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如锦-第7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而总体来说，因为春来新皇帝温和胆小的性格，主和不主战，在这份契约中，更得利的是大宁。

　　　　至此，望青城内城外的百姓顿时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仗终归没有打起来。

　　　　对于秦叙他们冒死潜进春来国刺杀了春来国贤亲王之事，春来国人并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的。

　　　　只不过最终得利的太子一系的人，所以即使心里明白也只装着糊涂，甚至还将贤亲王之死归到他身边第一大将高将军身上，说他妄想改朝换代，以己代贤王登基为帝，所以才暗杀了贤亲王，用此罪名趁机拿下了高将军。

　第三百一十三章：抱怨

　　　　后来拥护贤亲王的臣子们有眼力的都纷纷辞官归隐，如此尚能获得个善终，没有眼力的不是在天牢度过余生，便是斩首示众。

　　　　这段时间，每隔几天就有人来给秦叙说说春来国的事，顾冬雪也听了不少。

　　　　听到这里的时候，她叹道：“再宽和的皇上他也是皇帝，他的宽和与常人的宽和不能相提并论。”

　　　　秦叙笑道：“即便他想一直宽和下去，他下面的臣子们也容不得他毫无底线的宽和。”

　　　　顾冬雪一想也是，即便是帝王，也有诸多的身不由己。

　　　　“少爷，少夫人，管大人和木大人来了。”

　　　　兰晓站在门帘处禀报道。

　　　　顾冬雪站起身，“我去书房看会儿书。”

　　　　秦叙点点头，兰晓和兰琼将管峰和木成林迎了进来。

　　　　“你们怎么来了？”秦叙一见到木成林和管峰便直接问道。

　　　　木成林看了一眼管峰，“你问他。”

　　　　青芽上了茶，木成林和管峰接了茶，坐在秦叙床边的两张太师椅上。

　　　　秦叙便将目光转向管峰，管峰似乎有些烦躁，抹了把脸道：“你受伤了，范都统也没有再派人过来，直接便让我和周还带着那帮新兵，你说这都几个月了，还有几个笨蛋连最普通的招式都记不住，我们并不要求他们练的如何，暂时也不管他们能砍倒几个敌人，别把自己砍了就不错了。

　　　　可是到现在连最起码的招式都记不住，你说下面还能做什么。”

　　　　说到这里，管峰无奈道：“我从范千总那里调到你手下没多长时间，就给你丢脸了。”

　　　　管峰的神色颇为沮丧。

　　　　管峰和秦叙之前一个是七品把总，一个是八品的骁骑尉，自有其上峰，可是因为二人曾经一起经历过生死，算是患难与共了，所以二人交情一直不错。

　　　　而木成林刚到卫所没两年，一来范都统便直接给封了低阶武官的官职，虽然功夫与秦叙管峰相比的确算不上什么，但是要是撂倒两三个普通兵士尚不在话下，他是因为秦叙打败卫所无敌手的名声，主动结交的。

　　　　之后三人的交情便因为气味相投，而越发的深厚起来。

　　　　所以自从秦叙升了六品千总之后，管峰和木成林都主动要求归于秦叙手下。

　　　　范都统也没有为难他们，本来因为圣旨下达，有好几人的官职都有所变动，下面的人自然也要跟着变动一小部分。

　　　　所以范都统便顺势答应了管峰和木成林的要求。

　　　　木成林无论是从自身气质还是他刚来时范都统的礼待，秦叙都能看出他的身份不一般，也许到卫所中真的只是来历练一番，范都统更是在一遇到带有危险的任务时，都特意避开木成林，显然木成林的身份让范都统忌讳，不敢让其受伤。

　　　　不过即便如此，木成林也是该训练时训练，该巡逻时巡逻，服从军令，从无二话。

　　　　秦叙受伤后，他所带的兵并没有让其他千总来代为训练，这大冷的天，每人都有自己的事，范都统于是大手一挥，便将老兵的日常训练以及今年刚招的新兵训练直接交给了秦叙的左右手管峰和周还，周还是周指挥同知的儿子，也是十来岁便在卫所中跟着老兵训练了，一身武艺虽然不能与管峰相比，但是也不差了，就像管峰说的，除了范都统等人，也能排个第三。

