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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华年-第1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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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家代言人,而听信些空穴来风。
  有了泰郡王这个称谓,何子岕进了京城比从前更为方便。他借着出京办差的机会再次莅临皇陵,悄悄见到了正喝闷酒的何子岩。
  昔日需要仰视的人物,如今却变得潦倒,何子岕对如今何子岩的现状十分满意。见何子岩并不起身,只是一味地自斟自饮,他长身玉立在对方身前,轻蔑地说道:“四哥的雄心壮志都哪里去了?难不成真要借酒消愁,一辈子老死皇陵?”
  再瞅一瞅何子岩身后战战噤噤侍立的两婢,何子岕嗤得一笑:“这不是昔日叶蓁蓁那两个美婢么?难不成早便为三哥收用,如今依然不离不弃。”
  绘绮与绣纨两个被叶蓁蓁用软刀子杀人,直接送与何子岩,自是报了旧婢背叛之恨。可怜这两个婢子落在如今的何子岩手上,整日非打即骂,成了他撒气的工具,哪里还有半分往日的姿容?
  何子岩听得何子岕话中奚落之音,心头自是大怒。他纵然潦倒,却绝不愿屈居一个罪婢所诞的皇子之后,当即重重喝骂道:“从哪里来的便滚回哪里去,少在老子面前碍眼。”
  何子岕也不恼,他弯下腰来与何子岩平视,笑眯眯弯起桃花眼,俊美无俦地言道:“三哥与其使人在京郊卦些不痛不痒的邪风,不如做兄弟的给您指条明路。”
  美态倾城的男儿自有股妖媚之态,他低低笑着,在何子岩耳畔低语了三句,这才退后说道:“三哥,做兄弟的这条路岂不是比您高明百倍?”
  宛若庙宇檐铃般的笑声在室内轻扬,却是声声如雷震在何子岩身上。他目前着身披浅紫披风的何子岕翩然而出,握着酒杯许久未挪动地方。
  蝗灾来势汹汹,却因为何子岑与地方官的应对得当,将灾害减少到最小的可控范围。一纸奏折报到仁寿皇帝面前,仁寿皇帝对何子岑今次雷厉风行的作为十分赞赏,特意传了德妃娘娘前来好生嘉许,又赐一斛东珠给太子妃陶灼华,对这对小夫妻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何子岑不在京中,陶灼华自是按时替他来向仁寿皇帝请安。今次得了赏赐,陶灼华便亲手做了一钵秋梨银耳糖水来御前谢恩。
  仁寿皇帝在陶灼华面前一贯是慈祥的长者,他晓得陶灼华胸有丘壑,翁媳两人时常也议几句朝政。依仁寿皇帝的意思,他暂时并不想将何子岑招回,还要他继续做好京外的善后之事。如今多说两句,也是叫陶灼华心中有数。
  论及无极洲与长平洲两处的灾情,陶灼华对仁寿皇帝的决断深以为然。她低头郑重说道:“粮食便是百姓安家立命缺不了的东西。今次虽说灾情可控,到底影响了秋接下来的收成。如今内外都不太平,臣媳只怕有些心怀波测之人再拿着粮食做文章,因此一颗心总是落不到实处。若得太子殿下坐镇,臣媳这颗心到能稍安。”
  听得陶灼华如此识大体,仁寿皇帝自是欣慰。再琢磨陶灼华话中之意,仁寿皇帝也添了些警醒,立时传了兵部与工部诸臣前来,命他们多加留意。
  秋风一起,寒露白霜,便是苞谷收获的季节。
  大阮地势偏高,所能种植小麦的地方有限,苞谷、高粱、大豆之类的庄稼收成便至关重要。何子岑只恐夏季雨水颇多,秋季蝗灾重起,领着人日夜巡视在京郊的大片沃野,连着几封信向陶灼华道了歉疚之意。
