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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对头今天也想娶我[重生]-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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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乐仪默了片刻,在一切遗憾都还没发生,在将来所有的不如意都可以改变时,她与他还要如上辈子那般吗?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她现在对赵彻的感情十分复杂,却有一点可以确定,她不想再如前世那般和他势同水火。如果可以,她想同他做一辈子的表兄妹,相亲相爱,相互扶持,如此想通之后,宋乐仪嫣然一笑,甜甜应了句:“好呀。”
  “刚刚你要说什么来着?”
  “忘了。”
  赵彻无语,说道: “我上次见到扭头就忘的人,已经七十又三了。”
  “……”
  进去之后,宋乐仪被留在了正殿,赵彻吩咐福寿陪着她,又着宫人去准备晚膳。一切安排好之后,他便去了浴室。
  在太后宫里扣了快一天一夜,得去换身衣服。
  豫王爷年纪小,可却是极有主意之人,诺大的宫殿除了粗使宫人之外,竟只有福寿福全两个太监贴身伺候。
  他还找个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儿臣年少,当体尝人生,若是骄生惯养,日后如何为皇兄分忧?
  呸!就是为了方便半夜溜出宫!
  宋乐仪回想着少时的赵彻,逐渐入了神,半明半寐的光影中,愈发衬得小姑娘玉雪可爱。
  赵彻少年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成日里呼朋唤友,玩物丧志,又是一副无法无天的性子,当之无愧的燕京一霸。
  偏生这人面上总是挂着三分笑颜,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又身居高位,倒也混的一个风生水起。若是有那个不长眼睛的惹了他,直接叫人捆起来打一顿,嚣张的不可一世。偶尔也会耍些手段,能叫人家被卖了还给他数钱,也不知是他太聪明还是被忽悠的人太蠢。
  那时俩人互相嫌弃,她只觉得他没心少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只是人终究会变,后来他成了威震一方的将军,金戈铁马,面容冷峻。
  ……
  彼时,浴室。
  赵彻脱了外衫,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动作一顿,神情若有所思。
  片刻后,他朝着旁的小太监勾了勾手指,“福安,你过来。”
  比起福寿的圆滑讨巧来,福安是个沉默寡言的,还生的“面白齿红”,当然,这都是胭脂水粉的功劳。只是平日里总是面无表情,身上的气质就十分阴郁,走近一看,更是面色苍白如鬼,衬得嘴唇猩红若妖。
  此时他躬身俯腰:“王爷有何吩咐?”
  赵彻俯身在他耳边低语,片刻之后那名叫福安的太监匆匆离去。
  他不相信宋乐仪只是做了噩梦那么简单,娇生惯养的郡主,正当受宠,怎会做如此荒诞离奇的梦?
  除非…
  真的有人对她做了什么,使她受到了惊吓。
  *
  赵彻换了一身墨色窄袖衣袍,衣上用金线绣着玄鸟,腰间系着玉钩腰带,再配上那副精致眉眼,乍一看去真是个丰神俊秀的世家小公子。
  赵彻刚进来的时候,宋乐仪正坐在窗边发呆,眉眼软和,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惜,那都是假的。
  要说赵彻和宋乐仪的共同点之一,就是两人都长了一副极具欺骗性的面容。
  他蹑手蹑脚的走到她旁边,乍然出声吓了她一跳:“想什么呢?”
  宋乐仪惊魂未定,没好气的看他一眼:“想你!”
  赵彻笑嘻嘻道:“表妹真是好情致。”
  一时,宋乐仪竟分不出他是在夸她还是在夸他自己。想来是在夸他自己,毕竟这厮向来脸皮厚如山,她看着已经精神抖擞的赵彻,心中感慨,的确是个皮糙肉厚禁打的。
  俩人间气氛十分融洽,这时太后宫里送来了晚膳。毓庆宫里没有小厨房,膳食一般是司膳房里做好了送来,或者太后宫里送来。
  赵彻跪了一夜又被打了板子,也没吃什么东西,太后心疼,吩咐了青书准备了一桌饭菜来,都是口味清淡又滋养的。
  福寿掀开食盒,把菜品一道一道的摆上桌子,等最后一道菜拿出来的时候,宋乐仪腾的一下变了脸色。
  奶豆腐!
