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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悔药专卖铺-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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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内已经是杂草丛生,墙角、门板上也布满了蜘蛛网,昔日的药铺已经荒废至此,正是百废待兴。
青衣少年叹了一口气:“小礼,看样子,我们得忙一阵了。”
叫做小礼的小姑娘嘻嘻笑了,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我不怕,哥哥,我们终于可以不用到处奔波了是不是?”
“是啊,以后,我们就会住在这里。”他忽然喃喃自语,“我们要等一个人。”
他偏过头望向了那熟悉的屋子,在心中暗暗一叹:三年了,姑娘,你还好么?
你……会回来吧?还有五天……还有五天,就是春分了……
经过五天的打扫,不悔药铺终于完全恢复了记忆中的模样。那“不悔药铺”的牌匾,早在第一天就被擦得锃光发亮,远远就能看到那醒目的牌匾。
不少同仁堂的伙计也常常到隔壁张望,私下里偷偷议论:这药铺终于要开了,会不会影响我们今后的生意啊?
可是,一连五天,他们从来没见过药铺的大门被打开过。
直到春分这一日。
春分这一日大清早,天还没有亮,小康就已经起床,打开药铺的大门,甚至在门口挂出了两个大红灯笼。他微笑着看着那喜气洋洋的大门,便走进了厨房去做早餐。
贺礼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出房门的时候还在揉着眼睛,看到桌上的丰盛的菜肴时,吓了一跳:“哥哥,今天是怎么回事?”
小康恰好将一盘红烧鲤鱼上桌,道:“今天,她就要回来了。”
“她?”贺礼的动作僵住,愣愣地看着小康,“她是谁?”
小康揉了揉贺礼的头发:“小礼,她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他说着,往门口的方向望了一眼,那里还是空荡荡的。他补充了一句:“她也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叫她一声‘姑娘’,三年前,我们约好在这里再见的。”
贺礼愣了愣,脸上的笑容忽然就这么消失了,只是傻傻地看着小康忙碌的身影。
这三年,她知道哥哥有心事,难道……是为了一个女人?
日出、日过中天、日头偏西、日落……
小康一次次地望向大门口,一次次地失望。每一次,每一次那里都是空荡荡的。
有一次有人在敲门,他欣喜若狂地抬头,却发现站在门口的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请问,是药铺么?”
小康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却还是勉强地过去微笑:“不好意思,我们现在还没有开始营业,要买药的话请到隔壁的‘同仁堂’。”
老人点了点头,往隔壁走去。小康隐隐还能听到他在口中念叨着什么:“还以为这家药铺要重新开张哪,原来的红溪姑娘可是个好人,也不要我们的药钱……”
小康浑身一震,心头无限辛酸。他怔怔地望着远处的方向,不放过任何一个行人,眼中满是期望。
姑娘,你一定要回来……你答应过的,你答应过的!
日头终于沉沉地落了下去。
小康眼中的神采也一点一点寂灭。
他有些颓然地走进屋子,看着那满桌冰冷的饭菜,浑身一怔:“我再去把饭菜热热。”
贺礼终于看不下去了,她也陪着他等了整整一天,亲眼看到他一次次地希望,一次次地失望。他整整一天,一口饭都没有吃!“哥哥,你别忙活了!天都黑了,她不会回来了!她要回来早就回来了!”
小康烦躁地大声道:“她会回来的!她答应过今天会回来的!”
贺礼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凶的小康,傻了半晌,“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小康意识到自己的失常,看到贺礼哭了起来,顿时乱了手脚,抱起她柔声安慰道:“小礼,是哥哥的错,哥哥不该凶你。”
贺礼哭得更凶,几乎是在指控:“你从来不对我凶的!你为了她,你凶我!你凶我!”
就在小康再想安慰她几句的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咚、咚、咚。
小康再次僵住,不敢回头。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他害怕再次回头,又是失望。
贺礼哭得太厉害,并没有听到敲门,见小康没有安慰她,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小康没有回头,那个敲门的人却已经自己走了进来。小康似乎觉得那个人的脚步声一步一步地踩在自己的心头。
“请问……”
只有两个字,就让小康死了心。因为,那个是个粗犷的男子的声音,甚至有些沙哑。
可是这回,他却仿佛已经没有失望的知觉了,似乎早已麻木。
“请问,不悔药铺可是卖得后悔药?”
