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女帝投喂日常-第2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若清风,偏如雨丝,追形逐影,光若仿佛。不过一呼吸间,便叫几人落入黄泉乡,连一刀也未用出。
此等剑法神乎其技,叫这些惯以命相博的刺客都有些畏首畏脚。一个角落里的刺客高声地揭穿道。“糟了,此乃碧血剑醉秋风之子花面玉郎君!”
躲在屋子里,拼命伸长了耳朵去听外面动静的叶黛暮一头雾水。这什么跟什么呀?难道刺客打架前还要声色俱佳地唱作一番?搞得跟唱戏一般。看起来,谢璇似乎在江湖上有个传说啊。正在此时,她突感凉意,双目瞪大。
有杀气!
☆、第陆拾柒章 死还是不死,这是个问题
微黄的灯火霎那熄灭。
刺耳的尖叫声和慌乱的脚步声顿起。
叶黛暮顺着自己的直觉向右一滚,躲过了一枚暗标。该死,屋子里有敌人。姜瑛教她的那些真是派上了用场,起码不叫她等到自己脑花四溅的时候才发觉敌人的存在。
该死的。这一屋子的老弱病残,对方还如此谨慎,看来非等闲之辈。好吧,其实叶黛暮想的是,这家伙必定是弱爆了。否则怎么会选择这样的方法?还要用黑暗来遮掩自己。不管这是不是事实,她都要让自己相信这一点,因为只有这样,她镇定得下来啊。深呼吸。屏气。
不能拔剑,在这昏暗的屋子里,重鹰必然如同一盏明灯。还有,她看不见了。该死的夜盲症。如何,如何才能判断对方在哪里?想想。声音太嘈杂了,判断不了。哎,如果幼安在就好了,像他这般的必然能听音辨位。
暗镖!叶黛暮灵光一现。她一边抽出重鹰,一边大喊。“都安静。我找到刺客了,看剑!”
在一片急促的呼吸中,唯一的一个不变的呼吸。就是那里!一定要一击必中啊。叶黛暮脚尖一点,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狠狠地刺去。
该死,落空了。他与叶黛暮近距离接触,竟还有余力割破她的衣袍。等叶黛暮反应过来,那刺客宛如一条游鱼,滑不溜秋地从剑下逃走了。黑暗又重新将这嗜血的狂徒隐藏起来。
叶黛暮捂住被割伤的腹部,黑暗中她看不见伤口,但是手指上分明感触到了滚烫的液体,剧痛席卷而来。这个家伙恶趣味真强。看来这不止是个胆小鬼,还是个变态。刚刚那一击,他明明游刃有余,这一刀别说只是割在她的腹部,就是割在她的脖子也是完全没问题的。
恐怕这家伙还在享受她临死的挣扎、哀嚎和绝望。但是她偏不。凭什么!
叶黛暮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该死的家伙好看。她硬抗着疼痛,一声不吭。剑已出鞘,自己也已经暴露。但是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的。快想啊。
“公子!公子!”青盏紧张得连音都破了,一下子就打破了叶黛暮紧张兮兮的情绪。她站在油灯旁边,幸好那刺客没有在吹熄灯火的同时给她一下。
“刺客,死了没?”这个害怕得连声音都在抖的人肯定是常思修。这傻儿子站在门边是干什么,现在那里满是柜子椅子什么的,就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闭嘴。”这个镇定的声音必然是常老先生。他竟然没有变过位置,仍四平八稳地坐在椅子上。
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怎么常老先生的儿子和他一点也不像?叶黛暮想着,自嘲地笑了。这算什么?她不是也一点都不像母亲,也不像那个父亲嘛。唔……现在好像不是东想西想的时候。
叶黛暮试图将急促的呼吸放缓。然而并没有什么用。心脏剧烈地跳动跟玩命似的,跳得她肋骨都疼了。嗯,没错,她现在是在玩命啊!到底要怎么办啊?为什么她不是武景帝啊,刚刚那一次就够对方死个十七八遍!冷静,冷静,都想了些什么玩意。