  赵彻喜食辣味,甚少食甜,可偏偏喜好一种名叫奶豆腐的甜食,形状圆润,口感柔软细腻。
  太后担忧他饿久了食辣有伤肠胃,并未准备辣菜,而是添了一碟子奶豆腐。
  赵彻到底年纪尚小,并未察觉宋乐仪细微的情绪变化,只当她还是那个喜好甜食的小姑娘,便夹了一块奶豆腐到她碗中。
  “你尝常,母后宫里奶…”
  还不等话说完,宋乐仪登时怒火中烧,伸手打了赵彻筷子,厉声道:“我不吃!”
  顿时,一块鲜白弹滑的奶豆腐落到了地上,翻滚了好几圈最终没入角落。
  赵彻一脸惊愕,又见宋乐仪挥袖将桌上的盘子打翻在地。
  噼里啪啦,碗盘碎了一地。
  赵彻纵然脾气再好,此时脸上也升起一层薄怒,这小妮子的情绪真是六月的天,说变就变!
  亏他知她爱吃甜,还好心给她夹菜!
  做完这一切,宋乐仪方才冷静下来,瞥见一旁抿唇薄怒的赵彻,心中一个激灵,顿时觉得脸蛋火辣辣的烧了起来,神色不安,心中愧疚。
  可是…
  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不如逃避,她转身跑了出去。
  看着满屋狼藉、一脸怒色的小王爷,福寿深深埋着头,大气不敢出。
  好你个宋乐仪!
  一句解释不给就走?
  赵彻脸色阴沉,终日挂在脸上的笑意都消失不见,他蓦地伸腿,踹翻了宋乐仪刚刚坐的凳子,转身离去。
  ……
  宋乐仪心乱如麻,不想回寿安宫,就朝着太液池走去,她想去个人少的地方静一静。
  初春时节,燕京的风很大,尤其是在湖边这种开阔的地方,宋乐仪下意识抱了抱手臂。
  春风习习,碧波荡漾,抬眼望去,层层鳞浪染着金色的光芒,看久了有些刺眼,宋乐仪便收回了视线。
  被凉风这么一吹,她脑海中忽然浮现一句话:往日不可柬,来世犹可追。如此一想,宋乐仪如释重负。
  只是…该如何和赵彻解释?
  这奶豆腐,是乌邪王最喜欢吃的食物,前世看了四年,也被迫吃了很多次。如今再见,只觉得心中厌恶,瞬间将她刚刚藏好的过往又撕了个开口出来,登时鲜血淋漓,痛的她窒息。
  太液池湖边南面有一宫殿,名曰凉风殿,是一座早已经废弃的宫殿。早些年死过不少人,天黑后又常有窸窣撞击声声音,或指甲划过门框的声音,而被宫内人称为鬼风殿。
  宋乐仪若说还有什么优点,那便是被养的天不怕地不怕,什么妖魔鬼怪,她都不信,也不怕。
  前世心情烦闷时,总要来这凉风殿待上片刻。
  别看这凉风殿被称为鬼风殿,鲜有人踏足,可这殿内却被打扫的干净,一尘不染,瓜果糕点一应俱全,听说是要祭奠殿内恶鬼的,省的他们外出作乱。
  刚刚走近正门,宋乐仪便觉得不对劲了,里面似乎有细微的声音传出来,她的警惕心一下子悬起。
  里面有人!
  小心使得万年船。她放轻呼吸,蹑手蹑脚靠近殿门,侧了耳朵伏在门缝处细听。
  宋乐仪不是小孩子,很快便意识到里面发生了什么,竟是男女欢好的声音!她白皙的脸蛋一红,急忙远离殿门。
  是何人如此大胆,敢在此行**之事?难道是春心荡漾的宫女与侍卫?