小康猛地一僵,回过头来。
这是一个军人,还是个不寻常的军人,应该是个将军。这是小康的第一直觉。
贺礼终于察觉到第三个人的存在,哭声渐渐弱了下来,也回过头去望了一眼。
这个是约莫而立之年的男人,国字脸,脸上留着浓密的大胡子,神色之中也难掩疲惫,却站得笔直,仿佛天塌下来都无法让他卑躬屈膝。一身黑衣穿的严谨,手上还配着一把沉甸甸的剑,浑身散发着“军纪严明”四个字。
此时,也许是因为不请自来的关系,浓黑的眉毛微微皱起,是在等待主人的回答。
小康深吸一口气,微笑:“阁下来得不巧。三年前,我们药铺就不卖后悔药了。”
那个将军的眉毛皱得更紧:“世上还真有后悔药这种妖物?”
小康一噎,没好气道:“阁下既然不信,为何还要找上门来?”
将军脸色一变,原本就黝黑的脸庞顿时铁青:“见鬼,我居然信了那个妖道的鬼话!”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小康没有拦他,垂下头擦了擦贺礼的眼泪。
可是他的脚步却顿住了。
小康觉得莫名其妙地再次回头,再次惊住了。
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不缓不急地悠悠飘来:“既然来了,却为何要走?这位公子求药的心也未免太过不诚。”
那位将军的正前方,赫然站着一名红衣女子。之间那个女子脸色白皙,眉心一点朱砂,五官精致,脸上还挂着一抹淡淡礼貌却又疏离的微笑。她就这么站在门槛外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来人,让来人一整恍惚。
“诗怡!”将军喃喃地低唤了一声。
“姑娘!”小康猛地站了起来,他激动的声音顿时盖过了将军的低喃声。
红衣女子微微转过眼来,望向了已经十七岁的少年,微微一笑:“小康,我回来了。”她正是这家药铺的主人,红溪。
小康还想过去说点什么,却被贺礼拉住,贺礼的脸色很难看,死死地拉着小康的衣角。
那位将军的再次开了口:“这位姑娘的意思是?”
红溪仍然是微笑:“将军,心诚则灵。世上很多事,信则有,不信则无。”
将军微微眯了眯眼睛:“这么说……你才是药铺的老板?”
红溪不置可否。
将军冷哼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求一颗天下难求的后悔药吧!”
红溪问:“不知公子的身份?”
那位将军十分警觉:“你问这个做什么?”
红溪轻笑一声,朱唇微启,提醒道:“公子,心诚则灵。”
将军定定地看了红溪良久,才终于在寂静中开了口,一道平地惊雷再次在无声中炸开。
“在下虞国,李璟之。”
红溪嘴边自信而又疏离的笑容消失了。
红溪VS李璟之
两匹马往虞国的方向飞驰而去。
一红一黑的两道身影并驾齐驱。自然是红溪和李璟之。
红溪答应给李璟之一颗后悔药,要求是,他要带她去虞国长长见识。
虞国,可谓是这三国里面把关最严格的国家。没有通关令,任何人都去不了虞国。可是如果有了李璟之的带领,那就不一样了。李璟之这个人,就算再失势,在虞国李家军面前,依旧是一张王牌。
红溪只在药铺待了一个晚上,和李璟之聊了很久。
第二天大清早她就跟着李璟之走了,甚至没有和小康打过招呼。
习惯早起的小康,却是看着她离开,嘴角掠过一丝自嘲的苦笑。
她才回来,却再一次将他们抛下,甚至,没有交代过几句话。
而那个满脸风霜的男人,才是虞国的将军李璟之。
是啊,将军,就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不像那个人……可是如果这个男人是李璟之,那么三年前死皮赖脸赖在不悔药铺的男人,又是什么人?
可是那个男人,也已经消失了整整三年,也许,真相也已经不是那么重要。
一开始,李璟之并不相信红溪,当红溪说,要听他亲口讲述故事的时候,他只是沉默地看着她,似乎在犹豫不决。
红溪冷笑:“虞国的将军,就这么优柔寡断么?”
李璟之的脸色一沉:“我只是在分析判断。”
红溪还是冷笑:“原来这么久了,你还没有鉴定完毕?看样子大名鼎鼎的李将军,也只是徒有虚名。”
李璟之也冷笑了起来:“激将法?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么?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牛犊!”
