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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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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子岑言简意赅的几句,便叫陶灼华听明白了他的意图。在对波斯内政的处置上,何子岑今次滴水不漏。联想到他方才频频提及白鹭洲,还有今日早便备下的扁舟,连同约在大青石畔见面,到都与前世有些重叠,每一件事都令陶灼华觉得奇怪。
自己晓得前世的来龙去脉,才能瞧得这般明晰,何子岑以区区十四岁之龄,却又如此运筹帷幄,令陶灼华疑窦丛生,一双清泓若波的水眸便盈盈望了过去。
何子岑近乡情怯,不敢与她对视,故做凝望晴空万里之上排云飞过的大雁,将目光幽幽远远投向了远方。
数度和风吹过,又是满园芳菲。吃过端午粽,便迎来了陶灼华十二岁的生辰。
去年无情无趣,生辰过得极为冷清。今年黄氏一早便与陶灼华约下,要亲手为她擀鸡蛋面。陶灼华便提前两日求了德妃娘娘,想要在陶府住一晚。
仁寿皇帝那边早开了金口,德妃娘娘对小姑娘并不约束。晓得陶灼华芳辰在即,还特意为她备了份礼物,再命锦绫拿了两匹宫制锦缎赏与黄氏。
叶蓁蓁与何子岚那里都提前送来了贺仪,叶蓁蓁送了对价值不菲的红珊瑚发簪,上头垂落几缕金制的汉苏,美则美矣,却依然是蝴蝶双飞的样式。
一个不喜欢蝴蝶的人,频频送出蝴蝶样式的首饰,便是再精巧也掩饰不了她的本意,陶灼华对叶蓁蓁刻意维持着的友谊已然不太重视。
到是何子岚亲手缝制的夏衫更让陶灼华喜欢,似是心有灵犀,何子岚选了浅碧的蜀丝,上头绘拿银丝与鹅黄绣线散绣着几朵宝相花,别致而又大方。
前世依然如谜,陶灼华万般不愿相信,便是这清岫如尘的女孩子与瑞安搅合在了一起。她想疏远何子岚,却又总被她身上萦绕的淡淡哀愁吸引,对她一点也恨不起来。
她命茯苓上茶,貌似无意地提及高嬷嬷,想求证一下何子岚是否与她有着联系。何子岚清秀的脸上瞧不出任何端倪,只含笑说道:“子岱到是提过两回,有些懊悔不曾留下高嬷嬷的住址,我却不曾留意。”
说起这位旧仆,何子岚的清浅的言语里总是带着丝不虞,显然不想与她有所交集。她搁下了衣衫,闻得陶灼华已求得德妃娘娘的恩典,脸上不觉露出丝艳慕的表情,喃喃低语道:“灼华姐姐好福气,不承想您能在皇城与家人团聚。”
父亲贵为天皇贵勋,少了许多寻常百姓家的亲情。乍闻陶灼华有亲人相伴,何子岚便显得有些艳慕。
陶灼华听得心间一动,昔年许家的女眷罚没为奴,许馨有机会诞下一双儿女,不晓得旁人是否还有所出?亦或有与何子岚相似之人假冒了她的名头也未可知。
既是有许长佑那漏网之鱼,保不准也会有别人。陶灼华小心翼翼地问道:“子岚,冒昧地问一句,难不成许家便没有你的亲人留在世上?”
