, 待晚些时候再过来。
外头四喜已经忐忑等了许久,将一肚子求情的话演练了一遍又一遍。这会儿见昭帝这么久才出来,想是此时心情不错, 他便开了口:“陛下, 奴有一事想求陛下呢。”
昭帝惊奇道:“你可是甚少有事求朕的, 怎么了快说?朕定会为你做主。”
四喜高兴道:“是这样, 陛下……”
可话音未落,突然又过来个御前太监禀报道:“陛下,从灞州那边来了加急奏折。照陛下的吩咐,消息一到,奴便立刻来禀报陛下。”
昭帝神色一凛,长腿迈开便走得极快。四喜只得先将要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勤政殿御案上果真搁着道盖了加急印章的奏折。昭帝一甩衣袖坐下,迅速看了一遍,遂对四喜道:“叫钟离来。”
四喜知是大事,不敢怠慢,很快将钟离领了来。自己便识趣退下了。
钟离转着轮椅到御案跟前,也看见了那道奏折:“是灞州来的消息吗?”
昭帝点头道:“不错。万太后已经到了灞州,和她儿子司寇璋会合了。啧啧,有拜火教护着,速度还挺快。朕原以为以她那把老骨头,得走个十年八年的呢。”
钟离可没心思开玩笑:“拜火教从先帝时候便开始势起,这些年又经太后暗中培植多年,在西南一带已经成了大气候。更何况,如今江湖上情况来看,这拜火教与诸多门派也来往甚密,怕是不好对付啊。”
昭帝冷笑道:“他们何止是只和江湖有所牵连,他们还和播罗国勾搭上了呢!”
钟离吃惊:“播罗国?那个近年新近崛起的王国吗?”
昭帝咬着手指道:“正是。播罗国老国王不中用,他的大儿子五年前弑父为王,之后杀伐四方,几年下来吞并多国,如今也是一方霸主了。倘若万太后通过拜火教再与他们勾搭上,那可有朕头疼的。”
钟离沉思:“这事我就管不了了。我只能管到江湖而已。”
昭帝大力拍他肩膀道:“你若能管得了,朕也不用费心了。你且想法子对付着那些江湖门派,叫他们不要都跟着拜火教跑了,免得引起天下动乱——能做到吧?”
钟离抱拳道:“皇兄尽可放心,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那么播罗国那边,皇兄打算怎么办?”
昭帝道:“朕早有打算,只等时机。这些年朕一直憋闷在朝廷内,早就坐不住了。朕就先拿他们试试手,玩一招‘先发制人’给太后他们瞧瞧。”
他踌躇满志地哈哈大笑,带着少年气的轻狂从眉眼间散发,像是一头准备向猎物进攻的狮子。
说做就做。昭帝马上便提笔,挥挥洒洒连写了三封诏书发往边疆。一封命守在西南边关的骠骑大将军徐云山盯紧了播罗国的动静;一封命西南方密探找机会挑起拜火教与播罗国之间的动乱;一封则写给年轻的播罗国王,告诉他大燕朝有意与播罗国通商合作,问他可愿意相商?
钟离看他如此果决,便知他早已成竹在胸。钟离垂下面具后春水般的一双眼睛,抿唇轻笑。
“笑什么呢?”昭帝不经意瞥见了一眼。
钟离道:“难怪当年万太后排除万难也要废掉大哥司寇璋,改立皇兄为太子。皇兄当真是有着帝王气魄与本事的。只是那司寇璋在灞州憋屈多年,一朝与太后相见,难道不会怨恨吗?”
昭帝撇嘴道:“以他的立场来看,怨恨太后也是人之常情吧。不过也怪他自己不争气。做了太子还要在先帝眼皮子底下与先帝宠妃私通,万太后不亲手废了他,他只怕早被先帝亲手打死了。你可还记得先帝拔刀满殿揍他的时候?”
钟离苦笑道:“何止这一桩荒唐事呢。当年万太后狠心废了他,其实也是在为大燕朝着想吧。只可惜母子两人如今相互利用,待一朝无利可图时,又该如何呢?”
昭帝放下了笔,神情也凝重起来:“是啊。万太后毕竟是个做娘的,只怕是要被她那满怀怨恨的儿子给反噬了。”
兄弟二人都沉默许久。最终昭帝叹气道:“罢了,这事朕与你都管不着。你且回去吧,记着好生管着你的江湖啊。如今内忧外患一并发起,朕可不想再看见额外的乱子了。”
他千叮咛万嘱咐,钟离只得忍笑应了,便出了勤政殿。门外四喜正惴惴出神,见他出来,急忙亲自来送。
钟离温和道:“不必送了,你快回皇兄那里伺候吧。”
四喜打着哈哈道:“皇兄那里自有人专门伺候笔墨的。奴是……是这样,奴有一事,想求钟公子帮个忙来着。”
钟离停下轮椅道:“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的,一定帮。”
四喜扫了他盖着毯子的膝盖一眼。如今虽在夏季,但连日阴雨,想是他的膝盖又病痛复发了。四喜想着以后兰茹也会这样的惨状,一咬牙便开了口:“是这样,懿贵妃娘娘跟前儿有个大宫女被砸伤了膝盖,将养许久也只能勉强行走。奴听闻钟公子在外头执掌江湖,想是见多识广的,可知道有什么治腿的奇方没有?”
