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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爽]宠妻日常-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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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安哥儿脆生生答道,随即很是不好意思地道,“四叔,我可以自己走。”
“那就自己走。”袭朗这才放下了安哥儿。
“爹爹,爹爹……”寒哥儿委屈地看着袭朗,伸出手臂,“抱,抱抱!”
袭朗失笑,把儿子接到怀里。
寒哥儿紧紧地搂着他颈部,生怕谁抢走似的。
大大小小一群人都笑了起来。
一行人去了宁氏房里,袭胧也在。说说笑笑间,太医过来了,给安哥儿看了看,笑呵呵地说没事,只要抹点儿消肿的药就行。
大家都放下心来。初时紧张,是因为孩子是头部被撞到,不似平时摔跤之类,怕当即看不出端倪。
之后,宁氏奇怪地问香芷旋:“元宝呢?这两日都没见它。”
袭朗笑起来。
香芷旋如实道:“小书房里不是添了鱼缸么?元宝最初好奇,总扒着看。后来,安哥儿养的小黄和眯眯不知怎么知道了,总往小书房去。元宝好像是担心它们抓鱼吃吧?每日看着呢。”
“啊?”钱友梅先是惊讶,随后恍悟,“怪不得,我说这两日怎么看不见那两只猫了呢,敢情是跑正房去了啊。”
众人听了,很轻易就能想见到那情形,俱是笑不可支。
笑过之后,香芷旋走到大炕前,对正专心致志玩儿九连环的寒哥儿拍拍手,“寒哥儿,来,我们学学走路好不好?”
“你啊。”宁氏又气又笑地戳了戳香芷旋的眉心,“整日里只惦记着让我们走路,不准,我不准你累着我们寒哥儿。”说着回转身形,把寒哥儿安置到了自己膝上。
“母亲——”香芷旋拉着长音儿央求。
“这事儿听我的,脱了冬衣再说。”宁氏揶揄道,“自己行事慢条斯理的,对孩子怎么就那么心急?”
一番话说的满屋子人又笑了起来。
欢欢喜喜的到了傍晚,和月郡主的帖子到了,她要去袭府的城西别院看看,还请香芷旋陪同。
香芷旋让送帖子的人回话:“明日辰正,请你们郡主在府门外等着。”谁叫和月郡主故意气元娘的?她得一点点帮元娘找补回来。并且,要是可能的话,她根本不想让那女子踏进袭府半步。
那人竟没显露丝毫意外,称是而去。
香芷旋怎么想都觉得自己的话不中听,只要稍有护主之心的都会委婉质疑。是为此,问了问含笑。
含笑去了一趟外院,回来后笑道:“今日一早,和月郡主就命人来请四老爷,邀他去比试箭法。管家说敢在我们家大人面前说比试二字的人,别说西夏一介女流,便是你们那里的名将,都不见得有这胆子——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继而就教训了来传话的人一番,说怎么连礼数都不懂。随后呢,和月郡主就过来了,护卫不让她进门。最后她恐怕是没法子了吧,这才派人来下帖子。”
这就难怪了。
晚间,香芷旋说了明日去城西别院的事儿,打趣袭朗:“你就留在家里哄着几个孩子吧。”
袭朗先是笑,随后才道:“不搭理她也行。不管她是哪边的人,都不是三公主的人,她要尽忠的是西夏皇帝,或是她的父亲。”
“我知道,这些还用你说?要是三公主的人,行事不会是这个做派。”三公主是自己张扬,手下则极为谨慎。她说出自己的想法,“到底是皇上允了的事情,你可以推辞,我要是再不予理会,和月郡主和皇后就有的说了。何苦呢?再说了,我凭什么躲着她?”
