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草芳菲[榜推]-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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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帮我收拾了不就行了？”江瀚只穿了件大红色中衣，一脸理所当然的回头道。

　　　　“梨珠，你帮表少爷穿好衣裳，他这幅模样从听雨楼出去了，你家小姐我的名声可就全完了。”元青菲一面说着，一面往楼上走去。

　　　　“桃珠，扶六小姐起身，我看她应该还没摔死，估计站起身是不成问题的，别让她一直占着咱们的地，压坏了还要花银子修。杏珠，你去老夫人那里，把方才发生的事一字不落的全都跟祖母说说，哦，他们说的悄悄话就不必告诉祖母了，省的她老人家再气出个好歹来。英珠，看好门儿，表少爷要是不穿衣裳，不肯把六小姐扶回清风苑，就别让他离开。他们要是浓情蜜意说些悄悄话，你们就当没瞧见。我饿了，先上去吃点儿东西垫垫……”

　　　　元青菲说完，身影便消失在一楼。

　　　　下头的四个丫鬟均是恭声应“是”，而后按照元青菲的吩咐各干各的。

　　　　元明莲早听见元青菲的话了，她虽然摔得浑身都疼，但是确实像元青菲说的，站起身还是不成问题的。

　　　　她一把打掉桃珠伸过来扶她的手，龇牙咧嘴的骂道：“贱丫头，别拿你的脏手碰我！”

　　　　桃珠摇摇头。都摔成那样了，还有力气骂人，看来方才表少爷那一脚还是踹的太轻了！

　　　　元明莲爬起来。一把从梨珠手中夺过江瀚方才扔掉的衣裳，一瘸一拐的走到江瀚身边。高傲的抬起下巴，神色狰狞的道：“怎么，嫌弃我碰过这件衣服？嫌脏？”

　　　　她“呸呸”两声，直接朝那件缂丝红袍上吐了两口唾沫，冷笑一声后又换了副温柔的模样，柔声道：“来，表哥。我伺候你穿衣。”

　　　　没想到江瀚竟然也一脸温柔的道：“表妹，你待我可真好，所以，我也要好好待你才是。”

　　　　元明莲一愣。被江瀚俊美的容颜和温柔如水的眼神弄的一颗芳心砰砰直跳。

　　　　但是，下一刻，江瀚就一脚将她踹飞了。

　　　　他看着元明莲像块破布一样狠狠的摔到了地上，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呀，真是好久都没有这么高兴过了！六表妹比八表妹有意思多了。这才好玩儿嘛，要不然成天多无聊！像八表妹你那样躲在楼梯上看笑话的就更无聊了！”

　　　　元青菲听江瀚这样说，知道他是瞧见了自己落在楼梯上的一角一群。

　　　　她缓缓的从楼梯上走下来，警告他道：“江表哥，你适可而止吧！六姐姐身体受不住你这样踢！”

　　　　“哈！”江瀚冷笑。“我适可而止？你还没睡醒怎么着，这个词儿还能用在我身上？你难道刚刚没瞧见她居然敢朝我衣裳上吐口水！这样的人，得给我的生活增添多少乐趣哪！哎呀，你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弄死她就是了，不过刀剑无眼的，缺胳膊少腿是在所难免嘛。有些事就不要计较那么多了，你看，我就不是那么爱计较的人嘛！”

　　　　元青菲被他气得几乎要吐血，却不能真的让他把元明莲往死里整，他还真能让她缺胳膊断腿！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了，我替她给你赔不是还不行，我叫人重新给你做件洗衣裳就是了。六姐姐就是性子急了些，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她一回便是。”

　　　　“哟哟，谁告诉你我不是小人了？她做了错事凭什么你替她赔不是，而且，你好像应该先问问人家，人家领不领你的情哪！你傻不拉几的在这儿做好人，人家背地里还会狠狠的踩你一脚呢，有没有脑子呀你！”江瀚一脸鄙视的表情，说出来的话也现实而又有些残酷。