　　　　当然第一是秦叙，第二是他。

　　　　如今看来，管峰和周还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只是秦叙有些奇怪，“哪一次招新兵没有几个不开窍的，你让他们晚间迟一点走，或者早上早一点来，专门让人教他们不就行了？”

　　　　这几乎是卫所的惯例，虽然卫所中普通兵士练的军拳和刀法都不算难，只要认真学了，总有学会的一天，但是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也许对这个不敏感，学起来便要比别人慢上几倍甚至十几倍，可是不能因为这些人短时间内不开窍，便放弃了。

　　　　军中每次招的新兵都是有数量的，很据所需要的数量填补的，若是这个不行，那个学不会就退了人，那大宁的军队只会越来越缩减。

　　　　管峰气道：“教他们的人我都找好了，跟那些人说好每天早上提前半个时辰起来教他们招式，可是他们倒好，教人的人起来了，大冷的天一大早天还未亮就在校场等着，一直等到军号吹响，所有人都起来了，他们才慢腾腾的往校场来。”

　　　　接下来是木成林说的，“管峰和周还都气的狠，想要罚他们军杖，结果十多个人都推推搪搪吭吭哧哧的说自己都是听宋知玉的话才没有起来的。”

　　　　“宋知玉是谁？他们为何要听他的？”

　　　　秦叙在去春来国之前也有训练新兵，可是新兵人数那么多，他自然不会一一记得每个人的名字。

　　　　管峰气愤道：“是京城安成候府的公子，来了兄弟两人，一个宋知玉，一个宋知砚，本来只有宋知砚归于我们营所。

　　　　听陈大人说宋知砚虽然是候府公子，体力差一点，人也长的比较文弱，不过倒并没有摆什么候府公子的架子，按时训练，苦累都吃得，本来还暗自庆幸，却没想到在我们去春来国这段时间，范千总将属于他们营所的宋知玉也给塞了过来，说什么兄弟二人在一起自可互相鼓励，也少了思家之苦。”

　　　　秦叙看向木成林，木成林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那天我带人在设关卡，等回到卫所的时候人已经送了过来。范千总说是经过都统大人同意的。”

　　　　“后来我也打听了，那宋知玉是安成候二房的嫡长子，宋知砚是三房的嫡长子，是安成候将二人送到卫所的，特意托付给了范都统，让他二人在卫所中历练一番。”

　　　　木成林说了自己打听来的消息，“不知你们可知道，安成候当年也是一员猛将，曾经经历过大大小小几次战事，虽然不能说次次都大胜而归，但是在比较大的战役中总能为大宁扬威，算得上是一代名将了，与范都统更是私交甚笃，现在他将两个侄儿托付给了范都统，范都统自然要好好照顾。”

　　　　木成林话音刚落，管峰就愤愤不平的道：“难道因为这层关系，我们就放任那宋知玉无法无天，违抗军令，甚至还蛊惑他人，如此让他来卫所又有何意义，就为了得到一个曾经在军中历练过的名声？”

　第三百一十四章：对策

　　　　管峰越说越觉的气愤，声音也越发大了，继续对秦叙告状道：“你不知道，他们早晨没有起来，我罚他们受十棍军杖，他们竟然还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我滥用私型，要去告我的状，甚至与执行军杖的士兵推搪起来。

　　　　后来楚将军经过这里，更是直接让我放人，你没看到那宋知玉小人得志的模样。”

　　　　说到这里，又不由的道：“难道公侯之家的公子都是这副德行？难怪都说富不过三代，这话倒委实有些道理。”

　　　　木成林轻咳了一声，这才道：“也不能以偏概全。”

　　　　木成林话音刚落，管峰就斜眼晲了他一眼，这一眼看的木成林差点蹦起来，“你这是什么眼神？”

　　　　管峰见自己一个眼神竟然激的木成林差点跳起来，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自豪，觉得自己有了深度，心情没来由的变得好了许多。