  宋乐仪黑漆漆的眼睛一转,瞬息之间就做了决定,既然被她撞见了,岂有无视之理?接着她又大着胆子上前一步,准备探明究竟。
  她伸指将窗户破了一个小洞,因为个子还不够高的缘故,需要轻踮着脚尖向里面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地散乱的衣服,再往上看,床上有一对男女起伏的身影,纱帐笼着,甚是朦胧,叫人看不清模样。
  她的视线又回到地上,仔细辨认之后瞳孔一缩,这是太监的衣服!女子的衣衫被压在下面,瞧不见样子,只露出半双鞋子,蓝色绸面,鞋头上缀着大颗南海珍珠,能拥有这种鞋子的女人,地位定然不低。
  宋乐仪怕被屋内之人发现,很快就收回视线,轻手轻脚的快速离开。她形只影单的一人,又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若是被发现了,用脚趾想都该知道,明天这太液池湖底的冤魂又要多上一个。
  重来一世不易,如此丢了性命,恐怕阴曹地府的判官都会嫌她蠢不肯收她。
  回寿安宫的路上,宋乐仪心中浮起一个大胆的想法,地位不凡的女子,假太监,不正直指后宫吗?
  也是,皇帝表哥不似先皇般专情,他后宫美女如云,十分热闹,这人一多了,他必然力不从心,有妃嫔耐不住寂寞也是可能。
  思及此,宋乐仪觉得皇帝表哥好生可怜,头上竟然戴了这么一大顶绿帽子,日后她得隐秘的提醒他一番才是。
  回寿安宫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远些,一条近些,只是近的那条路必然要经过毓庆宫。
  宋乐仪本想绕着路走,结果鬼使神差又来到了毓庆宫的门口,犹豫片刻,她决定上前叩门。
  坐在宫墙上的赵彻冷然瞧着门口的小姑娘伸手叩门。
  殿内的福寿听见声音,正要开门,结果墙上的赵彻朝他比划了一个“不要”的手势,福寿了然,默默退下。
  敲了半晌,也不见有人开门,夷安郡主是什么性子,纵然再愧疚、再诚心和好,也有些生气。
  她抬脚轻踹了一门槛,“有本事你永远不开门!也别出来!”娇娇软软的声音倒不像是在发脾气,而像是撒娇。
  说完宋乐仪扭头就走,心里忍不住想,小小年纪,脾气这么大,难怪他将来娶不到妻子!
  坐在墙头瞧着这一切的赵彻简直要气笑。
  忽然,身后传来冷冷的声音:“夷安郡主好大威风,掀我桌不算,还要踹我门,下一次是不是准备拆了我的宫殿?”
  宋乐仪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转头,只见毓庆宫墙上坐着一少年,眉眼俊俏,嘴角讽笑。
  透过少年赵彻的模样,宋乐仪仿佛看见几年之后,三番五次爬上郡主府墙头的他,谁叫那个时候,夷安郡主府和豫王府相邻,共用一堵石墙呢。
  原来他喜好爬墙的毛病早已有之,宋乐仪十分气愤。
  这是什么毛病!赶紧改改!
  青天白日的要吓死个人!


第4章 教她
  少年似乎没有下来的打算。
  “你下来。”
  “你上来。”
  俩人僵持着,谁也不说话,一时间鸦雀无声,气氛隐约变得剑拔弩张起来。春风不合时宜的骤然变大,吹过狭斜的宫道,将二人衣衫吹得猎猎作响。
  宋乐仪仰头看了一会儿,觉得脖子有些累了,垂了眼睛,转身就走。
  背影萧瑟,孤影斜长,赵彻总觉得他再不做点什么,仿佛就会酿成无法挽回的大错。
  “站住!”少年轻轻一跃,跳下墙头,几步就拦住了宋乐仪的路。
  “你不是不下来吗?”宋乐仪反问,声音里有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得,成了他的错了。
  赵彻默了片刻,问:“那盘奶豆腐可是有什么不妥?”他心思通透,纵然一时没察觉,事后回想,也猜出了宋乐仪的情绪变化似乎与那碟奶豆腐有关。
  “是”
  宋乐仪痛快的认下,十分直白的表达了她的想法: “我不喜欢奶豆腐,见到也不行。”
  就因为这个缘由便掀翻了桌子,脾气也太大了些,赵彻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颔首:“…知道了。”
  宋乐仪讶异,就这样一句知道了?她猛地抬头,撞入赵彻黑漆漆的眼睛里。
  少年的眼睛里少了几分往日的懒散,多了几分严肃。
  宋乐仪鲜少看见他绷着一张脸的样子,如今一见,心突突乱跳,连忙开口抢话道:“那一桌子碗碟饭菜,我赔!”
