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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爽]宠妻日常-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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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宇沉默着,细品了这番话的轻重,才起身一揖到地,“先前是我考虑不周,并且没料到还有这样的事——之前真没人与我提过这些,再者,家里始终是我祖父做主此事,我便没往别处想。”
宁氏神色柔和下来,“眼下你知道了,回去好生思量,我知道你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
秦明宇当即道辞,出了门之后,他双眉才拧了起来。
在京城的日子,总是不着家。离开京城的日子,就更不需提了。
有多少年没与母亲好生说说话了?
家里一直是祖父明确表态: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不得他善做主张,该成婚了就要老老实实成婚。老人家知道他中意元娘之后,给他摆的宁家与袭家的牵扯不清,说袭家若是那位阁老一直掌权,宁家永无出头之日,而少锋又强势,到了那地步,宁家只能做墙头草或是谁都不理——那样的岳家,实在是不可取。
如今他仍在坚持,是知道祖父已看清了袭家现在的局面,否则也不会有之前大力举荐少锋事。自心底,祖父爱才,希望他与少锋是一辈子的知己,同心协力光耀两家门楣。
他安安稳稳回京来,就是笃定老人家只是在等个台阶下,迟早会答应他娶元娘。先前被撵出门来,婚事是原由之一,最重要的是他前两年处理军务时与老人家的看法相左,谁都不能说服谁,老人家越说越气,才将他撵了出来。
做梦也没想到,母亲背着他与元娘甚至宁家三太太起过嫌隙。
他回到东跨院,在房里缓缓踱步,到底是忍不了,大步流星出门,回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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袭朗回到清风阁的时候,已过二更。
香芷旋却还没睡,正跟元宝起腻。两个相对趴在临窗的大炕上,她正跟它说话呢。
袭朗一看就忍不住笑了。
元宝立刻站起来,嗖一下跑到大炕边,摇着尾巴仰头看他。
袭朗一面抚着元宝,一面打趣她:“咱们元宝不是能成精的料,你总跟它说话做什么?又听不懂。”
“我就跟它絮叨你和安哥儿、宜哥儿啊。”香芷旋不以为意,坐起来道,“行了,不跟它念经了,跟你说说话。”
“说。”
香芷旋说的自然是下午那些事情。
袭朗听了,当即道:“明日让元娘过来一趟,我早些回府,问她几句话。”
“行啊,就等着你说这话呢。”香芷旋笑道,“到底还是要你拿个主意,我们心里才踏实些。”
袭朗笑了笑,“能踏实什么?那两个祸害不放手的话,寻常门第没人敢娶她。我问清楚她的打算,说说我的看法,仅此而已。”
“那你是什么看法?就是秦夫人那件事。”
他漫不经心地道:“闲的她。瞎折腾。”
什么事到了他那儿,就都不算事了。香芷旋笑了笑。
他又拍拍元宝的头,“你说是不是?”
元宝含糊不清地哼了一声,也不知是抱怨他拍自己的头,还是认可。
这时候,含笑隔着帘子低声禀道:“夫人,小莲过来了,说出事了。”
香芷旋忙正襟危坐,“让她进来。”
小莲走进门来,身形簌簌发抖,面色惨白。
香芷旋耐心地询问一番,才知道的确是出事了,还是大事——
袭脩死了。
“也不知道是自尽还是、还是怎么回事……”小莲磕磕巴巴地道,“心口上插着一把刀,房里的人都被、都被吓坏了。”
袭朗摆手示意小莲退下。
香芷旋与他对视一眼,之后就要下地,“我去看看,三嫂跟安哥儿肯定也被吓坏了,还有母亲那边,也要通禀一声,要准备丧事……”说到这儿,她身形一滞,“不对,这样个死法……是不是得报官?”