  千言万语凝成一行,陶灼华只回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一对小夫妻的心思如今都无暇放在花前月下上头。李隆寿所领之人已然与瑞安逆党正式开了战,朝中尚有何子岕虎视眈眈,却如狡猾的狐狸一直没露出马脚。何子岩蠢蠢欲动,不晓得会不会选择铤而走险。
  陶灼华思虑至此,便有些神情凝重。她唤了清风进来,嘱咐他不必留守太子东宫,速去京郊助何子岑一臂之力,牢牢看住那个蛰伏皇陵的何子岩。
  清风对陶灼华素日行事颇为信服,眼见她对何子岩如此重视,自是不敢怠慢,即刻便启程赶往皇陵,隐匿在何子岩身旁不远处。
  何子岩果然不是善茬,清风监视他不过一两日,便发现了他迥异于寻常的举动。何子岩往往于晚饭后打马京郊,时常爱坐在田间地头饮上几口,坐上一柱香的功夫,便就再回皇陵。

  ☆、第五百七十二章 证据

  清风初时不甚留意,连着三日如此,他便多了心思。
  这一晚何子岩又自皇陵离开,他便仔细搜寻着对方的身影,又见何子岩坐在一处结满金灿灿苞谷的地头。清风目力极好,见何子岩马背上有只不大的牛皮袋子,塞子半敞着,里头大约盛有美酒,此刻正缓缓注入苞谷地中。
  清风一个激灵,他可不认为何子岩有这么好的闲情,每夜跑至不同的田间地头闲逛。此刻离得太远,又是身处上风,他嗅不到那些美酒的气息,便等到何子岩离去之后,清风悄然走至何子岩方才盘桓的那处地方细细查看。
  兑了酒香的火油气味并不能完全掩盖,清风微微翕动鼻翼,敏感地嗅到了油味儿,心间更是警铃大作。他眼望一畦一畦沉甸甸压弯了腰的苞谷,晓得丰收不过便在这三两日之间,眼间露出深邃的寒意。
  天色愈晚,朔月在望,唯有几颗星子黯淡,夜色浓得如块黑绸。
  将交未交三更的时分,几片即将收获的苞谷地前先后闪过几条黑色的身影。身影鬼鬼祟祟,有人负责把风;有人则快速地打着火折子;还有人搂来些干枯的树枝,想要在何子岩平日浇下火油的地方引发火灾。
  便在这些黑影将要得逞之际,无数的松明火把同时燃起,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何子岑亲自带着人把守在清风遇见何子岩之处,将这起纵火烧粮的嫌犯拿了个正着。
  何子岩一身黑衣,脸上拿黑巾蒙面,却不妨碍何子岑一眼将他认出。清风、明月合力将何子岩扭到何子岑面前,再将他脸上的黑巾一把撕下。
  何子岑义正言辞斥道:“何子岩,你昔日草菅人命,父皇已然宽大处理,要你在皇陵自省。你如今却变本加厉,想要危及大阮的民生,究竟安得什么心?”
  与此同时,蹲守在旁处的几支人马也分别抓住想要纵火的元凶,都扭头到何子岑之方。粮食是百姓的生存之本,这些日子各村各乡都有百姓自发地配合官军的行动,眼见果有纵火之贼,一时群情激愤,都请示何子岑严加处置。
  何子岑振臂一挥,请大家稍安勿躁,命官兵将一众人犯押解回京城。只怕何子岩路上再整什么幺蛾子,何子岑嘱咐清风与明月两个将他看紧。
  仁寿皇帝尚未早朝便听得昨夜三更闹了这么一出,再细揪这祸害百姓之人竟然又是不知悔改的何子岩,不觉深恨自己当日一念之仁,气得一口鲜血狂喷。
  帝王昨夜留宿在长宁宫,德妃娘娘瞧着漱盂中那大口的鲜血,唬得魂飞魄散,慌忙命人去传太医,再叫何平传旨:今日帝王龙体不适,早朝暂歇。
  这般忙忙乱乱一个早晨,何子岑守在京外自是无法分心,何子岱却早入宫侍疾,仔细瞧了太医号脉,又要亲自去煎药,偏是仁寿皇帝唤住了他。
  这已然是仁寿皇帝第二次叫何子岩气得吐血,每一次都是关系着万千子民的性命。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草菅人命,置天下万民于不顾,仁寿皇帝不晓得自己如何能养出这样的孽障。