　　　　“范千总肯定是发现这宋知玉是个刺儿头，所以才提前在范都统那里提了一嗓子，将人送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总不能因为一个新兵再去找范都统吧，不管宋知玉是什么样的人，再难缠，都只是小事，若是我们仅仅因为管不了一个新兵，便推来推去，这算什么？”

　　　　木成林分析着，的确，范千总因为占了先机，以兄弟作伴为理由，将宋知玉塞到他们营所里，他们既然之前接收了，自然不能因为来的是个刺儿头，就将人退回去，不说不合规矩，只说他们若是这样做了，无疑便是在承认自己这边管不了那宋知玉，如此，也太窝囊了。

　　　　管峰正因为人是被硬塞来的，又因为来人不是普通的兵士，是安成候托付范都统的，他们若是真的按照规矩来，将人给打坏了或者冻坏了，范都统到时无法与安成候交代。

　　　　他们自不能令范都统为难，可是人又不能退回去，所以觉得火大的很。

　　　　秦叙笑道：“难道你就这点手段，你就没有既能让人吃了苦头又不损伤身体，让人有苦说不出的手段。”

　　　　秦叙这话让管峰一时有些迷糊，他脑中想的都是体罚，无论是军杖还是罚站跑步甚至不给吃饭，这些都不可能不伤身体。

　　　　毕竟既然是处罚，无论是罚站还是跑步，都不可能是短时间的，本来很简单的事情，时间一拉长，便成了重罚。

　　　　木成林听了管峰的话，倒是眼睛一亮，“既然那宋知玉体力不行，那我们就来文的。”

　　　　“怎么来文的？难道让他写文章，这文章写的好去考科举啊，跑到卫所来做什么？”管峰嘟哝道。

　　　　“写文章？看他也不是那个料。”木成林笑道，不知怎么的，管峰觉的他笑的阴恻恻的。

　　　　秦叙却似乎猜到木成林在想什么，只不说话，木成林道：“我们不是有军规吗？宋知玉不遵守军规，便让他抄军规一百遍。”

　　　　“一百遍？”管峰惊讶道。

　　　　军规册子虽然不是很厚，可是有两百多条，也不是太薄，这要抄一百遍，恐怕要好几天才能抄完，且中间还不能松懈。

　　　　“不抄完不让他出来，我就不信他那样的公子哥能够耐得住在屋里闷好几日不出来。”

　　　　木成林觉的自己这主意甚好甚妙，管峰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又用之前那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仿佛就在说“你还要说别人，哪来的脸，你自己不就是公子哥吗？”

　　　　管峰虽然不知道木成林是哪家的少爷，但是就看木成林这派头，这仪态，还有范都统的特殊照顾，一看便知道他来头不小。

　　　　木成林怼了管峰一句，“你眼睛抽筋了？”

　　　　管峰抹了把脸，想要怼回去，不过一想木成林虽然武艺普通，那脑子似乎比他要灵活一些，自己若是得罪了他，现在只不过占点口头便宜，以后说不得还要被他怎么捉弄呢。

　　　　因此只能做罢。

　　　　中午蹭了一顿饭，木成林和管峰便回去了。

　　　　他们既是来与秦叙说说卫所之事的，也是来探望他伤势如何了。

　　　　临走之时，管峰还是一而再的交代道：“你若是好了，就赶紧回来，难道真的在家里待上三个月，不会生锈？”

　　　　却被木成林一把拉了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道：“难道都像你这个大老粗，哎，你这可真是过家门而不入了，夫人就不会生气？”

　　　　“你个没成亲的光棍没资格说我。”管峰嘟嘟囔囔的还是忍不住的怼了一句。

　　　　二人脚步渐渐远去，秦叙摇头失笑。

　　　　问正进来收拾茶盏的阿豆，“少夫人呢？还在书房？”

　　　　阿豆道：“刚才苏府有人来报，苏夫人快生了，情况似乎有些不好，少夫人去了前院老爷的库房，说要找一支百年人参拿去给苏夫人用，让奴婢和少爷说一声，算……算是先借用，以后少夫人一定再找一支差不多的赔上。”