　　　　元青菲有些懊恼自己方才说的话，倒不是因为她替元明莲赔礼而懊恼，而是因为她刚刚忘记了，江瀚根本就是软硬不吃的人，有时候你越是求情他越是来劲。就算好话说尽道理说明了，他也会有千百种理由在等着你。

　　　　她有些无力的道：“反正，你别伤了六姐姐，她伤着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不是？”

　　　　江瀚听了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恶狠狠的道：“怎么没好处？我心里高兴啊，这不就是最大的好处吗？你看啊，本公子要人有人要银子有银子，要什么有什么，我什么都不缺，就是觉着日子太长了，怪难熬的，有这么个人特喜欢挨踹让我高兴高兴，我怎么好不成全人家的美意！”

　　　　“你就不能消停……”

　　　　“哎哎哎……”元青菲话还没说完，江瀚就直接把她打断了，“我说，你怎么回事，怎么旁人想要你命想害你的，你都这么宽容，还替人家求情，怎么轮到我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你是不是把那些个狐狸心眼儿全都用到我身上去了！”

　　　　他说到这儿，忽然想起来自己这回来主要是为了送狐狸的，“那头狐狸呢？”

　　　　元青菲没好气的道：“这会儿知道找狐狸了，刚刚摔它的时候怎么那么狠心！”

　　　　她看了看桃珠手里抱着的小狐狸，见它微微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摔的。

　　　　“你这副模样可不能从我这儿走出去，”元青菲觉着自己额头青筋都要起来了，她一手按在鬓边，有些头疼的朝桃珠道：“你速去前院儿找找江表哥的小厮，让他拿件江表哥的衣裳来。”江瀚这种世家公子出门儿，同世家小姐一般，身边的小厮必定会给他备着几身衣裳的，以备不时之需。

　　　　桃珠最机灵，最适合去前院找江瀚的小厮而不会被人留下把柄。

　　　　待桃珠走了，元青菲才看了看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元明莲，她叹了口气，道：“江表哥，六姐姐就交给你了，我可救不醒她。”

　　　　江瀚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来，让他旁边的梨珠不由的就后退了一步。

　　　　他故意摩拳擦掌的道：“你交给我就是了，我有好多办法都能叫她醒来。”

　　　　说着就要拿脚往元明莲的脸上踢。

　　　　元青菲只得赶紧投降：“好好好，六姐姐不用你管了，我管就是了。”

　　　　元明莲这会儿衣衫脏乱不堪，发髻也已经散了，又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样，自是不能就这样把她给送回清风苑的。

　　　　元青菲让下头的婆子把她抬进了一楼的里间，又让梨珠给她换了身衣裳，重新梳了发髻，喂了参汤。

　　　　约莫两柱香的功夫，元明莲就醒了。

　　　　元青菲松了口气。

　　　　好在江瀚也不是真的心狠手辣到要让元明莲没命，他只是想要让她痛苦些长长记性罢了。

　　　　她方才就已经让粗通医理的英珠看过元明莲的伤势了，英珠对那些个头疼脑热的不会医治，对人的内外伤倒是有两把刷子。英珠仔细看过之后，说她只是昏迷过去了，身体并没有太大的伤势，休息个三五日也就好了。

　　　　但是元青菲也不敢全信英珠，万一她判断错了，岂不是害了元明莲的性命，她虽然嚣张跋扈，对她也是每一句好话，但是还真罪不至死。

　　　　她原是准备若元明莲过半个时辰一直不清醒就去叫太医的。

　　　　这会儿见元明莲醒来，自是松了一口气。

　　　　元明莲一醒过来脑子还有些发晕，待过了一会儿才看清她身边不远处站的是元青菲，再一看周围是她不熟悉的环境，登时就要破口大骂，只是她才吐出一个“贱”字，胸口就疼的差点儿晕过去。

　　　　元青菲见状不由的抚额。

　　　　三太太怎么养的女儿，动不动就要开口骂人，也不管旁人的身份，不管对与错。这会儿她都伤成这样了，醒过来的第一反应竟然还是骂人。

　　　　元青菲还真怕她在自己这儿出个什么状况，以这母女俩赖人的本事，她定是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的。

