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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长歌-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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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怎么办?”
杨毓蹙着眉道:“还是先将竹山的眼线拔除,再从长计议吧。”
谢元渊怔怔的看着杨毓,微微点点头,再抬眼看,杨毓已经走到船头撑船。
他笑着道:“师父,我今日才彻底明白,为何你能名冠大晋。师父风雅无匹,风流入骨,是学也学不会的。像师父这般懂得审时度势,心思透彻之人,何谓男女之分?”
杨毓微微扬起头,笑着吟唱:“驾青虬骖白螭,吾与重华游兮瑶之圃。登昆仑兮食美玉,与天地兮比寿,与日月兮齐光。”
她的神采飞扬,半点不见哀愁,若是平常人此刻该是庆幸劫后余生,亦或深思今后该如何行之的吧?谢元渊笑了笑,这样的人若是俗人?他无声摇摇头。
返回岸边,二人策马回转。
邱永难得闲适,正侍弄花田。
杨毓站在门口看了看,转身离去。
☆、第三百一十二章 鲜卑细作
:“师父不寻邱公论事?”
杨毓笑道:“邱公为我奔波劳心,这点小事,便不劳烦他了。”
:“是。”谢元渊转眸看了看邱永,紧跟着杨毓离去。
杨毓微微蹙眉,心中有踌躇,却没有疑虑。
:“祺砚,送消息给李里正,让他来见我。”
:“是。”
谢元渊笑着问:“师父,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人了?”
杨毓笑着道:“是。”
谢元渊狐疑道:“今日师父出行只有乔将军知晓,难道不该怀疑他?”
:“不怀疑。”
:“哦。”谢元渊微微低下头,有些困惑。
杨毓笑着看着他,道:“若是乔将军,慕容喾何必来找我?”
小童点头:“的确。”
关于这个眼线,首先他地位不高,无力与慕容喾里应外合,所以才有今日这次见面。其次,能够引慕容喾自由进出,又不引起怀疑,说明此人对竹山地形极为了解。第三,此人与杨毓认识,甚至相交,否则不能如此精准的算出杨毓的出行。
李里正赶来琴仙亭公主府之时,已经是迟暮之时。
七贤与杨毓用过昏食去了黄家酒庐小酌,府中静谧一片。
杨毓在正厅会见李里正还是第一次,杨劲跪坐在杨毓身后,看着这端庄曼妙的背影,恍然有种云泥之感,不自觉的往后又退了一些。
李里正进门,身上的冷汗被满室清华之气吹的更甚,恭敬的拱手道:“见过乐宣君。”
:“请。”
杨毓指着对面的软榻。
李里正却后退一步道:“君身高贵,我站着就好。”
杨毓抬起头看向李里正道:“你是何时来竹山县的?”
李里正道:“十五年前,家乡闹水灾,阴差阳错来到竹山。”
她泯然而笑:“原来是通敌卖国。”
李里正心中一凛,身子颤了颤,忽的扑倒在地:“乐宣君明察!我虽出身低微,但却精忠于大晋,何来的通敌卖国啊!”
杨毓灿然而笑道:“里正,你还是不了解我,否则,绝不会这般回答。”
李里正面容僵了僵,以头触地:“乐宣君不能诬陷于我啊!”
杨毓努努嘴道:“与你明说,我已认定是你将慕容喾引入城中,今日你在我眼中已是个死人,你若是聪明,就回答我的问题,或可保你一家老小性命。”
李里正缓缓抬起头,凄然的看着杨毓:“乐宣君!甚么慕容喾,我从不识得啊!”
杨毓有些烦了,她微微蹙起眉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泉下等他,好问问他究竟是谁吧。”
:“放开我,我要见乐宣君!”
门口一声喊叫,杨毓微微侧头看去。
李里正面色复杂,嘴唇微微张了张道:“乐宣君,我认罪!我认罪!是我引慕容喾进城,是我,是我!”