  他指着何子岱道:“煎药的事不用你去,如今太子在京外未归,你替朕审一审那个不肖子,看还有什么同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依律秉公处置。”
  这几句话便是断了与何子岩的父子之情,要取他的性命。何子岱扪心自问,何子岩落得这样的下场一点也不怨不得旁人。
  他命人解了何子岩上堂,当场宣布了他连番两次的罪过,依着仁寿皇帝的意思留何子岩全尸,赐了他一杯毒酒,要何子岩自行了断。
  何子岩自知罪恶难逃,对自己所犯之事供认不讳,却口口声声说道是受了何子岕的指使,要与何子岕当堂对峙。
  这两兄弟私下勾结,在太子夫妇拜谒皇陵那一日便初见分晓,何子岱一直奉何子岑之命监视何子岕,奈何手上无有真凭实据,到愿意借着这个机会叫他们二虎相争,因此便传了何子岕过来。
  何子岕自是抵死不认,何子岩冷冷笑道:“那一日太子殿下拜谒皇陵,你悄悄递了个字条给我,还嘱我看后焚毁。那么金贵的东西我如何能毁?自然要留着万一出事便拖个人垫背。”
  姿容冠绝的美少年无奈地将手一摊,到显得委屈无限:“子岕从来不关心这些争王夺嫡之事,四哥何苦信口雌黄,临到如今还要拖人垫背?我素来又与四哥极少往来,您这话便是说到父皇面前,只怕也无人肯信。”
  何子岩脸上表情狰狞,指着何子岕骂道:“你个贱婢之后,你说你早与瑞安有旧,要我纵火烧了即将丰收的粮食,替瑞安绝了大阮援助李隆寿之路。将来论功行赏,自可位列亲王,不必再受独守皇陵之苦。你说过的话难道都是放屁么?”
  何子岕脸上有一抹受伤的神情,清冷冷反驳道:“何子岩,我敬你为兄,你如何能辱及我的生母?凭你说得天花乱坠,公道自在人心,你若有证据,拿出来便是,也要四哥辨一辨孰是孰非。”
  当日两兄弟私下传递东西,何子岱是亲眼所见,只不晓得何子岕是如何向何子岩面授机宜,又如何取得何子岩的信任。他听着何子岩的困兽犹斗,到相信对方话里至少有七成真实的东西。偏偏如今何子岕有恃无恐,到叫他有些诧异。
  何子岩愤愤地呸了一声,便解下腰间荷包,从里头取出张折叠着的字笺,冲何子岕怒道:“贱东西,你来看这不是你的东西?”再仰头向何子岱道:“五弟,你来对一对笔迹,瞧我可曾冤枉于他?”
  一张白纸敞开,映着秋日的澄澈娇阳,那上面竟空空如也。何子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拿着那张纸笺翻来覆去地搜寻,白纸上却何曾有半个字迹?
  瞧着何子岩这幅模样,何子岕只是怜悯地一笑:“何子岩,这一张无字的白纸,便是你所说的证据么?”

  ☆、第五百七十三章 喜事

  “何子岕,你使诈!”何子岩瞅着眼前的无字白纸,直气得暴跳如雷。他想要跳起身来去追打何子岕,却被两个侍卫狠狠扭住。
  何子岕极是无辜地将双手一摊,反冲何子岱苦笑道:“五哥,子岕哪来这样的心机?平日不过愿意说书听戏打发时间。何子岩这是赖无所赖,硬要拖做兄弟的下水么?五哥可我替我做主。”
  本想借何子岩的嘴来揭露何子岕的罪行,岂料想如今形势骤变。何子岱深信何子岩不会蠢到不留证据,如今看来却是何子岕棋高一着。
  他温醇地冲何子岕笑道:“公道自在人心,五哥一定会上奏父皇秉公处置,必然不会冤枉好人。你且回去,有什么话容后再说。”
  何子岕弯腰轻施一礼,便就翩然而去,临走时的那抹笑容与淡若云岫的身影几乎叫何子岩红了眼睛。他瞪着双目冲何子岱嚷道:“我做下的事我自是承认,却不曾冤枉好人,你如何不能信我是受那卑鄙小人挑唆?”
  无字的白纸平摊在面前,到好似对何子岩深深的讥讽。何子岱从地上捡起飘然面前的纸张,翻来覆去瞧不出痕迹,只冲何子岩淡然说道:“四哥,我信你没有冤枉小七,不过却容不得你再等到真相大白。父皇早有口谕,你如今二罪归一,已是其罪当诛,你服是不服?”
