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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爽]宠妻日常-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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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好的就是琴艺,别的只是范范,正想跟你显摆一下呢。”
  袭朗看着她眉飞色舞的样子,像一只神采飞扬的猫,心里喜欢得不行,手指摩挲着她唇角,由衷道:“字写得很不错——当初你给我的回信,我看了,那时就想,字如其人这句话如果是真的,那么你差不到哪儿去。”
  “真的啊?”神采飞扬的猫又变成了得意的猫。她自己也觉得还可以,起码先生就没少夸奖,只是不大确定别人的看法。
  “真的。”他笑着勾过她,吻住她的唇。这一碰触,便点燃了另一种小火苗,他只好放开她,克制住那种冲动。
  自鸣钟响了,时间已至午时,到用饭的时辰了。
  香芷旋连忙坐起来,整了整发髻,又理了理衣衫。
  蔷薇在门外禀道:“四爷、四奶奶,午膳摆在何处?”
  袭朗瞥一眼炕桌,说就摆在这儿。
  蔷薇应声而去,很快带着两名丫鬟进门来,摆好饭。
  袭朗外伤已经无碍,饮食上只要不多喝酒、不多吃辛辣之物即可,所以摆在他这边的荤素俱全。
  香芷旋如今只让厨子做四菜一汤,多了她也吃不了,另外就是担心有人说他们房里的膳食太铺张浪费虚耗银两。
  相对用饭时,袭朗指了指自己这边的一道红烧肉,“这道菜府里的厨子做得不错,肥而不腻,你尝尝。”说完就给她夹了一块过去。
  香芷旋以前没吃过这道菜,半信半疑地送入口中,吃完笑着点头,“嗯,的确不错。以前怎么都不做给我吃?”肥而不腻的菜,粤菜也有,香芋或是梅菜扣肉就是这样。
  “现在吃到也不晚。”袭朗总觉得她对北方菜肴是出于本能的抵触,所以不愿意尝试,又夹了一筷子糖醋荷藕,“再尝尝这个,到了冬日就吃不到了。”这个是素菜,又是甜食,她没道理不喜欢——早就留意到了,她喜欢甜食。
  香芷旋吃完才道:“这个我早就吃过了,是很好,但是以前一桌菜只能吃这样一两道,自然就对厨房颇有微词。而且啊,我还听说,现在这藕不新鲜了,等到明年夏季再吃,才能吃到最新鲜可口的。再说了,我们那里也有这道菜的。”一副你可别小看我的家乡的样子。
  袭朗忍俊不禁,一面笑,一面给她连夹了五块红烧肉,五块藕片。
  “……?”香芷旋是不介意多吃些,但他这样,分明是数着数让她吃的。
  “多吃点儿,太瘦了。”他已垂了眼睑,专心用饭。
  “嗯。”好吧,他这也是好心。她低头乖乖吃东西。
  过了一会儿,袭朗又道:“哪种菜系都有各自的可取之处,你平日不妨尝试一番。打个比方,就如辛辣菜肴,你一旦接受了,就会上瘾。”
  “……我试试吧,多半不成。”对于改变生活习惯这回事,她从来是丝毫信心也无。
  “不急,慢慢来。反正你已经在北方扎根,日子久了,不需我说,你也会入乡随俗。”
  这一点,是香芷旋希望能够做到的。
  午膳期间,碧玉过来了,找含笑说了一阵子话。自然不是只为说闲话,是将松鹤堂里发生的事绘声绘色讲述了一遍。
  饭后,夫妻两个喝茶时,含笑将碧玉的话原原本本重复一遍。
  香芷旋除了听说香若松如何连消带打地羞辱了老夫人一番,还听到了一些别的小事:
  传话的那名小厮来去无影踪,二夫人追到外院的时候,人早已离开袭府。二夫人去问外院的人,外院的人一头雾水,说并未收到六爷的书信。
  老夫人晕厥过去,银针刺入人中才清醒,精力却已明显不济,过了一阵子,更是呕出一口鲜血。大夫人请了太医过来,太医说是心火所致,需得好生调理,日后再不得动怒。
  蒋家人临走之前,在松鹤堂院中就斥责了二夫人一番。蒋夫人说:“我真是做梦都没想过你婆婆竟是贪财之辈!贪财也罢了,眼下你儿子被人劫持,她怎么还不将银子拿出来应急?竟还想让孙媳妇这冤大头,真是可笑死了!”