袭朗则拦住了她,“你不需前去,等我命人将三嫂、安哥儿送过来。”又起身抱了抱她,“别怕,有我处理一切。”
香芷旋木然地点了点头。
袭朗吩咐含笑:“去知会赵贺,找两名仵作过来。老太爷那边,你去通禀一声,听他怎么说。再有,命赵贺带护卫戒严,天亮之前,不得走漏消息。分派人手入内宅,不准随意走动扰得人心不宁。”
转念之间,他已做出了安排。
香芷旋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
袭朗捏了捏她的下巴,“我过去一趟,安心等我。”
“嗯。”香芷旋点头。过了好一会儿,她脑筋才能如常转动了。
直觉告诉她,袭脩是自尽。
已经被阖府无视故意忽略的一个人,他以这样的方式让人们重新记起了他,还要为他奔忙一场。
不可能只是为这些赌一口气,袭脩要是气性那么大的人,双腿废掉之后怕是就走了极端。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在绝望之际,还要用自己的死摆袭朗一道?
反思袭朗方才做出的安排,分明也是防范这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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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 钱友梅站在廊下,看到袭朗进门,忙不迭走下石阶行礼,面色苍白得厉害,说话却是有条理的:“出了这等事,我难辞其咎,平日对他不上心,由着丫鬟婆子慢待他。早知道有这一节,就该将房里的利器全部收起来,可也的确是做梦都没想到。”又说起起因,“今晚他将丫鬟婆子早早遣了,说要早些睡。一名婆子在外间值夜,闻到血腥气才发觉的。”
袭朗看了看院中,见一众下人鼻息凝神地站在廊下,分明是钱氏已经发话稳住了众人。他微微颔首,“你与安哥儿去清风阁。”
钱友梅称是,去抱了还在睡觉的安哥儿出门。
赵贺闻讯后飞快赶至,袭朗吩咐他询问下人,打理细节,随后带了几名亲信,转往袭脩住的后院,缓步走进室内。
四月的夜风清凉,随着打开的门窗入室,冲淡了室内的血腥气。
袭朗从堂屋向西,再走到东面的寝室。
他脚步很慢,将一事一物细细打量过去。
寝室陈设简单,一张架子床,书桌、座椅,一个小小的书架。
末了,他走到袭脩床前。
床上的人面色痛苦,在微微跳跃的灯光中略显狰狞,眼睑低垂,染了鲜血的双手垂落之姿很是无力。
是自尽。
生生取了自己的性命而不能发出声音,的确痛苦。
杀人太多,几度受伤,看过太多的垂死挣扎,一度离死亡太近的人,对这种情形毫无畏惧,只有最冷静的分析。若是袭朗愿意,完全可以亲自观察伤势,从而说出袭脩自尽的理由。
但是为了袭脩么,他没那份闲情。
他打手势给几名亲信,让他们细细搜查房里有何异状,随后去了院中,闲闲坐在石桌上,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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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快步去了老太爷的书房院,与值夜的小厮低语几句。
小厮连忙进门通禀,老太爷还没睡,让她进去。
含笑放轻脚步进门,飞快地看了一眼,见老太爷盘膝坐在三围罗汉床上,身侧的黑漆小几上摊着一本书,他的右手正在把玩两个玉石核桃。
她恭恭敬敬行了礼,将袭脩的话言简意赅地说了。这种事,不能多说,言多必失。
“死了?”老太爷的语声不带情绪,“你等等,容我想想。”手里的玉石核桃转得速度快了些。
含笑称是。
老太爷沉默片刻之后,先问道:“老四怎么说?如何安排的?”
含笑如实说了。这是不需隐瞒的。偷眼打量,见老太爷颔首,似是还算满意。
沉了片刻,他又道:“等老四忙完,让他务必来见我一趟。我——不会害他。”
“是。”含笑称是退出,去报信的途中,想到老太爷末一句,心内唏嘘。本是血脉相连的父子,到了如今,却走到了如今这地步……
**
钱友梅从头到尾都没惊动早早睡下的安哥儿。去清风阁的路上,也让奶娘主意,尽量不要惊醒孩子。
到了清风阁,香芷旋等在厅堂,让奶娘把安哥儿抱到西次间里间去歇下,“已收拾好了。明日起少不得吵吵嚷嚷,暂时让安哥儿在这儿住几天。”又问钱友梅,“这样可行?”