:“乐宣君岂是你说见就见的,你这妇人还不退去!”门外的下仆冷声道。
妇人忽的跪下,双手抓着下仆的衣角道:“求你,让我进去,我有事与乐宣君说啊!”
杨毓微微蹙蹙眉看向李里正,道:“让她进来。”
:“是。”祺砚出门传话。
李里正张皇失措的道:“乐宣君,我已然认罪,你放我家妇人离开吧!与她无关啊!我保证,她不会妨碍你,不会的!求你饶了她,饶了她!”
说着话,妇人已经被带了进来,她侧目看向李里正满脸的泪痕,挺直了腰背,再没看李里正一眼,缓缓的跪了下来:“乐宣君。”
杨毓微微歪歪头道:“你来求我放了你家郎主?”
妇人抿着唇道:“能否让我家郎主出去?小妇人有事与乐宣君言说。”
:“好。”
:“阿欣!你做什么!你来这做什么!”
李里正被两个下仆架了起来,拖出门外,李氏没有说一句话,只是目光追随着他离去,外面的呼声慢慢的变小,李氏转眸看向杨毓道:“我是鲜卑人,效命王座下,十五年前来到竹山县,嫁入李家,若非王传讯而来,我几乎忘了自己的身份。”
:“我本未怀疑你,你又何必来此一遭?”
李氏笑了。
:“今日之事乃是我安排的,郎主忽然被带走,我就知道你们怀疑郎主,我怎能让我的孩子没了阿翁呢?”她笑的那么自然,几乎让杨毓动摇了。
她想,若是放了他们一马,让他们离开此地,他们一家还能亲热平静的生活下去?
杨毓缓缓闭上双目,沉吟了。
李氏笑着道:“乐宣君,郎主对我的身世一无所知,只当我是流民之女收留,他人憨厚心善,虽无大志,却是个至情至善之人,能与他生活这十五年,我已赚了。”她絮絮的说着话,唇间流下鲜红的血,滴落在衣襟上,一片片的,晃红了杨毓的眼。
杨毓眸光闪了闪,凝眸看着这个小小的妇人。
:“若是,若是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远远离开竹山,若是能这么生活下去,该多好。”
她的身子晃了晃,目光看着杨毓,却又似乎没有在看她。
:“为了他,值得?”
李氏身子软了下来,侧躺在地上,气若游丝,唇角却带着笑意,缓缓的轻轻的道:“这世间的情(爱),哪儿来的值不值得。”
杨劲不忍,暗自叹了一口气,上前查看:“君,她死了。”
杨毓咬着牙,没有让眼中的泪滑落,她猛然抓起手边的瓷盏,摔在地上,“咔啦”一声,瓷盏应声碎了一地。
:“给我带李里正进来!”
随着胸口不停的起伏,杨毓缓缓的呼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李里正再次进门,看见地上的碎瓷,恩爱妻子倒在地上,他诧异的看向杨毓,接着,扶起李氏的身子:“阿欣!阿欣!”
他不停的摇晃着李氏的身子。
李氏只是闭着眼,没有一丝动静。
杨毓慢条斯理的起身,缓缓的踱步到李里正身侧:“你,有没有话同我说?”
李里正扑在李氏胸前,隐忍数刻,终于,“啊!”的狂叫一声,哭了出来。
:“阿欣!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这瓜婆娘!”
:“瓜婆娘啊!”
:“我骂了你,你怎么不拧我的耳朵?”
李里正抓着李氏的手,放在自己耳畔,素手却滑落。
他再次,三次,四次,五次,将那素白却有些薄茧的小手放在自己耳边,那只手也一次次的滑落下去,了无生息。
他不停的哭着,双手紧紧搂着李氏的身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鸿雁托书
突然,一道寒光闪过眼前,李里正不知从何处抽出了一柄匕首,直冲着杨毓胸口而来。
杨毓一脚踢在他手臂外侧酥麻之处,匕首霎时间脱手,杨毓腾空一抓夺下了匕首,左手拉着他的手臂,右手反手戳向他的眼睛。
一股温热的鲜血溅了出来,他捂着眼睛大声嚎叫着,杨毓手一收拔出了匕首,狠狠的扔了出去。
别说屋子里的一众下仆,就连杨劲也状若痴呆。
杨毓眼神看向一边颤抖的下仆,下仆呆怔一瞬,赶紧送上了手帕。
洁白的帕子被杨毓擦的满是鲜血后,扔下。
她转眸看着李里正,无不讥讽的笑了:“可怜你这妇人为保你,想出了这么个故事给我听,又自绝在我眼前,若非我这人一向小人心肠,恐怕就信了。”
李里正强撑着身子,忍着疼,问道:“她说了什么?”