袭朗就揉了揉她的头发,“要当心。”
“嗯。”
第二日,和月郡主的马车准时到了袭府大门外。
香芷旋也没耽搁,去往城西别院。路上分析着,和月郡主之所以选择城西别院,应该是不想出师不利,被一口回绝。
到了别院,已过了正午,第一件事自然是要用饭。
没等多一会儿,饭菜就上了桌。
香芷旋落座时,在心里叹了口气,想着和月郡主真是闲得慌,逗留不了多一会儿,就要回去。
和月郡主落座之后,将每道菜尝遍了,这才笑道:“好几道菜都在顺王府吃过,味道相差无几。”
“是么?”香芷旋应着,心里愈发确定,顺王待三公主的确不薄。
“顺王妃虽说嫁到了西夏,过的却还是在这里的日子。”和月郡主很是羡慕的样子,“她的确有福气。对了,我过来之前,三公主特意要我与你多多走动——我们两个的交情不错。你如果有信件要我帮忙转交给她,说一句就行。”
“交情不错?”香芷旋意味深长地笑了,“那是好事啊。”
和月郡主没继续这话题,说起别的,“我学过几年拳脚,昨日才想见识见识袭大人的箭法。但是袭大人不得空,也无妨,日后总有机会。到了这里,只有一点犯愁,一个同道中人都找不到。你们这些女子,整日闷在家里,不闷么?”
香芷旋语气柔和,“除去习武,郡主应该也有别的喜好。别的喜好都要男子作陪么?”语声顿了顿,又道,“况且,你不是挺喜欢与人坐在一起说话么?陪着皇后娘娘那么久,得了空还去东宫,你这样的光景,与宫里别的人并无差别,倒是没见你有不耐烦的时候。”
和月郡主只去过东宫一次。她闻言笑了起来,“看起来,我与蒋夫人说过的话,她都跟你说了。你们有没有告诉各自的夫君啊?”
“我们虽然大多数人都不习武,却没有凡事去求男子做主的习惯。”香芷旋叹了口气,“蒋夫人真是的,怎么就不学学你,转头去求皇上做主呢?”她以手托腮,眨了眨眼睛,“说起来我也一样,你求皇上同意,要我不时作陪,我也可以去求皇上啊,说我要在家相夫教子,没工夫应承不相干的人。”
和月郡主不动声色,笑盈盈问道:“是啊,你们怎么不像我一样呢?”
香芷旋又叹了口气,“没法子。我们知道何为自重。你又是外来人,回去之后说我们毫无礼仪之邦的风范可怎么办?”说到这里,看住和月郡主,“对了,你还回西夏么?”
?
☆、第162章·
? “且不说这些。”和月郡主忍下了被奚落的怒火,将话题扯开,“我对蒋夫人说的那些话,你怎么看?”
香芷旋牵了牵嘴角,“无稽之谈。我与其为那种疯言疯语伤脑筋,还不如好生想想,是谁让你挑拨是非的。”
和月郡主刚要说话,别院一名丫鬟进门来通禀:“夫人,田卫求见。”
香芷旋生子之前,与夏易辰要了百名护卫,田卫是这些护卫的头领,得到什么消息,会立刻告知她。
在这时候要见她,定是有要紧的事。
“我去去就来。”香芷旋歉然一笑,起身出门,片刻后转回来,落座后继续方才的话题,“你能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么?”
和月郡主笑道:“我跟蒋夫人说过了,是顺王妃说的。”
“撒谎。”
“何以见得?”
香芷旋吃了几口菜,用帕子拭了拭唇角,这才回答:“方才你说与顺王妃交情不错,此刻又说是顺王妃说的那些话,这两者之间,其实是自相矛盾的。况且,你没理由与顺王妃交好——你双亲曾极力谋求与顺王结亲,顺王如何也不答应,这对于女子而言,是很伤颜面的事情吧?”
和月郡主眼中交织着恼火、羞愤、惊讶,到底,她将前两种情绪压了下去,只是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香芷旋显得有点儿惊讶地反问:“我不知道这些怎么能行呢?”
和月郡主垂了眼睑,看着精致的杯盘碗碟,“你那句自相矛盾的话,又从何说起?”