  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苦笑,何子岩双目赤红,几乎要滴下血来。他仰天叹道:“我有什么不服?自然愿赌服输。我没有争过何子岑,如今落得一命呜呼也是咎由自取,叫我不甘心的是何子岕那混蛋将我推出来顶缸,自己却笑到最后。”
  “四哥,念在兄弟一场,做兄弟的叫你明明白白上路”。瞧着几近癫狂的何子岩,何子岱心内深深唏嘘。幼时种种兄弟如手足的画面犹在眼前,他们这些做兄弟的人却争得你死我活,骨肉亲情分崩离析。
  生在帝王家有了旁人所不能及的荣宠,却也要承受天家的无情。
  何子岱深吸了一口气,走近何子岩身畔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四哥,何子岕反心已露,黄泉之路不会久久,你大可放心上路。”
  “好、好、好”,何子岩一连大喊三声好字,冲何子岱道:“我手上沾了那么多条人命,死得并不冤枉。天道有情,三哥是比你我更有能力做个好皇帝。若是来生再做兄弟,可要瞪大了眼睛莫再生到帝王家。”
  何子岩拼力一挣,挣脱了抓着他胳膊的两名侍卫,跑至案上将那壶毒酒一饮而尽。酒壶当啷一声掉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又咕噜噜往阶下滚去。
  “五弟,记得逢年过节给我烧柱香,莫叫我成了孤魂野鬼…”,毒酒药性一发作,何子岩唇角有魆黑的血迹流下,说话也显得语无伦次。这野心勃勃的青年人踉跄在地,又嘶吼了几声,再打了几个滚便杳无了气息。
  毕竟是一脉相承的亲兄弟,瞅着眼前的惨状,何子岱自是心下黯然。他命人将何子岩厚殓,自己这才起身往仁寿皇帝面前复命。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对何子岩临死之际所咬的受何子岕教唆之事,仁寿皇帝心里已然信了七八分。他拿着何子岱呈上的白纸左瞧右瞧,末了只是长长一叹:“朕这几个儿子都够聪明,只是他们两个却不肯将聪明用到正途。那甄三娘不是还在至善府上?拿这纸去叫她瞧瞧分明吧。”
  纵然是至亲骨肉,为着大阮江山万代的祖宗社稷,仁寿皇帝也决定不再姑息。
  连番遭受亲情打击的帝王在午后去看望了何子岚,基于对许馨的歉疚,他曾想保住这一双孪生姐弟后半生的富贵安泰,如今看来狼子野心,他却是不能将这个毒瘤留给何子岑处置。
  双倍的爱如今诸都寄托在何子岚身上,对于这个一贯乖巧又孝顺的女儿,仁寿皇帝有说不出的怜惜。女儿家的终身幸福自然是嫁得一位如意郎君,仁寿皇帝属意的男子不仅要自身才华横溢,更要家资殷实富裕,重要的是翁姑、婆媳和睦,不能叫何子岚受了委屈。
  何子岚比不得至善,身上还流有一半罪臣之后的血脉。仁寿皇帝自是无法赐她一座如至善那般尊贵的公主府,因此才格外有些挑剔。
  几次三番的比较,加上德妃娘娘的枕边风轻轻吹送,陶灼华又不时提及陶府的阖家天伦之乐,陶雨浓在仁寿皇帝眼中终于一枝独秀。
  单从陶灼华身上便能瞧得出陶家重情重义,必定不是磋磨新媳妇的势利人家。再说拿着新科的探花郎配何子岚这样的金枝玉叶,自是锦上添花的美事。
  帝王心思一动,自有人察言观色,做起了牵线搭桥的红娘。木昭仪心思玲珑,故意守着仁寿皇帝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先为帝王吹了吹风,到换得仁寿皇帝赐了一对上好的白玉玲珑鸳鸯配,系在裙上环佩叮当。
  德妃娘娘与陶府沾了亲眷,为了避嫌并不出面。陶府里也不敢托大,请动了清平候夫人前来仁寿皇帝面前提亲。又特别说到若能取得天家贵女,自会将陶府东边的园子重新修葺,辟出单独的府宅给一对新人居住,将诚意摆得十足。
