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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贵女-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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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俞公子。。。。。。难道陈暖和廖三爷的婚约真的只是貌合神离的婚约 … 听说过一个传闻道当初两人定下婚约是因为廖老夫人喜欢陈暖,廖三爷并不怎么在乎娶谁,自然愿意顺了廖老夫人的意 … 实际两个人是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情人?
不,陈暖不是这样的人,可是。。。。。。全焕不由得就生出了些对廖三爷的怒意,或者是对这些权贵公子的怒意 … 他觉得,无论是陈暖,还是萧玉如,两人都只是这些权贵公子玩弄的牺牲品。
廖珩到底是怎么想的?廖珩要是知道全焕脑子里是个啥,定会想敲爆他的脑袋。
廖珩其实并不怎么知道坊间的传闻 … 这一年多来他都很忙,就是廖氏影业也都是越成华帮他打理,他当真不怎么过问的,对萧玉如,除了当初因为韩稹,他查过他身边的人了解萧玉如一二之外,后面的事他根本就没插手过。
这些天他也很忙,主要是为着陈家的事,不,陈家的事只是一个引子,真正的原因是燕北的局势 … 日本人想逼大总统签下日本在燕北拥有各项特权包括采矿权运输管理权驻兵权等等的条约,大总统自然不肯,此时正是剑拔弩张之际 … 当然此事风声还没有传出来,外人还是一概不知的。
日本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今天是燕北,明天就可能是华北,大总统绝不想让步 … 但燕北局势本来就乱,兵力不足以与日本人抗衡,大总统就算坚持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且陈家的事 … 廖珩看到的是日本人怕是一面在和大总统周旋,另一面已经在秘密筹划,想要扶持一个傀儡政权 … 毕竟握在手里的傀儡政权可比和新政府不停协商要求着“丁点”的特权要容易多了!
第67章 风雨
全焕是个正义热诚的好青年,自从知道阿暖的真正身份,他再看准时接送阿暖的轿车,和永远都在报社守着的石林和石成这两个保镖,他看到的就不是一个父亲或者兄长对女儿或妹妹的宠爱和关心,看到的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对未婚妻的冷漠和近乎□□的管束了。
他对着阿暖几次欲言又止,好不容易有一次阿暖寻了他帮忙整理俞闽烜送过来的几位准备采访的工业部人员的材料 … 周成已经安排了全焕帮阿暖一起准备韩森来访的专刊,两人在会议室谈完公事之后,全焕赶在阿暖起身离开之前就道:“陈暖,当初,你为何不留在美国完成学业,真的是为了回来和廖先生结婚吗?”
神情认真,并不似平时八卦的模样。
阿暖先还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大概是想看他的问话是出于他新闻工作者的好奇心,还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大约肯定了是后者,她才笑道:“我回来是因为当初我去留洋的目的已经完成 … 文凭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你看我现在仍然可以来报社工作,没有文凭并不妨碍我想做任何事 … 但是,你若坚持从结婚这个角度来说,我也可以回答是。”
全焕不赞同地皱眉,他道:“陈暖,如果你和廖先生的婚约只是家中的意思,你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廖先生他对你并非平等相待,你也就没有必要困守着这个婚约。”
阿暖其实并不怎么习惯和别人剖析自己的事,不过全焕一片好心,她也正在试着接纳更多的朋友于自己的生活当中,所以还是耐了性子认真道:“全焕,你并没见过廖先生,怎么知道他对我是怎样的,我和他的婚约又是怎样的?难道还真的就是因为他和萧玉如小姐的那些流言不成?你是做这一行的,难道不知道那些流言都不可信?”
