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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心家1-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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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的主婚人做下来,陈老爷觉着可体面了。
  褚韶华更是从早忙到晚,一直到送走客人,新人也去了新房,褚韶华留下来收拾小花园儿和宴客厅那些年摆放的鲜花,这花儿也没人要,花店也不会回收,褚韶华干脆叫租的那小汽车跑趟私差,全搬自己家去了。
  一直待过来赴宴的宾客全部告辞,褚韶华才随着陈家人一道与邵老爷夫妻告辞回家。
  褚韶华弄了半院子的鲜花,这回陈太太倒是挺高兴,这花儿瞧着多好看哪,虽是已经在婚礼上用过,也不大新鲜了,但搁屋里插瓶也挺香的,陈太太在屋里插两瓶子,宋苹也弄了两瓶子到她自己屋儿,余下的都叫褚韶华收起来晒了干花,褚韶华打算留着做个花瓣枕头。
  她是第二天到六国饭店跟小邵东家报账的,褚韶华揣着小账本,还有剩下的钱以及小邵东家借她的手表,一五一十的跟小韶东家念叨了一回,笑道,“您当初给我办事的钱可忒多了,我也不知道美金这样值钱,原还以为这纸印的票子不如咱们的金银值钱哪,原来这美国纸钞不一样。一共用了一百八十七块六毛,还剩下八百一十块,和这些散碎银子。您看看账。”
  小邵东家笑道,“我这成亲第二天,不说拿些好东西来贺我,倒拿账本子上门。”
  “我刚到花店和租车行的钱跟他们算清楚,昨儿的婚宴钱也结清了,可不就过来了。嫂子又不是外人,我就把这钱和账交给嫂子了。”褚韶华把钱账都放到了潘玉跟前。潘玉笑,“你还是跟他结吧,他的钱我可不知道。”
  小夫妻刚成亲,钱财上还推辞了一番。
  褚韶华不管他们谁管钱,反正账钱两清,就起身告辞了。小邵东家和潘玉还送了送,褚韶华忙拦了他们,“你们刚成亲,正当度蜜月,享受新婚生活。”
  待送走褚韶华,潘玉道,“听韶华说话,她真不像没念过书的人。”
  小邵东家跟媳妇手挽手的回房间,与她道,“人有没有文化,不在于念没念过书,这两者之间没有必然联系。”
  新婚夫妻,正是腻歪的时候,何况小邵东家这个单身了二十多年的童子鸡,俩人就在屋里说话,除了餐厅,哪儿也不去。潘玉让丈夫把钱收起来,小邵东家道,“你收着吧,过几天给爹娘买些东西,爹娘要回乡了。”
  “这么快,让爸妈多住些日子呗。”潘玉道,“等回门后,咱们就住到我家去吧。”
  “家里这会儿刚过麦收,还有铺子里的生意,爹娘不放心。”
  潘玉便不说什么了,倒是拿起褚韶华送来的账本,随意的翻了翻,这并不是不信任褚韶华,只是潘玉有些好奇,说,“咱们亲事办的这样体面,竟才用了不到两百美金,怎么这么省钱啊。”潘玉一目十行的瞧着账本,都觉不可思议,“还包括你和公婆做衣裳的钱!”公婆的衣裳虽是上等料子,却不贵,一件也就五两多六两不到,大头是丈夫的礼服,都是进口西装料,两件连料子带手工就是百两银子。潘玉生于大富之家,在这上头极有眼力,这两身虽贵,可现在最上等的西装就是这行情,值一件小首饰了。潘玉瞧着账目上一项项的花销,想着褚韶华当真厚道能干。潘玉道,“韶华这人真没的说。我大伯家的堂兄,看他成亲也没有比咱们这个更体面,他还是在家摆的席,没到饭店来,也没有这些租场地的费用。也就是酒席比咱们多四五十桌罢了,可酒席也用不了多少钱啊,二两银子一桌就是上上等席面了,结果他那亲事,首饰聘礼什么都不算,光排场上的东西就用了上千银子,都不知道是用在哪儿了。”
  “你们大家大户的,跟我们小户人家不一样,我们小户人家都精细。”小邵东家笑。