  二夫人有苦说不出,只是道:“那只是香家的人一面之词,你可不能信啊。”
  蒋夫人气恼地道:“你婆婆一直顾左右而言他,她要是占理,怎么会是那个做派?而香家那边分明是有理有据,你竟然还帮你婆婆分辨!相识二十多年,我倒是不知道你竟然也是个蠢货!拎不清婆家的事,事到临头竟然去求蒋家帮你?真是叫我无话可说!罢了,今日的事,蒋家人不会对外声张,毕竟你也是这府里的人,说出去我们还不是要跟着丢人现眼!只有一节你要记住,日后遇到什么事,别去求你大哥,更不要踏进蒋家门!我们蒋家可不想平白做了冤大头!”
  小厮的事不需多想,定是袭朗的手下临时找了个小孩子扮成小厮传瞎话。
  至于二夫人这一节,是被老夫人连累了。
  香芷旋没法子同情老夫人亦或二夫人。
  老夫人是谁?是在袭朗病重一再想要激怒他一再想让他死于非命的人。早就起了夺他性命歹念的一个人,他的手下开个恶意的玩笑又何妨?
  二夫人呢,这些年一直是老夫人的左膀右臂,今时被连累,活该!
  她是这么想,大老爷却不是这么想的。
  听得府里下人通禀,得知老夫人昏厥过去,大老爷连忙急匆匆回到府中。回来之后,问过老夫人的病情,又细细询问,得知了事情始末,又着重问了宁氏从头到尾的反应。
  最后的结论是,老夫人不是急病了,是被气病了。袭朗、香若松、宁氏三个人齐心协力地把老夫人气病了。
  他先去看望老夫人。
  老夫人面色极差,竟似病入膏肓之人。他好生安慰几句,知道老夫人根本不信,也就告辞回房。
  宁氏忙着核对一笔账目,在炕桌上噼里啪啦地打算盘。
  大老爷心烦不已,道:“等会儿再忙,我问你几句话。”
  “好。”宁氏当即停了手,将算盘推到一旁。
  大老爷语声沉冷:“老四一向恣意行事,肆无忌惮,这也罢了,你怎么还跟着他添乱?!一府主母,就是你这样个做派?!”
  这话已说得很重了,宁氏却是神色不变,“老爷,你也别指责我。夫妻一体,你可别忘了这一点。今日的事,谁便是多想,也会认为我是听从你的吩咐,一如以往多年来,我听从你的吩咐行事。”
  “……”最了解自己的,是这枕边人。大老爷在外面巧舌如簧,能把死人说活,但是面对宁氏的时候,张口结舌的时候不在少数。
  宁氏已继续道:“况且我左思右想,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哪一句话不都在情理之中?哪一句话是帮着外人奚落老夫人了?我一言一行,都是为了袭府。”
  “外人这么看而已。今日你与老四一唱一和,我最清楚不过。”
  “是啊,外人这么看而已。”宁氏笑意凉薄,“老爷你放心吧,我这辈子都是个敦厚贤良的名声,便是你跑去外面说我的不是,想来也没人相信。这么多年,我可没白熬。”
  是的,之前多年,是他让她忍气吞声,是他让她得了个贤良的名声,多年累积,岂是三言两语能改变的。大老爷只好说出本意:“你便是存心报复回去,也不需急在这一时,万一老夫人今日被当场气死,你我要如何善后?如何面对千夫所指?”
  宁氏笑出了声,是真的觉得好笑,“老四要是气性大一些,早被老夫人气死了吧?老四要是身手差一些,也早被之前那个混账管家下黑手杀了吧?险些就发生的丧子之痛你忘了?你不在意?此刻竟然与我说什么怕老夫人被气死——哼!我巴不得她知道廉耻为何物羞愤而亡呢!你不过是要个孝子的名声罢了。放心,我了解老夫人,一如老四了解老夫人,她才不会早早入土为安给人清静呢!”
