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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长女-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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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清怡解释道:“不是现在,是等过几年,王爷纳了侧妃,厌烦我了,我就住到大兴。”
  七爷忽地笑了,“我还没看错你,果真是贤惠而且周到,这会儿就想着给我纳侧妃了。”
  严清怡抬眸瞧着他,他唇角微弯,分明是勾着笑意,可眸光却冷冷的,跟以前一样,静水寒潭般,半点波动都没有。
  严清怡仿似明白了什么,却又不十分真切,鼓足勇气道:“七爷能不能别让忠勇伯府的姑娘进门?她不合适。”
  七爷毫不犹豫地答应,“行,可以。我不纳云家姑娘,那你觉得谁合适?早点定下来,我回去告诉皇嫂,请皇嫂下旨……”顿一顿,“下旨让她们赶紧找人成亲,免得……碍我的眼。”
  话里的意思,再明白没有。
  严清怡听得清清楚楚,只觉得鼻头发酸,眼圈一红就要落泪,抽抽鼻子忍住了。
  七爷看得真切,心中已是软下来,嘴上却不饶人,“你看中了谁,倒是说出名字来,说一个我就打发一个,不怕被京都女眷指着鼻子骂,你就尽管说。”
  严清怡咬着唇道:“七爷要是没意思,为什么还朝着别人笑,偏偏就站在灯塔下面,是怕来往的人瞧不见吗?”
  七爷心头一松,展臂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既是昨夜就觉得不痛快,怎么就不能问一句,非得自己生闷气?才过一晚上就寻思着纳侧妃,要是我再晚来几天,是不是连我将来生几个庶子庶女都打算好了?”
  这话……连嘲带讽的。
  可严清怡听着却觉得宽慰许多,俯在他胸前,闻着淡淡松柏香味,又抽抽鼻子。
  七爷道:“想哭就哭,不用忍。”
  “我不,”严清怡嘟哝声,“姑娘家家的,掉两滴眼泪是金豆子,要是整天哭唧唧的,就不值钱了。”
  七爷忍俊不禁,越发紧地箍住她,长长叹口气,“何止是金豆子,你呀,就是金珠子。每次哭的时候,金珠子就噼里啪啦往下掉,心疼啊!”
  严清怡撇撇嘴,“要真是金珠子,七爷也不会跟云家姑娘约好写信了。”站直身子,仰着头问,“她给你写了什么?”
  七爷垂眸看着她,肌肤如白玉般细嫩,双唇像花瓣似的娇艳,而大大的杏仁眼里蕴着泪意,满满当当全是他的身影。
  笑着答道:“不知道,我让小郑子送到魏府了。昨天晚上,云姑娘说她会种番薯,要把种法写给我,然后又提起她之前过生日,你们玩了个套圈的游戏,就属你套得最少,还被罚酒了,是吗?”
  尾音稍稍有点上扬,带着浓浓的宠溺意味。
  “罚了三盅,”严清怡点点头,脸色蓦地沉下来,“云姑娘还送了我份大礼呢……她吩咐丫鬟盛寿面时,务必要把绘着牧童短笛的面碗放在我面前。七爷猜猜是为什么?”
  不等七爷回答,她已经说出口,“那只碗里抹了沉香合……云姑娘还有脸告诉魏夫人说看中我当她后娘。那会儿她才十岁,十岁的姑娘就这么算计人,说出去恐怕谁也不敢相信吧?”
  七爷顿时沉了脸,眸中清冷一片,冷冷道:“她竟敢如此对你!”
  严清怡自嘲道:“有什么不敢,我就是只软柿子,谁见了不想捏一把踩一脚?云姑娘胆子大,不但敢算计我,转年正月,云家宴请,我托病没去,李家姑娘去了,听说席间闹出丑事,结果李姑娘成了忠勇伯的妾。李姑娘可是堂堂正正的万晋朝官员家的嫡女……”


第150章 
  青柏看着七爷脸色; 很是意外。
  以往七爷也曾怒气冲冲的来到黄米胡同; 可离开的时候唇角都是藏着笑。这一次; 来的时候板着脸,走的时候脸色更黑,好像还带着一丝……窘迫或者尴尬?