　　　　好在人虽然是在她这儿出的事儿，但是罪魁祸首是江瀚这个疯子，她到时候必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他头上去，反正他债多不压身。

　　　　她深刻的反思自己，觉着日后绝对不能随意叫江瀚出入她的听雨楼了，这可真是要命的！

　　　　躺在榻上的元明莲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盯着正在沉思的元青菲，神色狰狞的嘶声道：“你把我还成这样，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元青菲抬起头，朝元明莲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让元明莲一时看的有些呆，反应过来之后不由的暗骂她狐狸精。

　　　　“六姐姐，你这会儿不应该威胁我哦，我可是救了你的性命呢！如果不是我，你早就被江表哥给打死了！还有啊，你和江表哥有私情的事，我和我的丫鬟全都知道了，我若是说出去，你的名声可就彻底完了！元家会立即把你送走，江家也不会要这样失德的媳妇呢！”

　第一百七十三章　闺秀

　　　　“呸！你放屁！”元明莲“呸”了一口，嘴中却吐出一口血星子来。她忽然觉着嘴里多出个硬硬的东西来，吐出来一看，竟然是颗牙齿！

　　　　她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啕号大哭起来。

　　　　元青菲听着她嘹亮的哭声，彻底放下心来。

　　　　能哭的这么中气十足，看来江瀚真是个草包，踹了人家两脚都只是给人家挠挠痒痒！

　　　　她不再管元明莲，从里间走出来，对已经换了衣裳、坐在炉子前悠哉悠哉喝着茶水的江瀚道：“赶紧把你的老虎领走，她刚刚吐出来一颗被你打落了的牙，这就是传说中的虎口拔牙哪！再这么下去，我就要被你害死了！赶紧走，以后不要来了！”

　　　　江瀚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水“噗嗤”一声直接喷了出来，他哈哈大笑，待笑够了又喝了口茶，结果想了想还是觉着好笑，一口茶又喷了出来。

　　　　他自己在那里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时不时的喷出一口水来。

　　　　而里间元明莲却一直在啕号大哭。

　　　　元青菲实在是忍无可忍，瞪着眼睛怒声道：“你有完没完，你以为你是大象哪，鼻子里还会不停的喷水！”

　　　　江瀚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又喷了出来，笑的直接从太师椅上滚到了地上，茶碗也骨碌骨碌的滚到了元青菲脚边。他笑得直抽抽还不忘指着元青菲道：“你……你怎么怎么有趣儿！”

　　　　元青菲自从把自己定位为大家闺秀之后已经不翻白眼了，但是这会儿她终于忍不住朝江瀚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折腾了整整一下午，元青菲总算把两个脑子都不正常的瘟神送走了。

　　　　两人一走，她赶紧去了元老夫人那里。

　　　　她屋子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虽然已经让杏珠去说过了，但是她还是自己亲自去说说比较好。她跟元老夫人那么亲近，可不希望因为一些与她无关的事生分。总归今日她也没有什么差错，而那两个暴脾气的也该受受罚，免得他们过得太无聊又来找她麻烦。

　　　　元老夫人听了元青菲的话，痛定思痛。决定要严加惩罚江瀚和元明莲两个。

　　　　江瀚日后绝不容许他进后院儿，尤其不能让他进听雨楼。

　　　　至于元明莲，不仅禁足半年，而且由于她做下的事太过张狂，连半点女儿家的矜持也无，元老夫人特意请了个宫里头出来的嬷嬷来教她规矩。三太太因教女不严之过，同样禁足半年。

　　　　刚开始，元青菲觉着这种惩罚其实不重，顶多只是能让元明莲安分一些而已。

　　　　但是很快，她就发现自己错了。

　　　　姜还是老的辣。元老夫人给元明莲请的老嬷嬷。曾经是宫里最严苛的嬷嬷。她教过不少大家族的小姐规矩，对礼仪要求极高。

　　　　元明莲是从头到脚都没有个大家闺秀的样子，那位嬷嬷对她十分不满，因此她每日的课业量极大。根本就吃不消。

　　　　她又哭又闹了好几日，发现根本就没用，而且若是当日嬷嬷教的礼仪她没有按照她的要求做到，那么今日便没有饭吃，连带着三太太也会跟着她挨饿。

　　　　元明莲虽然性子跋扈暴烈，有时候也不给三太太好脸色，但是她还是比较孝顺的，她自己心里十分的清楚，三太太是最疼她的。因此。见三太太都要跟着她挨饿，也不敢再闹了，每日咬牙切齿的一面在心里咒骂元青菲和元老夫人，一面当真下苦功夫跟着嬷嬷学规矩。