全焕抿了抿唇,他道:“无风不起浪,很多事情看似无影,但最后却很可能都被发现是真的 … 就算他和萧玉如没有什么。。。。。。能传出这种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暖,我觉得他并不适合你,他只是一个商人,或者政客,或者廖家的公子,你嫁给他只会束缚住你的双手双脚 … 从这一面来说,我反倒是更欣赏俞先生。俞先生同样出身显贵,但他却从来不会只玩弄政治,而是积极的做着每一件事,为国家的工业和实业发展作努力,以己力为强国做出贡献 … 你嫁给廖先生可能只会成为廖太太,成为官场名媛中的一员,但嫁给俞先生,你们却可能成为志同道合和伴侣,做两人共同的事业。”
他是认真的?
阿暖一面觉得有点荒谬好笑 … 这些说辞怎么听怎么觉得像是给俞闽烜做说客的?可是对着全焕认真严肃的表情,阿暖觉得自己那种不伦不类啼笑皆非的感觉简直对不起他。
她仔细看了看全焕,吞了吞口水,想了想措辞,也同样认真道:“全焕,国家的强盛并不是只靠一个人一个方向的努力去做就可以的,对国家的贡献也不会只有一种形式,每一个领域每一个范畴都需要不少人的努力,既需要军人守卫疆土,也需要最先进的武器武装,既要工业实业强国,也同样需要有人统筹大局,需要外交人才周旋诸国,争取别国的支持,争取本国最大的利益。。。。。。所以俞先生也好,廖先生也好,都在尽着他们的力量做着他们的事情,并无高低之分。”
“但其实说什么都好,这些,都跟我的婚约并无关系。”
她叹了口气,对还想说话的全焕摆了摆手 … 把自己的婚约上升到救国强国的高度,着实让她有一些不适 … 她觉得有些事情是要一点一滴做的,而不是拿来说的。
她道:“就这样吧。全焕,你不能根据自己的臆测去评判一件事,更何况是我的私事,哪怕是出于关心的角度也是不应该的。以后都不要再谈这个了 … 除非你真的有一些实证是证明我的未婚夫品性不端的,否则不要再评判他如何如何了。”
阿暖和全焕谈完,她觉得全焕的话对她应该不会有影响 … 但实际还是影响到了,大概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嫁给廖珩就会成为廖太太,然后就剩下那个标签?… 她以前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这晚下班回家,阿暖想着这些事,突然就想起这几日都未曾见到过廖珩了,便跟司机说了一声,转道去了廖家大宅。
她进了宅子,听管家说“三爷在楼上书房”,便蹭蹭地直接上楼去了,她推开了外书房的大门,里面很静,廖珩并不在里面,只是通向内书房的门口守了两个灰衣人,都是她认识的,是廖珩的贴身护卫,但他们两人平时并不多出来,只有在廖珩出外的时候才会跟着。
他们守在内书房门口,那就是廖珩在书房有事了。
两人见到阿暖都有些异样,然后对视一眼之后,其中一人就上前道:“云姑娘,三爷他今日有事,也不知道需要等多久,姑娘要不去下面先吃点东西,三爷处理完事情之后,属下会跟三爷禀报姑娘过来了。”
阿暖立即就明白怕是廖珩在里面见什么人自己并不方便留在这里,她对那灰衣人点头应下,便去了楼下客厅 … 只是她在下面等了大半个时辰也没有等到廖珩下来。
她心里有些不安,便通知了自己的司机让他回陈家跟大舅说了一声,道是这日会留在廖家这边 … 因为之前就住过一段时间,她的房间以及所有东西都还保留着,住下倒是并没什么心理障碍。
这晚阿暖是很晚才在房间见到廖珩的。
他过来时她正窝在沙发上有些心烦意乱地翻着书。
廖珩上前摸了摸她的脸,道:“抱歉,今天有些事要处理,是我吩咐叶真和叶其守在外面没有要事不许打扰,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下次若再有类似的情形你过来了必须通报。”
阿暖摇头,问道:“没有关系,公事要紧。不过,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他坐到她身边,道:“是有些事情 … 阿暖,过些时候外面可能会有些变故,尤其是报社,可能会被牵扯到很多事端当中,正好我们本来过上十来天就要去延城,不若你先停下手头的工作,暂时留在家中可好?”