  是严姑娘又开罪他了?
  不太可能; 而且绝无可能!
  七爷对严清怡的心; 青柏最清楚不过。
  只要严姑娘不是作奸犯科谋反叛乱; 七爷便不会真的跟她置气。
  可现在……
  青柏觑着七爷神情,默默朝青松施了个眼色,意思是让他稳着点驾车,别遭受池鱼之灾。
  七爷上了马车坐定; 低头瞧见手里攥着的荷包; 心头气血翻涌。
  没想到世间真有如此不懂三纲五常之人; 为人子女的竟会对亲生的父亲心生爱慕!
  作为宗室家中的一员; 七爷深知,其实皇家里的丑事最多。比如前朝的孝宗皇帝曾淫戏过自己的表姑,再往前的惠宗皇帝强占了自己的儿媳妇。就是本朝; 极受后人景仰的太宗皇帝,也曾经觊觎过朝臣的家眷。
  这些固然与伦理不符; 但在血缘上并无可指摘之处。
  而云家……简直是不知廉耻匪夷所思。
  难怪云度带着妻小都躲到榆林卫,独独留下这个女儿。
  原来她是如此地丧心病狂!
  她恋慕她爹; 虽然有违纲常; 七爷可以当作不知不去计较; 可她不该欺负严清怡孤苦无依; 而把主意打到她头上。
  真把严姑娘当成了软柿子捏?
  想到此,七爷厉声对青柏道:“往后多留心忠勇伯府的云姑娘,看看她平素都做些什么。”
  青柏吓了一跳,连忙应是。
  七爷性子清雅淡泊,只要不涉及严姑娘,极少表现出明显的喜怒哀乐。
  而这次,竟然丝毫不加掩饰。
  想必是云家姑娘招惹到严姑娘了。
  青柏不由为这位素昧平生的云家姑娘捏了把汗。
  一路沉默着走到神武门,七爷突然又道:“不着急回去,先到太医院跑一趟。”
  青柏忙扬声对青松说了句。
  太医院位于承天门外,跟神武门一南一北。
  青松掉转马车往东走,再往南边拐过去,驶得约莫两刻钟到了太医院。
  当值的太医们听闻七爷到来,忙不迭地放下手中活计,上前行礼。
  七爷直入主题,解开荷包系带,掏出里面的碎瓷片问周医正,“碗壁上许是涂过药,能不能分辨出是什么东西?”
  周医正拿着碎片翻来覆去地看,又凑在鼻前闻了闻,再用手抹两下,对在太阳底下仔细瞧了片刻,迟疑着问:“这上面有东西?”
  七爷不答,又问其他人,“你们看看?”
  众太医传着瓷片相继看了看,俱都摇头,“没见到有异样之处。”
  “好,没事了,有劳诸位。”七爷复将碎瓷片装进荷包里,朝周医正挥下手,阔步离开。
  坐进马车后,才重重地叹一声。
  时候太久了,连太医也瞧不出有涂过药的痕迹,就是拿到云楚青面前,她也未必能够承认。
  只能再想其它办法。
  思量间,马车已经驶进神武门。
  小郑子正站在和安轩门口翘首期盼,瞧见七爷脸色,憋在肚子里的许多话都没敢说。等七爷坐定,先沏上热茶,又觑着七爷脸色,把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写出来的大字呈过来。
  七爷自幼跟随翰林院的方学士读书,也学了方学士尚文的性子,在品鉴别人字迹或者诗词时,总是要静下心,先摒弃心中杂念,而不会带着情绪。
  七爷喝两口茶,定定神,开始翻看着字纸,边看边指出那几个写得好,又挑出不足的地方。
  小郑子站在旁边受教地答应着。
  等二十页大字看完,七爷面色平缓下来,再抿一口茶,赞道:“有长进,再多用点工夫,往后就可以写请帖了。”
  小郑子咧开大嘴,问道:“那我能不能当上管家?”