  “少说这些怪话,我还不知道你,定是心里笑我堂兄是冤大头。”
  “唉哟,叫你看穿了啊。”
  成亲这档子事,用多用少还不都在管事的人么。要凭着花销,不要说一千,就是一万银子也花得出去。小邵东家性子随意,人却不傻,他把事托给褚韶华,就是想着褚韶华是个做事的人。哎,就是没想到,想送褚韶华手表,褚韶华都不要,这不,又欠褚韶华一人情。
  小邵东家发愁:人情债可不好还哪。


第48章 命运
  忙完小邵东家这亲事,褚韶华可是狠狠的歇了两天。陈太太也没说什么,哪怕爱挑褚韶华的刺儿,也知道褚韶华这些为小邵东家的亲事没少操心受累,何况褚韶华这事办的,纵陈太太不愿意承认,也得说褚韶华这事给邵家办的挺体面,连带自家当家的也做了主婚人,可光彩了。
  当时小邵东家婚礼上来的那些个高贵优雅的太太奶奶以及那些一看就十分有身份的来宾,纵陈太太这一向愚钝的,也晓得小邵东家的岳家极是显赫,自家能在小邵东家的婚礼上帮忙,关键是,褚韶华把忙帮“好”了,没有出差子,陈太太心里也是高兴的。所以,纵是这个大媳妇要偷偷懒,陈太太也就容她了。
  尤其现在宋苹经褚韶华再次煅练后,也敢出门买菜了。关键是,没丢。所以,买菜的事,就俩人一人一天的轮班来,也省得每天都是褚韶华出门。虽然褚韶华是挺爱出门的,可谁就没个想歇着的时候呢。
  褚韶华到底年轻,歇了两天便又生龙活虎起来,她给大顺哥出了个生意上的主意。褚韶华早就发现了,如今新式女子开始摒弃裙袄,更加推崇旗袍与西式的洋装,而新式的男子也更倾向于西装的穿戴。同时做出改变的除了身上穿的,还有脚上穿的,不论新式女子还是新式男子,抛开旧衣衫的同时,也抛开了旧式的绣鞋、千层底布鞋,而改穿皮鞋了。褚韶华觉着,铺子里只做料子生意,未免单调,该时些新式的皮鞋放到铺子里寄卖。
  褚韶华的话,“现在不是以前了,就是以前,我爷爷在时听他说,一年与一年流行的料子也不一样。何况是现在,报纸上说了四个字特别好,叫日新月异。就是说每天都是新的,每个月都是不同的,是说现在变化的速度特别快的意思。如今不论什么东西,洋式的就比咱们本土的吃香。你看那蕾丝料子,说真的,我也没有觉着穿上就比咱们的丝绸舒服好看,可蕾丝料子卖的比寻常丝绸都要贵。何况,还有很多洋料子咱就是有钱都进不到。要想生意好,就得有机变。大顺哥,我看好几家鞋铺的鞋都不错,大顺哥,我跟他们谈好了,拿他们的鞋到咱铺子卖,咱们赚个差价,要是卖不了的,鞋还他们,钱照退。你看,这事成不?”
  褚韶华把手里要裁秋装的料子平铺放到条几上,陈大顺把炭盆升好放到一畔,开始给她烧熨斗。听着妻子俐俐落落的一套话说完,陈大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打趣她,“你这都谈好了,还问我成不?”
  “柜上的事我又做不了主,不问你问谁啊?”褚韶华仰头喝口白水,一口喷到锻子上,喷的匀匀的,让大顺哥给牵料子的一头,她慢慢熨着料子,“这事儿也不必急,更不用大张旗鼓,就先在你那个铺子里收拾出块儿地方来就行,到时我去瞧着摆放。要是能赚钱,也能给家里增加收入,要是不成,东西退回去,也损失不了什么。”
  陈大顺好奇,“你怎么跟鞋铺子谈的啊。”
  “赚钱的事儿,谁不乐意啊。”褚韶华抬眼看向丈夫,眼睛中的神采比天上的月亮都要亮膛几分,声音轻快的掠过碰过的壁吃过的苦,“有不乐意的,就有乐意的,多走几家就是。”
  陈大顺都不知道他媳妇是什么时候“多走几家”的,总之褚韶华把这事儿办成了,陈大顺自然不会反对,他跟父亲商量了一回,陈老爷让先试试。褚韶华就张罗着挑鞋样式,又教柜上怎么摆放,忙的一塌糊涂。再有邵老爷邵太太回老家之前在东兴楼摆宴,待邵东家夫妇回老家时,几家难免都去送了一回。接着便是小邵东家夫妻去上海的事,邵东家邵太太回乡在褚韶华的意料中,倒是小邵东家去上海,褚韶华难免吃惊,给大顺哥端上一碗下午炖好的秋梨,顺嘴问一句,“小邵东家怎么要去上海啊?”