  大老爷气急败坏了,“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账话!”
  “实话。”宁氏挑了挑眉,眉宇间现出凌厉之色,“是你害的我,嫡子、女儿都对我敬而远之!我的女儿常年住在我娘家是为何故?都是我被你害的!我现在做的才是最该做的,我便是让你失望,起码不会让女儿继续对我失望!”语气冷然,说到末尾,眼中却已含了泪。
  她的女儿袭胧,为着五年前她不肯为老四出头,对她失望至极,负气去了娘家,每年肯回来的日子加起来也不过一两个月。
  嫡子明白她的为难之处,不走近,女儿鄙视她与父亲狼狈为奸,不原谅。这些就是她嫁给他袭兆谦的“好处”!
  活到如今,折磨她最深的,便是那一份最珍贵的、最遗憾的那一份血脉亲情。
  大老爷一听她说起女儿就心烦意乱,当即起身离去。
  宁氏狠狠地瞪着他的背影,亦步亦趋地跟到了门外。
  他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宁氏抬头望了望湛蓝色的夜空,群星璀璨,似一颗颗晶莹的泪。
  萧飒的风旋起,在耳畔回旋,清晰可闻。
  她站在廊下,良久不动。
  如今最希望的,不过是袭朗一再如近日所为,惩戒这个从不曾尽责的作为父亲、夫君的人。
  碧玉走过来,低声提醒她天色已晚。
  宁氏颔首笑了笑,入室洗漱歇下。
  翌日,宁氏去老夫人房里问安,惊见老夫人面如土色,当真是病重了。这叫个什么人?能给别人气受,却受不得一点儿气。她在心里好一番冷嘲热讽。
  老夫人其实早就积郁已久,昨日火气被全然点燃,身子就受不住了。连续这些日子,袭朗、香芷旋就没做过一件让她顺心的事,这也罢了,且是每次都让她气恨难消,让她颜面荡然无存。
  老夫人总是不能相信眼下出于败势——在这府中得势几十年,总是以为如今不过是个坎儿,迈过去就过了。偏生事与愿违,一再如此。年老了,反倒要被晚辈拿捏,那是个什么滋味,只有她自己明白,自己消受。
  二老爷见母亲如此,知道袭朋的事只能依照大老爷的想法去办,任由大老爷挑挑拣拣地选了几份价值将近九万两的产业,这才能够从账房支取了八万八千两银子,只等着袭朋的债主再有消息传来。
  二夫人因着这些,前来请安后,坐在老夫人面前一再指桑骂槐地数落大老爷的不是。宁氏听了开头便道辞离去。
  二夫人却继续喋喋不休的抱怨,全然不知询问一字半句老夫人的病情。
  老夫人本就堵塞的心更难受了,不耐烦地摆一摆手,“我能不能活过去都难说,你与我说这些又有何用!”
  二夫人这才自知失言,慌忙补救,连声询问老夫人感觉如何,有何不适,想吃些什么。
  马后炮,傻子才会当真。老夫人愈发不悦,摆手让二夫人退下。
  **
  明天就是袭脩续弦的吉日。
  香芷旋挺犯愁的,不知道明日该怎样行事。不露面,有些说不过去,是袭朗伤病,又不是她。露面的话,也是麻烦,前面的事摆着呢,捧钱友梅的场心里未免膈应。
  袭朗却已有了主张,这日晚间歇下之后,道:“明日带我去你陪嫁的宅子住一两日?”
  “嗯?”香芷旋抬眼看着他,“合适么?”