这时候,门外传来谢璇的声音。”维桢,开门。“
”救命啊,救命啊!“该死,那个笨蛋常思修。这不是要激怒那刺客了嘛。敢情要的不是他的命,所以无所谓是吧。不过,下一刻他的声音像是被人剪断一般戛然而止。
因为灯亮了。
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刺客手持一柄匕首,站在油灯旁边。让所有人都失去了言语的能力,正是因为他的匕首架在莞儿的脖子上。叶黛暮这下总算知道这个变态为什么没有划了她的脖子,因为这家伙比莞儿还矮啊。整个侏儒啊。青盏竟与她们就一步之隔,现下一脸的惨白,不见丝毫血色。
叶黛暮捂着伤口还有心情调笑。”好汉,你可找错脖子了。我想,你的刺杀名单上不过就我一个吧。放了这手不能提的孩子。我的命给你如何?“
青盏惨白的脸立即转成了紫青色。
叶黛暮当然不会说舍己为人这么高尚。她要是这么傻,当年玉真郡主要淹死那倒霉鬼的时候,她就该跳出去据理力争,然后一起死了;或者是在发现自己令那么多刺客无辜惨死的时候,为了减少杀戮就自尽了。想也知道这么圣母不符合她这贪生怕死的人设。
但是要叫她眼睁睁地看一个孩子死,她做不到。莞儿是个好孩子,她可爱单纯,天真烂漫,而且她有爱她的家人。如果没有自己,这孩子应该会平平安安地度过这一生,虽说不上一定幸福,起码不会夭折在此。她无法这么残忍。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孩子的眼睛,眸含水波,亮若晨曦,像极了她这辈子的母亲。
那种无能为力的苍白,再一次将她的思绪覆盖。但是这一次不同,她可以做什么,做什么来保护这孩子。
”你看如何?我这脑袋,不说万金,千金还是有的是人要的。来交换吧。“叶黛暮看似轻松,其实握着重鹰的手早就满是冷汗了。
刺客似乎迟疑了,手指微晃,叫叶黛暮等人好一阵心惊胆战。
此时,外面谢璇也意识到不对劲,用力地冲撞起了大门。”维桢,维桢,发生了何事?“
叶黛暮吞咽唾液,尽量放慢自己的脚步。“来吧。放开她。你可以把匕首放到我脖子上。这样你可以挟持我出了这门,再杀了我。这样既可以得到佣金,又可以保命。对你来说,这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吧。”
三步,两步,还有一步。
门终于在巨大的冲击下,四分五裂开来,门后那一堆如同小山一般的重物竟一同飞了出去。若不是叶黛暮已经紧张到停止呼吸了,一定会惊叹这电影特技般的画面。
而在谢璇这里,他看到的便是叶黛暮站在刺客前,还将自己的脖子伸到那利器之下的,愚蠢到可笑的画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
“暮暮!”
☆、第陆拾捌章 愿时光温柔以待
叶黛暮早就计划好了,她是靠过去打算交换莞儿没错啊。但是要不要送死,可就不是那侏儒说了算的。何况她手里的剑可还没扔呢。本来想着如果对方反应激烈,她就扔剑以示清白。虽然她确实不安好心。她和后面的青盏早就通了气,虽然对方并不赞同她的计划,但是架不住她任性啊。
青盏的身家性命都压在叶黛暮身上了,就是要她去死,也不会叫叶黛暮去的。看到陛下那冒险的举动,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计划。但是风险太大了,若是一着不慎,令陛下丧命该如何是好?她的父兄就再无回来的日子了。她抱着坛子的手抖得厉害,但是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干。
幸好谢璇在门外的动静够大,将青盏的不正常完全掩饰过去了。正在叶黛暮与莞儿交接,青盏对着那矮个子举起坛子的时候,门被打开了。这还没什么,关键是谢璇喊出来的话!
“暮暮!”
叶黛暮立时分了神。这是只有在梦中才能再被呼喊的名字。她不顾一切,愚蠢地回过头去,惊讶地发现,那是谢璇。梦中的那个人是你吗?