钟离的目光变得微妙起来。四喜冒了一额头的冷汗,生怕他一个不快,便将他告去昭帝面前治罪了。可钟离唇角却起了一丝落寞的笑:“那姑娘是不是还很年轻?”
四喜不明所以道:“是。”
钟离点点头:“知道了。我回去让宋医师将我从前用过的方子都整理出来,再送与你就是。有些配药宫中也不常有的,宋医师会配好了再拿来。你叫那姑娘放心用着就是,千万不要落下腿疾,免得一生不便啊。”
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四喜却悄悄红了眼眶。这是何等温柔的人啊!
“是,奴多谢钟公子的好意了。来日钟公子有需要奴帮忙的,尽管吩咐就是!”
他都要哭出来了,钟离却突然盯着他,故意好奇道:“诶,看来你和那姑娘关系很好嘛,肯为她来冒险求我。”
四喜一下慌了,将感动的泪水全部憋了回去:“没有的事,只是陛下他成天儿地往贵妃娘娘那里跑,我们就比较熟识嘛,她自己拜托我来帮忙的。”
四喜也是个不会撒谎的,声调都变了。钟离抿唇轻笑,抬头见天晚了,便不再逗他,径自走了。
四喜欢天喜地回了勤政殿,等着晚上昭帝过去万寿宫,他好去找兰茹告知这个大喜讯。可孰天还未黑透,昭帝便摆驾去了建章宫,说是有要事要同徐夫人相商。
这徐夫人名徐海月,是镇守边关骠骑大将军徐云山的长女。徐家历代男子均戎马一生,女将也不在少数。而徐夫人却做了这金丝雀般的宫妃,她向来是不喜与昭帝亲近的。昭帝一年也难得去她宫中几次,今儿是怎么了?
四喜琢磨着,昭帝已经下了轿辇,进了建章宫。建章宫不比别宫摆满了鲜花珍宝,倒是藏了许多威名在外的刀枪弓箭,连昭帝也不能轻易动得。
昭帝去时,正遇着徐夫人在宫院中耍弄长缨枪。她一身素红长裙绞缠在漆成银黑二色的长。枪间,宛若一朵开在狂风里的朱花。见了昭帝她便一枪掷来,逼得他挽起腰间长刀将枪。尖旋了个花儿,两人顿时打得天昏地暗,恨不得将整座建章宫都给拆了。
四喜远远看着,真是心惊胆战。徐夫人的武功可不比祝云妃的半吊子,她自幼长在边关,那功夫都是同将士们一分一分滚打出来的,饶是昭帝也不敢掉以轻心。
徐夫人到底敌不过昭帝臂力,数百招过后略显疲态,昭帝便挡住她枪。身道:“打住打住,朕不是来同你打架的。有话好好说嘛!”
徐夫人瞪他一眼,收起了长缨枪:“陛下来此,有何贵干?”
昭帝严肃道:“这是朕的宫室,朕怎么不能来?”
徐夫人一听便恼了,锋利的枪。尖又指向了他咽喉:“这儿是我的宫室,不是你的!我问你,你此次前来,是为了边关播罗国之事吧?”
昭帝笑了,手指弹在枪。尖儿上叩了一下:“聪明。”
徐夫人冷笑道:“那就老规矩,先将我打趴下了,再来向我说话!”
第36章 送药
徐夫人既这样说了, 昭帝也不客气, 两人又恶斗了百来回合, 徐夫人终于败下阵来, 倚着长缨枪喘气。昭帝收刀入鞘叹气道:“不打了, 朕只是来告诉你,眼下你父兄都在边关为播罗国之事劳心劳力,朕打算赐你个封号以示慰劳的。”
徐夫人“咣”地将长缨枪砸了下地面道:“毋需你这样慰劳!只要多给我父兄些军饷, 比什么都重要。”
昭帝道:“朕知道, 难道朕会亏待他们吗?——对了, 那封号你可以自己拣选一个, 有喜欢的,直接告诉懿贵妃就是。”
自己给自己定封号也算殊荣了。徐夫人也不再怼他了, 有这份殊荣在, 父兄将来还朝,也更有脸面些。她点点头,送走了昭帝。
昭帝乘上轿辇,对四喜苦笑道:“还是这个样子, 一言不合就要跟朕开打。”
四喜谨慎道:“可是陛下, 徐夫人这态度也太无礼了。放眼六宫,哪位娘娘敢跟您这么较劲的?方才您若是受了一点儿伤,那可就是大罪了。”
昭帝摇头道:“是朕和太后辜负了她。当年太后为拉拢徐家强行让她入宫, 她心里是怨恨的。朕不怪她。”
四喜欲言又止, 将到口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有些旧事不提也罢。
昭帝走后, 徐夫人摩挲着那杆长缨枪身, 呆呆站了半天。天上逐渐下起细雨来,她也不进屋去,就那么淋着。大宫女夏冰过来给她撑伞道:“娘娘,外头湿热,进屋去吧。”
徐夫人叹气道:“夏冰,你可还记得我进宫前那一日,与珉哥哥打架的事?”