阿暖看他,端详着他的面色可是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遂道:“我留在报社,会拖累你吗?”
廖珩摇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温声道:“是我担心我做的事情会连累到你,虽然你掩了名字,但若是真有心人,并不难查出你是我的未婚妻。你在外面,我不是很放心。”
“三爷,到底是什么事情?我,我想知道,可以吗?”她有些迟疑道,“新年过后韩森教授访华,我正在做一个相关的专刊,后面的日子约了工业部还有冶炼厂的几个人采访,若是我不去报社,这事情就得重新安排了 … 年后怕未必赶得及。”
廖珩和俞闽烜同一所学校毕业,他自然知道韩森教授是谁,所以并不需要阿暖特别解释。
阿暖在报社的这些日子廖珩并没有让人特意汇报于自己,但她和俞闽烜接触并负责韩森教授访华的专刊一事他还是略知一二的,俞闽烜的心思他知道,但他相信阿暖,她身边又有石林和石成跟着,他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反而他乐于见到她在一定范围内做多一些事情,眼界更开阔一些。
他道:“日本人逼大总统签署一份《燕北条约》,逼大总统将燕北的土地使用权,采矿权,铁路,港口码头的建筑权和管理经营权等等一切权利都划归为日本所有,还要允许日本有在燕北的驻兵权,华方不得干涉。”
阿暖吃惊地看着廖珩,面色发白,这和殖民地还有何分别?
这个世界和她前世记忆中的历史根本完全不同,国家也没有那么多大大小小的混战,因此国力也强盛许多,所以她一直希望她记忆中前世的那些历史都不会发生 … 可这个什么条约却让她的心如坠谷底。
廖珩见她面色不对,伸手将她揽入怀中,道:“无事,这个条约大总统不会轻易签下的 … 日本是想秘密逼迫大总统,但我将此事透露给了《燕林时报》,燕林时报会在下周的报纸上添加一页副刊,将《燕北条约》的条款透露出去 … 这事必然引得民众反弹和大规模的抗议 … 但肯定也会给《燕林时报》带来很大的麻烦,原本我是属意用可以随时封社的小报,是周成主动接下了此事。”
《燕林时报》是京中最大的报社,它的影响力哪里是什么普通小报可比?
阿暖又想起了前一阵刚刚从燕北回来的大舅,想到日本人的当街杀人但警察却无人去管。她抿了抿唇,道:“燕北现在的情况,其实新政府在那边的管制权到底还剩下多少?还有大舅,他上次去燕北,和这些事有没有什么关联?… 我记得之前曾听你和大舅都提起过,保皇党在燕北保存了很大的势力,而且保皇党和日本人一直都暧昧不清 … 大舅洋行包庇杀人凶手一事,是不是跟保皇党有什么关系?”