杨毓道:“她说他是鲜卑人,被你收留,是她安排了慕容喾进城。”
李里正笑了。他转眸看着已经死去的妇人,神情凄苦的道:“她说反了,我才是鲜卑人,被她家收留,认了她的阿翁阿母为义父义母,还娶了她。”
杨毓从未见过一个男人会有这种表情,悔恨与悲伤,溢着满满的爱意与怜惜,她无声的蹙眉,正如李氏所言,这世间的情(爱),哪儿来的值不值得?
他重新抱起李氏的尸体,爱怜的抚正她凌乱的额发,满是鲜血的脸贴在她的侧脸上,两人的血混在了一起,分不清你我。
:“你竟甚么都知道,你竟,甚么都知道啊?”
他的泪落在她的脸上。
:“你配不起你的妇人。”
李里正笑着抬起头看着杨毓:“你早就认定了我才是你要找的人!是你害死了阿欣!这女郎太可怕!”
杨毓长舒一口气,缓缓的道:“可怕的并非是我,而是你。”她看向李里正:“你是自己死还是我送你?”
李里正身子有些颤抖,唇边扬起开怀的角度,大笑着道:“你身居高位,又如何懂得我!”
杨毓侧眼看着他,嗤笑着道:“或许吧。”她随手扔下匕首,踏出门外。
:“阿欣,等等我。”李里正颤抖的拿起匕首。
他的目光充满了悲凉与不舍,“噗呲”一声,匕首刺入血肉,看着怀中的妇人,他的唇间鲜血滴落:“我来了。”
:“师父,解决了?”谢元渊自花园一角跳了出来,里面的下仆抬出了两具尸体。
谢元渊侧眼看了看,身子缩了缩。
杨毓已经走了出去。
谢元渊赶紧追了上去:“师父!”
杨毓心中有些难过,为这痴情的妇人与这伪善的李里正。
:“元渊,你说,为何人世总是充满了尔虞我诈?为何真心之人不得善终?”她微微摇摇头道:“她这一死是解脱了,可她的儿郎们该如何啊?他们,还那么年幼呢。”
谢元渊笑道:“师父厌世了?”
杨毓长长了舒了一口气:“是真的厌倦了。”她凝眸看着谢元渊道:“我有些后悔了,若是不让李氏进门,是否她就不会死了。”
谢元渊撇撇嘴道:“师父鲜少如此踌躇,那妇人心甘情愿,她心中是快活的,不是么?”
:“是吗?”她闭目一瞬:“早些睡吧。”
:“是。”谢元渊看出杨毓的心烦,退了下去。
:“祺砚,给我备酒。”
:“是。”
独坐庭院中,赏月独酌。
祺砚一边斟酒一边道:“女郎不必如此伤怀。”
:“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若真的就能这般绝情,不想不念,便也不是我了。”她抿了一口酒,道:“人也死了,就不要传扬出去了,就说我遇刺,他们夫妻为护我而死,好生葬了吧,再送些金银去她家中,时常派人去关照一番。”
:“女郎这般心善,那李里正还暗害于你,奴为女郎不值。”
杨毓笑了笑:“他不过骂了我两句,却已死了,你还气甚么。给我备笔墨。”
:“是。”
不一会,下仆将笔墨送上,杨毓取了一方小笺,细细的写画着。
半晌,杨毓吹干了墨迹道:“送到金陵,给王司空。”
祺砚笑着接过:“女郎不气了?”