  “不能,”七爷毫不客气地回答,“你呀,还得多历练几年,什么时候能跟范大档似的喜怒不形于色,就差不多了。”说罢,起身走进书房。
  他上午画了一半的画作仍然铺在长案上。
  虽然只有个简短的轮廓,画中人的衣饰和面貌都模模糊糊的,未曾仔细雕琢,可从动作仪态上已经能够隐约看出严清怡的影子。
  七爷心中戾气尽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绵绵柔情。
  先前,她扑在他怀里说不想哭,不能整天哭唧唧的,可提及当年,她如何怜惜云家姐弟,如何照拂他们信任他们,又是如何听到丫鬟的谈话,尤其谈到得知碗里面下得是腌臜药时,泪水仍是汩汩而下。
  然后,她抬手环在他腰间,抽泣着说:“她这样害我,七爷却还对她笑?”
  这是她第一次在肢体上对回应他,也是她第一次用这样委屈抱怨的语气跟他说话。
  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开始接受他,不再排斥他?
  想到这个可能,他如置身云端,满心尽都是欢喜,忍不住就把她搂得更近了些。
  她温软纤细的身体紧贴着他,如墨的青丝散发出清淡的茉莉香,细细的声音有些娇也有些糯,便是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那一处骤然挺立起来。
  心慌意乱中,他赶紧松开手臂,逃窜般夺路而逃。
  也不知严清怡察觉没有,会不会因此而低看他,或者不让他再往黄米胡同去?
  七爷既有些羞愧,也有觉得欣喜。
  他性子淡泊,加上饮食清淡,以前从来不曾有过这样请难自抑的时候,也是头一次感受到对姑娘家有强烈的向往和需要。
  想与她唇齿相依抵足而眠,然后重塑一个她,重塑一个他,她中有他他中有她。
  想起将来可能有的生活,七爷忍不住弯起唇角,提笔继续那副未完成的画。
  趁着七爷作画的工夫,小郑子偷偷问青柏,“七爷中午在哪里用的饭,用了什么饭,用了多少,吃的合不合意,要不要再吩咐厨房做点儿?”
  一连串的问题。
  青柏只知道是在黄米胡同吃的,至于其它,是一问三不知,遂笑道:“七爷都要开府成亲了,饿了自会吩咐饭食,冷了也能够自己加衣,郑公公不必处处考虑得这般细致。”
  “你懂什么?”小郑子不高兴地说,“我跟在七爷身边快十年了,要不是我这么经心伺候着,七爷还不知多受多少苦?你才来……”转念间,想起七爷自从习练吐纳功夫,身体的确强健许多,也不必天天熬药了,未出口的话便生生咽了下去。
  青柏素知他的脾气,并不计较,笑道:“咱们是一样的心思,都巴望七爷好。七爷另外吩咐了我差事,我先走一步。”朝小郑子拱拱手,大步离开。
  小郑子看着他的背影,嘀咕道:“伺候七爷,不经心怎么成?粗人一个!”转身回屋,往书房里探探头,见七爷仍在专注地作画,蹑手蹑脚地进去,往火盆里加了根炭。
  七爷这一画就是半下午,直到暮色降临才放下画笔。
  而画中人,已经穿了雨过天青色的褙子湖绿色罗裙,乌黑的长发也绾成了圆髻,只余下那张让他心动的面容尚未呈现出来。
  今晚好生歇一觉,养足精神,明天趁热打铁把严清怡的相貌添上去,再略作修饰就可以完工了。
  吃过晚饭,七爷由小郑子陪着在院子里溜达几圈消了食,随意地看了两本书,便上床安置。
  谁曾想,夜半时分竟然醒了,而身下黏稠一片,粘在腿上好不难受,可又羞于唤人,只得借着帐外朦胧的灯光,寻到鞋子趿拉着下地去找。
  小郑子警醒得很,听到內间有动静,急忙进来察看,正看到七爷在翻腾衣柜,忙挑亮灯烛问道:“七爷找什么,我来。”
  七爷不自在地说:“替我寻条亵裤出来。”
  “临睡前不是刚换过?”小郑子讶异地问。
  七爷爱干净,便是在这寒冬腊月,每隔两三天都会泡一次澡换一次衣裳。
  今天正好是沐浴的日子。
  七爷恼道:“啰嗦!”