但是这是最不可取的,最糟糕的举动。她的分心,只来得及将莞儿推出危险,而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终于如愿以偿地刺入她的胸膛。
“啪!”青盏将坛子狠狠砸在那刺客头上,上等的陈醋溅了一地,酸味在一瞬间占据了所有人的感官。可是来不及了。青盏踩过刺客倒下的身体,惊恐地抱住绵软的叶黛暮的身体。“陛下!”
而叶黛暮呢,仍然痴痴地望着谢璇的方向,模糊的视线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只有那一双不似往昔淡漠,红得发狂的双眸。名字,那个名字,我的名字……
“暮暮,就叫她暮暮吧。”在她新生的初始,迎接她的是一个温热的怀抱和柔软而稚嫩的童声。她张开嘴嚎啕大哭,不是因为喜悦,而是痛苦和绝望。
这世上最悲哀的事情绝不是死亡,而是黄泉之前无奈何。没有饮下奈何桥前的孟婆汤,本该忘却了一切的,却在重获新生的那一刻仍牢牢记得自己的绝望,比这世上所有的存在更加令人悲哀。
被赋予了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家人,可是她还沉浸在绝无可能再来的过去。她拒绝活着,她拒绝那些温暖的抚摸,和疼爱的呼唤。那些温柔的爱意,都在她愚蠢的固执的坚持下,消逝了。
她知道死亡是什么滋味,她以为等她再次遇见,她不会胆怯。然而最先迎来的不是她自己的死亡,而是那些爱她的人,一个接一个,在她终于察觉到的时候,从她紧握的双手中。
从此那个代表了对她来到这世上欣喜若狂的充满爱意的名字,被尘土埋葬了。
已经整整十年,无人再提起这个名字。叶黛暮禁不住热泪盈眶,那是我的名字。是我!
“暮暮,暮暮,你怎么样了?”谢璇一把将她从青盏那里抢过来,轻柔地抱着她的双手竟在微微颤抖。一双握剑可斩千人也不会脱力的手,此刻竟然止不住地绵软。他在害怕。
这个举世无双的,放荡不羁的浪子,竟然也有感到害怕的一天。追到门口的湛兮道人惊讶到差点掉了手中的拂尘,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快步走过去。“快让我看看。”
谢璇这才想起,赶紧将叶黛暮平放在自己怀里,急迫地对湛兮道人说。“师叔,快,救救她。”
“还好,未到致命处。”说着,湛兮道人掏出金创药,转过头对青盏说。“去烧水,要绷带,还有煮点红糖水。哦,要是有人参就也拿来。”
回过来一看,那平时总是镇静的师侄,慌乱得连手脚都不知该如何放,忍不住吼道。“慌什么?你师叔在,还会让她有事。当年你血都冷了,师叔还不是把你救回来了。快快快,放床上去,拿个暖炉,这大冷天的,要是她冻住了,你只能找那秃驴喊魂了。”
等治疗结束了,一切归于平静。谢璇才抹了一把冷汗,对湛兮道人反驳道。“救我的是师父,师叔你才是负责喊魂的那个。“
“我说这关系也太乱了,又是佛教弟子,又是道教子弟。你这是脚踏两条船啊。”湛兮道人对着墙面磕了磕自己的烟斗,好一段时间没抽,烟瘾都犯了。“有烟草没有,我的袋子刚刚掉了。可惜我那玉溪的好烟草。”
“没有。”谢璇面无表情地推开他的手。”何况我本来就只拜了一个师父,你这师叔是我娘捡回来的,不然,谁管你。“
“嘿,你小子!你要不是我师侄……“湛兮道人气呼呼地蹲在台阶上生气。
叶黛暮又梦见那少年了。梦中她坐在他的肩膀上满院子嬉戏,笑闹声洒了一院子。她伸手去摘头顶的石榴,摘不到,低头看那少年。
那少年有一双与叶黛暮相似的杏眼,眼角一粒泪痣,乌发如金曜石,流动着奇异的光芒,英姿勃发,闪耀得叫人移不开眼,却又像冬日的暖阳,令人感到温暖。
她胸口闷热,像有什么鼓胀起来似的,是一个词,像坠落的流星一般势不可挡,冲上她的舌尖。
“谢公子,陛下醒了。”青盏风风火火地冲了出来,一见到谢璇便激动地喊出声来。