  赵彻嗤之以鼻, “谁要你赔那几个不值钱的东西。”
  那要她如何?宋乐仪搓了搓手指,一会儿的功夫,脑海中就想了快十万八千种哄他开心的法子。
  赵彻瞧了她半响,忍住给她一记爆栗的冲动道:“表妹,今天这事是发生在我宫里,我念你年纪小,不与你计较,你可知若是发生在别处,会有什么后果?”
  宋乐仪一噎,要么传到太后面前,她被教训一番;或者传遍燕京,夷安郡主的名声更加狼藉。
  “又不能奈我何。”
  赵彻闻言,倏地一笑,露出森森牙齿,有些恶意道,“明面上是不能耐你何,背地里却能给你使绊子。”
  “……”
  宋乐仪连连点头,“表哥说的对,我以后再也不这样了。”她以为是赵彻在威胁她,想起那不堪回首的往事,宋乐仪愈发觉得,与赵彻搞好关系迫在眉睫。
  见如此配合此,赵彻收了獠牙,弯目笑了笑,颇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表妹,这燕京里头处处是勋贵世家子弟,你需得知道,如我一般大度的人,寥寥无几。”
  “……”
  宋乐仪腹诽一句脸厚如山,若是赵彻大度,天下间便没有不大度的人,不过,她敏锐的意识到,赵彻似乎话中有话。
  “你…想要说什么?”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赵彻挺拔的身姿被蒙上一层阴影,他慢条斯理地捋了捋衣袖,声音清澈,仿若情人低语。
  “表妹,我若是你,就不会掀桌子。”
  “不喜欢不吃便是,若是心中实在不爽,稍微透露些许,让那人察觉我不喜,他就会觉得给足了他面子,反而心中愧疚,来日定当寻了机会补偿于我。”
  “若是我皱眉,神色不愉,偏不讲一句话,那人便会觉得他怠慢了我,又因着我的权势地位,而惴惴不安辗转反侧。”
  “若是我当场掀了桌子,便是当场拂了人家的面子,不亚于在众人前给他一记响亮的耳光,他便会记恨我,若是心胸狭窄的,日后定会三番五次寻机报复。”
  宁罪十君子,不惹一小人。
  宋乐仪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她嚣张惯了,做事从来不计后果,又不似其他贵女一般殷切期盼一个美名在外,能动手就不动嘴,暴力压制,说话也常常不过脑子。
  她半生凄惨,多半来源于此。
  看着小姑娘陷入沉思,赵彻知道她是听进了心里,于是后退一步,转身懒洋洋地说道——
  “和我多学着点,行了,走吧,去母后宫里补一顿晚膳。”
  饿死了——
  都是被宋乐仪气的!
  赵彻往前走了两步,发现宋乐仪没跟上,又绕了回去朝着原地发呆的她上下打量,扬了扬下巴道:“愣着做甚?走啊。”
  他还记得她没有吃饭,宋乐仪嘴唇动了动,突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她问:“赵彻,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不信,人死如灯灭,恩怨情仇皆作尘,黄泉路上一碗孟婆汤,谁还记得谁。”赵彻笑了笑,忽然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道:“不过,如果是表妹,我愿意相信前世今生。”
  宋乐仪不解:“为什么?”
  赵彻侧头看她,语气幽幽:“表妹,从小到大的恩怨,你就想这么完了?”
  “…刚刚不是说恩怨情仇皆作尘吗?”
  “我岂是那凡夫俗子”赵彻说着还扬了扬下巴,俊俏的眉眼上一片,紧接着朝着宋乐仪丢去你一个“你懂的”眼神。
  懂你的睚眦必报?