  本是一拍即合的好事,又听得陶家如何通透,仁寿皇帝自是龙颜大悦。钦天监奉旨再将两个人的八字一合,竟是天作之美的好姻缘,更是皆大欢喜。
  陶家不缺银子,得了仁寿皇帝的允准,自是雷厉风行,立时便寻了匠人翻新园子。一砖一瓦皆是精巧之物,将一处本就秀丽非常的院落布置得富丽堂皇。
  清平候夫人好事做到底,奔波在宫内与陶府之间,传递着两边的消息。两下里即刻便开始纳彩、请期,陶府再预备了丰厚了的聘礼送入长平宫,何子岚安心待嫁,宫里又添了桩美事。
  八月末,太子东宫更传出好消息,太子妃陶灼华已然怀有一个半月的身孕。消息递进长宁宫,德妃娘娘简直要喜极而泣。

  ☆、第五百七十四章 山重

  德妃娘娘本以为一对小夫妻聚少离多,很是遗憾不能尽快抱上孙子。不承想陶灼华如此争气,这么快便有了好消息。
  她喜得将给陶灼华号脉的太医宣来,仔仔细细问了个清楚,又叫太医多开些滋补的药品给陶灼华调理身体,再急着吩咐锦绫与绮罗开了库房,去寻上好的雪燕与人参给陶灼华滋补身子。
  太医先向德妃娘娘道了喜,又笑逐颜开地奏道:“启禀娘娘,太子妃殿下身康体健,只须平日饮食上略略滋补便可,到无须以汤药调理。”
  德妃喜滋滋地驾临东宫,特意叫人不要通传,见陶灼华要对自己行礼,慌忙摆手制止,急急嗔道:“这是什么时候,还讲究这些虚悬套做什么?你安心养胎,为咱们皇家开枝散叶才是头等大事。”
  一席话说得陶灼华烟霞满脸,自是堪比五月榴花。德妃又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归坐,事无巨细嘱咐了她许多。想着太子东宫内娟娘虽好,到底不通医道,德妃便向陶灼华提议,甄三娘现在至善府上,何不请她入宫住段时日,陶灼华的身畔也好有个妥当人照应。
  甄三娘这些年来为着陶家奔波,也立下汗马功劳。前番又协助至善一举扳倒谢氏,替先皇后报了深仇,如今是公主府的红人。
  前些时日得了何子岩留下的无字信笺,甄三娘翻来覆去地验看。她从前确曾听说有人能配出一种药水,写出字迹形如墨水,保有几日后便销声匿迹。
  要字迹消失十分容易,可若要字迹再现便须费些功夫。天下间药草千千万万,若一味一味试去还不晓得猴年马月。
  此前提审高嬷嬷时,甄三娘便晓得这老婆子曾将那酷肖天花的毒方传给了何子岕。许馨的祖母手上能有这种毒方,难保没有其他的旁门左道。
  情知老婆子的口难以撬开,甄三娘便想去宫里寻寻此前高嬷嬷种药之地,看有没有蛛丝马迹可查。德妃娘娘亲莅公主府相请,甄三娘自是顺水推舟,她向至善辞了行,便随着德妃径直入住太子东宫。
  现如今不能打草惊蛇,何子岕的长安宫自是无法擅入,只能先将目标放在从前御花园里高嬷嬷曾居过的废园。陶灼华此前曾叫菖蒲留意高嬷嬷的去向,对她曾经种植药草的那处废园子十分熟悉,当下便寻了个时机命菖蒲带着甄三娘过去瞧瞧。
  园子荒芜了多时,早是蒿草连天。如今秋色渐浓,御花园里枝叶灿灿,那几株百日红无人浇灌,只为夏日雨水颇多,竟好端端活到了现在。
  园子不大,四顾一望便就了然。除却这几株百日红尚有生机,从前高嬷嬷开辟的药畦早是黄土漫漫。甄三娘蹙着眉头自高嬷嬷从前的旧居搜寻了一回,自是一无所获,只得蹲在那些曾经的药田前头仔细盘桓。
  从前种过的药草自是杳无踪迹,这几年的日晒雨淋,除却野草滋生,再寻不见旁的东西。若要从这些土里寻觅气息,只怕差之毫厘便谬以千里。
  菖蒲见甄三娘一直皱着的眉头不曾松开,心也跟着她紧紧提起。偏是随着菖蒲前来撒欢的楸楸却扬起小鼻头不时轻嗅,似是闻到了什么特殊的气息。