何子岚怅然地摇摇头,略带伤感地说道:“没有人了,若再有旁人,我到愿意去寻寻许家的根。即便不能相认,便是远远望一眼也是好的。”
线索总是戛然而止,若何子岚与高嬷嬷和许长佑根本没有关系,她又是凭着什么得了瑞安的青睐?陶灼华无奈地以手抚额,露出抹淡淡的苦笑。
第二日一大早,陶灼华先去向德妃娘娘辞行,便带着娟娘、茯苓与菖蒲几个同往陶府。前次陶雨浓听说陶灼华如今养了条狗,还唤做楸楸,触动一家人对青州的思念,陶灼华便也将楸楸唤在了身边。
彼时陶府里榴花如火,陶春晚穿了件大红遍地金的月华裙,臂间拖曳着玉簪白的云水素锦,在如锦如霞的花下风风火火走过,帮黄氏张罗着午间的家宴。小小的人儿行事已然十分周全,游刃有余地掌着一家中馈。
眼见陶灼华由众人簇拥着走来,陶春晚远远向她招手,陶雨浓已然迎了上去。
楸楸自陶灼华脚边探出头来,一点也不认生地舔着陶雨浓的手。陶雨浓畅快地笑着,拥住这通身乌黑的小家伙,冲陶灼华暖暖笑道:“表姐,难为你想了这么个名字出来,依雨浓来看,楸楸的毛色到与咱们范公亭里那楸树的颜色相近。”
黄氏听得他的戏嬉,也忍俊不禁,笑得弯下了腰去。
楸楸却好似人来疯一般,它从黄氏身畔如风般跑过,又卷起陶春晚拖曳在地的披帛,惹得陶春晚尖声大叫,维持了片刻的淑女形象荡然无存。
茯苓打个清亮的哨呼,将楸楸唤回自己身边,陶春晚这才敢从黄氏身后探出头。却又抓了一把陶灼华递来的肉脯,半是好奇半是胆怯地逗着楸楸。
灿灿榴花如火,明艳艳的花海好似串串红色的宝石,璀璨了每个人的眼睛。
瞅着眼前光彩夺目的孩子们,黄氏忽然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昨夜的梦魇不曾在眼前消散,她只记得自己一家人在梦里被瑞安羁押,那种压抑无助的悲凉到早间还梗在心头。
如今瞧着眼前追逐打闹的孩子们,她便又暗笑自己的伤春悲秋。明明只是一场梦,却困扰了她半日。如灿灿金芒撕开一道缺口,黄氏心底的雾霾被一点点驱逐。她露出由衷的笑容,含笑向陶灼华伸出手去。
☆、第二百七十章 芳辰
熏然的南风吹着,头顶榴花簌簌如火,地下宛如一片晚霞铺沉,团团围坐的几个人便都似徜徉在银红的霞影里。
陶春晚张罗着午膳,黄氏便领着陶灼华与陶雨浓坐在园子里说话,娟娘与茯苓几个都在一旁凑趣。不晓得哪个丫头淘气,给了楸楸一朵缤纷的榴花叼在口中,楸楸衔着花,便献宝一般向陶灼华跑来。凉凉的小鼻头蹭着陶灼华的手心,一股痒痒的酥酥的感觉霎时便盈满内心。
陶灼华弯下腰去,轻轻抚上楸楸乌黑的额头。小家伙琥珀色的眼眸中闪着灵动又开心的色泽,它将花儿放在陶灼华手中,吐着舌头露出憨憨的笑容。
此情此景,宛然岁月静好的模样。陶灼华期待这样的重逢,从前世一直盼到了今生,亲人的相聚再也不是一场梦。陶雨浓却早已唤人取来纸笔,他微笑着向陶灼华道:“表姐别动,待雨浓替您绘幅小像。”
陶雨浓的工笔亦曾得名师真传,海上的两年不曾荒废了功夫,到愈加炉火纯青。峨眉青黛,明眸流盼,一笔一划之间都是他深藏的情愫。少年郎苍蓝的长衫随风飞扬,带着丝自己也不曾觉察的怅惘,就这般在案前一挥而就。
未及,陶灼华的灼艳逼人与楸楸的憨态可掬便都跃然指上。陶灼华伸手问他要来收藏,陶雨浓却将画轻轻吹干,小心地卷了起来,露出干净澄澈的笑容:“如今不好拿,待我将它装裱,再送给表姐留着。”
若说今生除却与何子岑的鸳梦重温,还有什么叫陶灼华牵挂的事,当属陶雨浓一生的幸福。前世的亏欠势必要在今生弥补,陶灼华暗自下定决心,要让陶雨浓脸上温纯的笑容永不消散。
她含笑点头,冲陶雨浓认真说道:“这是我要好生收着的东西,只要最简单的素绫装裱,你莫弄得花里胡哨。还有,记得在上头题个字,再落下你的印章。”
到是一派郑重其事的模样,黄氏掩唇笑道:“灼华,你莫寻他开心。他又不是什么名人大家,那些个印章题字要来何用?”