  陈大顺摘了头上的帽子,这俩月前头的头发长了出来,陈大顺收拾妥当,剪了个寸头,极清爽干净。他坐炕上舀一勺暖暖的炖秋梨,先递到媳妇嘴边。褚韶华笑,“刚炖好我就吃了一碗。这是给你省着的,你吃吧。”
  陈大顺仍是坚持先让媳妇尝了,方道,“听说是要去上海做实业。”
  “潘东家在北京,做实业怎么不在北京做?”守着岳父,也好近水楼台先得实惠。
  “北京怎么能跟上海比。”
  褚韶华不可思议,“难不成上海比北京还好?”
  “你知道外头人管上海叫什么不?”
  “什么?”
  “叫大上海。”
  褚韶华不以为然,“凡是小地方,都爱在前面加个大字。上海难道比北京还大,北京还没叫大北京哪。北京可是皇帝老爷住的地方,这么个南蛮子地界儿就敢称大了?”褚韶华向来认为世上没哪里能有北京更好了。
  “我可是听说上海比北京好的多,上海有海港,有钱人多。现在皇帝还有什么用啊,都不管事儿了。我听说颐和园明年就对百姓开放了。”
  “那不是皇帝老爷的园子么?咱也能进去瞧。”
  “开放就能了。社稷坛那里不就在修公园么,社稷坛以前也是皇帝祭祀的地方哪,现在不也不管了么。”
  褚韶华突然感慨了一句,“以前只在书里见过王侯将相、江山更迭,不想倒叫咱们赶上了。皇帝连社稷坛的事儿都管不了了,江山易主估计也快了。”
  陈大顺听褚韶华这话,深觉大有见识,不禁道,“我看大舅兄不似念过多少书的,你倒是书念的不少,是在村儿里念的么?”
  “就是跟我们村儿的老秀才念的,一个月要三十斤小米,那会儿有我爷爷在北京做买卖,家里还成,这点儿束修还交得起。”
  “你们村儿的老秀才也教丫头家?咱们村儿也有教认字的私塾,可是不收女学生的。”
  “他原也不收。原本并不是我上学,是我哥小时候,家里叫他去念。你不知道他念书那个笨,去一天,回来一问,教的什么,啥也不知道。念的什么,都忘了。我当教什么高深学问哪,就过去悄悄听了听,原来就是认几个字,数几个数。”褚韶华道,“我都说他,你干脆回家算了。每天去一天,啥都学不会,还不如叫我去学。我还能多学一些,回来再教他,那还不一样,还能多学一个人。就这样,便都是我穿了小子的衣裳去念书。”
  “你们村儿的老秀才瞧不出来?”
  “他又不瞎,自是能看出来。我又叫家里每月多给他五斤小米,他便视而不见当自己半瞎了。”
  褚韶华说的,陈大顺都听笑了。陈大顺三两口把炖梨吃完,“别说,你这脑袋瓜,自小就好使。”说着还去摸媳妇的头,叫媳妇一巴掌打掉手,再娇嗔嗔的瞪上一眼,陈大顺就浑身上下三万六千个毛孔没有不舒坦的。
  “这也不过是些小把戏。”褚韶华唇角微挑,她原就是唇瓣稍薄,这样唇角绽然,更如刀锋一般多了些锐利,“倒是认字是极有用处的,我虽念书有限,可自从我认了字,我爷爷自北京托人捎回家的信,都是我帮着念,我帮着回。如今还能看看报纸,不然,报纸也是读不懂的。”
  “我听说北京有大学堂,那最好的大学堂,也不比小邵东家读的外国大堂差,只是贵些,一年要二三百银子。要是以后咱们孩子有出息,就是二三百银子,我也供。”褚韶华笑着收拾了碗筷,感慨道,“咱们没赶上念书的好时候。以后咱们的孩子,可不叫他回乡下跟着私塾的老秀才念书,如今都是新式学堂了。前院儿魏家兄弟念的学堂,国文、数学、洋文、音乐、修身、历史、理科、地理、实业、国民知识、世界知识,分这么多学科。”
  陈大顺随口问,“阿时念书如何?”