　　　　阿豆说完，有些紧张的看着秦叙，苏府来的是苏棠身边的小丫鬟，小丫鬟急急忙忙的，脸上还带了泪，说她们家夫人就要不好了，家里却连一支像样的参都没有，顾冬雪问了，才知道昨天夜里柳氏便发动了，却直到现在都没有生出来。

　　　　柳氏并不是头胎，她是一个已经生过四个孩子的经产妇，要是顺利的话，现在应该生下来了。

　　　　小丫鬟又急又怕，虽然口齿伶俐，但是毕竟还小，这些事也不懂，只是苏棠交代她说什么，她便说什么。

　　　　顾冬雪也知道再问不但问不出什么，也只是浪费时间。

　　　　因此也没有再追问，而是急匆匆的便去库房找人参准备带过去，但是良辰院的库房并没有年份长的老参，她之前派人整理秦松林的库房倒是见过几支。

　　　　虽然说家让她当着，库房钥匙也在她手中，可是百年老参毕竟太过贵重，她若是一声不吭的就拿去给苏夫人用了，即便秦松林和秦叙不说什么，她心里也过不去。

　　　　不过因为管峰和木成林在与秦叙说话，顾冬雪也不好让人来传话，只得先斩后奏。

　　　　秦叙听了阿豆的回话，眉头微蹙，嘴角也轻抿了起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误会

　　　　阿豆有些紧张，她也知道百年老参有多么贵重，有时候有钱也是买不到的，少夫人就这样拿去给与秦家无甚关系的苏夫人用了，也难怪少爷会生气。

　　　　虽然说苏夫人苏大姑娘二姑娘与少夫人一向亲厚，现在苏夫人需要，她们少夫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只不过这老参不是少夫人的嫁妆，是秦家的东西，虽然少夫人说了之后会尽快补上，但是百年老参可遇不可求，谁知道什么时候能补上。

　　　　秦叙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小丫鬟紧张的模样，知道她应该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自也不耐和个小丫鬟解释自己的心思。

　　　　秦叙缓了缓神色问道：“少夫人现在走了没有？”

　　　　阿豆一愣，摇摇头：“木大人和管大人离开之前少夫人才出的院门，还要开库房拿参，应该还没走。”

　　　　秦叙吩咐道：“你现在去看看少夫人走了没，若是没走，就去对庞大传话，说是我的吩咐，无论少夫人怎么催促，一切要以安全为先，以少夫人的安全为首，若是因为马车太快而出了什么事，我唯他是问。”

　　　　阿豆一愣，立刻反应过来少爷这样吩咐是为了少夫人的安全着想，立刻欣喜的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传话了。

　　　　秦叙靠在床头，看着阿豆急急离开的脚步，人都是自私的，无论苏夫人或者苏家姑娘在顾冬雪心里多么重要，但是在他心里，她们虽然称不上是陌生人，却与顾冬雪没有任何可比性。

　　　　他自不愿更不会因为她们而让顾冬雪受到伤害。

　　　　其实在这一点上，阿豆的想法也是一样的，她心里也明白少夫人有多么看重苏家姐妹，因此对她们的母亲苏夫人也很是重视，她也知道当初在顾家那一场劫难中，苏家姐妹的不离不弃，雪中送炭，让少夫人心存感激。

　　　　只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愿少夫人因太过急切，而让自己出了什么事。

　　　　毕竟马车侧翻或者相撞的事时有发生，坐在车里的人运气好的只会受点轻伤惊吓，运气不好的或死或残。

　　　　阿豆并没有去秦松林的院子，而是直接跑去了马房，好在庞大刚刚接到顾冬雪的吩咐，正将马车往二门处赶，阿豆去了正巧碰上。

　　　　得了秦叙的吩咐，在阿豆看来如同得了尚方宝剑，直接跑去庞大身边，拉着庞大将秦叙的话说了。

　　　　庞大自然不敢违背家里男主人的命令，只是有些为难，“若是少夫人催促怎么办？”

　　　　他只是个车夫，也不能不听少夫人的话啊。

　　　　“笨，”阿豆给了他一个白眼，“你就不能找些借口，什么前面有人，什么前面有坑之类的，少夫人坐在车里又看不到，你若是因赶车太快伤了少夫人，你这条小命恐怕都没法保了。”

