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雪如锦-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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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看来，无论是自己，还是祖母母亲，恐怕都看错了。

　　　　这位五妹妹或许根本就不是什么木讷怯懦之人，那或许只是她的伪装。

　　　　顾冬雪自然不知道，短短瞬间，顾维桢已经想了这么多。

　　　　只是自从她说过要走之后，顾维桢只是目光沉凝的看着自己，既没有表示要送她走，也没有吩咐听雨带她回去。

　　　　反正林家的宅子并不大，来时的路她还是记得的，她问顾维桢一下，也只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别人家的宅子中乱走罢了。

　　　　如今顾维桢不搭腔，她便直接道：“大姐姐，那我就先走了。”

　　　　“我送你。”顾维桢略显清冷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顾冬雪不知顾维桢为何又改变了主意，不过她也不在意，只笑着点点头，“好啊。”

　　　　姐妹二人再次回到林夫人的正屋时，被丫鬟告知汤明惠已经带着苏棠苏佳姐妹去了她自己的院子。

　　　　“我去向夫人问个安，听雨，你带秦少夫人过去吧。”

　　　　顾维桢对顾冬雪道。

　　　　顾冬雪知道顾维桢能够单独和自己说话，是林夫人同意的，现在顾维桢肯定是要去与林夫人回话的。

　　　　“雪姐姐，你可终于来了。”

　　　　在听到采瑶的通报后，苏佳已经掀起了内室的帘子迎了出来，看到顾冬雪，有些焦急的道。

　　　　“耽误了些时候，等急了吧？”顾冬雪颇有歉意的道。

　　　　“没有，没有。”苏佳忙道：“惠姐姐留我们在她这里吃午饭，时间还早的很呢。”

　　　　苏佳说着，便领着顾冬雪进了内室。

　　　　苏棠和汤明惠分别坐到炕几的两侧，二人正看着门帘处，见顾冬雪进来，汤明惠要站起来迎，顾冬雪连忙走进阻止她。

　　　　“之前才说过我们之间不讲这些客套的虚礼。”

　　　　汤明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待顾冬雪和苏佳坐定，顾冬雪这才问苏棠和苏佳姐妹，“佳姐儿那事你们和惠姐儿说了吗？”

　　　　苏棠点点头，笑道：“说了。”

　　　　顾冬雪便将目光投向汤明惠，想要看看她的态度，却听汤明惠笑着道：“可巧了，昨天贤姐姐派人过来告诉我，想要和我们一起做生意。”

　　　　“贤姐姐？”顾冬雪惊讶，“她派的谁？”

　　　　“菱角。”汤明惠道。

　　　　“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顾冬雪有些担心，“贤姐姐为何一下子改变了主意？”

　　　　汤明惠摇头，“我也问了菱角，菱角说并没有什么事，因为嫁去了苍城，虽然并不是如何远，但是贤姐姐也没有三朝回门，而是在嫁去黄家安顿好了之后派了陪嫁的人回来了一次，和裴大人、裴伯母说说成亲当天以及贤姐姐嫁去黄家之后的事，也好让裴大人和裴伯母放心。”

　　　　“菱角就是趁着这次回来和裴大人裴伯母禀报的时候，来我这里和我说了贤姐姐的意思，还带了两千两银子给我。”

　　　　汤明惠说着，便让采瑶从箱笼中拿出一个大红底绣着福字的荷包，“这便是贤姐姐给的银子。”

　　　　汤明惠说着，便将荷包递给了顾冬雪，“我已经答应了贤姐姐，雪姐儿，棠姐儿，你们应该也是同意的吧。”

　　　　顾冬雪和苏棠自然不会反对，只不过苏棠和顾冬雪一样，都是满心的疑惑。

　　　　汤明惠道：“我也问过菱角了，菱角说了贤姐姐一切都好，可能只是真的临时改变了主意。”

　　　　暂时也只能这样想了。

　　　　铺子的契约和文书以及裴贤给的银票暂时都放在顾冬雪这里，汤明惠有了身孕，从怀孕到生产起码一年之内没有精力来管这事。

　　　　苏棠又即将要成亲，虽然到京城之后的事是她来办，但是她也只是联系供书商，望青城这边的铺子也还要她来操持。

　　　　大家聚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下生意的细节，不知不觉间便到了晌午，在汤明惠那里吃了午饭，三人便告辞离去。