红溪嗤笑一声:“初生的牛犊还不怕虎呢,李将军这样畏手畏脚的又算什么?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怕说说自己的往事?还是因为面对一个陌生女子,李将军觉得害羞?”
李璟之一噎,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的没错,我的确在畏手畏脚。”
“这一段往事,并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回忆。”
红溪道:“所有曾经来求后悔药的人,都有一段非常痛苦非常黑暗的记忆,正是如此,他们才想要倾尽自己毕生之力,换一个结局。”
李璟之苦笑:“后悔药,真的,可以让人后悔么?”
红溪盯着他:“你若是不信,你根本不会来,不是么?”
“我本不会来。”李璟之自嘲地笑了起来,那个笑容里是看透世事炎凉的悲凉:“可是你说人死了,也能因为后悔而复生么?”
红溪忽然想起了秦恒的故事,想起了那个守护在她身后的那个白衣清冷的男子——贺仪。
人死了,真的能复生么?
可是红溪还是自信而决绝地说:“还是那句话,心诚则灵。”
李璟之沉吟了良久,才似下定了决心,道:“我的妻子和儿子,死于三年前。他们……是被我害死的。”
红溪点了点头,静静地等待,却发现李璟之好像已经没有话要说。
她愕然:“然后呢?”
李璟之皱眉:“我很后悔,想要他们……不行么?”
红溪忽然就这样笑了起来:“李将军,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故事,不是一句话。”
李璟之的眼神骤然一冷:“可是整个故事,牵扯的是虞国的机密,我不能告诉你。”
红溪点点头,道:“可是后悔药,只能改变你最后悔的那一个点。你可明白,你最后悔的,是哪一个点?”
李璟之的脸色惨白。
“你不想说,没关系。”红溪冷冷道,“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为人知的痛事。我接了你的生意,会给你后悔药。只要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带我去虞国。”
“你去虞国做什么?”李璟之警惕道。
红溪笑了:“李将军,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的,难道不是么?”
李璟之没有再说话。红溪知道,他同意了。
红溪静静地望着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笑了起来:“李将军,你知道这间屋子,从前是谁住的么?”
李璟之下意识地问:“谁?”
红溪的笑容更加灿烂,如同开得妖艳的曼珠沙华:“那个人说,他也叫做李璟之。”
李璟之一怔,忽然露出了古怪的神情:“难道是……”
红溪眼中闪过一道光:“难道是谁?”
“没……没什么。”他摇了摇头。
红溪低笑,眉心的朱砂更加鲜艳。
夜,很长,格外漫长。
不悔药铺在姜地的位置已经算是接近虞国的边界。顺着东明河和延熙河的源头狂奔了一日之后,李璟之和红溪顺利地通过了东裕关,正式进入了虞国的境内。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越往都城卫城进发,寒气越发逼人。也许就是因为地势最高,这个国家的崇尚鬼神的氛围也最浓厚。家家户户的大门口,几乎都挂着门神的画像。那些门神神态各异,凶神恶煞,让人见了不禁心中发怵。
李璟之目不斜视地骑马走过,眼里难掩的是对这种风气的鄙夷。
红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
李璟之忽然正视着前方道:“红溪姑娘,虞国,我已经带你过来了。”
红溪偏过头微笑:“所以,李将军要抛弃小女子了么?”
李璟之面色一沉:“你还想怎样?”
红溪道:“小女子对虞国人生地不熟,难道李将军不应该为在下安排个去处?”
李璟之转过头来盯着她,似乎要看出她的意图。
红溪几乎是一眼就知道李璟之在想什么,又是微微一笑:“更何况,若是我制出了后悔药,要怎么递给将军?将军既然怕我在虞国兴风作浪,为何不请我去将军府做客?”