杨毓道:“早在江陵就不气了,只是要让他明白,世间总有事会与他希望的相左。”
祺砚道:“不过也奇怪,照王司空的脾性,怎么也会送些信笺来,怎么就。”她吐吐舌头,没有说下去。
:“无谓的,送去吧。”
:“是。”祺砚笑着将小笺送给府中专门的信使。
:“怎么就不送信来呢?”杨毓缓缓的轻轻的道。
信使日夜兼程,将信送到金陵之时已是一个月后,正值休沐,王靖之独坐竹林,照常的读着手中的书简。
和煦的暖阳透过竹简照在他脸上,阴影印在他的半张侧颜上。
:“郎君,该吃药了。”初二送上浓黑的汤药。
:“怎么做起这些事来了?”王靖之放下手中的书简,一边接过一边问道。
初二与初一是一对双生子,虽然容貌几乎相同,个性却极为不同。若说初一是极冷之人,那么初二便是性热如火,他笑着回道:“想做。”
王靖之双眸看着初二,目光清亮的惊人,双唇缓缓扬起,露出了洁白的皓齿,灿然一笑,一仰头,将温热的汤药一饮而尽。
初二看着王靖之的笑容,恍然了一瞬间,眉头微微蹙起:“乐宣君该陪在你身边。”
王靖之一边放下药碗,一边重新拿起书简,缓缓的道:“她与一般妇人不同,这庭院容不下她。”
:“郎君怎能容她这般肆意!”初二不自觉的向前一步。
王靖之微微蹙眉道:“我的妇人,我想如何还要你赞同?”
他的语气森冷。
初二自知触了他的逆鳞,拱手道:“奴无礼。”说着,收起药碗。
王靖之微微摇摇头道:“下去吧。”
:“是。”
:“郎君!乐宣君来信!”
初九踏着欢快的步子上来,手中拿着一个小笺。
王靖之不自觉的扬起唇:“信使何处?”
初九双手递上小笺,笑眯眯的道:“安排在客室歇息,郎君何时想见人传召就是。”
王靖之接过小笺,端丽秀美的小字一行一行,他嘴唇有些颤抖,清风徐来,吹散一头青丝。
:意映王郎如晤。
吾作此书之时,正独坐月下,念及当日与君初见。
许久不见,王郎是否身康体健?
杨毓娇蛮的模样,似乎就跃然眼前,王靖之似乎就随着她的笑容一般,扬唇而笑。
:郎君体凉,虽已立夏,亦不能贪凉,再见之日,望君无一丝改变。
王靖之沉吟了一声气,清风划过侧颜,吹的满腔思念溢满,微波褶皱。
:赤甲军两万兵将皆为骑兵,待大战之时,定能助君一臂之力。近来常觉心神不宁,对世间厌倦。若有一日太平,郎君宏愿得偿,可愿与我归隐山林?
最后一个字落下,王靖之重又看了两遍,唇间微微扬起:“取饭来。”声音如同玉打冰凿。
☆、第三百一十四章 加食餐饭
身侧的下仆怔怔的看着王靖之。
他家的郎君,从来只用朝食昏食,近来因病痛,每餐用的更少,身姿也逾发清瘦了,何时有了加餐的习惯?
初九看着呆怔的下仆,冷声道:“还不快去!”
下仆醒转过来,却是开怀不已:“是,是,奴这就去,这就去!”
:“信使,召信使来。”王靖之笑着道。
初九笑着道:“早知乐宣君寥寥数语就能使郎君开怀至此,初九定要赶到竹山县去对乐宣君跪拜求来只言片语,白白的让郎君瘦了这么多。”
说完,也不等王靖之说话,笑着跑开。
不一会,信使前来。
:“乐宣君在竹山可好?”
信使重重的点头道:“我家乐宣君开办宣学,令庶民之子能够入学,又组建赤甲军,给了庶民活路。还有许多庶民在南迁途中得过乐宣君恩惠,可谓深得民心,所过之处,皆是载歌欢呼!”