　　　　因为担心母亲，苏棠和苏佳从林家出来便直接回了家，顾冬雪也回了金桂胡同。

　　　　回去之后，歇了一会儿，她便去了吴氏和顾怀香住的院子。

　　　　吴氏和顾怀香昨天晚上刚到，自己今天早上就出府了，也没有个安排，顾冬雪怕吴氏和顾怀香多心，因此一回来梳洗一番后，便直接去找吴氏母女二人。

　　　　“五妹妹。”

　　　　正坐在廊檐下做针线的顾怀香，听到脚步声，忙抬起头来，看到顾冬雪，她忙将手中的绣品放下，站起身来。

　　　　“大伯母呢？”顾冬雪进了院子便四下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吴氏，她不由的问道。

　　　　“娘她出去了。”顾怀香道。

　　　　“大伯母出去了？”顾冬雪有些惊讶，“她出去做什么？”

　　　　顾怀香有些犹豫，想了一下还是道：“我娘……她去找屋子了。”

　　　　“找屋子？你们想要搬出去住，这里住的不好？”

　　　　“当然不是。”

　　　　顾怀香连忙摆手道：“住在这里自然是好的，但是我们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里吧，即便是我和娘舔着脸住在这里，相公若是休沐，总不能也住在这里吧。”

　　　　“看来你和大伯母已经想好了。”顾冬雪道，“只不过大伯母一个人出去找房子，到底让人放心不下。”

　　　　听到顾冬雪这话，顾怀香也有些担心，她们本来想让顾冬雪派个小厮陪着一起找的，只不过顾冬雪一早上便出门去了，她们借住在秦府，自然不好私自吩咐秦家的下人。

　　　　再说即使她们吩咐了，秦家的下人却未必会听她们的差遣。

　　　　“我本来想要陪着娘一起去的，只是娘死活不让我出去。”顾怀香无奈的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决定

　　　　顾冬雪暗自叹了口气，吴氏这恐怕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顾冬雪本来想过来问问吴氏和顾怀香愿不愿意去如意点心铺做事的，毕竟也能得一份工钱，只不过现在吴氏没有回来，顾怀香担心吴氏，自然没有心思和顾冬雪说这些。

　　　　因此顾冬雪也没再开口。

　　　　越临近傍晚，顾怀香越是担心，顾冬雪也有些担心，准备让人出去找找，正在这时，吴氏自己回来了。

　　　　“娘，你可终于回来了！”

　　　　顾怀香一见到吴氏，立刻红了眼眶，“你怎么这时候才回来，这天都快黑了，你不知道我会担心啊。”

　　　　“你这孩子，我只是出去找屋子，会出什么事？”吴氏嗔道，语气中却满满都是溺爱。

　　　　顾冬雪心下有些不是滋味，她走上前去问道：“大伯母，找到房子了吗？”

　　　　吴氏摇摇头，有些沮丧，“好一些的，租金太贵，我们给不起，便宜的，屋子又实在太差，住不了人，一时之间真没有找到合适的。”

　　　　顾怀香一听，也有些沮丧。

　　　　顾冬雪安慰她们，“大伯母二姐姐，你们先不要着急，你们若是真的想要搬出去住，明天我让孟江帮你们一起找，先去牙行那里问问，他们那里的房源肯定很多，也容易找到合适的屋子。”

　　　　吴氏面有难色，只是并没有说什么。

　　　　顾怀香却道：“牙行那里要收银子的。”

　　　　“二姐姐，这银子我帮你们出。”顾冬雪道。

　　　　见吴氏和顾怀香想要拒绝，她又道：“顶多一二两银子罢了，你们想想，若是你们随便找个房子搬了进去，以后可是要长期居住的，住的不舒服，还是要搬家，不仅你们自己折腾，说不定还会花更多的银子，还不如一开始就多花些银子找个合适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我们怎么能总是……”吴氏有些犹豫。

　　　　“大伯母，这只是一时的，你们以后若有了银子，可以还我。”