合情合理,似乎所有的道理都让她占尽了。
李璟之深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又是默许了。他猛地抽了一下马鞭,马蹄嘚嘚,飞奔而去。
红溪也飞快地跟上。
李家在虞国是个将军世家。
李璟之的爷爷是个将军,父亲是个将军,到了李璟之,依旧是个将军。而作为李家的一根独苗,李璟之从小被严格培养,灌输的都是忠君爱国,保家卫国的思想。而李璟之,的确被教育得非常好。可是偏偏,遇上了一代昏君。
其实一开始虞国国君齐临兆并非昏君,还颇有野心。可是在他四十岁那一年,生了一场大病,忽然发现生命非常脆弱,有生之年就算得到了整个天下,也什么都带不走。于是开始到处搜罗术士道士,炼制丹药,企图长生不老。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国君在虞国掀起了这样一场风,贵族们渐渐也开始流行炼丹药,整个虞国可谓是乌烟瘴气。
而李璟之,却是虞国那乌烟瘴气的泥潭里的唯一清风。
他几乎是一个人,以铁血手腕,带着治军严明的李家军日夜严守边疆,借着虞国得天独厚的地势,在四国鼎立的天下争得了一席之地。
李璟之也因此而名震天下。
四天后,李璟之将红溪接进了将军府,把她安排在了倚楼轩。
李家的所有人都沸腾了起来。下人们纷纷猜测,这位新来的红衣姑娘,会不会是将来将军府的少夫人?距离少夫人去世,已经三年了,少将军身边终于再次出现了姑娘!
也有打抱不平的:怎么还有这样厚颜无耻地女人,都还没有嫁人呢,就这样光明正大地住了进来!
红溪耳尖,自然是听到了这些传言,只是一笑置之。
她所留意的,是倚楼轩隔壁的那个院子——诗怡轩?
没想到将军府里的名字倒是诗情画意,只不过……诗怡?
李璟之的夫人朱诗怡?
红溪轻笑。看样子,就应该是是这里了。
这位李夫人,又有怎样轰轰烈烈的往事,让李璟之这样钢铁般的男子都感到了后悔?
这一路走来,她早已摸透李璟之的性格:沉默寡言、坚毅坚强,有着高度的警惕心。
正所谓“英雄冢,美人乡”,这样的男子若是有一天陷入了柔情,那么这个女子,一定是个温柔娴静的美人。
如今见到这一个个庭院,红溪觉得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
人的这一生,往往会有数以万计后悔不迭的时刻,可是能让人不顾一切地想要用后悔药力挽狂澜的,终究不过是一个字。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少夫人朱诗怡
李璟之撂下一句话就没有再管红溪。他说:“我已经打过招呼,将军府你尽管进出自由,有什么要求尽管交代管家。好歹,你也是我李璟之的客人,只是,恕我没有时间招待你。”
红溪微微施了一礼,笑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李璟之皱了皱眉,终于再次离开,留下一个英挺独立的背影。
红溪明白,他是不习惯和女人相处太久。可是他已经容忍了她整整一路。他已经是仁至义尽。
红溪忽然很好奇,这样的一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李璟之,当初又是怎么遇到他的娇妻?
当晚,红溪问管家要来了一把琴。据说,那是曾经的少夫人用过的七弦琴。自从少夫人过世之后,这把琴已经尘封了三年了。
红溪接过,试了试音,琴声铮铮,果然音色极佳。她微笑道谢。
子时沙漏刚刚翻转,红溪的琴音便从指间流淌而出。
阳春四月的桃花树下,一个梳着垂鬟分肖髻的碧衣女子正捧着一本书朝远处的两个人微笑。那正是当年及笄不久的朱家长女朱诗怡。
红溪来到了那棵树下,就站在那棵桃花树的背面,朱诗怡的后面。朱诗怡并没有看见她,她却看得见朱诗怡,也看清楚了朱诗怡打招呼的对象。
那是两个身着战甲的青年,其中一个,就是刚刚及冠不久的李璟之。
朱诗怡并不是和李璟之打招呼,那时候她并不认识他。她打招呼的,是自己的二哥朱勤云。
朱勤云擦了擦额上的汗珠,勾着李璟之的背,豪爽地笑道:“李兄,过来瞧瞧,这是我的妹子诗怡,这不是前几日刚刚及笄么!”
朱诗怡似乎是刚刚发现二哥的身边还有陌生人,吃了一惊,才赶紧施了一礼。
朱勤云有心撮合,暧昧地挤了挤眉毛,笑道:“诗怡,这就是你平日里最佩服的李小将军啊!”
朱诗怡更是又惊又羞,脸颊顿时红了一片:“诗怡见过李将军。”
李璟之的脸色也有些微微地泛红。
那是最寻常的初见,才子佳人,门当户对。可是,有着一个好的开端,却未必有一个美好的结局。
如果朱勤云能够预知未来自己妹子的下场,是否当初还会这样为两人做媒?