香芷旋却没直接回答,“你们西夏也有扬名天下的俊杰,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他们身边发生过哪些耸人听闻的事?又能不能告诉我,他们在朝堂之上,是如何用龌龊的手段拉拢人的?——要不是看多了这种事,你怎么会看谁都是那种下流的货色?”
和月郡主双唇抿成了一条线,抬眼看着香芷旋,目光不善。
香芷旋却是轻轻一笑,“你听着不高兴,人之常情——谁身在异国他乡,会数落故国的不是?连你都如此,何况身份比你更尊贵的人?长平公主远嫁,是两国结亲,你嫁到夫家之后会数落娘家的不是么?下次嫁祸于人的时候,手段可要高明一些。”
和月郡主目光凌厉,“这嫁祸的法子是不高明,却是贵国的人要我这么做的。你作何感想?”
香芷旋一笑,“手指还有长有短,在哪儿都有蠢货。可如果被蠢货利用,就——”
“……”和月郡主咬了咬牙。
有丫鬟端来了两碗冬瓜燕窝。
香芷旋不再说话,安心用饭。
想要了解一个人,当然不能只在相见时才处处留心。跟随西夏宁王前来的人并不少,想要获知和月郡主的是非,不易,却也不太难。
方才田卫要见她,是告知已得到了一些消息,因为不是详尽通禀的时候,便只提了提和月郡主与顺王萧默的渊源。
饭后,香芷旋让丫鬟引着和月郡主去客房小憩更衣,自己留在厅堂,让田卫到面前细说所知诸事。
田卫道:“对和月郡主了解或深或浅的人,都说此人自幼心高气傲。在西夏的时候,便是皇室女子,也在她手里摔过跟头——以前的做派,与如今在京城大相径庭。三公主嫁过去之后,她屡屡登门,两人屡生罅隙,来来往往间,都吃过对方的暗亏。”
香芷旋讶然挑眉。实在是没想到,这郡主竟是这么棘手的一个人。
“之所以如此,是因和月郡主的父亲楚襄王手握重兵,皇室忌惮,却也不敢轻易夺了他的兵权,担心引发兵变。好几个人都提过同一桩事:和月郡主说过,她要嫁的,必然是在她看来最出色的人。与顺王婚事不成,她倒是并不在意,只是因为别人一再用这桩事取笑她与楚襄王,才时不时与三公主作对。此次前来,是西夏帝后的意思,她本不情愿,是楚襄王夫妇说服她的。”
在她看来最出色的人——这话就有些听头了。
之后,香芷旋有些困惑地看着田卫:“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细枝末节?在京的西夏人,总不会细说这些的。”又不是光彩的事。
田卫一笑,“是夏家的人先一步留意这些,看到属下为此事奔走,便将所知一切相告。”
原来是叔父帮忙了。她释然一笑,“明日我去夏家,向叔父道谢。”
“明日——”田卫神色有点儿怪异。
“怎么了?”香芷旋紧张起来,“叔父家里出什么事了么?”说着话细细回想,前去拜年、日常串门,都觉得一如往常啊。
田卫尴尬地挠了挠额头,却不得不据实相告:“是去年腊月底,太太给老爷纳了一房妾室,老爷为此很是不悦,这两日更是为这件事起了争执。”
“……那我也要过去一趟。”香芷旋扶额。婶婶给叔父纳妾,大抵是为了子嗣的事情吧?叔父不悦,是不是觉得婶婶多余?