  “我在外人眼中还是个病秧子,受不得喧嚣,避出去是情理之中。而你么,总要随行照看。我已吩咐下去了,明日一大早,我们就出门。”
  “……哦。”原来是已决定了。香芷旋不满地看他一眼,“哪有这样的?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我宅子里的下人全无准备。”
  “多带些人帮衬就是了。”
  “……好吧。你可不准挑剔。”
  “不会。”袭朗心说别挑剔的是你才对吧?唇畔噙着笑,他的手落在她腰际,滑进衣衫,寸寸上移,“你养好了没有?”
  ?

☆、第32章

?    香芷旋握住他的手,“好了。可是……一想我就打怵可怎么办?”
  “那要怎么办才好?”袭朗下巴摩挲着她的额头,“一直这样打怵?一直让我干看着碰不得?”
    她小声嘀咕:“我倒是愿意,只怕你不答应。”
    “我的确是不会答应。”他吻了吻她眉心,“但是今晚就算了,明日还要早起。”知道她有赖床的小毛病,便是今晚相安无事,明早都不见得能早早起身。
    香芷旋笑起来,“嗯!”
    袭朗却淡淡加了一句:“明晚我可不会让你闲着。”
    香芷旋:“……”
    袭朗转身熄了灯。
    香芷旋倦意袭来的时候,听得含笑在门外通禀:“四爷,大老爷此刻在小书房,等您过去说说话。”
    袭朗应了一声,即刻起身穿衣。
    香芷旋却忍不住嘀咕:“怎么大半夜的过来了?”
    “你先睡。”袭朗笑着拍拍她的脸,下床之后帮她裹紧被子,“回来之后,我要是看你还没睡,要罚你的。”
    香芷旋失笑,“知道啦。”
    袭朗转去了小书房。
    小书房里没似正屋一样生火,进门后书香伴着深秋的清寒扑面而来。
    大老爷端坐在太师椅上,开门见山:“明日要出门?”
    “是。”
    “不是已经无碍了?你三哥续弦的喜事,还是露个面为好。”大老爷语气比之平时,有了些起伏,“再者老夫人被你们气病了,正是该到床前侍疾的时候。”
    “老夫人是挂念老六才有些不适。”袭朗道,“我便是说自己已无碍,外人也不相信,都以为我起码到明年春日才能下地行走。”
    大老爷看着袭朗的视线有点儿冷,“那你就到明年春日再现身官场吧。”
    袭朗笑了笑,“入冬之后,我要进宫面圣。外人不知底细,太医却是圣上钦点。”
    大老爷看着他,慢慢浮现出几许无奈,“老六的事,是你的人做的吧?寻常人不可能做到丝毫痕迹不留。你这招将计就计未免太狠了些。”
    “那该如何?”袭朗平静地看着父亲,“将人放回,不要那笔银子了?”
    大老爷缓缓笑开来,“倒没那个意思,问你一句罢了。”
    这一招实在是狠,也实在是巧妙:长房能拿回近九万两银子的产业,袭朗能入手近九万两的银子,这样一来,长房的人总共进账十几万两。偏生二房要是算账的话,只失去了那些产业。
    袭朗道:“没那个意思就行,后天老六就回府了。”语声微顿,又笑问,“还有没有看中的产业想拿回?我多扣老六几日也是一样。”
    大老爷摇头,“点到为止就好。”又笑着凝了儿子一眼,“你要八万多两,这个数,比当初香家贿赂老夫人的数额,只多了八千两。”
    “您猜出来了,的确如此。”袭朗道,“入手之后,我帮忙存到银号。”言下之意是那笔银子与袭府无关。
    “是该如此。”大老爷对这一点倒是赞同的,“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还是物归原主的好。”
    自心底,大老爷对香芷旋这个儿媳还是很满意的。最起码,自她进门之后,老四的身体逐日见好,可见是用心照顾了。起先也是存着偏见却不能不让她进门的,可如今宁氏人前人后都不吝啬褒奖之词,可见真有可取之处。
    宁氏这个枕边人,指责他的时候他是真生气,但是从来相信她的眼光。要是老四媳妇不成体统,她早就趁现在这机会帮老四休妻了。
    袭朗此刻则拿不准父亲过来到底是什么目的了,敛目喝了口茶,等着下文。