  楸楸忽然飞奔至那几株百日红底下,在树根处不停地刨土。小爪子速度飞快,不多时那些松松的泥土便叫它挖了个大窝。楸楸在窝间拱来拱去,竟叼出几截树根、草皮样的东西拖到甄三娘与菖蒲面前。
  方才楸楸刨土时甄三娘便不停地扑捉空气中那几缕若有若无的气息,眉头变得稍稍舒展。伴随着树根下土炕的出现,那气息愈加明显。
  及至楸楸将几块断根叼过来,甄三娘精神一振。她接了楸楸口间的东西仔细查看,又步履如飞匆匆跑至坑前,也不顾微湿的泥土沾满步履,一脚便踩了下去,弯下腰来低着头细看。
  想来这百日红下的树炕是当日高嬷嬷试药时埋藏药渣的所在,如今年久日深,纵然这些药草枯烂,那些木渣却依旧可以分辨。甄三娘如获至宝,忙忙解下襟上帕子满满当当包了一包,都掖在袖中。
  楸楸自知立了功劳,打一个快乐的响鼻,开始欢快地吠叫。它活波地围着菖蒲打转,得意的神情惹得两个人都忍俊不禁。菖蒲眉眼弯弯,蹲下身来抚了抚它油亮如漆的鬃毛,再点一点它的鼻头,嘉许地取出随手所带的肉干喂给它。
  甄三娘暂居太子东宫,一则照料陶灼华的饮食、二则便专心致志研究楸楸刨出来的东西。陶灼华时感歉疚,向甄三娘歉然道:“打从前几年替我母妃挪那块黑斑,便没少麻烦您这世外隐医。您本是闲云野鹤的性子,这几年我却一直拖着您身在红尘,玲珑山那方百姓更少了您的庇护,委实对不住。”
  “太子妃娘娘您这句话错了,我无论身在红尘还是槛外,想得都是济世救人。若能助你们拿住一个坏人,便是少了天下许多生灵涂炭,这笔帐其实十分划算,三娘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甄三娘并不居功,反而说得一派真诚。
  悬壶济世是为医病,拨乱反正更为救人。在甄三娘眼中,善事本无大小,她但随心愿,能做得一桩是一桩,并不单单为着还当年陶家的恩情。
  甄三娘这边苦思冥想,如何叫何子岕的字迹现行。仁寿皇帝是既盼着水落石出,又怕图穷匕见,再搭上一个儿子,一颗心自是无比矛盾。
  这些日子仁寿皇帝的身体不比从前,何子岩两次拿着百姓的性命做文章,做帝王的又无颜将他的罪行公诸于世,心里自然极不痛快。
  官方的说法只提到何子岩暴病而亡,依旧以皇子的身份葬入皇陵,事情的真相却如根荆棘,叫仁寿皇帝吐不出来吞不下去,以至整日郁郁。
  德妃瞧在眼里急在心头,这般的心病又无药可依,只得借着即将到来的万寿节,想在宫里乐和乐和,也好叫帝王开怀。

  ☆、第五百七十五章 戏文

  千秋万寿之喜,大阮普天同庆,偏是做为当事人的仁寿皇帝兴趣缺缺。他知晓德妃等人一片心意,又欣闻太子东宫即将有添丁之喜,纵然百般无情无趣,也少不得略做敷衍。
  往昔仁寿皇帝的生辰都有谢氏长袖善舞,极为抢夺旁人的风头。如今宫内风气颇正,以德妃、木昭仪为首的嫔妃们人人自重,却也少了争风吃醋的浅薄,后宫到是一片祥和。
  晓得仁寿皇帝爱听戏,德妃娘娘特意在宫中搭起了小戏台,点缀着御花园里的姹紫嫣红,亦是璀璨无边。正逢着三秋桂子成熟,成片金黄的丹桂如繁星万点,又似是花雨漫天,金灿灿格外动人。
  木昭仪巧用心思,着御膳房拿刚抖落的桂花制成点心,又用糖渍了桂花酿成汤圆,今次宴席上所用的寿桃也是拿桂花做了馅子,老远嗅起来便香气扑鼻。
  仁寿皇帝对外只说是痛惜何子岩新丧,今次并未大宴群臣,只是将家宴开在御花园中应景儿。此时秋收结束,何子岑也回京复命,与陶灼华两个早早换了吉衣,便来为仁寿皇帝贺寿。
  瞅着这对年轻的夫妇,仁寿皇帝脸上总算添了些笑意。他简短地问了几句何子岑政务上的问题,便就和煦笑道:“如今灼华有了身孕,正该好生将息。父皇朕闻说有甄三娘在你身畔照料,自是十分放心。”