田卫称是退下。
叔父婶婶的事情,明日过去就清楚了,不需多做思忖。她要细细琢磨的,是跟前的和月郡主,和身在西夏的三公主。
元娘生气那日,细说由来的时候,和她一样,不相信是三公主诋毁袭朗和蒋修染。
别人只知道,三公主每次与蒋修染相见都会闹得不欢而散,她是憎恨他的。
但是她知道,三公主始终对蒋修染保有一份尊重。便是抛开这些不提,那个女孩子,她爱的恨的人,她可以恣意妄为,却绝不会允许别人诋毁、污蔑。
元娘不相信,是因为知道以三公主的身份远嫁,是两国结亲,三公主没可能诋毁故国,所以才会想,和月郡主要是回去,三公主会把她撕了解恨。
她的不相信,则是因为对三公主的了解。
可这种不相信,只是基于对大局的考虑、对三公主的认可,到底不敢笃定。
三公主行事乖张,性子跳脱,万一又闲得慌弄出一个恶作剧,不是绝对不可能的。怎么也没料到,和月郡主竟是与三公主屡生罅隙的人。
这样一来,自心底打消了那一点点不确定,事态还是在原地徘徊——不知道和月郡主之于西夏,是怎样的一个存在。
算了,不管这些了。
军国大事轮不到她多思多虑,不让自己生闲气吃暗亏就好。
城西别院要到桃李争妍时才最惬意,眼下实在是无甚让人眼前一亮的景致。和月郡主在丫鬟引路下,里外看了看,便提出要回去。
香芷旋喜闻乐见,一同往外走的时候,发现和月郡主已有不同。眼神沉静冷冽,容颜紧俏得透着肃杀。这并不能消减她的野性,看起来如同一只蓄势待发的小豹子。
和月郡主是想,自己的底细,别人迟早或已经得知,没必要再做戏。
做戏学别人怪累的。
之前她不过是投其所好,依着听闻眼见的三公主的做派行事,试图讨得皇上与皇后的另眼相看。皇后还好,自然,也是有意撮合她与程曦的缘故,才一直和颜悦色。皇上就不行,看一次两次还好,过了三次就厌烦了。
当然想得到,三公主的为人处世之道自有独特的可取之处,不能为别人效法。
她不需要仔细琢磨这个,牛刀小试之下,已经得到想要的益处,接下来,该做回自己了。
上马车之前,和月郡主问道:“哪日得闲再聚?”
香芷旋道:“过了十六再说。”
和月郡主点头,微微一笑,“好啊,届时我能否去袭府做客?”
“不能。”香芷旋直言道,“你与我相见,还惦记着见我的夫君,我没道理在家里款待你。这种事好说不好听。”
“明白,到时再说。”
两女子各自上了马车。
转过天来,香芷旋出门之前,对袭胧道:“筹备过元宵节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袭胧爽快应下,“好啊,我会尽力筹备的。”跟着母亲、嫂嫂历练这么久,可以独自打理一些事情了,也看得出,四嫂这段日子是真的很忙,需要人帮衬。
香芷旋又敲打了管事们几句,这才去了夏家。
走进正房院中,就觉得丫鬟婆子一个个的很是忐忑,氛围安静得反常。
是因为夫妻两个争执才这样的吧?
夏易辰从厅堂走出,神色沉郁,看到香芷旋,扯出一抹笑,“去陪你婶婶说说话吧,我去外院见管事。”
香芷旋称是,目送叔父走出院落,这才进屋。
樊氏从东次间迎出来,挂着和煦的笑容,“阿芷来了?”说着携了香芷旋的手,“去里面,里面暖和。”
掩饰得很好了,可香芷旋因为比平时留心,注意到了婶婶眼眶微红,眼底有血丝。
落座后,她开门见山,问道:“您给叔叔纳了一房妾室?怎么也不让我看看人怎样?”笑着缓解氛围,“不把我当家里人了?”
樊氏笑容苦涩,“见不到了,昨日你叔父把人打发走了。”
“好事啊。”香芷旋摆手遣了屋里服侍的,小心翼翼地问道,“您是为了子嗣的事,才给叔父纳妾的吧?”
樊氏点头,神色愈发黯然,“我年轻时,身子骨伤了根本,这些年遍寻良医都不能调理好,是不可能生儿育女了。”
香芷旋柔声宽慰道:“但是,叔父应该不看重这些的。他要是有那个心思,也不会等您张罗了。”
“但是……”樊氏眼中浮现泪光,“他明明那么喜欢孩子……”
“那是两回事。”香芷旋不自主地帮叔父解释,“不喜欢孩子的人有几个?但是您与他的情分是另外一回事。说到底,要不要给夏家开枝散叶,不是叔父该考虑的事情么?他都不心急,您主动张罗什么呢?”