谢璇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冲进屋去。叶黛暮果然已经清醒了,虚弱地靠在那里,嘴唇苍白,双眼迷茫。莞儿递给她一杯红糖水。“姐姐,你喝点水吧。”
“恩。”叶黛暮呆呆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温度刚好,甜滋滋的。然而她的心头却不住地发凉。在狂喜之后,是令人窒息的痛苦和恐惧。那个梦中人,是个红色披风的少年,不是谢璇。绝不是他。可是那个名字?他是如何得知这名字的?心中的谜团越来越大。
但是不变的是,她的心仍然剧烈的疼痛着,不是因为伤口,而是回忆。她那被自己尘封的记忆,打开了一个缺口。
风狂躁地呼啸着,在刺耳的尖叫声中,马车在山路上翻了。母亲在开始的时候被抛出了车厢,而她在翻滚的车厢里怎么也逃不出去,头破血流。当时她想的是,终于结束了。这一生本就不该有的,死亡才是所有痛苦和烦恼的安息之所。
血将她所见一切都染就成昏暗的红色。
马车在翻滚中即将滑下悬崖,她想她是真的要死了。
但是在帘子飞扬起来的瞬间,她看见的是那张总是在笑的脸全是伤口。满是血,他却还在笑。
“暮暮。”
“活下去。”
他死了。
☆、第陆拾玖章 花似梦
他死了。
他为她死了。
叶黛暮的眼泪止不住地流淌。
哥哥……哥哥,为什么死的不是她呢?如果死的人是她就好了。那么后来母亲也不会死了。她为什么这么愚蠢,为什么这么固执,为什么、为什么要推开他。哥哥,哥哥……哥哥,求你别死,别离开,别离开暮暮。你离开了,暮暮,暮暮和娘该怎么办呢?
她哭得一塌糊涂,像多年前的那一天。她跌坐在尘土之中,却终于感受到了天堂。她的肉体在三年前出生,她的灵魂却在那一刻重生了。她曾经是谁又有什么要紧的呢?现在,她是母亲的女儿,她是哥哥的妹妹,她是暮暮。
“暮暮。”一双温柔的手拭去她满面的泪痕。“别哭了。我在这里。”
拥抱,为什么会是这样温暖的呢?她靠在那胸膛,哭得几近要断气,把她所有的痛苦和悲哀都哭了出来。她不是想不起来,她只是真的不愿想起。她是这样的愚蠢。
哥哥……
对不起,哥哥。
“不是你的错。”谢璇拧了一把热毛巾,轻轻地擦拭她的脸,一点一点像是擦拭着什么珍宝。“都不是你的错。别哭了,暮暮,我在这里呢。”
“不,是我的错。是我,是我……”叶黛暮抱着他,泪水却依然停不下来。她止不住内心的哀痛。她已经,她已经忍了太久,太久了。
“当然不是你的错。”常老先生突然插入一句,他坐在旁边很久了,一直沉默着。他脸上的表情那么凝重,严肃得叫人畏惧。“莞儿,快给恩人磕头。”
莞儿二话不说,放下脸盆,就地跪地磕了三个响头。“恩人在上,受莞儿一拜。“
“快起,快起来。莞儿,起来。”叶黛暮这才断了哭声,虚弱地说。“不要这样。莞儿。你是受了我的拖累。不用放在心上。”
“不。您救了莞儿的命,就是莞儿的恩人。”莞儿抬着闪亮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她。那双眼睛,为什么会如此地熟悉?但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母亲,母亲不是姓李吗?她记得,她记得母亲的名字——李汝爱,那是个甜美到连呼唤都叫人倾倒的名字,却刻在了一块冰冷的石碑上。
门外不知为什么传来嘈杂的响声,有马,有人。一个人推开了门,众人顺声望去。竟然是语嫣。“陛下,如何了?卢大人派妾来看看。”语嫣会些医术,所以卢淑慎一听到叶黛暮受伤就赶不忙地把她偷送出来了。护送的人是姜瑛。
“陛下的伤口处理得很好。这药确实难得。陛下,还是回去养伤吧。宫外也实在太危险了。”语嫣急切地说。卢大人在宫中已经慌得不行了,走路的时候差点摔倒了。
叶黛暮想想,她留在这里,也会给常老先生一家人带来麻烦。“好吧。我们现在就回去吧。幼安帮我一把。”现在也不是问幼安的这件事的时候。日后在说吧。