  小郑子连忙闭住嘴巴,指着衣柜道:“七爷的外衫都在上层,中衣在下层,袜子在左边抽屉,腰带在中间的抽屉,荷包香囊等小物在最右边的抽屉。”说罢,弯身找出条米白色细棉布亵裤,问道:“我先在火盆旁边烤一烤,等暖和了,七爷再穿。”
  “不用,”七爷劈手夺过,进得帐中,悉悉索索地换了,将褪下的亵裤卷好,递给小郑子,“与先前的一道送去洗了。”
  小郑子应一声,又问:“七爷要不要喝口热茶?”
  七爷没好气地说:“不用,不渴,你赶紧出去吧。”
  小郑子把灯烛复又调暗,又看了看火盆的炭,觉得凡事妥当了才悄没声地掩门出去。
  七爷轻轻转过身。
  怎么就做了那样一个梦?
  好像是在汤泉里,四周热气氤氲,严清怡在水里挣扎着喊救命,他忙不迭地跳下去。
  她身上只穿件纱衣,纱衣浸过水,完全敷在身上。
  他本想牵着她的手往岸上走,她却张臂抱住他不放,如山峦般起伏的曲线紧贴着他……他脑子“嗡”一声,就醒了。
  七爷怅惘地叹口气,如果不醒就好了……
  前半夜七爷睡了个香甜的好觉,而后半夜却是辗转许久才合眼。
  第二天直到天光大亮还没醒。
  青柏昨天安排好了人手,正打算跟七爷禀报,小郑子拦住他,“七爷昨夜没睡好,眼下仍睡着,等醒来还得吃饭,你不如过上半个时辰再来。”
  青柏随口问道:“怎么没睡好?”
  “好端端,突然起来换裤子,以前可从来没这样。”
  小郑子是阉人,又打小跟着七爷,还不曾有过这种情况,青柏却是一听就懂,笑呵呵地说:“早知道,就该把婚期定在三月。”
  小郑子翻着白眼道:“三月哪儿来得及,院子还没正经收拾呢,依我看,六月里也太早了,而且天气热,倒不如过完中秋节,天气凉快了再成亲。”
  两人正说着闲话,忽见一个小火者进来禀道:“司礼监范公公来了。”


第151章 
  小郑子连忙整整衣衫往外迎; 没走几步; 就见范大档迎面而来。
  他穿件灰蓝色袍衫,头戴蓝色纱帽; 白净的面皮上挂着亲切的笑容。
  见到小郑子迎出来; 范大档乐呵呵地道:“有日子没见郑公公了,个头看着蹿高不少。春天万物复苏,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郑公公要好好吃饭好好休息。”
  跟之前一样; 他说话时眼神明亮真诚; 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身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 怎可能是个老好人?
  小郑子顿时想起七爷的话,什么时候能学得跟范大档似的喜怒不形于色就可以当管家了; 不由地也挂上三分假笑,“我记下了; 多谢范公公关心……不知公公有何事; 七爷夜里走了困,现下尚未起身,公公先进屋喝口茶?”