　　　　顾冬雪怕吴氏和顾怀香一直纠结这个问题，只得先道。

　　　　晚饭的时候，顾信过来一起吃的，见了吴氏和顾怀香，自然也是又惊又喜。

　　　　大家说着话，一顿饭竟然吃了近一个时辰，吴氏和顾怀香虽然瘦的厉害，但是现在无论是气色还是神情都比在陈家时好了许多。

　　　　似乎一下子有了希望一样。

　　　　第二天，顾冬雪便派了孟江和吴氏一起去牙行那里，并给了他十两银子，让他帮着吴氏一起找房子，吩咐道：“若是她的银子不够，你便用这银子先垫着。”

　　　　一连几日，孟江都陪着吴氏四处找房子，而三月二十六这日，顾冬雪收到了来自范家的赏花宴的帖子。

　　　　“是四月初十。”

　　　　顾冬雪看着帖子，“也不知佳姐儿有没有收到？”

　　　　青芽笑道：“既然范大少夫人说了给苏二姑娘送帖子，那应该不会忘的。”

　　　　顾冬雪点头，“即使她忘了，她身边还有丫鬟妈妈提醒着呢。”

　　　　没几天，吴氏和顾怀香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屋子，是一个小小的四合院，正屋三间，两边是厨房净房和柴房，虽然不大，但是吴氏顾怀香陈二牛三人住还是可以的。

　　　　因那屋子已经空了一段时间，长了些杂草，屋中的桌椅板凳和少有的几件家具也落满了灰尘。

　　　　顾冬雪便让兰琼带着青杏孟江等人去帮着打扫收拾一番，并嘱咐兰琼，“你看看，还少些什么，比如厨房里的锅碗瓢盆之类的，少了你就让人上街去买，孟江手里有银子。”

　　　　院子是一两银子一个月的租钱，一次性付了三个月的，这钱是吴氏自己拿出来的，所以顾冬雪先前给孟江的银子并没有用上。

　　　　吴氏和顾怀香将住的地方找到了，人也安心了许多。

　　　　顾冬雪便将如意点心铺的事告诉了她二人，问道：“现在铺子生意不错，大伯母和二姐姐要不要去铺子里做些事，其他的不敢说，但是养活自己的工钱总是能够挣得到的。”

　　　　吴氏和顾怀香没有想到顾冬雪会和她们说这件事，乍一听到，微微一愣，半晌没有回答。

　　　　顾冬雪心里隐隐猜到些，对于吴氏和顾怀香来说，恐怕之前一直没有细想过要出去做工，即使吴氏曾经说过她从陈家出来，可以做针线，可以去食肆帮人洗碗擦桌子，去厨下帮忙，做些粗活来挣银子。

　　　　但是这些也只是在她心中过一下而已，真正事到临头，她却一时之间无法下定决心。

　　　　“这也不是着急的事。”

　　　　顾冬雪看到二人的态度，便笑道：“不如大伯母和二姐姐商量一下，商量好了再给我答复，我也好派人去和杨妈妈绿草她们说一声。”

　　　　“不用了，五妹妹，我去如意点心铺。”

　　　　顾冬雪话音刚落，顾怀香便忽然道。

　　　　“香姐儿！”吴氏惊讶。

　　　　顾冬雪也微讶的看向顾怀香。

　　　　顾怀香握住了吴氏的手，轻声慢语的道：“娘，你不要着急，刚才我听五妹妹说了那如意点心铺的位置，离我们租住的地方只隔了两条街，即使是走路，也只需要两刻钟不到的时间便能到了。”

　　　　又道：“我的针线一般，即便每天日夜不停的绣那些荷包香囊帕子，也得不到几百文铜钱，还伤了眼睛，既然五妹妹给我这个机会，我自然要去试一试的。”

　　　　吴氏还有些犹豫，“要不，你在家待着，我去。”

　　　　“娘，”顾怀香劝道：“你的针线活比我好，每天只做几个时辰的就相当我做一天的，我们那屋子的租钱要一两银子一个月，相公一个月能挣二两银子左右，还要给公公婆婆一些，剩下的付了房子的租钱基本就没有了，我们自己的生活必须要我们自己来挣。”