　　　　庞大让这话惊的打了个激灵，连连应是。

　　　　阿豆刚走，顾冬雪便带着青芽过来了，她因为急切，也没有注意到庞大有些紧张的神色。

　　　　庞大谨遵秦叙的吩咐，以及阿豆教他的说辞，所以即使顾冬雪心急如焚，但是还是用了和平常一样的时间才到苏府。

　　　　“秦少夫人来了？”

　　　　马车停在苏府大门处，那里早有妈妈在等着了，并不是苏夫人身边的柳妈妈，而是苏夫人屋里的另一位武妈妈，顾冬雪知道这位武妈妈虽然名义上是在苏夫人的正屋里当差，实际上是管着苏棠和苏佳屋里的事。

　　　　本来她们姐妹屋里还有一位卢妈妈，做了苏棠的陪嫁妈妈，一起去了京城。

　　　　现在苏棠出嫁了，只有这位武妈妈管着苏佳屋里的事了。

　　　　在苏夫人跟前地位仅次于柳妈妈。

　　　　顾冬雪掀了车帘，就看到武妈妈站在苏府大门前焦急的张望着。

　　　　“武妈妈？”顾冬雪喊了一声。

　　　　武妈妈连忙小跑着来到马车前，“秦少夫人你可到了！”

　　　　顾冬雪见武妈妈心焦的模样，忙问道：“苏婶子情况怎么样？”

　　　　武妈妈摇摇头，“少夫人我们快进去，先进去再说。”

　　　　顾冬雪心里隐隐觉的不好，不过也来不及多问。

　　　　庞大直接将马车赶到二门处才停下，顾冬雪和青芽下了马车，青芽抱着装百年老参的匣子，紧紧的跟在顾冬雪和武妈妈身后往苏夫人住的正院赶去。

　　　　正院里几乎是安静的，顾冬雪心里顿时就“咯噔”一声，既没有婴儿的哭声，也没有产妇的痛呼声，这到底是生了还是未生。

　　　　门外侯着的丫鬟更是低头垂目，像是连呼吸都放轻了一样。

　　　　顾冬雪主仆被武妈妈领着直接进了产房。

　　　　直到进了产房，才听到一点人声，是柳妈妈带着哭腔的声音，“夫人，夫人，你睁开眼看看，您可不能这么吓我们，您看看二姑娘都吓坏了……”

　　　　苏佳站在柳氏床前，眼神呆滞，脸色却惨白的毫无人色。

　　　　顾冬雪心中更是被柳妈妈这话吓了一跳，柳妈妈这话让她几乎以为柳氏没了。

　　　　顾冬雪朝前一看，柳氏的腹部还高高的隆起，显然孩子并没有生下来。

　　　　顾冬雪心里顿时就冒出了“一尸两命”这个词，不由的打了个寒战，觉的后背都开始发凉。

　　　　好在没一会儿，在柳妈妈低低的哭声中，夹杂着一个极其微弱的声音，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有参了吗？”

　　　　是柳氏的声音，武妈妈连忙拉着顾冬雪凑到床前，急急的道：“夫人，来了，参来了，是秦少夫人带过来的。”

　　　　“苏婶子，我带参过来了。”

　　　　顾冬雪道，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似乎怕声音一大，就将柳氏的生命力震没了。

　　　　柳氏的眼珠在听到顾冬雪的话时，往她这边转了转，艰难的露出了一个笑容。

　　　　“谢谢你……雪姐儿。”

　　　　“婶子不用客气，这是我应当做的。”

　　　　她不敢多说，怕耽误时间，转头问旁边扎着手，不知该做什么的稳婆，“这参是不是要立刻给夫人用？”

　　　　稳婆被顾冬雪的话说的立刻反应过来，忙点点头，“现在就用，现在就用。”

　　　　而一直没有说话的苏佳却像忽然被她们的话惊醒了一般，拦住接过参下去准备的丫鬟，“不，不，不能用，不能用……”