第68章 折磨
廖珩摸摸她的脑袋 … 她向来这么敏锐,他早已经习惯丝毫不再吃惊。
原本因着私心,廖珩并不愿将陈澈之的事情告诉阿暖,只是在阿暖的安危面前,那些私心现在也算不得什么了 … 他不希望阿暖在一无所知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落入什么危险。
他抱着她,感觉到她的紧绷,抚了抚她有些僵硬的背脊,道:“日本人想要大总统给他们在燕北的特权由来已久,但却一直未能得逞,其中又有德国和俄罗斯人同样觊觎着燕北的矿产和港口码头,和新政府周旋牵扯太多,所得的权力却已经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所以他们一直谋划着在燕北扶持一个傀儡政权,这样他们便可以为所欲为了 –而显然前朝皇室就是最好用的扶持对象。”
“他们想从大舅那里得到什么?为什么这般纠缠不放?”阿暖沉默了许久,冷冷问道。
到底陈家有什么东西是他们觊觎的。
廖珩低头看她,看她漆黑的大眼睛像裹着丝绒般的宝石一样定定看着自己,心中又是怜爱又是不舍,他看着她,道:“因为他们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傀儡皇帝,先帝是庆安王的第二子,当年庆安王妃报称长子病逝,先帝才被抱到了宫中,但庆安王的长子其实并未病逝,他被庆安王和庆安王妃送了出来,送到了一座寺庙中养着,一直养到了九岁。”
廖珩每说一句,阿暖的面色就要白上一分,直到说到寺庙,说到养到了九岁,她的面色已经苍白如纸,紧紧攥着廖珩衣裳的手也有些痉挛 … 她不知道这样的事情,这样只在画本子上才会看到的情节怎么会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
“阿暖,阿暖。”
阿暖醒过神来,看向担心看着自己的廖珩,她扯了扯嘴角,深吸了口气,道:“嗯,好在二舅已经离开了。可是他们仍纠缠着大舅做什么?想逼二舅回来吗?… 其实这种情况,不过是要个傀儡,他们抓个人出来,说他是谁不就是谁了吗?何必一定要个真的。”
廖珩握着她的手,冰凉得令人心疼。
他抱紧了她些,道:“保皇党内部不少人都曾近身服侍过先帝,和皇室多有接触,他们不是随便什么人都会信的。而且庆安王尚在生,怎么可能随便允许一个人冒充他的儿子。”
他看她抿着唇不出声,也不知是因为所谈的事情太过沉重,还是她现在的样子太让他心疼,只觉得心中有一股尖锐的疼痛传来。
他低头吻着她,似乎这样才能让自己更好受些,一边吻着,一边低声安抚她道:“无事,你不必太过担心,你大舅已经打算送你外祖父外祖母还有你舅母他们离开,新年过后,便借着我们的婚事先送他们去岭南,然后从岭南坐船离开。”
岭南虽然是廖家的地盘,但到底仍是鱼龙混杂,并不一定能完全保证他们的安全,且事情若是传出去,廖家护着前朝皇室,对廖家的影响也并不好,所以送他们出去才是最稳妥的方法 –至少美国和日本的利益是对立的,也是他们国家某种意义上的盟友,所以留在那边要清净许多。
可他们说着陈家的事,可都知道让彼此真正觉得沉重的并不仅仅是陈家的事。
以往他们每一次的亲吻,他对她的爱抚都纯粹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正常的渴求,可这一次他的亲吻温柔又沉重,小心翼翼像是呵护着自己易碎的宝贝,还带着一些离别的感伤。
明明谈着他们的婚事,却也不复过往那样的欢喜和甜蜜。
阿暖想到他这些日子的不见人影,想到他穿着军装从岭南连夜赶过来接自己,想到这样的时代每一个人近乎悲怆的努力,胸间就有一股难言的情绪涌上来,眼睛蒙上了一层泪意。
她伸手攥住了他肩上的衣裳,试探着慢慢地回应他,此时此刻,仿佛整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
这一晚,他并没有离开她的房间。
他忍得很辛苦,可是仍是不舍得放开她离开,她也知道他并不会做到那一步,便安心的窝在了他怀中睡了 –这对廖珩来说真的是一种折磨,不过他大概宁愿日日受这种折磨的。
阿暖没有完全离开报社,只是以准备韩森教授副刊的理由不再每日去报社,只在家中撰稿或直接约了工业部那边的人采访,报社那边相关的事就交给了全焕负责 –等采访全部结束初稿定下,她也该随着大舅去延城了。