进屋子的时候,是谢璇抱她进来的,那时候,她还没有清醒。现在她清醒的被他抱出去,被他温柔的气息包围着,脸像烧起来一般火热。她不敢抬头,但是闭上眼,光是听到他的呼吸声,便叫她羞涩难挡。还是睁开眼睛吧。可是。可是就这一眼,叫她所有的小心思都飞走了。
这屋子的书房里,挂着一副画像。
信女拈花,坐在银杏树下。她怀中抱着一个孩子,她望着那孩子酣睡的脸颊,笑得如同春花般灿烂。那怀里的孩子,眼角有一颗泪痣。哥哥……那画像里的女人是母亲,那是母亲。叶黛暮挣扎着,拼命地伸出手去够。
谢璇没有放下她,而是顺着她,走了过去。
“这是我娘,这是我娘……”叶黛暮发疯了似的喊。
莞儿傻傻地站在那里,喃喃道。“姑姑……这是莞儿的姑姑。那维桢就是莞儿的姐姐了。”
常老先生以一种沉痛的表情站在那里。他在听见青盏喊她陛下的那一刻,便意识到了她的身份。谢璇面不改色,他从一开始便知道了。他是这上京的世家子弟,这样辛秘的事情也逃不过世家的耳目。
名满天下的太学院教习常安宇入赘他的老师家中,娶其女李氏为妻,育有一双儿女。其中女儿随母姓,欲在将来选婿入赘,以传续李家血脉。儿子随父姓,为常家传宗接代。
其女李汝爱亭亭玉立,长至豆蔻,于夜市与乔装的皇七子叶庭溪一见钟情,弃父母,背法典,与其私奔。后皇七子叶庭溪被封为长平成王,无封地无实权,就此退出皇位角逐。两人相恋,同年长子叶常青出生。十六年后,又得一女,名黛暮,盛宠,爱之若珍宝。可惜此女天性木讷,长至三岁,不会言语,不会行走,甚至于不哭不笑,宛如木像,全无人气。
叶常青,字元卿,天纵奇才,总角便会作诗写赋,骑马射箭。面容姣好,游街走马,妇女以花果赞之,几致街停。天佑五十五年,时方十二觐见诚敏帝,竟得其嘉许,此子大有可为。众人皆赞,弱冠之时便是他名满天下之刻。上京世族无不以与之相交为幸。叹天妒英才,未及弱冠,便英年早逝。何其悲哉。
发红的双目,哀痛与绝望冲昏了她的头脑,她什么也想不起,什么也不想去想。她快要被这无情的命运给逼疯了。她在失去的时候,才明白自己曾得到过什么。而正是因为她曾得到过,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她才会对这样冰冷而残酷的现实如此痛恨。
她宁愿什么也不记得的出生,她宁愿她现在什么也没有想起来,她宁愿她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起码此刻,也许她不会如此懊悔。比起命运,她更痛恨自己。
泪水涌出她肿胀得发痛的双眼,再一次地拼命地流淌起来。
她终于从那孩童的梦中,从她自己编织的谎言里,从温柔的虚假中,清醒过来了。
☆、第柒拾章 正是秋浓初冬时
如果可以重来一次,谢璇大概绝不会采取如此的方式。哪怕是绕过这常老先生,要花费更多的精力去达成目的,他也会选另一条路。在他看到叶黛暮那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样,便已经后悔了。
“乖,别哭了。”谢璇手足无措地用手绢擦拭她的眼泪。她的眼睛已经肿得看不清东西了,红通通的,叫人可怜。谢璇抱着她,声音轻柔得像在哄一个婴孩一般。“乖哦,不哭了。我们以后去吃好吃的,有山珍、海味、美酒和好茶,所有你想要的东西,我们都去尝尝,好吗?别哭了。”
叶黛暮搂着他的脖子,像是被纵容极了的孩子,不停地摇头,仍旧哭着,不肯停歇,仿佛要将她这一生没流过的眼泪全都流完。最后哭累了,趴在谢璇的肩膀上,抽泣着睡着了。谢璇这才松了口气,将她抱进马车里。
常老先生急切地跟了出来,晃悠悠的叫人担忧。“幼安,幼安。”
“常老先生还有何指教?”谢璇的脸一半藏在黑暗里,一半被灰暗的月色映照得更加黯淡了。他的语气与白日里完全不同,若是白日如那清风拂面,然而现在,这声音如同黄昏之时血红色的夕阳,诡异阴冷得叫人毛骨悚然。
常老先生愣住了。幸得他经历了许多,这半百的年纪并非是虚度的。他站在那里,直视谢璇的眼睛,问道。“你究竟有何意图?”