  “哪里跟得上呢。阿时倒是不笨,可他以前就在老家只学认几个字罢了,他这样年纪的少年郎,一般都上四年级了,四年级的功课跟不上,就从二年级学起。降两级后还成。”
  陈大顺一合计,正儿八经的同媳妇说,“成,以后就按你说的,让孩子上洋学堂。这样,咱们先把孩子造出来吧。”
  褚韶华叫他逗的咯咯笑。
  她声音清脆,笑起来格外响亮,传到老屋儿那里,陈太太忍不住皱眉嘟囔,“也不知道又唧咕什么哪,大顺儿是吃完饭就猫自己屋不出来,那一个更是成天没个老实时候。这要搁二十年前,哪家媳妇敢这样笑?”
  “你也知道不是二十年前了啊。”陈老爷忍不住噎这婆娘一句。
  ——
  大顺韶华夫妻自有说不尽的悄悄话私房语,新结发的小邵东家则在瞧着妻子忙忙碌碌的收拾着行礼,他自己大爷一般的倚在床榻间啃着个汁水四溢的北疆香梨。潘玉看他唏哩呼噜跟头猪似的就知道吃,真是气不打一处来,问他,“你到底有个算计没有?”
  “到上海再说呗,在北京想的再好也没用,唉呀,我说你就歇一歇吧,别累着。”
  “你不管,我再不收,要怎么时候才能收拾好行礼。”潘玉简直气个半死,明明没成亲的时候说的天好地好,有志向有理想的有胸怀的三有青年,结果这一成亲,立码成一惫懒货。要不是这家伙文凭货真价实,潘玉都怀疑是不是被骗亲了。
  “我是说,别累着肚子里的孩子。”
  这话正巧叫过来的潘太太听到,潘太太大惊,忙拉了闺女问,“阿玉,你有了?”
  潘玉羞的脸都红了,“娘,你听他胡说。”
  “哪里就是胡说了。”见岳母过来,小邵东家忙起身,请岳母坐下。小邵东家很自然的说,“成亲都好两个月了,我一向效率高,说不定就有了。”
  潘玉嗔怪,“行了,有用的不会说,光说这些没用的。”
  “哪里是没用,要是你有了,我就得奋起了。”丫环端上茶来,小邵东家接过递给岳母,也拉妻子坐下,与岳母告状,“我都让她歇一歇,就是不听,收拾起来没个完。有什么可收拾的,带两件衣裳就成了。”
  潘玉气的拍掉他的手,“什么都不收拾,去了穿什么用什么?”
  小邵东家道,“现在到上海的运费可不便宜,你的那些个瓶子罐子的,打包好再运上车,还不得走一车皮啊。还不如到上海另置新的哪。”
  “我这宋朝的碗,明朝的瓶,能另置新的?”
  小邵东家惭愧,“都古董啊。没看出来。”又说媳妇,“古董咱可不托运啊,咱得随身带着,这可值老钱了。”
  潘太太让闺女女婿坐身边儿,问女婿,“阿初,今儿个想吃什么,我去厨下给你做。”自从女婿女儿住家来,潘太太烧饭上特有劲头,尤其女婿,不论她做什么,都特捧场。果然,小邵东家不假思索便说,“妈,烧前儿烧的红烧肉吧,咱家做的红烧肉特别好吃,软软糯糯还带了一点甜,都不用咬,吸一口就吸到嘴里了,五花肉里肥肉夹着瘦肉,唉哟,那滋味儿,真是绝了。”
  潘太太瞧着邵女婿的眼神儿,简直是从宠爱直接升华到了宠溺,连连点头,“好,好,咱们就吃红烧肉。”
  “我可不吃那个,肥的要命。”潘玉最不爱吃肥肉。
  邵女婿还没说什么,潘太太先跟闺女说了,“这不是给你做的,给阿初做的。”潘玉听这话直撇嘴。
  ——
  潘太太对邵女婿甭提多满意,私下跟丈夫说,“阿初性子就是好,咱们阿玉爱发个小脾气,他也都能包涵。”
  潘先生对着床头灯给手表上弦,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去上海?”