两日后,《燕林时报》头条登出了日本欲逼迫新政府签下《燕北条约》一事,副刊更是历数了这些年日本人在燕北的各种横行欺凌行为,激起民愤,燕京大学,师范大学牵头组织,于两日后集结了十万民众包括商户工人普通市民的□□抗议 –日本人于燕北的各种行为早令国人不满,燕北不少的市民商人就是因为那边环境太过恶劣,转而逃到京城求生存的,《燕北条约》就像一个□□,将众人心中的积怨都给引爆了出来。
《燕北条约》原本属于政府机密,并非官方泄露,所以警察象征性地拘捕了报社负责人和相关编辑,但在民众去警察总部抗议之后,便将众人无罪释放了出来 –官方理由是《燕林时报》的消息来源是燕北,并非窃取政府机密文件,便不了了之了。
然后群愤下大总统终于亲自出面安抚市民,道“吾与国土共存亡”,一面又致电盟国,希望他们能协助向日本施压。
紧接着燕北又发生了一件事。
前朝禁宫侍卫首领,现保皇党最大的头目之一多格在燕北被日本人暗杀 –据说《燕北条约》条款内容便是多格向《燕林时报》透露的。
原本保皇党是亲日系的 –他们的势力壮大也脱离不开日本的扶持。
可是多格的死却引发了保皇党内部的分裂。
阿暖拎着报道多格被暗杀的报纸,有一点不敢置信,她心中闪过些什么,便去了廖珩的书房,果然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多格的死是被嫁祸给日本人的。
“陈暖,你年后还会回来吧?”全焕看着收拾着东西的阿暖,颇有些恋恋不舍地问道。
阿暖看他夸张的表情,笑道:“会吧,韩森教授都还没过来,专刊的事情可还没完成 –你如果觉得到时候你一个人能全部搞定,我也可以偷偷懒的。”
“不,十个我都搞不定。”
“阿暖。”
两人正说笑着,身后就传来俞闽烜的声音。
阿暖回头,就看到俞闽烜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后不远处 –报社待久了,不知道为何她对人的敏锐力竟然有所退化,这样一个大活人站在自己后面不远处盯着自己她竟然没察觉。
俞闽烜过来,全焕便立时停止了说笑,竖着耳朵乖觉地缩回了座位上 –其实他到现在仍然觉得可惜 –他觉得俞闽烜要更适合阿暖一些。
“听说你明日就要回延城,今天一起吃个饭吧,只当表达对你这么些日子辛苦的谢意。”俞闽烜走上了前来,对阿暖道。
阿暖转头看全焕,全焕立即放下自己手中的报纸,道:“不用预我了,我今日约了女朋友,她过来看我。”
阿暖抿嘴笑了笑,回头对俞闽烜道:“好。”
俞闽烜是个十分有分寸,且光明磊落之人,实在让人很难讨厌起他。
虽然这段日子俞闽烜从来没有逾距之言行,但阿暖还是肯定了他当是对自己有意的,她想她要和廖珩成亲一事也该当面告诉他了。
两人在餐厅坐着。
俞闽烜看着阿暖拿纤细的手指轻轻挠着茶杯 –这个是她习惯性的动作,他在赵家第一次见到她时便这样,当时他还想,这小姑娘是特意要让人看看她的手指有多好看吗?… 虽然是真的好看,细白透明的连那白色瓷杯都又钝又哑,轻轻挠着,像是挠在人的心上。
他笑道:“这一次回延城住多久?”
阿暖看他,道:“大概过完元宵就回来了 –不过也只是回京城一段时间,月底的时候我就会跟廖先生去岭南,我们明年年中就会成亲了。”
俞闽烜的面色煞白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阿暖面前失态。
阿暖有些抱歉,虽然她并没有做错什么,但仍是有些心理负担 –所以感情债是最不能欠的,哪怕你没借,也不知怎么就好像欠债了一般。
俞闽烜垂下了眼,他看着自己茶杯中细细的茶叶浮浮沉沉,深吸了口气,心也慢慢定了下来,他抬眼笑道:“恭喜。”
这一顿饭用的很沉闷,虽然俞闽烜一直都有说些什么,但他强颜欢笑的样子阿暖看着都有些于心不忍 –简单用了些东西,拒绝了他相送,她便先行告辞了。
俞闽烜坐在餐厅中一直看着阿暖离开,看她穿过马路,拐进报社的大门,如同以前很多次一样,他远远看着她在校园中步行,读书,用膳,和赵翎嬉笑,那么美好,但他却永远也接近不了。
“俞先生。”
俞闽烜尚在怔愣之中,便听到了一个清脆的唤声,他回头,便看到一个尚算有些眼熟却并不认识的美丽女子,时尚的长卷发,绯色的素花袄裙,雪白的狐皮毛领,妆容细致,娇媚动人。
第69章 挡枪
俞闽烜看着她不出声,他虽没见过她,但很快也反应出来她是谁 … 毕竟是个影视红星,报纸电影上常见的,且还是个跟阿暖未婚夫有绯闻的女影星,他回国后不免也就多关注了些。
他倒是希望这女明星跟廖珩的绯闻是真的 … 可惜这位女明星不争气,让他很失望。
“俞先生,我可以坐下吗?”