可是至少,曾经也是快乐的。
两个月后,李家就前往朱家提亲,朱家欣然应允。
又过了两月,朱诗怡嫁入了李家,成了李璟之的妻子。
那一场大婚,在那一年也是一段轰轰烈烈的佳话。李璟之戴着大红花,骑着马从街头走过的时候,也是无限风光。
红溪只是在人群中瞟了一眼这等盛况,便打算转身离开。
而就在那一瞬,她怔了一怔,因为她在人群中瞥见了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紫衣公子追在在迎亲队伍后面吹口哨。
那个紫衣公子高喝:“喂,李璟之,你也太不够义气了,你成亲居然不通知我!我今晚会去闹洞房的!”
二十岁的李璟之意气风发,冲着后头的人群豪爽地喊:“闹就闹吧!将来你成亲,我也定去闹洞房!”
紫衣公子哈哈大笑:“好嘞!想等我成亲,你还等多等几年喽!今晚,你和嫂子可要小心啦!”
李璟之。
三年前赖在药铺里的那个假李璟之。
红溪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在十年前,在李璟之的过去岁月里,遇到那个无赖。
不过十五六岁的小无赖?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这口气,还真像个无赖,也的确是那种赖在别人家里不走的德行。
就在她嗤笑的那一瞬,假李璟之得意洋洋地转过头,恰恰见到了人群中那个鲜艳夺目的红衣女子。
容貌倾城,眉心一点朱砂,嘴边却挂着一抹嗤笑。
只那一眼,竟让他突然落寞下来,怔怔地望着她转身的背影。
可是那个红衣女子,眨眼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李璟之和朱诗怡新婚,正可谓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不出三月,朱诗怡就被诊出有了身孕。
九月后,诞下一个孩子,取名为李览英。
就这样,他们整整过了八年,安稳幸福的生活。直到,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来的那样突然,措手不及地给了李家每个人重重的一刀。
——————————
子时的沙漏翻转之时,殷湛微微从书桌前抬起头来,舒展舒展近乎僵硬的脖颈。
此时此刻的他穿着黑色的长袍,金线绣成的袖口格外精致,露出里面暗红色的里衬长袍。他的头发也是梳得整整齐齐,头戴紫金冠,再也不是三年前那个死皮赖脸的自封将军,俨然是气质斐然的王公贵族。
他回头望了一眼沙沙作响的沙漏,轻笑一声,又是子时了。
全是拜那个女人所赐啊,子时……似乎每到子时,听到那更漏翻转的声音,他眼前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出那个红衣女子的身影。她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她的嘴狠毒,可是他知道,她心软得很。
三年了,她已经整整消失了三年了。
他知道,晋国的那一场变乱,肯定和她有关系。可是,那里太远了,他的手,还伸不了这么长,以至于硬生生地错过。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个女子嘴角的那一抹嘲讽。她现在一定很得意吧?把自己甩开整整三年。
他在黑夜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
从来没有这样一个人,他花了这样多的心思,却还是看透不了她的心思。
他在四国的暗卫几乎都要寻遍了这样一个红衣女子,可是等来的,却是一张张空白的情报。
哪里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哪里都没有。
好像,她就这样从人间蒸发了。
不过,她不会得意太久的。前两天刚收到情报,不悔药铺重新开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既然小康那小子回来了,她……还会远么?
“主子!”黑衣侍卫齐放匆匆走进虚掩着的书房,单膝跪地,声音都有些颤抖,似乎是收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情报。
他面色一沉:“怎么回事?”
齐放抬起头来:“有消息了!红溪姑娘有消息了!”
灯芯“噼啪”一声炸开,殷湛的心也仿佛是停了这么一瞬。仿佛他已经等了这一刻等了太久,以至于那样不真实。
“怎么说?”
“五天前,红溪姑娘和……一起进入了东裕关。”
殷湛立刻抓住了重点:“和谁?”
齐放有些为难,嘴角抽了抽,没有说话。
殷湛忽然轻笑了起来,倚着椅子,右手轻托下额,望着齐放,柔声道:“齐放啊,你知道么,昨日,爷做了一个梦。”
齐放的眼皮跳了一条。主子居然又用了“爷”这个字眼,大事不妙啊不妙!