    大老爷能有什么目的,不过是因近来宁氏的话受了刺激,过来跟儿子说几句话。他这个儿子,他一向管不了,并且要是愿意的话,真能造他的反。儿子便是闲得乱转,也绝不肯找他说说话的,只好亲自前来。即便不能缓和关系,起码不至于更坏。
    他又闲闲说了说如今朝堂里的一些事,便起身走人,“早些歇下。”
    袭朗送到门外,看着父亲的背影,有点儿莫名其妙,怀疑父亲纯属睡不着找他来消磨一会儿时间。
    他回到房里,见床头的灯还点着,香芷旋侧身向里,已经睡着了,蜷缩着身形。
    他宽衣歇下,将她身形扳过来。
    香芷旋迷迷糊糊地依偎到他怀里,小脑瓜还蹭了蹭他的肩头。
    他敛目看去,见她小脸儿粉嘟嘟,唇瓣红艳艳,很是诱人。便忍不住去亲了亲她的面颊,又吮咬着她的唇。
    香芷旋起初抵触,向后躲闪,手则顺着他衣襟探进去,胡乱摸索着他的疤痕,摸了两把之后竟安静下来。
    袭朗满心笑意,猜想她这是把自己的伤疤当成辨识的记号了。
    她语声模糊地嘀咕了两句,还没醒过来。
    真是服了她。
    后来,她到底是醒了。
    总归是比上次好多了,上次那完全是灾难,这次呢,有些困难而已。
    困难是可以克服可以改善的。她模模糊糊地想着。
    而对于袭朗,遇到了这样的一个人,他除了迁就,除了陪着她磨磨蹭蹭,别无他法。
    他不时地抚一抚她额头,还好,没像上次似的疼的冒冷汗。
    这样就好,该知足了。这档子事,就像他们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越来越如意的。
    **
    明日就是出嫁的吉日,钱友梅应该早些睡,偏偏了无睡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前两日,袭老夫人命辛妈妈找过她几次,交待了她一些话。她清楚,自己跟香芷旋一样,娘家花了大笔银两,才能嫁入袭府。
    袭府那门第太高,她们的家乡又离京城太远,想攀上长久的关系,只能走结亲这一条路。
    她对自己的亲事,从来没有过高的指望。父亲官职小,还不如香家大老爷,母亲疼爱自己,亲事一度高不成低不就,拖延了三二年,就把她拖到了十六岁。照那样拖下去的话,她迟早会成为老姑娘。
    双亲正百般心焦的时候,出了香家与袭家结亲的事,便这样看到了希望。父亲做官没多大建树,私下做买卖倒是进项颇丰,积攒下了丰厚的积蓄,来回打点一番,促成了她的亲事。
    她要嫁的袭三爷是庶出,原配留下了一个三岁的男孩子。本非良配,但是袭老夫人很是疼爱袭三爷,老夫人又在府中说一不二,她进门后恭顺懂事一些,也能得到老夫人的几分照拂。
    袭家情形其实有些怪异——单只老夫人疼爱三爷这一桩就奇怪得很。哪有不疼爱嫡出子嗣却偏爱庶出之人的?如今当家主母是大夫人,老夫人怎能说一不二呢?她起先满心疑惑,以为是人们以讹传讹,后来父亲告诉她,袭老夫人是续弦,袭府大夫人也是续弦,前者有太后撑腰,后者只能任由摆布。
    这才明白了。
    她嫁过去之后,要把老夫人哄得高高兴兴,从而帮助父亲升官——这是首要之事,能让父亲早些进京就更好了,如此一家人便不愁团聚之日。
    之后,便是妯娌间的相处。
    四奶奶是香芷旋,五奶奶是沧州蔚氏,前者就别说了,香绮旋和她窝里斗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赢过;后者蔚氏从小习武,听说待人很是冷淡。
    都不是好相与的。
    她要想在这样一个局面错综复杂的府邸之中过得安稳,着实不易。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
    心里不怎么踏实的,还有香绮旋那档子事。昨日从她房里去了袭府之后,就没有回音了。她命人去香家问了问,那边的下人守口如瓶,一字也不肯透露。又让人去袭府打听,也是无功而返。
    香绮旋信誓旦旦地要让香芷旋狼狈地滚出袭府,心愿得偿没有?