  宋乐仪觉着赵彻又要开始混扯了,果不其然,只见他微微低下身子,手掌撑在大腿,目光灼灼的看向她,语调悠悠——
  “不说前日,就说上个月,我库房里的宝贝被你毁了一半,那可都是稀世珍宝,不过呢我这人大度,不与你计较,也没指望着你倾家荡产赔我银钱。”
  听赵彻这么一说,宋乐仪恍惚想起,她少时确实发生了这么一件事,一时失手,将赵彻的库房给点了。
  “你也不用感动,更不用想着衔草结环,做牛做马的报答我的大度,要是有下辈子,别日日想着找我麻烦就成了。”
  宋乐仪一听这话,心中顿时不服:“我何时日日想着找你麻烦了?还不是你,一天到晚吊儿郎当戏弄我,我一时气愤,才…”她话音一转,道:“算了,我才是不与你计较。”
  ……
  寿安宫。
  赵彻食欲大开,狼吞虎咽,一天一夜没吃饭,又是长身体的时候,的确饿狠了,见此,宋乐仪心中浮起些许愧疚。
  想了想,夹了一道赵彻喜欢的菜放到他碗里,小声道:“慢点吃。”
  太后眼底划过一抹惊讶。
  “……”
  赵彻抬眉,果真放慢了动作,也没说话,直接夹过宋乐仪放到他碗里的菜便吃了。
  屋内烛火璁珑摇曳,火红的蜡烛一滴一滴化作烛泪,顺着烛台流下,等吃食饱餍足,已是夤夜。
  太后不忍他再来回奔波,便吩咐青书收拾一下东偏殿,叫赵彻今夜在寿安宫住下,又吩咐小厨房煨上一碗粥,以免他半夜三更醒了会饿。
  春风习习,夜色冷清,各宫的灯火渐熄,众人逐渐步入梦乡,开始享受漫漫长夜。
  西偏殿内,孙姑姑正准备吹了床头的蜡烛,却听宋乐仪道:“姑姑,光暗些便是,莫要吹灭了。”
  孙姑姑一怔,点头应是。


第5章 敬和
  第二天一早,宋乐仪半靠在软榻上,捏着鼻子死活不要喝药。
  “姑姑,你便饶了我吧,我身体无碍,不喝也成。”
  正当孙姑姑端着药碗进退两难的时候,小太监掐着嗓子喊道:敬和长公主到——
  宋乐仪怔了一瞬,思索着,她来做甚?
  说来也惭愧,生前竟然没有交得一个真心朋友,不禁让宋乐仪感慨,她上辈子做人做有得多么失败。
  如果说她上辈子和赵彻是势同水火,那和敬和便是相看两厌,敬和瞧不上她刁蛮无耻,她亦瞧不上赵元敏的软弱胆怯。
  如今想想,她真是…
  幼稚!
  先皇子嗣缘薄,除却早幺的孩子,活到如今的只有二子二女罢了,除了当今陛下和已经出嫁的南康长公主,便是豫王赵彻与敬和长公主赵元敏。
  敬和虚长夷安一岁,是先皇酒后误事和一名胡姬春风一度后诞下的,那名胡姬母凭子贵,一朝得势,封了婕妤。
  赵元敏的长相俏似其母,皮肤白皙似牛乳,五官也比寻常人深邃一些,发色和瞳色都有些浅淡,但容色十分清丽,神态娇憨,一派天真。
  十四岁的她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一袭素色的撒花收腰罗裙,外面罩着一件锦缎织就的广袖长衫。
  娇俏的年纪,穿什么都好看。
  然而,自诩为血统纯正高人一等的世家子弟瞧不起她,名门贵女多嘲笑她的长相,就连身边伺候的宫人们,都隐隐约约对她存了不屑,轻视怠慢常常有之。
  一位容貌卓绝善舞的胡姬能在大越卖出天价,世家后院也多半养有胡姬,只是可怜她们蹉跎一生,不仅没有生育子嗣的权利,就连正经妾室的身份都得不到,甚至还会如玩物一般被赠与他人,流连辗转各色男人之间。
  将胡姬奉如珍宝的是他们,视之敝屣的也是他们,衣冠禽兽,恶心至极。
  “听说你哭…病了,我来看看你。”敬和小心翼翼的抬眼,在宋乐仪身上打量。
  宫人皆传,夷安郡主胡搅蛮缠惹得豫王暴怒,最终豫王忍不住动手暴揍她一顿,夷安郡主被打得哭爹喊娘泣不成声,最后哭晕了才被人抬了出去。
  于是,敬和长公主忍不住过来看看。
  宋乐仪:……
  脸上那探究之意也忒明显了。
  宋乐仪低着头,把玩着腕上赤金缠丝手镯。一缕碎发自额间垂下,遮住了她眼中异色,使她看起来明媚又娇俏。