  “快了,阿玉在收拾行礼了。”
  “行礼都收拾俩月了。”原可是说一成亲就去上海创业的。
  “先前不是说天儿热么。”
  “这会儿不是已经立秋了,赶紧叫他们去上海,成天在家里磨磨唧唧的吃白饭。”
  “这叫什么话,自家闺女、女婿,怎么能说吃白饭。”
  潘先生是早把邵女婿看穿的,潘先生道,“赶紧让他们去上海做事业,年纪轻轻的,也不知怎地这么懒。人家别个留学生,回国恨不能立刻以身报国、立做出一番事业的,也不知咱家这个是怎么回事,就爱赖家里头混吃混喝。”要不是潘先生有儿子,就邵女婿这种,潘先生认为,就是让邵女婿做上门女婿,估计邵女婿也是肯的。
  “女婿不是这样人,可知道心疼咱们阿玉了,总是劝阿玉歇着哪。倒是阿玉,爱发个小脾气。”潘太太绝对是应了那句话,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
  结果,小夫妻俩还没起程,潘小姐就被查出身孕来。说来都是小邵东家爱吃红烧肉惹的祸,别看小邵东家生得细致白瘦的精致样貌,特爱吃肉,尤其是红烧肉,偏又遇上个疼女婿的丈母娘,潘太太隔三差五的给邵女婿做红烧肉吃。结果,有一天,潘玉只闻到了这么一股子烧肉味儿,立刻胃水上反,哇的就吐了,小邵东家当即便诊断为:有了!
  待潘太太果真叫了大夫上门儿,一诊,果然是有了。
  大夫得一大红包,千万恭喜离去。小邵东家已经在妻子身边儿表起功来,“我帮你算着日子哪,上回就叫你小心着些别累着,你还害羞不承认,可不就是中了。定是咱们大喜那天中的。”
  潘玉也是正经受过大学教育的留学生,成亲后自己也是留心的,却是同丈夫道,“你没听老人说过么,前三个月不能说破。”
  “那些都是封建迷信,再说,咱们又不对外说去,就叫岳父岳母知道就行了。”小邵东家禁不住牵起妻子的手,问她,“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潘玉好笑,“我就是闻不了肉味儿,你可别吃红烧肉了。”
  “不吃肉了,从此我改吃鱼。”小邵东家掐指一算,“你这该怀的是个闺女。”
  “为什么是闺女?”
  “怀闺女的一般吃不了大荤。”小邵东家严肃面容,一本正经,“我得赶紧给闺女想个好名儿。”
  潘太太听这小两口说话就有说不出的好笑,私下很是表扬一回邵女婿。潘东家对邵女婿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有一事,潘东家道,“阿玉有了身孕,去上海的事怎么办?”