果然殷湛低笑了起来:“我居然梦到十五岁那年,我在虞国的时候,好像曾经见过她……”
齐放诧异地愣了愣。
殷湛轻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好像还是在李璟之那小子的婚礼上面……你说,会不会我在一开始报上自己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穿帮了?”
“话说,好像那个女人,那时候也是那个模样,这么多年,还真是一点都没有变!你说说这到底是我的梦哪,还是真实?还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殷湛对自己的属下无耻地眨了眨眼。
齐放几乎就要两眼泪汪汪,这个……这个不正经的主子已经有多少年没有出现了!他一激动,就硬着头皮道:“主子,是和虞国……李璟之。”
殷湛听到“李璟之”这个名字的时候,恍惚了一下,眼睛睁大,然后就蓦地低笑出了声。
他嘴角立刻勾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笑容,低声道:“啊呀呀,还真是个灵异的梦咧!啧啧,这回是真穿帮了呢,这可真够麻烦的了。”
齐放抖了一抖,差点口吐白沫。主子,身份被揭穿了,很丢人的好么?为什么你一点都没有羞愧的自觉?反而这么幸灾乐祸?!
那个古里古怪的女子,果然是主子命中的克星啊!如今,是不是也只有她,能让主子变成这个不正经的模样?
殷湛忽然喃喃自语:“虞国么?呵……秦国、晋国、现在……要轮到虞国了么?”
“齐放!”他猛地拔高了声音,威仪乍现。
“属下在!”
殷湛撑着书桌站了起来,气势浑然天成:“让温忠良去安排一下国书,三日后,孤出发访问虞国!”
齐放惊住:“主子!”
殷湛眉头一挑:“怎么,有意见?”
齐放道:“只不过是……”
殷湛轻轻摇头笑了笑,颇有几分无奈:“齐放,你不明白那个女人。再晚一步,她肯定又要跑了。孤,可等不了又一个三年。”
“可是顾小姐……”
“顾小姐?”殷湛轻笑,微微眯了眯眼睛盯着自己的属下,“怎么齐放,你收了顾相的好处么?”
齐放赶紧低头:“属下不敢!”
一次绑架
红溪缓缓地走到了诗怡轩门口,远远望去,却见里面郁郁葱葱地长满了奇花异草,生机勃勃。她想进去瞧一瞧,却有丫鬟出来阻止:“姑娘请止步。”
“怎么,不能进么?”
丫鬟摇了摇头:“这是我们少夫人的院子,自从少夫人过世之后,少将军不让任何人进入。”
红溪又往里面瞥了一眼:“那里面的花草,都是你们少将军自己打理么?”
“从前是少夫人打理的,如今……便是少将军打理了。”那丫鬟倒是活泼得紧,道,“自从少夫人过世,我们都还说,里面的花草肯定都要枯萎了,可是少将军不知道想了什么办法,硬生生地让那些花花草草开得格外茂盛,我们都说,那是少将军的诚心感动了上天!”
“你们少将军对少夫人倒是一往情深。”红溪点点头,状似漫不经心地随口一问,“却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过世的?”
丫鬟的脸色突然煞白,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
“不能说么?”红溪挑了挑眉。
“不能说。这件事,谁也不准提的!”丫鬟有些害怕地哆嗦,却又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姑娘,他们都说你是……”
“没有的事。”红溪打断她,“我不过是因为无家可归,李将军好心收留我罢了。”
丫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显然是不信。
红溪面不改色地补充道:“我欠他二百两银子,不还给他,他是不会轻易放我走的。”
丫鬟的眼睛瞪得几乎就要掉出来。
红溪轻轻地笑了笑。
斜阳的影子透过镂花窗透进了房间,留下一地的斑驳碎影。
红溪提笔在纸上作画。一笔一画,走笔游龙。
李璟之踏进她屋子的那一瞬,几乎恍惚了眼睛,下意识地叫唤了一声:“诗怡!”
红溪回过头来,却是一张冷静得近乎冷漠的脸,见到来人,这才轻轻一笑:“将军这是在叫谁?”
李璟之皱眉:“抱歉,一时之间认错了人。”
“难道……小女子不才和尊夫人很像么?”
“像?”李璟之似乎在思考,苦笑道,“其实,一点都不像。”他的神情蓦然一变,近乎粗暴野蛮地扯过了红溪的宣纸:“你画的是什么!”
红溪淡然地看着他失措的模样,淡淡问:“不知红溪,画的可有三分相像?”
李璟之的手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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