“自然是再好不过。”钱友梅感激不已,想笑,却是怎么也笑不出。
“去里面说话。”香芷旋携了钱友梅的手,到东次间的大炕上落座,亲手斟了热茶。
钱友梅连喝了两杯茶,才不再觉得周身发冷,却也开始后怕惊惧起来。她眼神惊恐地看着香芷旋,“四弟妹,依你看,人们会不会怀疑是我谋害了他?”
“怎么可能。”香芷旋失笑,摆了摆手,“他在不在于你有何差别?”都不能自己离开房间的废人,一应嚼用又都是公中出,在不在世对于钱友梅来说,真的没差别。甚至于,钱友梅心里不痛快的话,袭脩要是活着,还能当个出气筒,人不在了,便是货真价实的寡妇,毫无益处。
钱友梅心内稍安,又将对袭朗说过的话说了一遍,末了道:“我初时真是吓傻了,可再怎样,也是觉着这事情出的有些蹊跷,便拼命震慑住了院子里的下人,没容着她们四处乱说。”
“想不到,你竟是这般的机变,要是换了我,怕是只能坐着犯傻了。”香芷旋有意将气氛调节得轻松一些,“暂且不想那些,等着结果就是。”
“好。”钱友梅神色还是有些木然。就算是没人怀疑她唆使人行凶,日后要头疼的事情还多着。那个庶出的窝囊废死了,她日后就是货真价实的寡妇,若是袭府无意照拂,她便只能任人踩踏。自己活得屈辱,娘家、安哥儿都会跟着吃苦……
想到这些,眼泪便掉下来。
香芷旋递给钱友梅一条帕子,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大抵也猜得出。可在这府里,要是有人想难为你,你夫君在世的时候才是好时机,等到日后,谁好意思刁难你一个孀居之人?府里可没那等人。再者,你双亲也不会平白犯傻,只要不出大的岔子,前程依旧。可不准胡思乱想。你难道以为吏部是袭家开的不成?想让谁升迁、落马都是一句话的事?不给惹急了,谁都不会费神整治谁。”
钱友梅听着这话有道理,这才面色微缓,收了泪。
香芷旋又柔声安抚道:“把心定下来,还有安哥儿需要你照顾呢。”
钱友梅感激地看向香芷旋,怯懦地道:“来时我还以为你会……是我小人之心了。”
香芷旋狡黠地笑了笑,“要是别的事,我说不准真会像你担心的那样做。你还是要记住,日后别惹我啊,大事上我能清醒点儿,小事上我可还是斤斤计较的。”
钱友梅难得的漾出一抹笑容。果然是要待到落难时才见人心。换在以前,怎么敢想自己落魄的时候,能得到香芷旋这般宽慰。以为她充其量也就如平日一般,不咸不淡的敷衍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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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近丑时,袭朗走进老太爷的书房。
老太爷精力不济,已有些乏了,看到他进门,强打起精神来坐直身形。
袭朗坐在他下手的位置,等着他开口。
老太爷问道:“可查到了可疑之处?”