  潘太太一时也犯难了,皱眉道,“怀着身孕坐火车可不安全,阿玉这又是头一胎,要不,待孩子生了再叫他们去上海。”
  潘东家想了想,却是没替孩子们做主,很民主的道,“问一问他们小两口的意思再说。”
  潘东家原想着邵女婿有些惫懒,如今闺女又有了身孕,说不得是愿意在北京陪闺女待产的。结果,人家小两口商量后,反是小邵东家先去上海,待上海那里宅子啥的都安排好,闺女这胎相也稳固了,小邵东家再过来接闺女,到时不走火车线路,先坐汽车到天津,自天津乘船到上海,稳当。
  自潘玉有了身孕,小邵东家一扫先前懒散,神采弈弈起来。他去上海就带了一箱贴身的衣裳,以及一张大额支票与一些散碎银子。小邵东家离京去上海前,陈大顺褚韶华都有过去相送。潘玉自然也要去送自己丈夫,潘太太不放心闺女,也跟着一起去了。褚韶华夫妻对小邵东家,无非就是些一路顺风的送别话。倒是小邵东家待潘小姐温柔体贴,又有潘太太疼了女婿疼闺女,担心闺女初有身孕容易劳累,还有小邵东家临走前对妻子的殷殷的叮咛嘱咐……让褚韶华不觉失了神。
  褚韶华一向认为自己嫁了大顺哥已是福气,在婆家纵是有个蠢婆婆却也不碍什么,如今,瞧着小邵东家与潘小姐,方知世间女子还能有如潘小姐这样的一种活法儿。
  别的女人,如褚韶华没裹脚是当时裹脚时她险没疼疯了,祖父心疼她,才没令她裹脚。可潘小姐,是因为其父母见识,潘东家潘太太意识到新时代的到来,遂不再让闺女裹脚。
  如褚韶华,当初能识字念几本书,皆因其非比寻常的聪明机敏所至。可潘小姐,自幼便能去私立洋学堂接受女孩子最好的教育。
  如褚韶华,为了保住自己与大顺哥的婚约,在嫁人前不知多少次的深夜辗转不能眠,方能险而又险的嫁给大顺哥。可潘小姐,不费吹灰就能嫁给小邵东家这样的人物。
  如褚韶华,嫁人后纵是遇到陈太太这样的蠢婆婆,除了不与其计较,当这是个死人不存在外,她还得忍受陈太太那些智商之外的挑剔刻薄。可潘小姐,公婆离得远不说,便是离得近了,那样明理的公婆又怎会来挑剔潘小姐这样的媳妇。何况,潘小姐并不与公婆一起住,住在自己的娘家,又有这样对她千疼万宠的母亲,怎会受半点委屈。
  一向自认不比人差,一向自信的褚韶华,却是第一次嫉妒什么人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啊。
  送走小邵东家,褚韶华第一次升起一定要挣大钱发大财的想法,她不是为了自己广厦华服,家财千万,她自己这辈子是没潘小姐这样千娇百宠的命运的。可褚韶华相信,只要她与大顺哥好生过日子,纵她没有潘小姐这般千娇百宠的命运,他们的女儿兴许能享受上呢。
  褚韶华从来不认为福运天生,潘小姐有这样的福,有这样的命,是因为潘小姐有潘先生这样的爹,有潘太太这样的娘。她褚韶华没有这样的好爹好娘,可是,终有一日,她与大顺哥会成为潘先生潘太太这样的人物。到时,他们的女儿,会享潘小姐这样的福气,会有潘小姐这样的命运!


第49章 褚韶华的计划
  褚韶华是一个目的性非常强的性格,以前觉着自己日子过的不错,就这样顺其自然的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但,突然之间,当她意识到她的世界之外还有另外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时,不可避免的,褚韶华就对这个新的世界产生了向往。
  她向来不乏行动力。
  褚韶华很久以前就知道金钱的重要性,她聪明机敏,不过,并没有多少野心。在许多人看来,褚韶华嫁到陈家,夫妻和睦,在夫家也能说得上话,没叫婆婆欺负过,这就是多少人盼都盼不来的好日子了。褚韶华也很知足,很满意,可是,这种知足常乐的心态突然间被嫉妒戳破,褚韶华是无法欺骗自己的,她可以过现在的生活,她对现在的生活也很满意,但是,她的儿女不能继续过这种日子。
  褚韶华开始对鞋子的生意愈发的精心,从最开始的从别家拿货赚差价,到褚韶华亲自找了一个鞋匠,凡客人看中的样式,可以定做。只此一项鞋子生意,陈大顺所在铺子生意就增加了两成。甭小看这两看利润,如今天下不太平,南方革命党没个消停的时候,只见物价一日贵比一日,商家的生意却是越发的不景气。在这种情况下,陈家铺子生意有增无减,不说别的,同行就羡慕的不行。
  魏东家不止一次夸过陈大顺有妻运,娶了个能干的媳妇,里里外外的帮多少忙啊。褚韶华却是不大满足,只是,她这不大满足还不好说出口,连大顺哥都不好说的。
  就是褚韶华自己,每每想到自己升起的这个念头也会暗暗的鄙视自己个儿,那就是,褚韶华觉着,自己忙这许久操持卖鞋的事,如今也看到利润了,别个不说,辛苦钱总得给她几个吧。
  结果,没人提这事儿。
  褚韶华当然更不好提,毕竟,还没分家,什么都是公中的。她这个时候提钱,也显得不好,何况,她做儿媳妇的,儿子还没说半句哪,儿媳妇就想要工钱,不说公公陈老爷愿不愿意,婆婆陈太太就得先疯了不可!