王靖之有些急切,他问的不是杨毓的风光,只是,她好不好。
信使却自说自话道:“那日宣学开学,数百庶民士族儿郎前来,甚至还有女郎慕名而来。。。”
王靖之抿着唇,微笑的听着,那个意气风发,张扬清艳的女郎,一点点,出现在他眼前。甚至斟了一杯茶推到信使面前。
谢元朗有事来访,听闻有竹山县来人,直接坐在王靖之身侧听了起来。
整整一日。
信使终于回客舍安歇,谢元朗笑道:“王司空许久不这般开怀。”
王靖之脸颊微微泛红,连带着耳根发粉,抿着杯中的清茶道:“她,终于原谅我了。”
谢元朗眯着桃花眼道:“她终有回来那一日,你要保重身子。”话说了一半,他接着道:“城墙终于加固完成,沿江各城储粮完毕。阿翁让我传话来说,桓亮与琅琊王已然不睦,只需一个理由,就能使二人争端。前秦苻洪正式与鲜卑王慕容喾发书意欲结盟,不过,鲜卑王还未回信,许是有其他思量。”
王靖之微微蹙眉道:“苻洪此人难就难在兵多将广,慕容喾。”他微微顿了顿:“深不可测。”
谢元朗赞同的点点头:“此人怎么就能藏得住呢?当今天下,五胡各个争先恐后,只有他,静静蛰伏,休养生息,悄然的扩充兵将,收购粮食。若非羽弗慕的前燕落在他手上,我几乎忘记他这个人。”
王靖之微微扬起唇笑了。
:“王司空笑什么?”
王靖之转眸看向谢元朗:“谢中正不觉得此人似谢公安?”
谢元朗微微沉吟一瞬:“行事作风,真是如出一辙。只是,我阿翁要更坦荡,且二人所谋不同。”
:“依你看,谁弱谁强?”
谢元朗笑着道:“若慕容喾静等着大战触发,渔翁得利,结果不需多言。他却恰恰没忍住,自然不及阿翁老练城府。”
王靖之眸光闪烁:“正是。”
次日一早,慕容喾的资料都送到了谢安案前,谢安哑然失笑道:“竖子。”
:“家主十五郎君回来了!”
外面的下仆喊着,谢度踏着轻快的步伐进门来,抱拳,双膝跪地:“叔父!”
看着谢度风尘仆仆,清瘦,精神却极好,谢安笑道:“舍得回来?”
谢度抿唇道:“侄儿去了竹山县,见了毓姐,她教我许多,叔父,阿度错矣。”
谢安怅然道:“回来就好,回去歇着吧。”
:“是。”
谢安长叹一口气道:“这女郎,也不知何时能再见。”
盛夏的蜀地,金乌如熊熊燃烧的炭火,炙烤着大地。
杨毓背负着行军重甲跑在最前面,双腿如同灌铅了一般,甲胄内的衣裳早已汗湿了好几回。
:“君,歇歇吧。”
杨毓转眸看向乔巫,笑着道:“若是不跑完,朱盛岂不笑我?”她大声喊道:“是也不是!”
朱盛咧着干裂的嘴唇,笑着道:“君歇息吧!征讨天下该是大丈夫来做!”说完,大笑着跑到杨毓身前。
杨毓抿着唇道:“你们都是我的兵,我这女郎就是压你一头,你当如何!”说着她足下发力,奋力追赶。
樊明与邱永二人并肩而立在高台上。
樊明微微沉吟,道:“你为何来竹山?”
邱永道:“唯心所愿,便来了。”
樊明低低的笑了笑道:“是么?”
二人目视前方,不约而同的笑了山风猎猎,吹得广袖翩飞,二人之间萦绕着难以言说的迷雾。
阿晗同挎着竹篮来到军营门外,看着军营内嬉笑热络的景象,笑着对杨劲道:“郎主又五日不曾回家,这些衣裳是我新作的。”
说着递上另一个竹篮道:“这有些家中做的腊肉,让兄弟们尝尝。”
杨毓等人跑过,正巧看见这一幕你侬我侬,笑着打趣:“阿劲,你家妇人舍不得了,快回家看看吧!”