袭朗点头。
“那就好。”老太爷放缓声音,这样才能让他听得清楚真切,“我记得他少年时结识了一个人,走动得很频繁。那人是贱民出身,前几年是他帮忙打点之下,才谋了个仵作的差事,如今身在在顺天府。”
“是左海。”袭朗说出老太爷说的人的姓名。
“你知道?”老太爷不免有些意外,之后神色一缓,“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袭脩总想出阴招,对这样的一个人,袭朗怎么会不下功夫研究一番。
“如此看来,此事能够顺利平息。”老太爷松了一口气,又审视着袭朗平静中透着冷漠的面容。
他一直以为,袭朗虽然有勇有谋,到底是行事跋扈了些,惯于率性而为。可是纵观近几个月来的是是非非,分明是都在他的控制之下。
因为胸有成竹,才率性而为。
那需要胆色,需要算计到每一个细节的头脑。
袭家历代的家业、荣华交给这样一个人,等有朝一日到了地下,他不至于愧对列祖列宗。
“报官之后,寻常人不敢接,左海必会接手,要为老三的死讨个说法。他废掉的双腿,你什么都不需说,由我来应对。”老太爷看住袭朗,“这不是为你,是为袭家,此事由我出面最妥当。你信我这一次。便是我这儿出了岔子,相信你也能应付。”
袭朗没什么不相信的。老太爷便是到今日仍恨他入骨,也要为了家族声誉出面尽快摆平此事。更何况,眼下这情形,他没可能再与他窝里斗。这个人诸多可恨之处,同样的,也有诸多可悲之处。
他颔首,“我信。”
“那么,”老太爷缓缓抬手,“回吧,想来你也乏了。明早再来,听听我的打算。”
袭朗起身。
“你——没有要问我的么?”老太爷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问道,“你找到了何物?”
袭朗转身,将一直握在手里的一根银簪放到黑漆小几上,沉默片刻才问道:“是你要他自尽的吧?”
老太爷目光黯淡下去。
“我是该怪你,还是该谢你?”袭朗唇畔逸出浅淡的笑。
老太爷语声苍凉,“我怨憎一个人是怎样的情形,你最清楚。我不认为他还有资格继续活下去,是说过要他自尽的话。却没料到,他会以这种方式自尽,分明是要陷袭家于风口浪尖。你怎样想,都随你。”
袭朗微微挑眉,“这算是爱之深恨之切?”
?
☆、第89章
? 袭朗已经走了。
老太爷独守灯光,没了睡意。
爱之深责之切?对袭脩是不是这种情绪,他并不能分辨清楚。
他只知道,自己在举步维艰的那些年里,给了袭脩相对于来讲最多的照拂。可是到最后,让他最为失望的正是袭脩。
无情无义,毒害手足,觊觎世子位,利用他这个父亲。偏生每次见到他的时候,总是一副受尽欺压万般苦楚的样子……
是这般不堪的一个人。
不配做袭家的子嗣。
他或许也曾有过千般过错,但是从不曾忘记过家族荣辱,总是希望将世世代代的荣华声誉维持下去。
所以总以为在家里委屈求全慢慢熬着,总能熬出头。
事实证明,他错了。袭家因着他,变得千疮百孔。
他的错里,有袭脩的一份功劳。
自幼就是那样,总是在他面前、在袭朗背后说,四弟做了怎样的错事,您是不是该好生教诲?别让他这般放肆才是,来日他可是要继承家业的。
他就信了,这些年都没怀疑过,只以为袭脩是为了袭朗乃至家族着想。
说起来,袭脩也有为人处世的独到之处,最起码,这些年挂着恭顺孝敬的样子,把他哄得团团转,把他骗得变成了个傻子,把他和袭朗的父子情分毁的一点儿都没剩。偏生,他还总是听信袭脩的解释,知道他只是不得已,知道他只是表面上和二房、蒋家人来往,心里还是向着他的。
却让他成了天大的笑话。
该死,袭脩该死。