陶灼华眼波清湛,泛出潋滟的色泽,她冲黄氏莞尔笑道:“凡事都有偶然,待雨浓日后成名,他一幅工笔千金难求,我又到哪里去寻?还是如今收着的好。”
一席话逗得众人哈哈大笑,陶雨浓将卷起的小像收好,命人先命回自己房里,陶春晚那边已然派人来请,说是云掌柜已然登门,要大家水榭入座。
今日虽然隆重,却只是家宴团聚。除了自家亲眷,便只请了云掌柜一个外人。
刘才人去岁顾不上陶灼华的生辰,今年昔心替她绣了件披风,请老管家代为传递。如今那府中的戒备越发森严,老管家望着比从前更加沉默也更加果敢的刘才人,再望望粉雕玉琢一般的李隆昌,深知这两个人来路并不简单。
他只求相安无事,早一日将披风带回,提前送到了陶灼华在陶府的东跨院中。如今再递上刘才人的帖子,向陶灼华说了分明。
有些时日未见,刘才人那边一派风平浪静。其间托老管家传过两回信,约略提及大裕内政,果然瑞安对老臣们起了防范之心,形势不容乐观。
打从年后,两人还未曾谋面,只为着刘才人的安危着想,今次陶灼华也未邀她过府。见黄氏脸上带着丝疑惑的神情,陶灼华摆手笑道:“舅母如今莫为这位夫人操心,待舅舅归家,灼华一定原原本本将事情告诉大家,如今还不是时候。”
瞅着席上有新蒸的桂花乳酪,还有清炖的鲥鱼,都是美味可口,陶灼华便求得黄氏许可,替刘才人另备了一份,托老管家送去,算是自己谢她送来的生辰礼。
春镜湖畔已然菡萏盛开,陶春晚特意将午宴开在水榭,老窑的羊脂白饰了金边的的盘子配着红色五福捧寿团花的金黄桌布,盈眼便是一团富贵喜庆。
婢子们身着桃红夏衣,腰系碧绿丝带,手上捧着碗盘鱼贯而至,不多时便林林总总摆了一桌。中间粉底彩绘绿叶仙桃的荷叶碗格外显眼,里头便是金黄的鸡蛋寿面。黄氏一大早下厨,将面揉得十分筋道,又切成细若发丝一般。
鸡汤撇去浮油,只余清澈如水的剔透;菠菜热水绰罢再拿冷水里一滚,碧绿的颜色宛若翡翠;碎碎的香菇丁一洒,黄黑白绿相间,瞧着便有胃口。
陶春晚手上端着个水晶盏,里头盛着刚调好的醋蒜,笑靥如花间堪比海棠花开般的娇媚。她含笑招呼大家入坐,复命婢子将新烹的热茶斟上。
十二岁的芳辰,便是这般缤纷绽放。陶灼华拿筷子挑了缕寿面,满怀感激吃在口中,冲黄氏盈盈下拜:“灼华感谢舅母与舅舅这些年来对灼华和母亲的照料,若没有陶家,更不会有今日的灼华。我便以茶待酒,敬舅母与大伙儿一杯。”
陶灼华的生辰紧连着陶婉如的忌日,黄氏听她说得发自肺腑,又忆及早逝的小姑,不觉便润湿了眼角。她拿帕子沾着眼睛道:“高兴的日子,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咱们家从来没有厚此薄彼,我与你舅舅只当做膝下有三个孩儿。”
陶春晚急着催丫鬟们上菜,冲淡了那丝脉脉的感伤,团团圆圆吃完这顿饭。
云掌柜此次前来,也有些事情要与陶灼华说。午宴过后,各自端了杯茶在树荫下叙话,云掌柜便绘出了何子岕的画像,道是这个人曾与许长佑来往过两次,还曾独自一人去了许长佑圈在京郊的墓地。
若何子岕受许长佑的蛊惑,与瑞安有了往来,他又何至于被瑞安斩在刀下?陶灼华眉间笼着丝疑虑,半点分辨不来,只得先不想这一节,与云掌柜说了大阮皇室的意思,请她速速转告阿里木。