    而香绮旋这样做,是得了老夫人的吩咐。这样看来,老夫人分明是百般不喜香芷旋。不是说在府中说一不二么?直接发话让袭朗休妻不就行了?哪儿还用得着这样费周折。兴许是高门之中凡事都要做到有理有据?
    那么结果到底怎样了?
    怪只怪在京城门路太少,这待嫁的宅子,只是一个做生意的远方亲戚,丝毫不了解袭府的情形。
    或许是因为她与袭三爷的吉日当前,要暂缓处理香芷旋?
    她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自心底,是希望香芷旋离开袭府的,平时听说了太多那个人如何刁钻难缠的事,实在是不想有这样一个妯娌与自己生活在同一屋檐下。
    夜已经深了,必须得睡了。
    她让丫鬟点了安息香。
    **
    一大早,香芷旋稀里糊涂地跟着袭朗上了马车,斜倚着车内的大迎枕,掩嘴打了个呵欠。
    昨晚磨叽了好久好久,不知是他定力太强,还是她逼得他必须如此。一醒来,倒是没觉得太难受,只是觉得太累,累得整个人动都不想动。
    敛起思绪,听到了充斥着喜悦的喧哗声,撩开马车小窗子的帘子,往外看了看。来回走动的下人都是高高兴兴的,府中也是布置得喜气洋洋。
    听含笑说过,她与袭朗成亲当日,袭脩称病,终日没露面。
    今日,袭朗不想捧袭脩的场,她不想捧钱友梅的场,避出去再好不过。
    身形被带入温暖的怀抱,香芷旋抬眼看着袭朗,“我们什么时候回来?到认亲之前再回来好不好?”
    “跟我想到一处去了。”袭朗奖励似的吻了吻她,“等会儿我陪你去叔父家中一趟。我还没跟你说过吧?已经递了帖子过去。”
    “……自然没跟我说过,可是这样再好不过。”能去看看叔父、婶婶,之于她,就似别人回娘家一样。
    “你接着睡会儿。”袭朗拿过自己一件斗篷,裹住她身形。
    “嗯。”香芷旋心满意足地笑了笑,阖了眼睑。
    马车离开袭府没多远,就被几名护卫打扮的人拦下了。
    两个人都觉得奇怪。
    香芷旋怀疑是老夫人躺在病床上还要管东管西。
    袭朗则怀疑是大老爷睡了一觉又反悔了,执意要他留在家中撑门面。
                            
  三月中旬,烟柳翠微,花笼浅径,春意醉了整座京城。
  成国公府,二小姐云筝的院落。
  铃兰蹑手蹑脚地走进宴息室,看了云筝一眼,便垂下头去,想到要通禀的事,又气又恨。
  云筝坐在桌案前,纤长的手指在算盘上翻飞,神色沉凝专注。
  “二小姐。”铃兰硬着头皮出声。
  云筝手上动作停下,声音微微有些沙哑,语气很是温和:“什么事?”
  因为事情上不得台面,铃兰一开口就红了脸,“孙妈妈与奴婢说,世子与他房里的芝兰……今日一大早,世子将太夫人去年赏给他的玉牌给了芝兰。孙妈妈说,太夫人让您处理这件事。”
  云筝沉默片刻,问道:“世子今年十四了?”
  铃兰一愣,随即点头,“是。”不知道小姐是真不记得世子的年纪,还是明知故问。
  “过段日子,你把这事知会夏妈妈,让她跟夫人提几句,给世子安排个通房。”
  “记下了。”
  云筝又思索片刻,吩咐道:“芝兰打发出府。请济宁侯过来一趟,把世子送到耀华寺住一段日子。”
  济宁侯是云筝的表哥。
  铃兰称是退下,出门后不免与紫菀嘀咕:“世子怎么这么糊涂?老国公爷的除服礼才过了两个月,他就出了这种事,实在是……太夫人就更别提了,分明是故意恶心二小姐。”
  紫菀更关心云筝,“小姐没生气吧?”