俞闽烜冷淡地看着萧玉如不出声,萧玉如便先出了声道。
俞闽烜微微颔首,道了一声“请便”。此时的他哪里还是先前在阿暖面前开朗大方的邻家大哥的模样,分明就是一个倔傲冷淡地贵公子。
萧玉如不以为意,她神色如常地坐下,然后就对俞闽烜笑道:“云姑娘是个很吸引人的女孩子,我认识的男人都如同飞蛾扑火般扑过去,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 有时候真的忍不住感叹上天就是有些不公平,有的人天生就格外受上天宠爱些。”
俞闽烜瞅了她一眼,他并不喜欢和别人分享自己心里的事情,但教养让他还是维持了得体的表情。
他道:“萧小姐已经是上天的宠儿。”
萧玉如一笑,她转头往候着的侍应那边看了一眼,那侍应会意便机灵地上前给她换了一套茶具,又斟上了一杯清茶。
萧玉如拈着茶杯细细的茶柄端起浅尝了一口,再放下茶杯,手滑过茶柄,才带了一点自嘲的笑意对俞闽烜道:“不,并不是,我不过是在尘埃中挣扎的人罢了。不知道俞先生有没有听过我和廖先生的流言?”
俞闽烜挑眉看她 … 刚刚萧玉如手上的动作那么多,他不免就把目光在她手上停了停,她的手纤长白皙,也很好看,但在俞闽烜眼中,却远远不及另一双小小的娇嫩的手指,就是那动作,一个是有心,一个是无意,便也已经千差万别。
萧玉如见俞闽烜完全不接自己的话,苦笑道:“那些真的都只是流言罢了,其实我甚至都从未单独见过一次廖先生 … 只是公司为了维护我的形象,坐任了那个流言。廖先生真正喜欢的只有云姑娘一人 … 就是流言中所谓的廖先生为了我重伤了韩师长 … 廖先生的确重伤了韩师长,但为的却不是我,为的仍然是云姑娘。其实当年韩师长喜欢的那个人也不是我,也是云姑娘 … 原先我和云姑娘尚算得上是朋友,因为韩稹的事她却再看不上我。”
韩稹喜欢阿暖?俞闽烜心中吃惊,但面上神色半点不露,他道:“萧小姐为何要跟我说这些?”
萧玉如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刚刚正好看到俞先生和云姑娘,一时有些感慨,就过了来,还请俞先生不要介意 … 俞先生放心,我对云姑娘也丝毫没有恶意,不说我其实十分喜欢她,就是从利益关系上来说,我是廖氏影业的员工,除非是想自断前程,自寻死路,否则也是断断不敢得罪大老板的未婚妻和心上人的 … 廖先生十分爱他的未婚妻,不会允许旁人伤害她分毫的 … 其实就是那些流言,我也十分惶恐不安,只是寻不到机会和云姑娘解释。”
这些话听在俞闽烜耳中十分刺耳,他连风度都不大想要装了。他冷笑道:“若是流言和萧小姐无关,萧小姐何必不安。”
萧玉如看俞闽烜一眼,眼神包容忍耐还带了些自怜,她轻道:“我不过是名利场上一个无根的浮萍,生死前程皆在人手,俞先生出身显贵,自然很难理解我们的心思 … 就像当年韩师长他迷恋云姑娘,但仍喜欢拿了我做幌子,我并无选择权,可流言传得最难听的那个仍是我一般。”
俞闽烜看着萧玉如,他也觉得这个女人是有些本事 … 明明他一句也不想和她多说,却不知不觉中顺着她的话一直聊了下来,甚至,他的确是有一些可怜她。
且说阿暖。
阿暖和俞闽烜用完膳,刚回到报社,全焕就神情略有些诡异的唤住了她,道:“陈暖,你有一个堂妹找你,好像有些急事,现在正在会议室里面等着你。”
堂妹,云萱?