　　　　她泪流满面，满眼都是悲痛。

　　　　顾冬雪被苏佳这反应弄的愣住了，正想问稳婆到底能不能用。

　　　　就听到柳氏轻柔的唤苏佳的声音，“佳姐儿，他是你的弟妹，与你骨肉相连，娘希望你以后保护他。”

　第三百一十六章：失望

　　　　“不，不，不……”

　　　　苏佳使劲的摇头，情绪激动。

　　　　顾冬雪满心的疑惑，问武妈妈，“这是怎么回事？”

　　　　武妈妈眼眶通红，叹道：“夫人痛了一夜半天，也没能将孩子生下来，大夫也进来把脉了，只说夫人本身已是高龄产妇，孕期又肝气郁结。

　　　　现在……现在已是油尽灯枯之相，用百年以上老参吊命，或可将孩子生下来，只是夫人……夫人……就……”

　　　　说到这里，武妈妈已是满脸泪水。

　　　　顾冬雪哪里知道这其中还有这么大的凶险，她刚才看到柳氏醒了，问参到了没有，以为只要用了参，苏夫人与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能转危为安，却没想到保得住孩子却保不住大人。

　　　　“苏大人和苏大哥苏二哥呢？难道这里就只有佳姐儿一个姑娘家做主？”顾冬雪并没有见到苏家的三个男人。

　　　　武妈妈拿袖子揩了揩眼泪，“老爷出外公干了，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家里已经派人去报信了，大公子二公子在老爷书房等着呢。”

　　　　顾冬雪蹙了眉，“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还不去将苏大哥和苏二哥请到院子里来问问他们的意见。”

　　　　无论是用或者不用老参，都不是苏佳一个姑娘可以做决定的。

　　　　“佳姐儿，娘是不成了，可是好歹让娘将你弟弟或是妹妹留下来……”

　　　　柳氏温柔的劝道，眼神更是柔和的在苏佳面上和她自己隆起的腹部转换着，目光中盛满了浓的化不开的爱怜，像是要将这辈子过后几十年所有的母爱都在此时倾泄而出。

　　　　顾冬雪心里的酸楚已无法言说，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水涟涟。

　　　　“我不要他，我不要他，我不要什么弟弟妹妹，我只要娘，我只要娘……我……只要娘啊……”

　　　　苏佳哭喊着，声音嘶哑，语不成调。

　　　　“二妹妹……”外面传来苏大少爷的声音，人却没有进来。

　　　　世人都认为产房乃血腥污秽之地，男子不宜踏足，否则会带来厄运的。

　　　　对此说法，顾冬雪却嗤之以鼻，若是男子进入产房，便会为己身带来晦气，那么男人又是从哪里出来的，还不是产房，若说晦气厄运果真有，那么他们出生时便带在身上。

　　　　而在此时，在苏夫人身死关头，命在旦夕的时候，苏大公子和苏二公子还守着这个可笑的规矩，不肯进产房来见一见自己的生身母亲，让顾冬雪心里又是摇头又是叹息，更为苏夫人和苏棠苏佳觉的可惜。

　　　　虽然上面有两个兄长，可是却是没有担当的兄长。

　　　　她又看了看柳氏的腹部，这个孩子即使生下来了，在苏佳出嫁之后，也只能靠自己了。

　　　　柳氏似乎也听到苏大公子的声音，她的眼神黯了黯。

　　　　苏佳却对苏大公子的呼唤充耳不闻。

　　　　“大……大少爷，二少爷，老爷……老爷他回来了。”

　　　　就在这兄妹母子之间似乎形成一股安静到几乎死寂的气氛中，外面有丫鬟急切的通报声。

　　　　“爹回来了？”

　　　　在屋里的顾冬雪等人听到苏大公子略带着惊讶的声音，只是，顾冬雪蹙了蹙眉，苏大公子的声音不仅仅是惊讶，里面还带了刹那的放松和兴奋。

　　　　她明白在这种时候，家里的男主人归来，自然会给家里无论是主子还是下人带来一种类似于主心骨的感觉。

　　　　只不过在柳氏，他们兄弟的亲娘面对如此生死大关之时，他们表现的就像因为苏大人回来了，自己立时便能卸掉肩膀上的责任一样的轻松，不由的让人觉的他们兄弟二人对待亲生母亲太过冷漠。