  “不用; ”范大档笑着摆摆手,“我耽搁不了太久; 就是将作司有两件事情想请七爷示下。正好我也寻思着给七爷请安; 就两事并做一件办了。明儿不是朝廷开印吗; 匠人们也都回来了。天气冷; 园子的活计干不了; 想先把屋子里头修缮好。这头一件是各处亭台楼阁的匾额,先前虽然都有了,兴许七爷还有更当意的,如果需要更换就拟定名字让人做出来。”
  小郑子忙道:“是要更换的,前几天七爷还拟出好几个名字请严姑娘挑选呢。”
  范大档笑笑,接着说第二件,“以前静娴公主是将西路的集福堂作为正房,现在因为东面扩出去十丈,不如把东路的澹怀堂作正房更妥当,特来问问七爷的意思。就这么两件事儿,我先回去了,免得圣上使唤,有劳郑公公代为禀告七爷,也代我给七爷磕头。”
  小郑子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恭敬地送了范大档出门。
  过得约莫两刻钟,七爷终于醒来。
  小郑子不忙说事儿,先伺候着七爷穿戴整齐,又伺候着七爷用过饭,才将范大档提到的两件事说了遍。
  紧接着,青柏禀报了他的安排。
  忠勇伯府现下就云楚青一个主子在家,再增添下人的可能性不大,所以没打算往云家塞人,却是安排了两个人跟云府的车夫套近乎。
  毕竟云楚青不管往哪里去,肯定要乘坐马车,搭上车夫这条线,对她的行踪就可以了如指掌。
  此外,又在云府胡同口安排了一个卖针头线脑的货郎。
  七爷端着茶盅,清俊的脸上挂一丝冷笑,“尽管放心去做,不用顾忌别人,出了什么事,自有我出面。”
  青柏神情一凛,领命而去。
  七爷思量片刻走进书房,瞧见画纸上窈窕动人的女子,凝神端详会儿,唇角露出暖暖笑意,拉开抽屉,找出他先前拟定的几处屋舍名字。
  正月十八朝廷开印,康顺帝马上要忙碌起来了。
  趁着最后一天闲散,他想再请康顺帝题几处匾额。
  没想到他扑了个空,康顺帝没在乾清宫,却是在坤宁宫,七爷脚步未停又赶往坤宁宫。
  不但康顺帝在,五皇子楚炤竟然也在,穿件青莲色锦袍,拘谨地站着。
  见到七爷到来,楚炤仿似见到救星一般,连忙拱手行礼,“七叔。”
  七爷微微颔首,对着康顺帝跟万皇后笑道:“皇兄,皇嫂。”
  楚炤长相颇佳,原本也算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可站在七爷身边,却好似皎月旁边的星星,光芒尽数被掩住。
  万皇后脸上不由就露出几分得意,因见到七爷额头细细散着光芒,笑问:“往哪里去了,竟是热出些许薄汗。”
  七爷道:“先往乾清宫跑了趟,紧跟着往这里来。”
  康顺帝抬眸,温声问道:“何事?”
  七爷自荷包里掏出字条,展平了,呈给康顺帝,“拟了几个名字用在正房院和书房,想请皇兄拿个主意,看哪个更合适?”
  字条不过三寸见方,写了慎德堂、思蕴斋、立雪堂、绣绮院等七八个名字。
  康顺帝指着思蕴斋与静和院,“这两个不错。”
  七爷笑道:“好,就定下这两个,请皇兄题写出来,这样挂在正房廊前,妖魔鬼邪俱都敬而远之。”
  皇帝乃真龙天子,鬼神不侵,天子所用之物或者所赐之物也能起到震慑作用。七爷长在宫里自幼得龙气庇护,这才勉强长大,如果搬出去,被什么不洁的东西冲撞了怎么办?
  万皇后深以为然,连连点头,“此言不假,还得劳烦圣上御笔题出来才是。”
  见万皇后也这样说,康顺帝便不推辞,令人寻了笔墨来,大笔一挥,写下“思蕴斋”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七爷忙把写好的字挪到旁边风干。
  康顺帝接着笔走龙蛇,写下“静和院”三字。
  七爷端详片刻,低笑:“看来回去得置办一处演武场,皇兄的字气势凌厉,挂在正房院我怕静和不了。”
  康顺帝低头一看,自己虽非特意而为,但天子的威严自然而然地流出,这三个字气势磅礴力透纸背,着实不适合正房用,遂笑道:“我考虑不周,给你另写一幅。”
  作势要将纸团了,七爷忙拦住他,“这幅我也要,皇兄再题一幅畅合院挂在正房。夫妻相合自然心情就舒畅。”
  康顺帝稍琢磨,柔缓了笔势,写出来“畅合院”三个字。
  万皇后赞道:“圣上的字越发好了,仙露明珠游刃有余。”
  康顺帝端详番,果然是秀逸圆润,心中颇为自得,乐呵呵地说:“希望你以后跟王妃和顺恩爱,别辜负畅合两字。”
  七爷轻笑:“那是自然,皇兄尽管放心。”
  楚炤在旁边瞧着三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心里既羡且妒。
  不管是康顺帝还是万皇后待他从来没有这么和善过,康顺帝自不必说,身为父亲又是国君,在几位儿子面前总是板着脸。
  而万皇后呢?