相见的最后一次,他没发火,只是询问那些歹毒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对香氏下手还想利用他是不是真的。
袭脩没有不承认的余地。
他说,既然如此,你自行了断吧,尽快。若是来日等我好一些,便是老四任你自生自灭,我也不会轻饶了你。你已是我的耻辱,我迟早要亲手将你处死。
如今,袭脩真就自行了断了。到这地步,也没忘记给他、袭朗带来麻烦。
他细细看着袭朗留下的那枚长长的银簪,是男子用来束发的。
看了许久,找到了玄机。
他拔下簪头,果然不出所料,簪子是空心的。
费了些力气,才取出了里面的纸卷。
很纤薄的纸,上面的字很小。
借着灯光看了一遍,知道了上面的内容。
袭脩控诉袭朗残害手足、钱氏意图谋杀亲夫,还有他偏听偏信不肯主持公道。
袭脩要人为他主持公道。
老太爷看完,竟笑了。
好半晌,他取下灯罩,将手里的纸张点燃。
袭脩,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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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袭府报官,袭朗禀明皇上,说了家中这件事,意在请假留在家中。
皇上却是大手一挥,说家事固然重要,公务军务也不可耽搁,近日就忙一些,两面照看着。
袭朗称是。
老太爷听说之后,心里总算安稳几分。
袭朗回到府里,就听香芷旋说宁三太太与宁元娘来了。他一面更衣一面道:“她们怎么来了?”袭脩的事总不至于传得这么快。
“听碧玉说,看三舅母的神色,很是伤心焦虑。”香芷旋道,“我刚从花厅回来,也正要过去呢。”
“伤心焦虑?”袭朗挑了挑眉,“要是为了袭脩的死,我可跟她没完。”
香芷旋忍了忍才没笑出来,“应该是为别的事。”
袭朗抚了抚她面颊,“又要辛苦一段日子了。”
“没事,有母亲和你提点着,我只是发话吩咐下去。”香芷旋帮他整了整黑色锦袍,“我们过去看看?”府里还没来得及裁出孝衣,他们只能穿家常的素色衣物。
“嗯。”
到了宁氏院中,就见宁元娘站在廊下,神色凝重,意态清绝。见到两人,忙上前来。
袭朗问道:“是为何事前来?”
宁元娘道:“我爹爹押运军饷出了事。”顿了顿,语声转低,“是秦明宇连夜告诉我们的,眼下已经证实。”
香芷旋无声地叹息。这可真是,事情都赶到了一处。她对袭朗和宁元娘道:“你们去后面的小花厅说说话。”
“四嫂。”宁元娘携了她的手,“你也一同过去吧,去屋里也只是看我娘哭哭啼啼的,不如一起听听。有些事,你不同意也不行的。”
“好啊。”香芷旋没犹豫。
三人一同去了后面的小花厅,落座之后,宁元娘道:“我爹爹押运了百万军饷离京,在路上出了岔子,十万两银子不翼而飞。”
袭朗问道:“他怎么应对的?”
宁元娘道:“瞒下了此事,照常赶路,命人飞马送信回京城,让宁家商议对策。”
袭朗颔首,“那么,宁家的对策是——”
“军饷不翼而飞,数额那么大,是足以治罪的。”宁元娘道,“家里就想着,先摘借八万两银子,补上这个空缺——家里只有两万两现银。只是,说来容易,做起来难。不见的银子都是官银……”
这的确是个问题,即便军饷数目不出错,可若是有人看出端倪,照样儿能拿来做文章。
袭朗看向香芷旋,“我和明宇想想法子,能找到人相助。只是,银子自然是由我们出。”
香芷旋点一点头,“我明白了,你做主就是。”又问,“外院账房拿得出么?”