夏冰心一紧,这事她已多少年没提过了。
徐夫人垂眸道:“那日我非要闹着与珉哥哥比武,孰料他体弱,被我一把推到在地。结果叫他给瞧见了,反拿着刀鞘和我打了一架。”
夏冰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徐夫人口中的“他”,正是方才上门来的昭帝啊。
“那日情形与今日真是一模一样的,我与他都打得很痛快。可唯一不一样的,是那时有珉哥哥在旁劝架;而如今珉哥哥却已不知埋在何处了。我连去看一看他的机会都没有。”
夏冰心中一惊。徐夫人是个无事便从不出宫门的性子,与她交好的祝云妃也是个性子冷淡的,想必二人都不知道近日宫中的传言吧。
犹豫许久,她还是开口道:“娘娘可知道,最近有个叫钟离的,说是替陛下在外头掌管民间情报的,经常进宫来?”
徐夫人摇头:“你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夏冰瞧了一圈四周,雨雾中并无他人,她便附在徐夫人耳边小声道:“有传言说,那个钟离就是当年的六皇子司寇珉!”
暗沉的雨天上,一道炸雷劈过,将徐夫人面上的惊愕映得一清二楚。
“什么?钟离?此话当真?他长什么样?”
徐夫人的一双手,方才与昭帝斗成那样都没颤抖一下,此时却连伞柄都快要握不住了。
夏冰强行压下告诉她此事的悔意,将钟离坐轮椅、戴面具的模样形容一番。徐夫人边听边点头道:“是了,当年他一场大病,据说是毁了容的,那腿也没能治好。可是,他出殡时我看的清清楚楚,他怎么又会出现在宫中?”
夏冰说道:“也许是那时用了替死鬼罢。娘娘您想,陛下那样疼爱弟弟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被太后断了药,死在宫里呢?”
徐夫人沉默许久,后面二人的对话,皆被淹没在越来越大的雨声中了。
万寿宫里,懿贵妃看雨吓得越发大了,就叫雪茶去看一看歇在屋里的兰茹怎么样了。雪茶去时,兰茹正抱着膝盖缩在榻上,也不知是疼的还是热的,额头上全是细汗。
雪茶忙脱了外裳爬到她榻上,拿了热巾子给她敷着。兰茹含泪道:“我现在真个成了废人了,以后可怎么办呢?等到后年,咱们就可以出宫了。你好歹还有个爹,我拖着一双废腿,又无处可去。想想心就冷了。”
雪茶安慰她道:“其实我也没好到哪里去。你也知道我那个爹,虽靠着娘娘的情面做了个小县官儿,可他到底懦弱。我继母又只记挂着等我出宫去,就将我嫁个有钱人家再多换点银子。这样的人家,我回去能做什么?”
兰茹低头道:“娘娘必不会叫你就这样出去的。我看她的意思,是打算给咱们做主,找个好人家嫁了。不说多么大富大贵,最起码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你必是有好去处的,只是我这样的……”
她捏着膝盖上的热巾子,不觉落下泪来。雪茶抱着她肩膀轻轻拍着,也没了话。
忽听得门外有些响动,一个人影从纱织窗上闪过。雪茶立刻直起身子厉喝道:“谁在那里鬼鬼祟祟的!”随即跳下榻踢着绣鞋就跑去将门一开,却看见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站在门外,手中捧着个朱漆盒子,一脸茫然。正是刚被雪茶提携上来、给懿贵妃做梳头太监的小凌子。
“你干嘛呢?不声不响地站在门口吓唬人,谁教你的规矩?”
雪茶比小凌子大两岁,又是大宫女,便总对他严厉些。受了训斥的小凌子红着脸,举起那漆盒结结巴巴道:“不是,是、是方才我路过,看见、看见四喜公公站在这儿来着。他见我过来,就把这个塞给我,就跑了。”
“四喜公公?他怎么会在这儿呢?别是你为了开脱在撒谎吧?”雪茶才不信呢,一个御前大太监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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