　　　　又安慰道：“你想想，如今这样，不是比在连家坳时好多了，去点心铺做事，总比大太阳底下在田里做活，连坐下歇一歇也不能要好上许多。”

　　　　“娘，我们要知足。”

　　　　顾怀香的最后一句话似乎刺激到了吴氏，她愣了一下，这才将目光定在顾怀香脸上。

　　　　只见素日里面含悲怯的女儿，不知何时已经舒展了眉眼，那脸上的悲伤，怯懦以及卑微早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却是……吴氏一时之间也说不清，似乎是向往，是憧憬，是果决或是确定？

　　　　虽然不知具体是什么，但是吴氏打心眼里觉得现在的顾怀香比之前要好，好了很多。

　第二百六十八章：建议

　　　　在顾怀香殷切的目光中，吴氏不自觉的点了点头，“好，就听你的。”

　　　　顾怀香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笑容直达吴氏的心里，吹散了一直浮浮沉沉的飘在心中的阴霾。

　　　　是啊，只要香姐儿觉的好，她如今还需要顾忌什么，还需要多要求什么。

　　　　如今就已经很好了。

　　　　顾冬雪让青芽跑了一趟如意点心铺，将顾怀香将要去如意点心铺做工的事告诉杨妈妈和绿草等人。

　　　　安排好了这件事，吴氏和顾怀香的事暂时也算是安置妥当了。

　　　　月末的时候，秦叙回来了，和吴氏顾怀香见了一面，说了些“安心住着，有什么事就找冬雪”之类的客套话。

　　　　不过因为秦叙这简单的客套话，吴氏和顾怀香便更加安心了。

　　　　吃了晚饭后，顾冬雪便将收到了范家赏花宴帖子的事告诉了秦叙。

　　　　“是四月初十，那天我也会去。”秦叙洗漱完，坐到炕上，拿了一本顾冬雪之前看的杂记随便翻了翻，漫不经心的道。

　　　　“你也去？”顾冬雪惊讶，“那天范家也有男宾？”

　　　　秦叙见顾冬雪惊讶的模样，失笑道：“自然是有的，男宾在外院，女眷在内院，宴会开在旬末，就是因为那天是军中统一的休沐日，除了当值的将领之外，很多人都有时间去参加宴会。”

　　　　顾冬雪之前并没有参加过范家的赏花宴，可能有两个原因，一是顾邦正是文官，与范家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范家并没有送帖子，二是李氏去世好几年了，顾家并没有一个能够参加宴会的当家主母，所以才从来没有收到范家的帖子。

　　　　总不能让小妾带着女儿去参加宴会吧，即使顾家不要这个脸，范家可还要面子呢，万万接受不了小妾当正客的。

　　　　现在秦叙说他那天也会去，顾冬雪虽然知道他只是在外院，但是她还是觉的心安许多，就像因为他与她离的很近，自己就多了些许的底气一样。

　　　　这个想法在顾冬雪脑海中一形成，她微微有些吃惊，不知何时，自己不知不觉间渐渐依赖于他，因为这个发现，让她心中微微一凛，她觉的自己出现了这种想法很不对劲。

　　　　“怎么了？”

　　　　秦叙见顾冬雪有些怔忡，不由的问道。

　　　　顾冬雪摇头，“没事。”

　　　　又问：“那天我们一起过去？”

　　　　“嗯。”秦叙点头，“我初九晚上回来。”

　　　　顾冬雪想起了苏佳，“王姐姐说会给佳姐儿一张帖子，到时我要去接佳姐儿一起过去。”

　　　　“我们顺路拐过去就是。”

　　　　秦叙很随意的道，显然这点小事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冬雪便将她和汤明惠苏家姐妹以及裴贤想要开一家书肆的事告诉了秦叙。

　　　　“现在就等着六月份棠姐儿出嫁，去京城找一家靠谱的书商供货，我们就可以布置店面做生意了。”

　　　　顾冬雪的语气中充满了憧憬。

　　　　秦叙揽了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顾冬雪的脸贴在他的胸膛处，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只觉的心在这一刻无比的安宁。

　　　　“这想法不错。”