“赵王殿下一言九鼎,他前番答应,只要您主上那边动手,他必会派人协助。大阮的诚意便是,不能明着调动军队,私底下动个三五千人到没有问题。”
☆、第二百七十一章 侍疾
云掌柜听陶灼华说得笃定,心下却有些半信半疑。
她冲陶灼华说道:“陶小姐,兹事体大,关系着许多人的生死,我不得不多问一句。未知赵王殿下说话可会算数?若吾主算计进了他的帮助,到时候大阮却不出兵,便是功败垂成。”
旁的人陶灼华可以不信,却是相信何子岑一言九鼎,从不食言而肥。她坚定地说道:“请阿里木皇储放心,赵王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云掌柜虽是平素不喜形于色,眼里也带出了欢喜。她深深冲陶灼华行了一礼,认真说道:“陶小姐,您与陶公真是彼主的福星。”
一朝结盟,便是两下皆大欢喜。云掌柜一扫从前的淡然,她轻轻抬起手来,与陶灼华双掌击在一起,眼里露出些睥睨的神情。
陶灼华的生辰宴之后不久,便迎来了陶春晚的芳辰。十五岁的少女杏眸桃腮,绚丽如盛绽的桃蕊,缤纷了整个夏季。
伴随着几块金字招牌挂出,陶家不过大半年的时间,便在大阮京中陆续开了绸缎庄、酒楼与客栈,更加上阿里木在背后的支持,生意都是顺风顺水。虽然是外乡人,却早融进当地商贾圈中。
更何况陶家在老管家的运作下,陶家已经开始结交官宦,在大阮皇城小有名气。因此陶春晚的及笄礼一过,便有媒人陆续上门。
陶家对苏世贤深恶痛绝,乃至有些偏激。陶超然早便晓谕黄氏,为女择婿只有一个要求,便是不要再选读书人。
这便有些令黄氏为难,簪缨士族的达官贵人瞧不上陶家的商贾身份,一般的经商人家却又不能与陶家比肩。因此黄氏选来选去,总是高不成低不就。
纵然有些条件不错的少年,偏都不是十分趁自己的心意。黄氏私底下悄悄征询陶春晚的意见,却见陶春晚并不热络,还是一幅极不耐烦的模样。
问得急了,陶春晚只将脸一板,扭着身子道:“如今爹爹又不在家,您急得什么?难不成女儿一及笄,家里便容不下么?”
黄氏听她多有埋怨,心间也舍不得女儿早嫁,只得先将择婿的事情搁下。
有了陶灼华牵线搭桥,何子岑的人与阿里木顺利接洽,七月中清风与明月便传回了好消息。他们的人已然协同阿里木,暗中杀掉两个当年相助胡里亥的奸贼,算是断掉了他的一只臂膀。
只怕何子岱一个不慎说漏了嘴,大阮插手波斯兄弟相争一事,何子岑还未曾与他说起,何子岱却早从他的频频动作中猜到了几分,到对这与前世迥然不同的情形有些讶异,以至于认真思考起来。
前些时本想将何子岑与陶灼华两人分开,他的一番苦心却先后遭到两人的斥责,弄得灰头土脸,也颇有些无可奈何。
既是两人的因缘他一时插不上手,却有几分与陶灼华心意相通,何子岱也想找出前世真正的罪魁祸首。冥思苦想之间,陶灼华既有与瑞安长公主决裂之意,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奸细,不过是奸人混淆何子岑的视听。
究竟什么人能隐藏至深,以至于自己两世为人竟毫无踪迹可寻?