  从母家来说,万皇后是他姨母,按理待他比其余两位皇子更亲厚才是。
  事实却恰好相反,万皇后待三皇子和四皇子还算亲切,唯独待他,几乎从未正眼看过。
  就是适才,万皇后提起他的亲事,目光也只看着康顺帝,就好像他根本不在场一般。
  可等七爷一来,万皇后立刻像变了个人似的,脸上带了笑,眼里也有了光彩,显然是真正的欢喜。
  而且,听说万皇后还亲自找康顺帝要走最好的一处宅子不说,还把那面足有十亩的镜湖划到七爷府邸。
  剩下那两处宅第,要么离皇城远,地角不矜贵,要么宅子太小,住起来憋屈。
  而那两处,显然其中一处是留给他的。
  想到此,楚炤暗自错错牙,抬眸把目光移到七爷身上。
  他穿着象牙白的棉袍,外面套了件镶着白色兔毛的宝蓝色罩甲,墨发高高束起,别了支式样极简单的白玉簪,看上去丰神俊朗温文儒雅。
  虽然穿了这许多衣裳,他仍是瘦削孱弱,尤其那张脸,被窗外阳光照着,白得近乎透明。
  楚炤刚刚升起的嫉妒之情顿时散去。
  就算这位七叔再得圣上宠爱又如何,还不是病秧子一个?
  能不能活到而立之年还两说,即便活到了,七叔身为圣上胞弟,跟大殿上的龙椅是半点关系都没有。
  再有,所娶的王妃也是出身寒门,半点助力借不上。
  而他却是圣上的儿子,只要他够聪明够果断,谁敢说那张椅子没有他的份呢?
  到时候,希望万皇后能够活得长久,他会好好地给她点颜色看看,以报昔日漠视之恨。
  过得盏茶工夫,七爷见纸上墨迹已干,小心地将三张字纸卷好,笑道:“我这就找人去做,早点做出来早点挂上,不耽误皇兄和皇嫂的正事了。”侧头又对楚炤道,“我先走了,你还要待一会儿?”
  楚炤正要回答,万皇后道:“我们正商议五殿下的亲事,七弟也一道跟着参详参详。”
  七爷稍愣,随之笑道:“好啊,不知小五相中了哪家姑娘?”
  楚炤红着脸道:“我没有……此事但凭父皇跟母后做主,我没有意见。”
  万皇后对七爷解释,“上元节那天已经相看过了,有几个姑娘无论在长相还是品行上都不错,这不把五殿下叫来问一问,五殿下还不好意思开口。”
  七爷便问:“都是哪些人家?”
  万皇后道:“一个是礼部主事顾家的小女儿,六月里满十五岁,一个是翰林院方学士的内侄孙女,刚办过及笄礼,还有忠勇伯家的姑娘,到年底也就及笄了。”
  听到忠勇伯的名字,七爷微愣,不由朝楚炤望去。
  楚炤目有期待地问:“云家姑娘是不是就是肤色很白净,脸上有一对很深的梨涡那个?我觉得……我觉得她……”
  支支吾吾地说不完整。
  可在座诸人都心知肚明,楚炤这是相中忠勇伯家的姑娘了。
  万皇后浑不在意地说:“既然五殿下有意,回头让礼部他们打听一下,跟忠勇伯要来八字,若是合得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康顺帝思量番,点点头,“也好。”
  楚炤大喜过望,对着万皇后长揖到地,“多谢母后成全,多谢父皇。”
  恭王跟定王娶得都是名士清流家的姑娘,他们的心思楚炤明白。
  万晋朝历来重文轻武,康顺帝对文臣也多有倚重。
  而且,每个清流后面都跟着一大帮弟子学生,如果有事,只要振臂一呼,自有人摇旗呐喊。
  楚炤却不信这些。
  文人再好却打不了仗,笔杆子能挡得住真刀实剑?