　　　　秦叙道：“只是好的供书商并不是那么好找的，即使有银子也不一定能够找到，那位苏大姑娘在京城有亲戚？除了她未来的婆家。”

　　　　“棠姐儿大伯一家还有外祖家在京城。”

　　　　顾冬雪道，“听说她大伯大伯母和外祖一家对她们姐妹都很不错，每年过年时送年节礼都会特意给她和佳姐儿带礼物。”

　　　　“这件事我会和爹说一声，看他那边有没有认识这方面的人。”

　　　　秦叙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顾冬雪有些惊讶的抬起头，“爹？”

　　　　“嗯。”

　　　　秦叙点点头，“秦氏宗族也有很多人在做生意，做各种营生的也都有些，这件事爹想必能够帮上忙。”

　　　　“你见过那些同宗的亲戚吗？”顾冬雪抬起头好奇的问道。

　　　　秦叙低下头，就看到她一双清灵灵的大眼睛在透过窗棂渗进的月光中，显得熠熠生辉。

　　　　怀中的温暖，注视着他的妙目，都让他觉的此时此刻气氛很好，就好像这世上合该他们二人就应该待在一起，在这样的夜晚，说些夫妻间的私语。

　　　　不知为何，就觉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相濡以沫之感。

　　　　秦叙紧了紧手臂，将她又往自己怀中揽了揽。

　　　　顾冬雪有些莫名的看着他，就着月光，只见他英俊的面容上似乎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看着自己的目光却带着暖意和愉悦，她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忽然心生喜悦，可是情绪是会感染的，此时的她也觉的心中很是欢喜。

　　　　“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爹了？”顾冬雪问道。

　　　　其实她心底还有一层顾虑，害怕秦松林觉的自己太过麻烦，太过招事。

　　　　“先问问，若是爹觉的不方便便算了。”秦叙道，又似乎看出了顾冬雪的顾虑，他又道：“你放心，爹不是那种认为女子只能待在内宅中操持家务的人，他的想法并不古板。”

　　　　其实顾冬雪也认为秦松林并不是古板的人，只不过不古板与愿意帮忙中间差距还很大。

　　　　“你不要担心，爹若是愿意帮忙也许只是一封信的事。”秦叙总能适时的猜到她的想法，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热气薰在她耳边，让她的半边脸乃至脖子都热热的，秦叙低低的笑，声音愉悦清朗，不等顾冬雪再有什么反应，已经是一室旖旎。

　　　　第二天，顾冬雪醒来时，秦叙已经去了前院。

　　　　“少爷一早就起来了，说是去看看四少爷的武艺练的怎么样了。”

　　　　青芽一边服侍着顾冬雪洗漱，一边笑着道。

　　　　顾冬雪装扮好了，便吩咐青芽道：“你一会让厨房将早膳送到信哥儿那里去，我过去和他们一起吃早膳。”

　　　　青芽笑着应了一声，便喊了在外间服侍的兰琼，让她去厨房传顾冬雪的话。

　　　　去了练武场，就见到一大一小两个穿着短打的身影，大的那个正在练剑，长剑挥舞期间，似有流光闪动，几乎让人睁不开眼。

　　　　顾冬雪只站在练武场门口，便已能感到那股迫人的气势随着每一道的剑光几乎扑面而来，让她不敢轻易踏足其中。

　第二百六十九章：珍本

　　　　她早已知道秦叙武艺非凡，可是很多时候听人言，却总不如自己所见来的震撼。

　　　　她虽然并不懂武艺，可是大致的高低还是能够感受到的。

　　　　顾冬雪将目光再转向那个小身影，他正虎虎生威的挥着拳头，正在打拳。

　　　　虽然年龄还小，可是已能见到武者的气势。

　　　　秦叙收了剑，率先走到顾冬雪身边，“起来了？”

　　　　他眼里含着笑意，目光极为温和。

　　　　“嗯，”顾冬雪点头，“我让厨房将早膳送到了信哥儿那里，我们一起去吃早膳吧，一会儿信哥儿还要上学堂。”