谢璇听了,轻笑。“有何意图?此话问得可笑。”说罢,登上马车,便驱车离去。
常老先生静默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去,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莞儿拉起他的手,怯生生地问。“祖父,天冷了,咱们进去吧。”
“好。”常老先生点了点头,牵起莞儿的手走进门。而有一肚子疑问的莞儿分明听见向来没有烦恼的祖父深深地叹了口气。
秋,沿街的树叶早已落得差不多了,只留光秃秃的深褐色树枝,几只叫不出名字的鸟点缀在枝头凄凉地叫着。夜已深,一轮皎月正挂天中,光芒却惨淡得叫窗前人不由陷入沉默。
“谢公子,你该回去了。”卢淑慎替陛下擦了擦汗,出了寝殿看到那个男人还逗留在宫中,皱着眉头说道。
无诏进宫,还在宫中逗留,若是论罪,够三品大员都革成白丁了。这男人却全然不放在心上。“维桢,睡熟了吗?”
“陛下还未睡安稳,但是公子不必担心,妾等会好生照料陛下的。”卢淑慎说到这里已是咬牙切齿,恨不得轰他出去。陛下出去时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回来时不仅受了重伤,还双眼都哭肿了。卢淑慎觉得自己没有拿笤帚把这个负责保护陛下的男人扫地出门,已经是她很有涵养的结果了。
“她没忘记。她哥哥叶元卿的死。”谢璇只这一句话,连语调都没变过,却叫卢淑慎在一瞬间变了脸色。
“陛下……陛下,还记得吗?”卢淑慎当然知道这件古事,虽已过去十三年,但是她还是记忆犹新。她在家中的时候,也是千娇万宠的千金小姐,跟着嫡姐去郊外嬉戏。在那片无际的绿丛之上,那个爽朗笑着的少年披着猩红的披风,骑着黑色的神驹,犹如一道闪电,穿过她的身边。在场不知道有多少姑娘芳心暗许?她也不过是其中一人罢了。
白讯传来,大雨滂沱,凉意侵袭。不过一夜,满京的梅花尽谢了。
“霁曦,煮一壶安神汤。”卢淑慎想了想,再加了一句。“煮两壶吧。”
今夜又是不眠夜。
风吹得窗外的枯枝劈啪作响。叶黛暮睁开眼睛。还没有天亮吗?感觉已经过了一个世纪。其实困得要命,头重得一塌糊涂,像有一头山羊在撞她的脑袋。可是她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睛,在完全的黑暗中,那幅画像似乎动起来了。那些被她遗忘的过去,渐渐浮现出来了。
仲夏之夜,娘坐在葡萄藤下,摇着一把团扇,笑眯眯地望着他们。她坐在汉席上,肉嘟嘟的一团,木讷地瞪着哥哥。哥哥拿着一个木雕的小兔子逗弄她。“暮暮,看呀小兔子。喜欢吗?哥哥给你雕的哦。和暮暮一样可爱的小兔子……”
那天哥哥逗了自己一晚上,可是自己却一声不吭,动也不动一下。
此刻想起,却懊悔到肠子都青了。那只兔子……说起来哥哥曾给她做过好多兔子的玩具。全都去哪了?若是能回一次长平成王府就好了,当初被徐婉清暗中欺侮,她不得不搬出自己的房间。也不知,是否已被那些势利眼的下人们毁得一干二净了。想回去看看。
那个在记忆中已经模糊了的小院子,此刻也渐渐地温暖起来了。叶黛暮慢慢地坐起来,一头乌丝滑落肩头,在黑暗中竟流淌着月色朦胧的光芒。
想回去。
“陛下,醒了吗?”谢璇浅笑着,从梁上飞下来,坐上床边的凳子,一把摸上叶黛暮的额头。“不烧了。饿了吗?你晚饭还没吃呢。想吃什么吗?”