寻思了一圈,何子岱到有些戛然失笑,若论最大的嫌疑当属他自己。当初的布防图是他与何子岑商议而成,几乎全部由他汇出,收藏在何子岑的御书房里。
能够随时出入御书房的,除却何子岑,便唯有他一人而已。
何子岱眸间讳莫如深,只觉得还是哪里出了问题。他开始认真铺下身子,一点一滴回忆前世的往事。
阿里木虽得了大阮的暗中支持,复国大计进行得却并不算顺利。前次被清风与明月算计掉了两个朝臣,胡里亥便如同惊弓之鸟,他开始疯狂反扑,一口气抓了不少暗中支持阿里木的人,弄得整个波斯国风声鹤唳。
当年兄弟相争、血流成河的场面,还留在大多数人的记忆之中。不少人并不关心谁当了皇帝,只求一家人静享太平,不被卷入这场风波。
阿里木审时度势,与陶超然商议,便想暂时避开胡里亥的锋芒,以便暗中经营,待时机许可将他一举拿下。阿里木便带着次子阿西蛰伏到了无人荒岛,预备先集中精力锻造一部分精良的武器,陶超然则再下西洋,购得部分武器的图样,于秋风乍起时,悄然踏上返程,准备与家人团聚。
金秋时节,谢贵妃效法至善公主的赏花会,想要会同宫中嫔妃去京郊的丹桂园住上两日,特意求到了仁寿皇帝面前。秋日送爽,仁寿皇帝心情格外舒畅,不仅一口允了谢贵妃所请,还表示他会御驾亲临,要谢贵妃拟个单子,让丹桂园那边早做准备,索性多住几日,过了仲秋佳节再转回宫内。
仁寿皇帝已有多时不曾郊游,此间消息一旦透露,底下人早闻风而动。
丹桂园纵然景色如画,却碍着几处行宫有限,委实容不下所有妃嫔。有些个平素不得眷宠的更想在皇帝面前露脸,便悄然求到谢贵妃面前。
谢贵妃春风得意,自诩又压了德妃娘娘一头。次日便拟了名单,点了些素日与自己走得近的妃子,将与德妃娘娘交好的几个都留在宫里。
德妃娘娘瞧了内务府抄来的单子,见除却谢贵妃素日的朋党,唯有自己孤零零列在上头,连极得仁寿皇帝眷顾的顾昭仪等人也因与自己走得近而被雪藏,涵养极好的脸上也不觉露出丝怒容。
她不屑地将名单扔进香炉里瞧着它化为飞灰,冲锦绫嘿嘿冷笑道:“平素敬她让她,到是惯坏了毛病,今次这幅嘴脸委实太不好看。”
晚些时长宁宫里便传了太医,道是德妃娘娘犯了心悸的旧疾,今次无缘伴驾,特意命锦绫向仁寿皇帝告罪。太医院里开出了药方,绮罗领着几个宫婢支起药炉,小火煨上了汤药,长清宫里便有药气渐渐消散。
何氏兄弟接到消息,自然心急如焚。两人立时联袂入宫,彻夜衣不解带,在德妃娘娘榻前侍疾。
☆、第二百七十二章 温存
这一晚长宁宫中的灯火彻夜不熄,太医院里派了两名太医值守,仁寿皇帝撇开还未看来的奏折,亲自前来探视。第二日下了早朝,也是直奔长宁宫而来。
除却何子岑与何子岱两位殿下守在前头,顾昭仪等人也纷纷过来问候,谢贵妃初时幸灾乐祸,后头终于坐不踏实,懊悔做得有些太过。
仁寿皇帝想在丹桂园里过仲秋,图得是乡村野趣里乐享天伦。如今德妃染病,何子岑兄弟势必要侍奉羹汤,随着德妃娘娘留在宫里。
皇室里子嗣本来不多,这两位又极得仁寿皇帝眷顾,德妃娘娘打得分明是叫这次秋游泡汤的主意。谢贵妃咬牙切齿,将炕桌狠狠一拍,心里暗骂了声贱人。
仁寿皇帝瞧过谢贵妃拟的单子,对她的飞扬跋扈极为反感,便有些明白德妃这病从何而来。从前偶尔的后宫纷争多以德妃娘娘息事宁人作罢,不晓得吃了多少暗亏,他极少瞧着德妃有这般怒气。
前时只打量德妃温厚,他从大处着手,处事便有些不周,颇有些捧高了长春宫的气焰。此时见德妃娘娘眉目虽然柔婉,却比平日添了些疏离,仁寿皇帝便有些讪讪,覆着手立在一旁。
瞧着德妃在锦绫的服侍下饮了汤药,又懒懒倚在大迎枕上,仁寿皇帝便摆手让众人出去,坐在榻前替德妃娘娘理了理锦被,温声说道:“可觉得好些了?”
德妃到不是一味装病,前因后果相加,心里真正不大顺畅,如今还有些头晕目眩。她抚着胸口淡淡说道:“多谢陛下关心,如今吃了药,比昨日好些。陛下日理万机,莫在臣妾这里过了病气,若不回乾清宫,便去贵妃娘娘那里坐坐。”
仁寿皇帝听得她话里一片酸意,想着她素日的温厚,心底的歉意越发浓郁。便拿手指轻轻刮着她的眸毛说道:“你素日大度,也有与朕闹别扭的一日?朕偏喜欢在这里坐坐,你还要赶人不成?”