“唉——”樊氏叹息一声,“我是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难过,自作主张地给他添了一房妾室,他与我发了几次脾气,让我赶紧把人弄走。我把人接进来容易,打发出去却难。他索性亲自让管家给那女子找了个不错的去处。其实,我是怕他心里有这种心思,却不好意思跟我说……”
“那就别为这些费思量了。”香芷旋语声愈发柔软,“横竖您张罗过,也知道叔父的心思了,日后只管把心放下来,好生过日子。再说了,不是还有我么?”
樊氏敛去愁容,笑容明丽几分,“这倒是与你叔父说的一样,他说不是还有阿芷么?”
“本来就是这么回事。”香芷旋揽着婶婶的手臂,“再说了,便是没有我,叔父手里也有很多精明能干且忠心耿耿的管事、心腹,您还怕没人孝顺你们么?”
“我只是……觉得亏欠他罢了。”樊氏轻声道,“谁不想日子更圆满一些呢?”
这倒是。这世道下,子嗣是重中之重,不到一定的地步,换了谁是婶婶,也不敢笃定叔父真的不想有人继承夏氏香火。
好生宽慰了樊氏一阵子,香芷旋转去外院。
夏易辰正在谋划今年要如何拓宽商路,侄女进门后,指了指书案对面的椅子,“昨日没吃亏吧?”
香芷旋俏皮的笑,“当然没有,也不看我是谁的侄女。”又自嘲道,“要是跟人动手,我只有挨打的份儿,说话再不占上风,日子还有得过么?”
夏易辰被惹得笑起来,“这倒是。”
“说起来,您怎么知道和月郡主那么多事情啊?”
夏易辰笑着解释道:“经商之人要是有那份心思,最容易探听各路消息。在京城的西夏人,也不是没有贪财的。我料想着兴许少锋和你用得着一些消息,就早一些吩咐下去了。”
“怪不得。都像我一样临时抱佛脚,肯定不行。”香芷旋笑盈盈的,“姜还是老的辣啊。”
夏易辰哈哈大笑。
**
转眼到了元宵节,袭胧为着三个小侄子,特地命外院准备了烟花,当晚一家人齐聚一堂,观看绚丽绽放的烟花。
几个孩子扬着小脸儿,看着夜空中浮现的璀璨美景,煞是喜悦。
这日过后,年节就算是过完了,第二日起,袭朗与袭刖每日早出晚归,专心处理公务。
这日,蒋修染与袭朗相约去了新开的一家酒楼用饭。他们两个到了一处,自然是想好好地喝一顿酒。
年节时别人都喝得七荤八素,他们却是一样的闭门谢客,袭朗陪家人,蒋修染或是陪着妻子,或是处理手里一些要事。
两人到了定好的雅间,落座后点了六菜一汤,两壶烧刀子,特地交待了一句:一壶要温好,一壶不能温。
伙计称是而去。几道菜很快上了桌,送酒来的却是东宫一名内侍。
放下酒壶、酒杯,内侍苦笑着指一指门外:“和月郡主听得二位到了此地,特地赶来相见。”
蒋修染笑笑地看着袭朗,一副“冲你来的,跟我无关”的样子。
袭朗不动声色,心里却想着,真该让你听听这郡主是怎么编排你的。
?