  所以,这事儿既没人提,褚韶华也不是能提的。
  褚韶华虽知道家里的铺子早晚也是自家的,毕竟大顺哥是长子,这年头分家,长子都是得大头的,褚韶华这也不是给别人干活,以后都是她和大顺哥的家业。
  只是,褚韶华这样的性子,哪怕以后这铺子生意是她的,这就仿佛你跟太子说,以后江山都是你的,太子就能满足吗?
  褚韶华把鞋的生意销路打开,不论公公还是大顺哥都是生意上的熟手,由他们接管鞋子生意,也就不消褚韶华太过操心了。褚韶华给自己寻的第二份营生是:陪太太奶奶们买衣裳。
  ……
  这营生说起来,也没个具体名字,在褚韶华之前,估计也没人做过这事。而这生意开始的褚韶华都没意识到这是一项生意之时,褚韶华与后邻周太太交好。
  周太太就爱收拾打扮,初时褚韶华也没衣裳料子折腾,后来,陈大顺想了个让媳妇裁新衣当活招牌的主意,主要是媳妇眼光好,凡褚韶华挑的料子,都十分好卖。褚韶华开始换着花样裁衣裳时,跟周太太越发有共同语言,就是从周太太这里,不知给家里带来多少生意。
  褚韶华的衣裳料子都是自家铺子的活招牌,周太太则不同,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周太太说,“明儿你跟我一起去挑几样料子。”
  褚韶华就与周太太去了,从此,她就常同周太太一道出门。
  衣裳、首饰、鞋子、配件……
  跟着这些有钱人家的太太奶奶们,褚韶华着实见识不少。而且,褚韶华当真有个本事,别人如何大买特买,大置特置,褚韶华是啥都不买的,她就跟着提些意见,出出主意,帮着提提东西啥的。
  说来,这也算褚韶华的一大好处,别看她性情刚烈,但做事时颇是能屈能伸,很能做小伏低,毕竟有其利益所在嘛。褚韶华跟着这些太太奶奶们出门,依陈太太的性子,哪里可能视而不见。可事实上,陈太太还挺支持,因为褚韶华每次回家都会貌似不经义的同陈太太说起,“今儿我陪张太太去咱们柜上挑了四块料子。”
  陈太太向来重实惠,既然褚韶华出门对铺子生意有好处,她再向儿子丈夫确认褚韶华说的是实话后,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除此之外,褚韶华对于人情往来更加用心。她精心的给每个设立了档案,虽则现下褚韶华还不大知道档案是什么,但她已经这样做了。她会记下每个认识人的名字,她们的生辰日期,各自的一些特别爱好,每个人的一些小习惯等等。在褚韶华知道的,她怕自己忘了,都会做各自记录。然后,适时又不打扰别人的与人来往。
  还有潘家那里,褚韶华也时常过去,其实,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潘家这样的条件摆着,一看就是什么都不缺的。邵东家夫妇在老家知道儿媳妇怀孕的消息,还托家里掌柜带了两车的东西来,虽是乡下物什,也都是公婆的心意,是给儿媳妇安胎用的。邵太太很想过来北京看望儿媳妇,还是叫丈夫劝住了。
  邵东家说的,“亲家那里什么都不缺,儿媳妇又是住在娘家,谁能委屈她呢。倒是咱们一去,公婆和儿媳妇毕竟是隔了一层的,咱们过去,亲家必要张罗接待,到时反是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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