德妃娘娘无奈而笑,从仁寿皇帝手间抽出自己的衣袖,悄然背过身去,语气里一片清凉如水:“臣妾从来不敢忤逆圣意,只是一味温良小心,不比旁人体察圣心。今次不能伴驾丹桂园中,便提前祝陛下佳节如意。”
“说什么生份的话?”仁寿皇帝轻柔地扳过德妃娘娘的身子,拿双手替她揉着太阳穴,认真说道:“本想着皇家也有天伦,才愿意带着你和孩子们在郊外散散心。你如今身子不适,孩子们也留在宫里,朕还去丹桂园做什么?明日一早朕便晓谕谢贵妃,丹桂园之行取消,你的心里是否顺畅了一些?”
捧着谢贵妃,仁寿皇帝却不是只为她容颜娇美,而是耍了些小心思,想要瞧着她如何为了何子岩上蹿下跳,牵动那些昌盛将军的旧部。
武官忠心固然是好,却不能一根筋只认做故去的昌盛将军才是正主。如今他们大有抱团之势,依然以叶家为马首是瞻,便有些挑战仁寿皇帝做为君王的极限。
有些话不能同德妃娘娘明说,仁寿皇帝只是缓缓许诺道:“日久见人心,你素日的好处朕都记着,不值当为了这些气坏自己的身子。朕还要回御书房去看些折子,你才刚喝了药,安安生生睡上一觉,朕晚上再来看你。”
德妃虽然依旧淡淡,脸上到底有了点儿笑意,依言阖上双目休息。
何子岑兄弟替德妃送了仁寿皇帝回来,都对帝王的心思猜着了几分。只为此时夺嫡形式尚不明确,不敢守着德妃多说。
只见德妃娘娘面色比前时缓和,便晓得仁寿皇帝说了些什么。晓得她此时气顺了些,何子岑也认真劝道:“父皇不是糊涂人,母妃您凡事放宽了心。若为些许小事气坏了身子,才是被旁人有机可趁。”
见两个儿子玉树临风,又是极得仁寿皇帝喜欢,假以时日必是国之肱骨,德妃心里舒坦,便含笑轻轻点头:“母妃都省得,下次不会了。我如今吃了药,想眯眼歇一歇。你们昨夜一宿没睡,如今也快回自己房里歇着。”
两兄弟告辞出来,都是了无睡意。何子岑便吩咐何子岱道:“你四哥那里,你多留意一些,看他有没有频繁接触昌盛将军的旧部。有些事咱们虽然不好多说,你也瞧见了长春宫的气焰,不能由着她嚣张下去。”
前世何子岩夺嫡虽然失败,身畔却不乏有些武将的支持。纵然何子岑坐稳了江山,谢贵妃却仗着何子岩在蜀地的势力,时常制造些麻烦。
何子岑一直怀疑,前世在大阮真正翻云覆雨的那股势力里头,也有谢贵妃与何子岩的手笔。大裕对大阮虎视眈眈之时,他曾下诏调动何子岩手中的军队,要何子岩务必守住西南的缺口。
奈何这位楚王殿下却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由,直接置何子岑的圣旨于不顾,导致大裕军队长驱直入,顺利北上大阮。
虽然何子岩最后死于瑞安之手,何子岑兄弟却忘不掉他当日所作所为。两兄弟虽然各怀心事,一致对外的心思却不曾改变。
何子岱点头应道:“我晓得,早便派了人留意此事。还想同兄长说件事,如今七弟渐渐长成,却依旧住在宫内中,莫非兄长从未揣测过父皇的意图?”