☆、第163章·
? 内侍为两人斟满了酒,笑着退至门口。
和月郡主款步走进来,大大方方地打量在座的两个男子。
她来到这里的时日已久,却还没见过他们。
一个穿着藏蓝色锦袍,另一个穿着烟青色锦袍,都有着俊美出尘的容颜,一身的尊贵优雅,只是气质不同。
一个神色冷峻,眸子如鹰隼一般,视线锋利直接,透着一股子咄咄逼人。
一个气息清冷,唇畔噙着一抹舒缓的笑,目光仿若秋夜月光,清寒直达人心。直觉告诉她,这个人是袭朗。说不清原由,但是可以笃定。
她上前行礼,“问袭大人、蒋大人安。”
袭朗笑微微看着她,“我们是来喝酒的。”
和月郡主一笑,“我也是来喝酒的。”
袭朗不置可否地一笑。
和月郡主吩咐内侍上酒,又取出一封信件,上前去放到袭朗手边,“家父给袭大人的信。”之后就站在他身侧,笑盈盈凝视着他。
袭朗看了一眼信件封皮,抬手摸了摸下巴,对她打个后退的手势。
和月郡主从容后退,转而坐到外手位置。
蒋修染只当房里根本没那个女人,向袭朗端杯,“先尝尝酒,再看看菜色如何。”
袭朗颔首,“你亲朋开的?”端了杯与之相碰。
同时饮尽杯中酒之后,蒋修染才答道:“是鞍前马后跟了我几年的人,回来时负了重伤,将养了两年才算无恙。又不是当官的料,跟我借了点儿银子开了这酒楼。”
袭朗尝了三道菜,“凑合。”
蒋修染知道,这人跟自己一样,最吝啬夸奖的话,说句凑合就是当真不错了。
“回头我跟老五说一声。”
“行啊。”蒋修染笑道,“这明里暗里的,大事小情的,我得多巴结着你啊。”
袭朗觉得这话有点儿听头,亲自执壶倒酒,笑道:“可别这么说,我这也是要大事小情地拉拢你。”
两人相视一笑,举杯喝尽。
和月郡主在一旁听着,心头一动,怀疑末尾两句指的是针对她挑拨是非的一番话,可又觉得不大可能。袭朗是暗卫统领,必然是一早得知了,可蒋修染却没道理获悉。
宁元娘要是一早告诉了蒋修染,依蒋修染那个脾气,早就亲自找到她质问了吧?等不到现在。况且,一看就知道,宁元娘绝不会是受了几句揶揄就找夫君哭诉的人。
内侍送来了一壶酒,也是烧刀子。都知道这酒性子烈,女子不宜饮用。他是故意的。
挂着恭敬的笑容,内侍为和月郡主斟满了酒,随后退到一旁。
和月郡主对二人举杯,“我敬二位大人。”
袭朗与蒋修染倒也不会在这种小节上给她不好看,俱是端杯回应,一饮而尽。
和月郡主喝下一杯酒,只觉得辛辣至极,酒似是燃着火苗落到了胃里,不由微微蹙眉,喝了一口水缓解。
内侍笑着给她斟酒:“二位大人喜喝烈酒,郡主要是喝不惯,就——”
“不会。”和月郡主摆手,“西夏人最爱烈酒,我只是稍有点儿不适应罢了。”
内侍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和月郡主趁着两个男人还没开口闲聊,询问袭朗:“宫里的人都知道,西夏顺王妃——也就是远嫁前的三公主,与蒋大人最是不合,对袭大人却最是忌惮。我问过很多人,他们只说三公主从年少时就如此,那么三公主所忌惮的,是文是武?”
隐晦地询问袭朗少年时到底做过怎样的事情。
“不清楚。”
和月郡主就又问蒋修染:“蒋大人应该知道吧?你与袭大人少年时偶尔就是针锋相对,是因此,应该比寻常人更了解对手。”
“对手?”蒋修染一笑,“我从未曾与袭少锋为敌,从几岁的时候,就想着依附于他,百般谄媚逢迎——你不该问我。”
和月郡主脸色微变,“你知道了,怎么知道的?”没有人有理由告诉蒋修染那件事。
蒋修染凝了她一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都说你难相与,睚眦必报,我这么说你和你夫人,怎么也没见你追究?”
蒋修染嘴角一牵,“让我睚眦必报的,都是有分量的人。你算个什么东西?”随后与袭朗碰杯,淡淡地岔开话题,“下次喝酒,去天香楼吧。这儿如你所说,只是凑合。”
“行啊,下次我做东。”袭朗喝完酒,问,“今日到此为止?”