　　　　临近年节，元府族学又迎来了每年族学才俊们来寿鹤堂行谢礼的日子。

　　　　三太太自是知道元府这项“盛事”的。很多京城的权贵每到这个时候都会以各种借口和名义来元家作客，每年也确实有不少人家因此而结亲。这是给自家女儿挑夫婿的好时候好地方，元老夫人也因此跟京城的绝大多数有身份的夫人太太们交好。

　　　　当然，这对于在元府族学进学的公子少爷们也是一场盛事，有些人出身微寒，就会极其希望自己可以被权贵人家相中，从此飞黄腾达。

　　　　但是叫三太太烦躁的是，她竟然在这个时候被元老夫人给禁足了，她连院门儿都出不去，又怎么可能见到那些金龟婿们！

　　　　上回元明莲在江瀚手里吃了大亏，连门牙都磕掉了一颗，三太太虽然有些舍不得江瀚那样俊美华贵的贵公子，但是他竟然敢打自己女儿，那就绝对不能把女儿嫁过去，要不然今日能打掉一颗门牙，明日就能打断胳膊和腿！

　　　　反正京城就是不缺权贵，不缺贵公子，她带着女儿跟儿子来，不就是图的京城苗子多又好么。

　　　　她这一禁足可就是半年，次子岁数小倒是不着急，但是长子已经到了该结亲的年纪了，她要尽快给他挑一门亲事才行，要不然好人家的女儿都被旁人都先挑走了。当然，女儿明年就及笄了，她也要赶紧给她把亲事定下来才行。

　　　　三太太在清风苑里头急得团团转，可到底是不敢再胡乱冲撞了。元老夫人就算什么都不做，只禁足一项，就足够致命了！

　　　　她对京城根本就不熟悉，想要进入京城贵妇们的圈子，从而认识各大家族的贵公子，必须要经常出去作客吃宴席一类的，或者去寺里上香也行。

　　　　上香她还能自己去，但是出门儿作客，她的身份到底还有些上不得台面，元府有什么应酬都是大太太去，若是她太忙没空去或者对方身份一般，就会让她过门儿才一年的儿媳妇去。

　　　　连二太太都轮不上，更何况是她了。

　　　　三太太心急如焚绞尽脑汁的想法子，大太太那边却也是焦头烂额。

　　　　她这几日为了给元若玲、元若仪寻亲事，天天往元老夫人这里跑，不停的见那些公子少爷们，把府里的事情暂时都丢给了儿媳妇蒋文媛。可是偏偏蒋文媛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而不自知，临近年下，元府的事情多而杂，结果她便因为操劳过度而小产了。

　　　　极少骂大太太的元老夫人这回把她狠狠骂了一顿。

　　　　她的重孙就这么没了，她如何能不心痛！而且，元家百年书香，还能让才进门儿的儿媳妇操劳过度而小产，传出去，旁人还以为是元府苛待儿媳呢！而且这事儿还得给蒋家一个合理的交待才行。

　　　　元老太爷和元大老爷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元老太爷总怕自己时日无多，就特别想看着重孙出世，元大老爷也很盼望着有个孙子——他的儿子从小都是老太爷亲自教的，跟他都有些生疏。