　　　　顾冬雪暗自叹了一声，也许是她太过苛刻了，也许在苏大公子和苏二公子心目中，这种事的决定权本来就在苏大人手中，他们的表现也许和这世间很多男子无甚区别。

　　　　他们只不过是老实憨厚的近乎呆笨而已。

　　　　这时候顾冬雪却觉的，如此的老实憨厚还不如苏佳时而急躁时而疯闹的性子，起码她有一颗真心。

　　　　柳氏的神色在听到苏大人回来的那一瞬似乎凝滞住了，只不过转瞬间她便微微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浅淡到几乎看不出的笑，那是嘲讽的笑，也是自嘲的笑。

　　　　顾冬雪尚来不及多分析此时柳氏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外间就有脚步声传来，接着便是一个中年男人语带威严的喝问声，“情况怎么样了？”

　　　　柳妈妈看了武妈妈一眼，武妈妈连忙悄声出了内室，去外间将柳氏和孩子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苏大人。

　　　　武妈妈说完后，外面安静了一会儿，苏大人并没有直接做决定。

　　　　“爹？”半晌传来苏大公子试探的询问声。

　　　　“用参吧。”苏大人的声音并不大，似乎还带着些许暗哑，可是却如此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即使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柳氏似乎也听清了那三个字。

　　　　她的眼眸在这一瞬间又黯淡了几许。

　　　　既然大夫已经说了柳氏是油尽灯枯之相，即使不用老参，不给她加一把力将孩子生下来，她也是活不成的，顶多再拖个一时半刻罢了，无疑的，苏大人的决定是最理智的决定。

　　　　但是有时候，最理智的决定也代表着最冷漠的决定。

　　　　“娘，不要，不要……”苏佳痛哭失声。

　　　　“佳姐儿，你从此要好好的，弟弟或者妹妹就交给你了，若是……若是娘……你在祭祀时要告诉娘到底是弟弟还是妹妹。”

　　　　柳氏是怕她连看一下孩子的性别的时间都没有了。

　　　　一时之间，低低的哭泣声在整个内室响起。

　　　　顾冬雪觉的自己的心像沉了一块巨大的石头，沉甸甸的，让她几乎无法正常呼吸。

　　　　没一会儿，有丫鬟端着参汤过来了。

　　　　“柳妈妈？”柳氏艰难的唤了一声伏在她床边暗自垂泪的柳妈妈，示意她将参汤端给自己。

　　　　“夫人……”柳妈妈泪流不止。

　　　　柳氏艰难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她在这世上最后一个微笑，“妈妈，这是最好的决定，不是吗？妈妈就在帮我一次吧。”

　　　　柳妈妈几乎颤抖着手将参汤喂给柳氏喝了下去，喝完了碗中的参汤，柳氏像是完成了毕生的任务一样躺了下去，嘴里喃喃的说了一句其他人并没有听到的话。

　第三百一十七章：绝语

　　　　而顾冬雪因为始终注视着柳氏，从她的嘴型中却看出了那句话。

　　　　“今生绝……来生散……从此不相见！”

　　　　顾冬雪的泪珠滚滚而下，像是断了线的珠子，绵延不绝，她的心在此刻酸楚的无以复加。

　　　　有过希望，再来绝望，还不如没有过期望，便可以守着自己完整的心，冷静而理智的过一生。

　　　　如同回光返照，此生最后所有的力气都集中在了这一刻，柳氏紧闭双唇，一声嘶喊也没有的用起了力，大汗淋漓，脸色更是苍白到青紫。

　　　　不知何时，苏佳已经跪着上前了几步，紧紧握住柳氏的手，泪眼朦胧中紧紧盯着柳氏的脸，像是要将这一张慈母面容牢牢的刻在心中。

　　　　随着一声“哇”的婴儿哭声，众人的心从一霎那的放松再到长久的沉重。

　　　　柳妈妈根本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