  左瞧右看了半天,敬和也没瞧出宋乐仪身上任何不对劲儿的地方,脸色光泽红润,那里像是被揍了一顿的模样。
  敬和面上浮现失望的色彩,谣言果然不可信,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道:“你怎么…”
  又觉得不妥,连忙伸手捂住了嘴。
  “怎么面色红润在站在这里?”宋乐仪歪头,眨了眨眼睛,好似早已将眼前之人的心思看了个明白。
  敬和一噎,心思慌乱间瞧见孙姑姑手里的药碗,于是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夷安妹妹多喝几碗,身体才好的利索。”
  ……
  宋乐仪忍住扶额的冲动,嘴巴比脑子反应要快,神情恹恹的回怼:“你若是喜欢,不如给你喝。”
  敬和抿唇,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斗嘴罢了。
  宋乐仪垂眸,陷入回忆之中,赵元敏这人其实很聪明,性子也纯善无甚坏心眼,只是自小的生长环境让她有些怯懦,遇事便和鹌鹑蛋似的缩起来,不敢争也不敢抢。
  宫中相仿年龄的孩子不过她、赵彻与赵元敏三人,相较于她与赵彻的嚣张,赵元敏就十分低调了,甚至没有存在感,她平日里不喜出门,对于其他人更是避而远之,不愿交往。
  但赵元敏,似乎一直十分愿意亲近她,或许是因为她从未对她的样貌产生厌恶。
  只是,赵元敏的低调与退避未能为她开辟一小方安逸的天地,她身为长公主又拥有异族人的血统便是原罪,怯懦的性子不能护她,反而害了她自己。
  她与她,便是两个极端,一个太过张扬,惹人嫉妒,一朝落势,人人都恨不得踩上一脚;一个太过低调,软弱可欺,偏生命好投生在皇家,令人羡慕之余更多的是嫉妒。
  上辈子,堂堂长公主,竟叫一群身份地位远不如她的人戏耍的五迷六道,最后更是被算计的草草远嫁江北,一生凄苦。
  天高皇帝远,那时赵元敏因为有一半异族人的血脉受到夫家轻视,偏生丈夫无情又无能,婆母蛮横,亲戚贪得无厌,全家上下,数百口人,都靠着公主嫁妆养活,成何体统!
  可是敬和性子软和,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没能让他们幡然醒悟,反而得寸进尺。那时她被迫离京,路过江北,曾去看过赵元敏,二十岁的年纪却恍若四十,鬓角白霜,容颜枯槁,而丈夫身边的妾室个个妖娆多姿,甚至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
  人有失手,马有失蹄。
  前世宋乐仪曾犯下无可恕之罪,那时太后已经崩逝,就连父亲也不信她,赵彻和魏家表哥都远在边关,她孤独无援四面楚歌。而赵元敏,竟是那少数几个愿意相信她并站出来为她说话的。
  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宋乐仪想,她得承这份情。
  这辈子,她不仅要改变自己的命运,还要改变身边人的命运。
  宋乐仪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在小姑娘抿唇不言的片刻功夫,她跳下软榻,攀握住赵元敏的胳膊,甜甜一笑。
  “听说过些日子,惠妃娘娘要在梨园安排戏目,到时后我们一同前去可好?”
  赵元敏喜欢听戏,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只是除却不得不出席的大宴,平日里梨园搭了台子开唱,她一般都不会前去。
  敬和被宋乐仪的动作搞得一头雾水,愣愣的说了句:“啊?”
  夷安这是在约她一起去玩?
  “不想和我一起去呀?”