　　　　元老夫人骂了大太太，又把元承进叫了来骂了一通。

　　　　元承进长这么大，老夫人还从来没有骂过他，因为他从小就懂事稳重，又十分的细心会来事儿，根本就没有缺点和不是。

　　　　但是他自己媳妇有了身孕这么大的事他都不知道，元老夫人就算再心疼孙子也得骂上一回。

　　　　再就是伺候蒋文媛的丫鬟婆子几乎全都挨了重罚，有的直接被撵出府去了。

　　　　元老夫人把该骂的骂了，该收拾的收拾了，便带着元青菲亲自去看蒋文媛。

　　　　元青菲对蒋文媛印象不错，因此听说她小产了也颇为惋惜。

　　　　在大家族里，不论娘家多么有权势，也不管你容貌有多美，曾经有多受宠，若是没有生下儿子，地位就会急速衰落。

　　　　蒋文媛小产着实不是小事，万一落下病根儿日后不容易怀上，那就不幸了。

　　　　她跟着元老夫人去见蒋文媛的时候，她脸色苍白的躺在床榻上，但是精神看着还不错。

　　　　她见元老夫人来了，忙要起身，却被元老夫人一把摁住了。

　　　　“好孩子，你躺着罢，老婆子我就是来瞧瞧你，你好生休息，想吃什么就说，我已经派人去蒋府了，你母亲估计很快就会过来了，到时候你们母女好好说说话。”

　　　　蒋文媛没有硬撑着起身，她躺在榻上，露出笑容道：“祖母不必担心，我身子好着呢！这回是我自己不小心，太要强了，前两日不舒服也没跟母亲说，不怨母亲，我年轻着呢，您就等我的好消息吧。等我娘来了，估计该骂我了，她以前是教过我的，只是我自己当时没在意，这才会如此大意。”她说着，自己先抿嘴轻笑了两声。

　　　　元青菲十分的诧异，蒋文媛竟然性子如此开朗，或者说她的承受能力极强。

　　　　一般女子碰到这样的事，早就哭哭啼啼的了，毕竟没了孩子当真就算是去了半条命，就算有的人脸上不显心中也会伤心不已。

　　　　看蒋文媛的神色模样，倒不像是装出来的轻松。

　　　　而且，她一见元老夫人就立即把责任揽到了自己头上，听说蒋夫人要来，也赶紧表明态度，意思是她不会跟自己母亲告状，错在她而不在元府。

　　　　当真是个通透顾大局的人。

　　　　元青菲不由的感叹，蒋文媛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大家闺秀，比她这种半吊子强多了，大家族里要的就是这样的媳妇，在关键时刻能为夫家着想，能首先站在夫家的利益上思考。

　　　　元老夫人也是这样的人。

　　　　而元青菲觉着，她自己不是这样的人。日后若是在夫家遇到什么事，她虽然也会考虑整个家族的利益，但是她骨子里会把这一切都建立在自己利益的基础上。

　　　　她的防备心太强，更不会随随便便把自己的性命就交给整个家族。

　　　　这与个人经历和从小受到的教育有关。

　第一百七十四章　祸首

　　　　由于蒋文媛小产的事，大太太便不能再去元老夫人那里凑热闹了。但是元若仪的亲事尚未定下，她心里很是着急。她有些怨念蒋文媛自己不懂事，有了身孕都快两个月了，竟然一无所知，蒋家难道就是这样教导的女儿？

　　　　大太太憋了一肚子的气没处撒。

　　　　蒋文媛小产她被元老夫人责骂不说，就连公公和丈夫也都冷着脸，他们都埋怨她这个管家人没当好，元老夫人甚至直接把家里的厨房、针线房从她手里拿了出去，让二太太来管。

　　　　当时二太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道：“大嫂，你忙不过来就知会我一声嘛，横竖我也是闲着的，我虽然不如你能干，但是一些小忙我还是能帮上的嘛！何至于让大侄媳妇儿……唉，你这个人哪，就是太爱逞强了，早知道这么忙，我早就来帮忙了嘛！”

　　　　她气都气死了，往年的年节还不全都是她一个人张罗的，什么时候出过岔子！今年她不过是去元老夫人那里勤了些，没留神就让蒋氏那个丧门星给害了！不舒服也不赶紧说一声儿，旁人还都以为她多苛待媳妇似的！竟然连她自己亲生的儿子都说，让她待蒋氏好一点儿！