  “没有。”铃兰笑了笑,“这么久了,我们见过的腌臜事都数不过来,何况小姐。她才不会为这种事动气呢。”
  “那就好。”紫菀说着话,就见云笛风风火火地走进院子,连忙与铃兰双双曲膝行礼:“世子。”
  云笛笑问:“二姐在没在房里?”
  “在房里清算账目……”紫菀话没说完,云笛已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厅堂的门,看着他的背影,唯有苦笑。
  “姐,别忙着算账了。”云笛笑着到了桌案前,“五表妹要见你,你怎么总是不肯见?”
  “哪个五表妹?”云筝头也不抬,漫不经心地问。
  这是明知故问。云笛无奈地叹气,“就是大姐的表妹,赵五小姐,祖母与二婶娘家那边的人。”
  云筝又问:“我见谁不见谁,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现在你不是该在家学里么?”
  “我昨日就跟先生请了一天假。”云笛顾自落座,笑道,“五表妹早就想看看你左手做的字画,还想见识一下你的珠算、心算。平日里她都是道听途说,想看一看你左手的功底是不是真的远胜于常人。她求过我与大姐好几次了,我也答应她了,今日下午一定让她如愿以偿。姐,算我求你了,千万别让我在她面前食言损了颜面。”
  云筝轻勾了唇角,打算盘的动作缓慢了几分,“照你这说法,我所学的这些东西,都是用来显摆给别人看的?”
  云笛笑得毫无城府,“自然不是。这些对你来说,不过是小把戏,让五表妹开开眼界又何妨?你的文韬武略才是真才实学。”
  “一口一个五表妹,你跟她什么时候这么熟稔的?”云筝的手停在了算盘上,抬眼看着云笛。
  云笛从小丫鬟手里接过茶盅,用盖碗拂着水面上的浮沫,笑道:“过完年,她常来府中,我有时候去大姐那儿请教琴棋书画,偶尔会遇到,就慢慢熟悉……”他不经意地看向云筝,话就说不下去了。
  云筝唇边依然含着笑意,目光却已宛若霜雪。
  云笛忽然觉得房间太空旷,空旷得让他觉得冷,“姐,我、我做错什么了么?”
  “请教大姐琴棋书画?你有这份闲情,把书读好行不行?”
  “我用心读书了,琴棋书画是用来陶冶性情的,我又不用考进士……”
  云筝像是没听到,“你今年十四了,赵五小姐与你同岁,你们不懂何为男女大防,是么?”
  云笛已经能够确定,自己今天要倒霉了。他放下茶盅,规规矩矩站好,底气不足地道:“可赵家从祖母那一辈就与我们是姻亲啊,姻亲之间走动得本就频繁。你与表哥这些年不也经常相见么?你们还……”
  云筝也不恼,甚而语气比方才要柔和几分:“我做什么,何时轮到你品头论足了?”
  “你……”云笛飞快地看了云筝一眼,向后退了一步,“我错了。”
  云筝放下这件事,说起芝兰的事:“祖母赏给你的物件儿,你给了芝兰?”
  云笛张口欲言,抬眼见笑容和煦却目光寒凉的姐姐,立时变成了霜打的茄子,无言地点一点头。再想到厚待芝兰到了忘记分寸的原因,脸色微红。
  “芝兰会不会把东西丢掉?”
  “不会,不会,她一向稳妥。”
  “稳妥?”云筝显得很抱歉的样子,“怎么不早说?早说我兴许就不把她打发出去了。”
  “姐!”云笛急得脸色由红转白,“这又不关她的事,你要罚就罚我好了!”
  云筝挑了挑眉,轻轻的笑,“我怎么会忘了你。你去耀华寺清修一段时日,何时想明白错在哪里,何时回府。”
  “你凭什么发落我?!”
  云筝眼中多了一份失望,笑容中多了一份嘲弄。
  云笛被她这样的神情刺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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