阿暖去到会议室,便看到了缩在一角如同只鹌鹑般的云萱,她听到阿暖进来的声音,便抬头有些惊惶地看向阿暖,唤了声“堂姐”,声音有点嘶哑,眼睛红肿,面容憔悴,像是受了什么打击几日未睡似的。
阿暖皱眉,好端端的怎么成了这样?想来和云家那些破事也脱不开关系,她觉得云老太太和柳氏是不是得了失心疯,好端端地一个姑娘被她们弄成了这副模样。
阿暖走过去,坐到她身边,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阿萱,你这是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云萱得到安抚,原先满心的惶恐寻到了一丝依靠,她伸手抓住了阿暖的手,眼睛里又蒙上了泪意,低声急急道:“堂姐,对,对不起,我原先是去陈家寻你的,可是管家说你不在,让我来这里寻你,我害怕,所以就过来了,你不要怪我。”
阿暖心中了然,陈家管家厌恶云家人,见她找过去便定是不想理会她,也没招呼她入门。
她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无事,只是你这么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云萱咬了咬唇,似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低声道:“堂姐,我想离开家中,我听说听说你要离开京城了,可能以后再也不回来 … 堂姐,你能带我一起走吗?我不想待在云家了,我。。。。。。”
阿暖皱眉,云萱深吸了口气,续道,“昨日,祖母昨日领我见了刘家的人,她说想在年前就定下我和刘家五公子的亲事。堂姐,我打听到,我打听到,原来那刘五公子的父亲竟然还吸食鸦片 … 每日里都要靠卖祖产生活供他吸食鸦片,刘五公子十天有八天都住在寺庙,那刘五公子的母亲刘二太太每日里便是以折磨媳妇为乐 … 堂姐。。。。。。”
阿暖目瞪口呆,迟疑地问道:“你如何知道这些的?”
云萱的眼圈又是一红,她低下头,低声道:“是云,云琪。我们在庙中见刘家人的时候正好看到袁。。。。。。看到她和她母亲,她便在我落了单的时候寻了我,她笑话我,说云家的姑娘也就是这样了,只能嫁给一个鸦片佬破落户,她还当我们云家嫌她辱没名声,把她踢出家门,都能寻到什么好亲事呢。。。。。。她母亲再嫁的那户就是个前朝旧式人家,和刘家很相熟,所以知道些内情。”
其实是云琪让人让人给阿青传了纸条给她,说知道些刘五公子的事,约她说话的 … 她知道她口中定不会有好话,可仍是忍不住去见了她。
而云琪说的当然不止这些,她还说“你们云家为了上赶着巴结那个小贱人,不惜诬陷我母亲,剥了我云家女的身份,踢我们出门 … 哈,可看看,可都巴结成什么样了?你现在还不是得嫁这么个东西,这么个给我舔鞋都不配的东西!你小时候不是看不上我吗?不是巴结着那个小贱人对我百般看不上吗?但她现在嫁入高门,可从手指缝漏出点星末,让你不要过得不要这么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哈哈。”
阿暖是真不知道云老太太和柳氏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也不知道她们到底知不知道刘家真实的情况 … 可这事她还真做不到完全撒手不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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