若日后兄弟间真得反目成仇,何子岕站在谁的一边便至关重要。何子岱旁敲侧击,想要提醒兄长联合何子岕行事,莫叫他依附了何子岩。
前世仁寿皇帝大行之时,曾交待过何子岑要善待这个兄弟,那时何子岑才晓得父皇的一片苦心。他依旧许何子岕住在宫内,食着亲王的俸禄,却无须为国事操劳,也算是对得起仁寿皇帝一片嘱托。
见何子岱亦提到这一节,何子岑到有些欣赏他的未卜先知,浑然未往兄弟亦是重生之人身上考虑。他含笑点头道:“我明白,好在七弟住在宫内,旁人想要接触他也不易。你素日与七弟走得近,便在他身上多多留心。”
☆、第二百七十三章 谋划
次日一早,仁寿皇帝果然晓谕谢贵妃,因德妃娘娘身体违和,丹桂园之行便就取消,今年的仲秋夜宴依旧设在宫内,要她会同顾昭仪等人打理。
谢贵妃接了这道圣旨,气得脸色时红时白。早先被她列上名单的人本来沾沾自喜,却也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唯有顾昭仪因德妃娘娘小恙而受惠,自谢贵妃手间分得一部分协理后宫的权利,将仲秋夜宴打理得齐齐整整。
后宫中的局面发生微小的变化,有些个嫔妃自以为探得了圣意,那杆天平便开始往德妃娘娘这边倾斜。德妃最瞧不得墙头草随头倒,对于此前围绕着谢贵妃打转的人毫不理睬,难得硬气了一回。
桐叶将要落尽时,何子岚面上笼着层浅愁,悄悄寻了陶灼华说话。
她命小环守在门口,只余了两个人坐在殿中,有些担忧地拉着陶灼华的衣袖道:“灼华姐姐,若是你发现与你最亲近的人对你说谎,心里会是什么感觉?”
发觉最亲近的人对自己说谎,心里必然是万分难受,陶灼华眼前忽然闪过前世何子岑黯然的面庞。那时不晓得夫妻间该坦诚相对,她想要一人承受瑞安所给的压力,却弄巧成拙,以至最后铸成大错。何子岑误中瑞安反间之计,对她百般猜忌,以至于临阵对敌时频频分心,导致一败涂地。
追根究底,当是两人还不够完全信任。都将要替对方分担些风雨,却又都采取了不恰当的方式。
思考着何子岚的问话,陶灼华认真说道:“若我至亲至爱的人对我说谎,我当求证一下他是否身不由己,亦或有什么难言之隐。若我不得以而为之,或许是认为这善意的谎言才是保护对方的方式。”
何子岚似懂非懂,抬起张清湖潋滟的面容,露出抹无奈的笑意。
陶灼华便接着往下说道:“若是我能够选择,自然希望这至亲至爱之人能与我坦白,彼此敞开心肺,才是最无限的信任。”
何子岚最亲近的人当属何子岕,陶灼华无意挑拨这姐弟二人的关系,只安抚地握住她的手道:“凡事莫钻牛角尖,多想一想对方是为了什么。你也可以好好同对方说一说,叫他晓得你的心意。”
何子岚又是一声浅浅的叹息,她犹豫了片刻,才对陶灼华说道:“灼华姐姐,有件事我已经藏了多时,不说出来心里总不痛快。子岕身上穿的明明是高嬷嬷替他缝制的新袍,他却骗我说自打高嬷嬷出宫,他从未与她见面。”
何子岚针线上功夫深厚,从前又常瞧见高嬷嬷缝制的东西,对她的手艺十分熟悉。何子岕前些时穿了件淡灰暗菖蒲纹的外衣,她一眼便瞧了出来,却故意问何子岕可有高嬷嬷的消息。
何子岕霁月彩云般的脸上挂着澄澈的笑容,冲她微微摇头道:“姐姐既然不喜欢高嬷嬷,她如今出了宫,子岕便不与她走动。”
话虽然体贴,却更让何子岚窝心。她只是敷衍而笑,再不曾多说一言。
这对姐弟与高嬷嬷的关系显然大相径庭,见陶灼华若有所思,何子岚生怕陶灼华以为自己捧高踩低,闷闷低着头道:“灼华姐姐,我不是瞧不起外祖家中的老仆,只为她爱搬弄些事非,生怕子岕钻了牛角尖。”
这样的何子岚,究竟是什么时候与瑞安扯上了关系?陶灼华收回自己凝视的目光,掩饰地笑道:“我没有那个意思,七皇子心思单纯,你做姐姐的考虑多些,自然是应当的。或者时机许可,你们姐弟二人便能敞开心扉。”
这对姐弟同时令陶灼华迷惑,若何子岕打从现在就因为许长佑而与瑞安有些联系,又是什么缘故使得他与瑞安反目成仇,又死在对方屠刀之下?
亦或何岕心存大义,阻止瑞安北上无果,断送自己的性命?
陶灼华与何子岕不熟,点许细微的了解都来自何子岚的口述,更难分辨真伪,只得将点点疑惑都埋在心里。
进了十月间,大阮皇城之中的朔风又是扑面。陶灼华寻了个机会,去瞧多半年未曾谋面的刘才人,想多了解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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