蒋修染颔首,站起身来,放下一张银票。
袭朗起身后,手势随意地拿起那封信件。
和月郡主凝住他指节修长的手。
他将信件送到桌子中央的烛光前。
“袭大人!”和月郡主起身试图阻止。
信封已经点燃。
“你这是何意?”和月郡主瞪视着袭朗。
袭朗敛目看着手里的信件,即将燃尽时松开手,“经由女子行事者,为人鄙弃。”
一句话,把她的父亲楚襄王贬得一文不值。和月郡主脸色发白,随即冷笑,“你竟是这般低看女子?如此说来,世人说你与你夫人是一段佳话,不可当真了?”
“我的夫人只需悠然度日,静享安逸。”袭朗抬眼看住她,“记住,你没资格说这些。”
月光般清冷的眼神变得凉薄之至,寒意慑人。
和月郡主哽了哽,不自主后退一步。
袭朗与蒋修染向外走去。
和月郡主怒道:“你一个男子,总是躲着我一个女子算是怎么回事?况且,皇上要你见我,你能躲到几时?明日我就去京卫指挥使司找你!”
袭朗轻笑,“你去就是。”
和月郡主气恼地落座,自斟自饮,连喝了三杯酒,脸上还是不见一点儿血色。真是被气极了。
一旁的内侍是有点儿同情和月郡主的。说起来,她来到京城的日子不短了,倒是从没被谁气成过这样。
也不至于啊。蒋大人的话比起袭大人的话来,一样的刺心。她那会儿可是权当做没听到。
思忖片刻,若有所悟。
**
袭朗回到府中,先去给宁氏请安,随后回了正房。
转到东次间,看到香芷旋正扶着寒哥儿走路,不由满目惊喜,“寒哥儿会走路了?”
“是啊。”香芷旋给他一个得意的笑脸,“他早就应该会走路了,只是母亲不准。今日我们寒哥儿想开了。”
袭朗忍俊不禁。
“爹爹,爹爹!”寒哥儿见父亲回来了,踉跄着走向他,“嗯,抱抱……爹爹抱。”
“慢点儿。”袭朗俯身伸出手臂,“好好儿地走过来。”
寒哥儿怎么会听,咯咯地笑着,扑到了父亲怀里。
袭朗将儿子抱起来,对香芷旋道:“慢慢来,把他累到了,明日又不肯学了。”
“嗯!我晓得。”
这晚,寒哥儿赖在寝室的大床上,不肯回自己的房间,扯着自己的小袄跟香芷旋撒娇:“娘亲,觉觉,睡觉觉。”
“好,今晚就睡在这儿了。”香芷旋拍开他扯着小袄的小手,“等金妈妈把你的铺盖搬过来再脱衣服。好吗?”
“好——”寒哥儿笑得微眯了大眼睛。
去洗漱的袭朗回来后,就见儿子已经在床中间躺下了,正咿咿呀呀地跟香芷旋说话。母子两个各说各的,热热闹闹。
他笑着歇下,摸了摸儿子细如凝脂的小脸儿,“我同意了么你就睡这儿?”
寒哥儿撩开自己的小被子,钻到了父亲那边去,咯咯地笑着,爬到了他胸膛上。
袭朗啼笑皆非,“你要这么睡一宿,明早我可就岔气了。”
寒哥儿才不理他,双臂抱住了他颈部,一味撒娇。
香芷旋笑不可支。
元宝早就在西梢间睡了一觉,醒来听到小主人在这边嬉笑,颠颠儿地跑了过来。
紫苏不知所措地站在门外,“夫人……”
香芷旋就笑道:“今日就让元宝睡在这儿吧。”
紫苏松了口气,“那奴婢在外间和金妈妈一起值夜。”说完去拿了一方软垫,给元宝放在室内一角。
元宝对那缸金鱼的新鲜劲儿过去了,并且安哥儿央着钱友梅添了一缸鱼,小黄和眯眯不再过来,它就一如往常地陪着寒哥儿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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