  甄三娘自高嬷嬷处斩获从前的药渣子,揭开那张无字信笺只是早晚的问题,这便成了悬在仁寿皇帝心上的大石,如今总落不到实处。
  陶灼华这一胎并不辛苦,早些的孕吐已然缓解,如今脸色极为红润。今日她又特意着了件十样锦彩绣丹凤朝阳的云锦宫裙,更是添了华丽。
  她柔顺地谢了仁寿皇帝的关怀,瞅着不过短短数月的时光,仁寿皇帝鬓上便添了白发,自是晓得忧能伤人。想要略做宽解,面对亲自下令处置了亲生骨肉的人,陶灼华又觉得所有的言语都有些空洞,无法去画蛇添足。
  身着彩绸宫裙的宫娥们在席间穿梭,将点了胭脂红的寿桃奉上席间,众宫妃次第向仁寿皇帝贺寿。何子岱、何子岕、何子岚等人亦或替仁寿皇帝把盏、亦或替仁寿皇帝布菜,德妃娘娘与木昭仪巧笑嫣然,也将席间气氛渐渐笼得活络。
  酒过三巡,陶灼华便约着何子岚往偏殿更衣,何子岑陪着仁寿皇帝听戏,何子岕也悄然退下席来,往小戏台那边逛了过去。
  锣鼓铿锵敲过,小戏台上热闹吉祥的戏文连着唱了两场。陶灼华换了身浅金错银的折枝石榴红绫蜀锦宫裙出来,便就挨着德妃娘娘坐下,瞅着何子岕依旧未归席上,微微侧目向何子岱示意,要他盯牢这滑不留手的小狐狸。
  何子岱微不可查地一笑,唇角却悄然带了丝讥讽的神情,示意陶灼华宽心。宫婢便就将戏单子递给德妃娘娘,点了出压轴的《麻姑献寿》。
  那扮做麻姑的戏子窈窕多姿,边舞边唱着上了场,雪白的水袖轻扬间袅娜妩媚,将几句唱辞唱得开山裂石,如天籁一般,到引得众人轰然叫好。
  陶灼华初时未领会何子岱唇角的讥讽所为何意,及至瞧见了这麻姑的扮相,不觉也眼波潋滟,微微点了点头。
  一雌复一雄,双燕入紫宫。远远瞧过去,何子岕这女装的扮相足可乱真。何子岱当是早便晓得他要反串麻姑博仁寿皇帝的喝彩,才有贬损之意。
  仁寿皇帝自是未仔细去瞧那麻姑的模样,更未认出那便是自己的亲子。只听得戏子唱工极好,水袖也舞得颇见功底,便道了个赏字。两边太监们早便候着这一刻,立时便拿着盛满铜钱的簸箩往戏台上泼去,一时叮当作响。
  何子岕扮演的戏子唱完一曲,谢过幕之后却并未退回,而是执着一枚彩绸剪的寿桃,袅袅婷婷往仁寿皇帝的座位前走去。有内侍上前阻拦,却又悄然退开。
  仁寿皇帝正猜不透这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却见那戏子在自己身前的红毡上端端正正跪下,声音婉转地说道:“儿臣恭祝父皇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高松。瑶池偷得一枝寿桃献于父皇,愿父皇万寿无疆。”
  言毕将寿桃笑吟吟递到仁寿皇帝面前,自己又将戏子的发髻打散,再拿帕子将脸上的油彩一抹,这才仰起头来。仁寿皇帝定睛细看,这才认出竟是何子岕。
  想着他方才戏台上那婉转风流的唱腔,仁寿皇帝不觉好笑,唤了他上前,将手内银制镂花的筷子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敲,笑骂道:“堂堂的泰郡王,竟扮起了麻姑。你如今年纪也不小,到学会了混闹。”
  何子岕抹去油彩,依旧唇似丹点、目若繁星,露出一张彩云霁月的面孔。他斐然笑道:“从前有老莱子彩衣娱亲,如今儿子学他向父皇尽孝,何错之有?父皇,方才儿子唱得好不好?”
  打从册封了何子岕为泰郡王,父子两个明面上的疏远好似有些可以的改善,何子岕也学会了守着仁寿皇帝打一打亲情牌,说话比从前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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