  云姑娘长相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忠勇伯在榆林卫是真正带兵有实权的。即便在京都,也有一批跟随忠勇伯的人。
  只要成亲,那些人就可以听命于他。
  想到以后,楚炤觉得胜算又多了半成,情不自禁地咧开了嘴。
  七爷将楚炤的欢喜瞧在眼里,不由也弯起了唇角,这事开始有意思了……


第152章 
  二月二; 龙抬头。
  天阴沉了许久,待到晌午; 绵绵春雨终于如约而至; 淅淅沥沥下了好半天。夜里便上了冻; 雨水未曾干就凝结成冰,街上既湿且滑。
  桃园胡同的吴嫂子不留神踩到碎冰,脚下踉跄,“扑通”摔在地上,臂弯拐着的菜篮子滚出去老远。
  吴嫂子叫苦不迭。
  虽然已经出了正月; 但天儿仍是冷; 她穿得厚实倒不觉得疼; 就是回去免不了洗衣裳。
  整个正月,吴嫂子没闲过一天。
  赵惠清先前被庸医耽误,带下淋漓不止; 后来换过郎中; 换了药方; 只好了三五天; 就开始不干净。
  她穿的衣裳罗裙,甚至铺的床单褥子; 隔个两三天就得更换。
  大冬天的; 谁愿意天天把手泡在水里?
  而且血沾了热水洗不掉,必须得用冷水搓。
  吴嫂子婉言对赵惠清提过; 可以做个棉垫子; 夜里安置的时候垫在身上; 就不会弄脏褥子。岂料,话不曾说完,赵惠清抓起床头的药碗就往她头上砸。
  幸好她躲得快,也幸好赵惠清久病之后气力不济,否则她头上被砸个窟窿,请郎中都不好请,多晦气啊。
  吴嫂子怀着气,在汤水上就不像之前那么经心。
  赵惠清下不得床,只能吩咐秀枝或者秀叶去责骂她。
  秀枝两人也被折腾的天天不得闲,尤其是秀枝,因是贴身伺候的,受的气更多,每每听到赵惠清抱怨饭食不好,就会替吴嫂子开脱,“太太忍忍吧,吴嫂子既要买菜,还得洗衣,能按时按点地做出来已经不容易了,哪里有工夫做哪些精细的?倒是太太应该再买几个人来伺候才是。”
  正月里,人牙子都回家过年了,到哪里去买人?
  她有心往赵府那里再要几个人,可那边人手也不宽余,而且家里时不时会有客人,哪里抽得出人?
  赵太太惦记着闺女,隔三差五吩咐身边的嬷嬷来探望。
  寒冬腊月的天儿,嬷嬷顶着北风过来,连口热水喝不上就听赵惠清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
  不是生气下人们照顾不周,就是抱怨赵太太狠心不管她,又骂林栝没良心,把她一人扔在京都不管不问。
  每次都是这些陈词滥调,嬷嬷也有些厌烦,再加上秀枝在旁边上眼药,索性回去的时候就对赵太太说,“姑奶奶还是老样子,一切都好,就是脾气越发大了。”
  赵太太岂不知赵惠清的脾性,便不再多问。
  正月十六看闺女,赵太太带着年节礼来到桃园胡同。
  赵惠清见着赵太太就放声大哭,把秀枝秀叶等人骂了个狗血喷头,非要跟着赵太太回去。
  赵太太左右为难。
  她本打算趁着正月空闲,给儿子把亲事定下来。
  要是把赵惠清接回去,家里头有个病人格外忙乱,再说媒人们进进出出见到了,肯定会在外面说闲话。
  儿子的亲事就会受影响。
  思来想去,赵太太还是觉得儿子更重要,便对赵惠清道:“家里哪有你这儿清静,而且我也不得闲照顾你……等天气暖和点儿再说。”
  赵惠清顿感绝望。
  反而吴嫂子与秀枝等人渐渐地大了胆子,张狂起来。
  饭食要么早要么晚,全随心意。
  好东西的都填进她们几人肚子里,剩下不怎么喜欢的就端给赵惠清。
  衣裳也不随换随洗,就堆在床边,实在没得换了,从中挑出条能过得去眼的裙子,让赵惠清再穿。
  赵惠清怒上心头,发作过几回,惹得下人们愈发怠慢,而她因为生气,身体越发不济……
  此时,位于澄清坊石槽胡同的淮海侯府却是一派喜气,门口廊檐下挂着一溜大红灯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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