:“就是,就是!”一旁的兵士道。
阿晗脸色微红,一把将两个竹篮放到杨劲手中,转身就跑。
杨劲痴痴的看着娇妻远去,回头骂道:“李峰,揶揄我妻,看我不打你!”
李峰嘻嘻一笑,转身就跑,甚至越过朱盛和杨毓。
杨毓努着嘴道:“瞧瞧,多精神!今日起,每日再加一个时辰!”
:“君!饶命!”
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喊叫声。
杨毓低低的笑笑。
乔巫冷声喊道:“嚎个屁!没见乐宣君身先士卒?女流之辈尚且能做到,你们嚎甚!”
杨毓转眸看向乔巫:“乔将军此言是瞧不起吾这女流之身?若不与我战一场?”
乔巫连连求饶:“君饶命。”
朱盛笑道:“瞧,乔将军遇上我家乐宣君还不是连声求饶!”
:“哈哈!”
疏朗的笑声响起。
下晌,众军分别训练。
今日正轮到杨毓带斥候训练,乔巫乃是步兵出身,就连副将袁毅也是一样的,对于骑兵训练之道,还是邱公列下了项目,再由樊明整改,形成了现在的每日训练。
斥候,乃是侦查所用之兵,之所以称其能够独自成军,乃是因斥候必是身手矫健之人,无论行军还是偷袭,都是强项。
那么,训练的科目,较于其他兵士也就多了许多,除了打破僵化的拳术,锻炼精壮的体魄,更要锻炼身体协调与灵活。
☆、第三百一十五章 此七郎尔
重装跑、障碍跑、野外求生、投射、泅渡、侦查战术、拳术、攀爬、手语、旗语、侦查与反侦察,等等。
:“君,今日该训练泅渡。”副将袁毅道。
杨毓抿着唇道:“我,不会水。”
袁毅自顾自道:“乐宣君是否换身衣裳?”他诧异转眸看向杨毓:“甚?”
杨毓一本正经道:“不会水。”
袁毅哑然失笑:“君竟然有此弱项?”
杨毓翻个白眼道:“请袁副将教我泅渡。”
袁毅一听杨毓这般语气,连忙垂下头:“末将领命!”
下晌,杨毓换上一身短打麻衣,因为初学,没有似其他兵士一般着轻甲,就这般,一行人策马来到沅水岸边。
杨毓一马当先,不施脂粉,只那神采气度,就能轻易夺去所有人的目光。
:“乐宣君,乐宣君!”李里正家的二子李凯,远远的招手。
杨毓侧眸看去,笑着点点头。
李凯昂起头对一边的少年道:“瞧,我说认识乐宣君,没错吧!”
少年一头黄发,眸光翠色,这才转出了墙角,笑着道:“好,你说的句句实言,这肉送你。”
李凯提着肉,笑着跑回家。
阿伊不远不近的跟在众兵身后,淹没在了跟随而去的庶民人群中。
众将士嬉笑着跃入水中,如游鱼入海而去,杨毓站在水边,踌躇着,却是不敢下水。
袁毅笑着道:“乐宣君下水吧。”
杨毓一咬牙,猛然扎进水中。
接着,四周的水不断的灌进口鼻,四肢就是不听使唤,前世的记忆一股脑的跃然而出。
:“不要!”
前生死在水中的杨毓,对水有着难以言喻的恐惧。
不自觉的就难以动弹手脚了。
袁毅见状,赶紧扎下水中,到处寻找之时,却发现杨毓已被人救了出来。
杨毓脸上不知是水是泪,双手搂着那人的脖子,就如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依偎着,浑身瘫软。
那人微笑着一边搂着杨毓双臂下方,一边游到岸边。
“咳咳咳。”
那人拍着杨毓的后背,让她吐出了腔中的水。
:“你。”
是他。
他肤色透明一般的白,几乎能看清血管。
一头发黄的发丝凌乱湿润的搭在肩头,翠色双眸凝视着杨毓:“如此惧怕,何必难为自己?”