  宋乐仪生的粉面桃腮,唇红齿白,婴儿肥还未完全退却,容貌也未如几年后灼灼明艳,反而娇软可爱,如此拉着一个人胳膊又软声请求的模样,着实让人难以拒绝。
  “没、没有”赵元敏连忙摆手,生怕她误会了什么,话音刚落,就见宋乐仪嫣然一笑,“那就这么说定了。”
  赵元敏平日没什么朋友,乍然之间被人邀请,一时喜出望外,也没有仔细去想宋乐仪说了什么,便应道:“好。”
  “敏敏可要玩秋千?”宋乐仪瞧见一旁的秋千,忽然灵机一动,小孩子最快增进感情的方式是什么,当然是一块玩啊!
  赵元敏神色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好!”
  秋千足够两个人一同坐上去,于是两个人小姑娘便一起爬了上去,叫冬桃在后面推。
  迎风扬起的时候,宋乐仪侧头看了一眼赵元敏,抿唇一笑——
  敏敏,你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堂堂正正的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必胆怯,也不用对任何人退让。
  你要让她们知道,你是大越朝地位尊崇的长公主,不管她们是否心甘情愿,都得俯身在你面前,说一句:臣拜见长公主殿下。


第6章 秋千
  赵彻已经许久没有在寿安宫留宿过了,一夜好眠,第二天穿戴整齐后,忽然想起宋乐仪似乎和他住在同一个宫殿里,略微思忖,便朝西偏殿走去。
  等赵彻进去的时候,看见两个姑娘正在坐在秋千上,整个庭院都飘荡着欢声笑语。
  他“啧”了一声,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置信之事,宋乐仪浑身是刺,见人就扎,无差别攻击,如今竟然和软糯单纯的六妹玩到了一块。
  左手边穿素色衣衫的是他六妹——敬和长公主,在他的记忆中,六妹比相同年龄的人都要安静,不哭不闹,也不争不抢。
  而此时,她巴掌大的白皙的脸蛋因为兴奋而微红,浅琥珀色的眼眸里光亮点点,这是赵彻头一次发现,原来他六妹也可以这般鲜活。
  右手边的是宋乐仪,她今日穿了一身嫩绿色广袖罗裙,宽大的衣衫随风飘荡,仿佛随时都可以随风而去。
  赵彻摸着下巴想,表妹今日有点像只翠生生的竹子。
  “冬桃,再高一点!”
  赵元敏右手紧紧的攥着绳索,抬眼间瞧见了站在门口的赵彻,他身着玄黑的衣衫,与朱红的大门相衬,十分显眼,她声音略微兴奋:“五哥!”
  闻言,宋乐仪朝门口看去,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少年的身姿挺拔,随便往哪儿一站,便是一身气势非凡,本朝尚黑,赵彻的衣服十之**是黑色,余下一两件,宋乐仪想,大概会是靡靡艳丽的朱红色。
  这不是宋乐仪胡编乱造,而是赵彻曾经亲口说过,说是只有红色才能衬出他的绝世美貌和与天俱来的贵气。
  那时宋乐仪听了,心中一阵无语,她从未见过那个人如此厚脸皮的夸赞自己。
  “反正不是来看你”赵彻扬眉一笑,“我是来陪我六妹。”说完,他大步朝着秋千走去,从宋乐仪面前经过,绕道秋千后面,他挥手让冬桃退下,对着赵元敏柔声道:“来,五哥推你。”
  宋乐仪被赵彻温柔声音震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感情是来她这里秀兄妹情深的。
  赵元敏软软道:“谢谢五哥!”
  赵彻力度很轻,没有将秋千荡的太高,宋乐仪感受到秋千的高度逐渐降低,不满意的喊道:“推高一点啊!”
  ……
  宋乐仪是真的一点也不见外,直接把他当宫人使唤了,赵彻十分的不开心,于是决定让让宋乐仪长长见识,最好吓的涕泗横流主,然后可怜兮兮地向他求饶。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巴,唇角扯开一抹笑意,手上猛地加大了力气,秋千上升,在空中荡出漂亮的弧线。
  敬和一声惊呼,而一旁的宋乐仪则神态如常,甚至还道:“再高一点!”
  “……”
  赵彻顾及他六妹,第一次没敢太高,如今见他六妹似乎并无不适,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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