袭朗颔首一笑,这才看向宁元娘,“等会儿我就请明宇过来一趟,商议此事。你不需担心。”
宁元娘点了点头,沉默一阵子,低声道:“等到这次风波过去,我孝期过后,便嫁入秦家。”
袭朗与香芷旋俱是有些惊讶。嫁过去之后,担忧的婆媳问题可就要摆到明面上了。
宁元娘则继续道:“昨夜……我跟他见了一面。我就想,能对我们家的事这般上心的一个人,还是不错的吧?比起亲人因我陷入险境,我那些心思是能够忽略不计的。”
袭朗只是道:“眼下不急着说这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谁知道蒋修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他从来不是乐观的人。
“不说这些怎么行呢?”宁元娘认真地道,“借你的银子总要归还的,可我家里并没那么多的银子。便是你不在意,我们一辈子都会于心不安。秦明宇是有这心思,但是他家里现在不可能给他这么多银子,只有等来日尘埃落定,他祖父才肯帮他还账。”
袭朗失笑,“得了,弯弯绕绕的,我也懒得理清楚。来日再说这些,你先与家人商量之后再做定夺。”他站起身,“你们说说话,我去老太爷的书房。”
香芷旋与宁元娘点头,起身看他出了花厅,这才重新落座。
香芷旋想了一会儿,道:“其实你也不必因为银子的事犯难,大不了跟我借啊,我有一笔闲钱存在银号里,横竖都用不着。要是为了银子嫁给一个人,来日后悔了可怎么办?而且,便是你四哥出了这笔银子,本就不会有跟你们讨还的心思。”
宁元娘苦笑,“这些我都明白,我跟你说心里话,只是要找个借口答应秦明宇而已——我并没有更好的去处,横竖只有两家可以选。秦明宇再怎样,总不似蒋修染无所不用其极。我爹爹要是出了事,甚至他就此被蒋家拿捏,我怕是一辈子都不能心安。想来想去,就这样吧。”沉了片刻,又道,“他回家去,就是问秦夫人当初怎样的奚落过我。昨日也问我了,说便是最终不得不放手,也不会让秦府中人轻慢我。”
最后两句话,还是让香芷旋有些感动的。这般说来,秦明宇是真的毫不知情,不知道母亲曾对意中人恶语相向。虽说几句话并不见得能很快改变局面,最起码,他会护着宁元娘。由此,她便不好再劝说元娘好生思量了。
便是自己处在元娘这处境,也想不出两全其美的法子。
她能对所谓的娘家不管不顾,可大多数人与她不同,都要考虑到双亲,一心想让双亲因为自己过得更好。不说别人,府里的钱友梅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宁元娘也没多坐,起身携了香芷旋的手,“我是过来才知道府里出了大事,都惊动官府了,你肯定还有很多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你了。日后再来找你说话。”
“你遇到什么事,可千万记得知会我和你四哥啊。”香芷旋道,“便是我拿不出主意,不是还有你四哥帮你斟酌轻重么?”
“我知道,什么事到了四哥手里就不算什么了。”宁元娘手上用了些力气,“幸好我有姑姑和你们,不然真是不知如何是好。”话到末尾,已经有点儿哽咽。
看起来,必是受了宁三太太甚至于姐妹的责难。香芷旋有意开解,笑道:“你总归还有亲戚可以依靠呢,我要是有个什么事,都不能指望亲戚的。知足吧,你比我强多了。”
宁元娘心绪一缓,笑道:“四嫂现在也很好啊,有我姑姑和四哥,另外,等我日后要是有了点儿出息,也会尽力帮你排忧解难的。”
“嗯,是啊。”香芷旋笑盈盈地看着宁元娘,“这话我可是记住了。”笑开来之际,又忙敛了笑意,“这关头,我可不能这么笑。”
宁元娘被引得满心笑意,却也知道她说的是实情。
到了宁氏屋里,香芷旋给宁三太太见礼。
宁三太太眼睛哭得有些红肿,敷衍地摆一摆手,“这些虚礼就免了吧,都什么时候了。”
什么时候啊?袭府不也是七事八事的不得消停?我有闲情给你见礼就不错了。香芷旋不由腹诽着,觉着这话莫名其妙的。打心底倒是并不意外。婆婆不挑剔她,可宁家几位太太对她却是一向敷衍甚至傲慢的。也在情理之中,她要所有人改观,还需时日。
宁氏则是歉意地对香芷旋笑了笑,“三嫂心绪不佳。”
香芷旋回以一笑。
宁元娘却因此对母亲心生不满,“娘,袭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们不能帮忙也别添乱,早些回去才是,让姑姑和四表嫂安心处理正事。您留在这儿算是怎么回事?”说着就上前去搀扶母亲,“走吧。”
宁三太太却道:“我还得见见你四表哥呢,让他帮我拿个主意。”
“我已跟他说清楚了。”
“你能与他说什么?你又懂什么?”