　　　　“姐姐。”正说着，顾信也收了拳，小跑着凑到二人身边。

　　　　朝阳照在三人的身上，投射出长长的影子，三人在晨起的朝阳中往顾信的院子中走去。

　　　　吃过早膳，顾信去了学堂，顾冬雪和秦叙往良辰院走去，秦叙刚刚在顾信那里只简单的洗漱了一下，现在要去良辰院换下这一身短打。

　　　　顾冬雪正服侍着他换衣裳，吴氏和顾怀香过来了。

　　　　“大伯母，二姐姐，坐。”

　　　　顾冬雪在外面的厅堂接待了二人。

　　　　“雪姐儿，我和香姐儿商量了一下，不如今天我们就搬出去。”

　　　　吴氏开门见山道。

　　　　顾冬雪有些惊讶，“不是说过几天再搬吗？”

　　　　吴氏和顾怀香互看了一眼，顾怀香道：“五妹妹，在这种情况下，你不但尽力帮我们，还收留了我们，让我去如意点心铺做工挣工钱，贴补家用，我心中已是感激不尽。

　　　　现在竟然房子找好了，也打理的差不多了，早一天晚一天搬过去也没有什么区别。

　　　　毕竟家里还有五妹夫，我们总在这里住着，五妹夫即使不介意，我和娘却也不想拖你的后腿。”

　　　　顾冬雪明白顾怀香的意思，如今顾家不在，她们没有娘家的护持，做为娘家人的顾怀香和吴氏若是一直住在秦家，免不了让人说三道四。

　　　　再说已经有了一个顾信。

　　　　“也不差这几天。”

　　　　顾冬雪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顾怀香笑着拉了她的手，“是啊，也不差这几天，我们早一点搬过去，也能早点安置妥当。”

　　　　顾冬雪看向吴氏，见她也是赞成的，也不再阻拦，“那好吧，我让孟江带着钱三他们帮你们搬家。”

　　　　“也没有什么可搬的，总不过几个包袱罢了，五妹妹让马车送我们一程就可以了。”

　　　　顾怀香说的也是实情，顾冬雪便让兰晓去前院喊了庞大，并让孟江跟着一起将吴氏和顾怀香送去，并道：“有什么事便给我送信。”

　　　　又将自己送给母女二人的衣裳布料和吃食让青芽拿了，一起放到马车上。

　　　　秦叙见顾冬雪一直和吴氏顾怀香说话，也没有出来，一直待在内室中看书，直到顾冬雪将吴氏顾怀香母女送到二门处，上了马车，再返回了良辰院，秦叙才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一本厚厚的书册，将之放到炕几上。

　　　　顾冬雪瞄了一眼那本书的名字，只见《卫寅兵书》四个大字跃然其上，她翻了翻，厚厚的一本，纸张泛黄，有一种古朴之气扑面而来，她不由好奇的拿起来看了看。

　　　　翻开看了一会，顾冬雪便惊讶万分的看向秦叙，“这是卫朝留下来的原本？是古籍？”

　　　　《卫寅兵书》她是知道的，虽然她对于兵器兵书一类的并没有任何兴趣，可是《卫寅兵书》这本书实在太过有名。

　　　　大卫朝与大宁朝中间隔了两个朝代，据说那是一个英雄辈出的朝代，即便那时常有外族入侵，可是卫朝人却过着安居乐业的安宁生活。

　　　　这正是因为在那个朝代有个卫氏，其族人善兵善武，带着大卫朝的兵士们始终为朝廷镇守边疆，深得卫朝历代皇帝的信任。

　　　　因为卫氏，大卫朝的第三代皇上竟然将国号改成了卫朝，可见皇上对卫氏的信任到了何种地步。

　　　　君臣相得，大卫本应该经久不衰，百年千年的传承下来才是。

　　　　只不过，世事难料，在大卫朝传到第十二代卫皇之时，卫氏的族人渐渐衰落，子嗣无法延续，以至于最后卫氏的嫡支只剩下了一个十二岁的女娃，旁支虽有男丁，与武学兵术上却不再有卫氏祖先的天赋。