“想吃粥。”叶黛暮亲昵地靠在他手心蹭了蹭。她想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那个名字,想知道他究竟在她的过去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也想知道他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可是她现在不想问了。何必要事事追根究底呢?只要他,只要此刻他对她心怀善意,那便足够了。“想要吃虾饺、鱼羹,蟹黄炒年糕……”叶黛暮掰着手指念起来,说着说着,口水哗哗地流啊。等那些热气腾腾的食物摆在精致的碗碟里,逐一呈现在她的面前之后,烦恼和忧愁暂时地被抛之脑后了。
卢淑慎早就吩咐霁曦煮的安神汤此刻派上了用处。叶黛暮捧着茶杯,惬意地靠在软枕上,小口啄着。饮了一杯,头痛果然好多了。她慢慢地躺了回去。
谢璇替她捻了捻被角,柔声说。“睡吧。明天起来就好了。”
叶黛暮闭着眼睛,却准确无误地抓住他的手。
“幼安,你会陪着我吗?”
“会的。你睡吧。我会在这里的。”
☆、;第柒拾壹章 躲不开的高数
叶黛暮哭了一夜,第二日醒来时,不仅眼皮肿的厉害,嗓子也哭哑了。最叫她难为情的是,她竟然抓着谢璇的手,一夜都没放开,害得他坐在床边上撑着睡了一夜。早上起来的时候,那俩大黑眼圈,她还以为有刺客,吓得直拔剑。
“是我。”谢璇有气无力地说,一边打了个哈欠。
“陛下需要洗漱更衣,还请谢公子回避。”卢淑慎也是精神不济的样子,她强撑着肃穆的表情,毫不留情地把这个男人轰了出去。她忍了一夜,着实是忍无可忍了,若不是陛下不肯松手,她就是拿刀的心都有了。
谢璇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卢淑慎气得面色发青,这家伙将这长生殿当什么了,想来即来,想走就走,丝毫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可是陛下呢,还那样天真的样子,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迷迷糊糊地靠在椅子上,像个孩子。这种浪徒,要是再来接近陛下,她就拿热茶泼也不肯。
不过,卢淑慎的这个决心不到半天便被打破了。因为叶黛暮与谢璋制定下的计划里,谢璇是必不可少的一环,还是最至关重要的那部分。汴州大旱,流民肆起,虽有兵乱,但是不可不救。起兵叛乱者皆是强者,所以他们才攻得下这县衙,打得开粮仓。然而这些粮食不过杯水车薪,能救活的人并不多,而老弱妇残绝不在其中。
生物淘汰法则,从来都是弱肉强食,怜悯和人性这种东西只有在肚子吃饱的时代才会出现。叶黛暮深知这道理。更何况,这次叛乱中还有各方势力插手,必然不是一次单纯的农民起义。额……作为她来说应该叫谋逆,但是她老是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要想将普通百姓与幕后凶手区分开来,必须先安抚百姓。怎么安抚?简单,谁给他们饭吃,他们就跟谁干。叶黛暮与谢璋谋划,以黄金为饵,诱民以正。黄金从这上京的世家公子里骗出一部分,剩下的就由内库补足。想到此处,叶黛暮打算晚上去内库看看,有什么好卖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