杨毓讷讷的道:“身先士卒,不能轻易带过。”她微微侧头看着他,笑着道:“阿伊,今日不砍柴?”
他笑着道:“方才买完柴,跟着众人来看看。”他目光散发着让杨毓难以言喻的似曾相识,再配上那一笑。
杨毓心中和暖,笑着道:“多谢。”
:“保重。”阿伊转身离开。
杨毓看着他的背影,就觉得心间一痛。
阿伊突然转眸看向杨毓,笑着道:“小姑子被我这清隽容止迷住尔?”说完,笑着离开。
杨毓的笑容凝住了:“七郎!”
她双眸溢满了泪:“七郎!”她起身追去。
阿伊脚步一滞,已然进了人群之中。
喧闹的人群因杨毓突然进来而更加热闹。
一老叟笑着道:“乐宣君呛水了,给你擦擦。”送上一方洁白的素帕。
杨毓望着人群,眸中张皇失措:“是不是你!桓迨凡!”
那人已经不在了。
:“君,快起来。”袁毅匆匆赶来,将跪坐在地上,目光失神的杨毓扶了起来。
:“君,是末将不对,该先教你如何运水再让君下水的。”
杨毓垂着头,蹙着眉。
:“我,继续学。”
那一片翠绿的身影,倒在薄雪覆盖的深巷之间,胸口绽放着一朵妖艳的血色的花。这个情景早已映在了她的心中,无论如何也抹不去了。
他究竟是不是他?
就连她也能这样重来一次,为何七郎就不能呢?
至少,心中有了新的希望。
再次来到水边,一众将士浮出水面,一同给杨毓叫好。这般心思坚定,又大胆敢为的女郎,怎能不让世人侧目呢?
浮水之最的李峰,出身渔家,他小心的道:“乐宣君,莫惧,你越怕,越是动弹不得。”
:“好,不惧!”
袁毅一边示范着手脚如何运用,如何在水中换气,甚至让杨毓在水边将头埋在水中练习换气。
日暮之时,杨毓终于能在水中浮沉,虽不能持久,姿势也极为不雅,却勉强能下水了。
乘着被金乌染红的小路,一行兵将策着马,口中唱着蜀地民歌去往归途。
歌声悠长,杨毓不禁转眸看向波涛沅水,目光微微闪了闪。
是与不是,为何不说清楚明白,就这么离开?
杨毓抿着唇道:“明日斥候上山,替我寻到今日救我之人,寻到恩人,吾有重赏!”
:“是!”
金陵城中喧闹不已,为何?
一个怪异的年轻僧人来了,他不去佛寺修行,却整日徘徊在乌衣巷外对王司空围追堵截。
下朝后已经是午后,一顶华贵的双头马车缓缓驶进乌衣巷。
王靖之斜倚着软榻上,双目微眯养神。一身淡紫色绣飞禽公袍穿在他身上,让苍白的脸颊略有些血色,侧颜如玉,鸦发如羽。
:“支道游见过王司空!”
一个年轻僧人挡在车马前,他一身素白的僧衣,双眸深黑而明亮,面容冷峻,就那么肃穆的站在闹市之中,却似乎脱离了尘世。
王靖之微微蹙眉,道:“行之。”
车马滚滚往前,绕过了支道游。
一个年轻士人上前,站在支道游身侧:“支君参悟玄理之功不逊王弼,何必次次求见王司空?”
支道游眯了眯眼,温和的道:“王君谬赞。”
王濛微微蹙眉看着支道游追随马车而去的背影,竟然笑了,赶紧追了几步。
:“夫逍遥者,明至人之心也。
庄生建言大道,而寄指鹏鴳。鹏以营生之路旷,故失适于体外;鴳以在近而笑远,有矜伐于心内。”
支道游一边紧追着车驾,一边喊道。
:“行止。”王靖之双唇微微扬起,眸光再次睁开,充满了惊喜。他一挑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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