　　　　没有了用兵如神的卫氏，环伺在大卫朝周围的敌人们自然不会放过这块休养生息了多年繁华富饶的土地。

　　　　后来，便是多年的战乱，由卫氏祖先所著作的《卫寅兵书》也在战乱中不知流落何方。

　　　　虽然后来传下来不少手抄本，可是其中不乏有不通之处，兵策语句无法连贯，即便勉强捋顺，却也达不到用兵如神的地步。

　　　　而顾冬雪曾经在书肆中看过各个版本的《卫寅兵书》，无论是哪种版本的，都不到如今这本的一半厚。

　　　　且看这本纸张泛黄的《卫寅兵书》，顾冬雪看了看开篇，就与那些版本的都不同，不但更加的磅礴大气，且语气谦逊，甚至带着一丝的不确定，为“吾今著此书，或可为卫氏后世子孙一观，抑或有所之助尔！”

　　　　但是随着越到后面，语气却越发的自信从容，从“或，抑或”变成了“定可与我卫氏子孙成就大成英雄。”

　　　　而便是这“大成”两个字，让顾冬雪猜测这本《卫寅兵书》乃是大卫原本，因为大卫原本的国号便是“大成”，原为大成朝，只不过是大成第三代皇帝感念卫氏护国有功，将“大成”改成了“大卫”。

　　　　由此，顾冬雪不得不佩服大卫朝第三代皇帝的睿智和精明。

　　　　那个时候，卫氏早已功高盖主，恐怕即便皇上想要“狡兔死走狗烹”也是不成的了，所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国号冠以“卫”姓，既让卫氏有了天大的尊荣，却同时约束了他们。

　　　　在顾冬雪看过所有版本的《卫寅兵书》中，只有这本提到了“大成”两个字。

　　　　“眼力不错。”

　　　　秦叙见顾冬雪激动的探询目光，笑着回了她这四个字。

　　　　这便是证明顾冬雪猜的是对的了。

　　　　“你……哪里来的？”顾冬雪觉得自己的心不受自己控制的“扑通扑通”乱跳起来。

　　　　要知道现在她拿在手中的这本书，说是价值连城也不为过。

　　　　若是为外人所知，后果简直不敢设想。

　第二百七十章：忐忑

　　　　一　　“别人送的。”秦叙道。

　　　　见顾冬雪疑惑，他拉着她坐在炕上，解释道：“我这一身武艺，从小是受到爹的调教，后来又受到范都统的授业，但是他们都只不过算是帮我打磨筋骨罢了，我这一身武艺其实绝大部分是漫尘大师所授。”

　　　　顾冬雪更是惊讶，“漫尘大师是你师父？”

　　　　“是，也不是。”秦叙道，“事实上是，但是其实并没有拜师。”

　　　　“这是为何？”顾冬雪不解。

　　　　“漫尘大师是出家人，他说过，要收弟子也只收出家人。”

　　　　秦叙看着顾冬雪，低笑道：“也就是说若是我想拜师，则必须先剃度出家。”

　　　　“啊？”顾冬雪不解的问道：“不是有俗世弟子一说吗？”

　　　　“有本事的人总有自己的脾气。”

　　　　秦叙笑道：“他既如此说了，爹便没让我拜师。”

　　　　“所以你们才只有师徒之实，却没有师徒的名分？”

　　　　顾冬雪此时却有些遗憾，上次去大鸣寺没有见到那位漫尘大师。

　　　　秦叙似乎看出了顾冬雪的遗憾，笑道：“总有机会见到的。”

　　　　顾冬雪一想也是，既然漫尘大师是秦叙的授业恩师，自己总有机会能够见到的。

　　　　想到这里，顾冬雪忽然想到了自己的不同之处，她打了一个寒战，秦叙有些惊讶的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妻子，只见她刚才还红润的脸庞此时却有些苍白，神色也有些惊疑不定。

　　　　他不由的诧异，忙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又握了她的手，声音温和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冬雪摇头，“没事。”

　　　　又仍然有些不安，稍稍坐直了身子，佯装无意的问道：“漫尘大师既然武艺高强，那平日里应该没什么空钻研佛法了？”

　　　　她听说过有些修为高深的高僧，一眼便能看出人的异常之处，虽然不能说将每个人的前世今生了解的透彻，但是对于一些不同于常人的人还是能发现端倪的。

　　　　自己这样算不算异于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