宁元娘抿了抿唇,定定地看着母亲。当着人,重话是不能说的,婉言规劝又是做不到的。
宁三太太斜了她一眼,不予理会。
气氛静默下去,有些尴尬。
?
☆、第90章
? 宁氏与香芷旋各自携了宁三太太和宁元娘打圆场。
碧玉则出去了一趟。
过了一会儿,两名小丫鬟进门来,分别找宁氏和香芷旋通禀事情。
这样一来,宁三太太也不好再逗留,得知袭朗去了外院,便道辞离去。
宁氏与香芷旋送到院门外,往回走的时候,宁氏苦笑:“我三嫂那个人,心地很好,只是遇事急躁,说话有时候就没个分寸,你别放在心上。”
“我晓得。”香芷旋虚扶了婆婆,“我一个小辈,怎么能挑长辈的礼。日后的事怎么操办,您还得给我拿个章程。”
宁氏点头,“是这样的死法,要等官府确认是自尽才能让人们进府吊唁,丧事必然不会大操大办,得空了叫丫鬟问问老太爷的意思。”又嘲讽地笑了笑,“我估摸着,加上仵作验尸的时间,他只准停灵七日。进去说。”
**
顺天府尹华秀林亲自带着一行人慢悠悠到了袭府,命仵作左海前去验尸,自己则在外书房落座,等着询问袭朗几句。
同样是三品大员,但他自知自己的分量比不了袭朗。只听说皇上对袭朗的说辞,就已知道该怎么做了。
皇上希望这件事快些了结,别让袭朗因为这些事分心甚至卷入是非。
说到底,倚重是一回事,皇上面子也是一回事——刚刚提携的人,若为家事出了岔子,当事人便是没什么,皇上也会觉得面上无光。
是因此,华秀林打定主意走个过场快些结案。再者,说白了,袭朗这种杀人无数的人,要是想在自己的府邸杀个把人,完全可以做到无迹可寻,哪儿还用惊动官府。兄长自尽,必是因府里的是非而起,与他无关。
只是手底下那杆子人一时间却想不明白该如何行事,大多数觉得棘手得很,恨不得都远远地逃开。他生了会儿气,找了几个愿意陪他办案的来了袭府,在路上吩咐道:“若是情形诡异,你们只管与我细说;若是一点都能找到解释,便公事公办。”总不能将自己的盘算如实告诉下属。
等了一会儿,袭朗过来了。
华秀林连忙起身拱一拱手。
袭朗拱一拱手,示意华秀林落座,“为了袭府家事,劳动您亲自过来,晚辈实在是惭愧。”华秀林年近四旬,两人隔着一辈。
华秀林忙道:“不如意事常八九,袭大人言重了。”自心底,他是很欣赏袭朗的,虽然也听过袭家老四少年时一度跋扈行事,可如今战功赫赫正得恩宠时却不骄不躁,待人从来温和有礼,只这一点,便已是难得。
袭朗笑了笑,“家父想过来见见您,等会儿仵作验尸之后,若有疑问,他也能当场回答。”
华秀林闻言站起身来,“听闻国公爷缠绵病榻,几度前来探望,他却总是不肯见客。今日怎能劳动他移步,我去拜见他才是。”
他说的是实情,老太爷病情是越来越重,能进门探望的人是越来越少。而老太爷多年前对他还是有过提携的恩情的,只是没几个人知道罢了。否则,以他的年纪,还要熬个十年八年,才能官拜三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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