　　　　她怎么就待蒋氏不好了？！

　　　　难不成她还要把媳妇当菩萨供着！到底她是婆婆还是蒋氏是婆婆！

　　　　想当年她刚入元家的时候，即便元老夫人是她的姑母，她也一直都是十分恭谨的，元老夫人用饭时她都会在一旁布菜伺候着。如今轮到蒋氏的时候，她除了让蒋氏按时的晨昏定省，旁的什么也没有苛求过！

　　　　蒋氏自己小产了，她有什么法子！难道她就愿意让自己的孙子就这么没了？

　　　　她一个人怒气冲冲的半躺在正房的贵妃榻上，正觉着头疼的厉害，就有个小丫鬟轻手轻脚的进来禀道：“太太，文姨娘与四小姐来了。”

　　　　大太太一听，眉头皱的更深了。有些不耐的道：“就说我身子不爽利，这会儿正歇着呢！”

　　　　文姨娘定是带着元若玲来找她拐弯抹角说亲事的，这已经不是头一回了。

　　　　她不过是个姨娘而已，元若玲的亲事自有她这个做嫡母的来做主，根本就没有一个姨娘跟着瞎掺和的道理！但是偏偏大老爷心太软，被文姨娘一吹枕边风，再加上元若玲在他面前落了两滴眼泪，听了二人胡说八道一通，就觉着她之前给元若玲寻的亲事不好，回来商量她再给元若玲找一门更好的亲事。

　　　　她气了个半死。元若玲那种庶出的身份。还想找一门什么样的好亲事！还值得他巴巴的跑来跟她说！一个姨娘。一个庶女，竟然都不把她这个正房太太放在眼里！

　　　　好好的一门亲事，她们硬是逼着她给退了。

　　　　到了这会儿知道着急了？知道她有用了？

　　　　早干什么去了！

　　　　她这回之所以往元老夫人那边跑的勤，一来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儿挑个好夫婿。二来也是想着再给元若玲挑一个，她总归不是那等心肠狠毒的人，总归还是想给庶女找个不错的人家。可是她就因为多交待了蒋氏几件事情，就出了小产这样的大事，蒋夫人来的时候虽然脸上没有露出不悦，但是也没有如往常一样亲热的跟她说话！

　　　　要不是想多给元若玲挑一挑，耽误了太多时间，这边能出这么大的事？

　　　　这娘俩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文姨娘还故意趁着这个功夫把大老爷拉到她房里去，这几日。大老爷都是歇在她那里的。

　　　　元若玲过了年可就十六了，她才不着急！

　　　　既是不满意她挑的亲事，那自个儿有那么多的本事自个挑去呀！

　　　　她这两日根本没合过眼，这会儿疲累的很，根本就没有精力打理她们两个。

　　　　大太太在屋子里舒舒服服的躺着。外头寒风凛冽，文姨娘和元若玲耳朵都快要冻掉了，却被丫鬟告知不能进去。

　　　　文姨娘放低身段儿，给小丫鬟塞了一根银簪，求她再进去传一回话儿。

　　　　小丫鬟把银簪又塞回了文姨娘手里，摇头不肯再进去传话了。她跟着大太太那么久，多少是知道大太太脾气的。大太太平日里对丫鬟虽然并不严苛，但是她也有发脾气的时候，眼下基本上就已经处于爆发的边缘了，她可不敢进去触这个霉头。

　　　　元若玲见自己姨娘低声下气的求个大太太身边的小丫鬟，心中的怒火一下子烧了起来，眼中不由的闪过一丝狠戾之色，但是很快又掩饰过去了。

　　　　大太太身边的一条狗也比她们娘俩有地位！

　　　　哼！不就是不愿意给她找亲事吗？那好，我嫁不出去，你女儿也别想嫁出去！

　　　　她不动声色的扯了扯文姨娘的衣袖，示意她们离开。

　　　　文姨娘见事不可为，叹了口气跟着女儿回了自己的小院儿。

　　　　只不过回了自己屋子，她就笑了：“玲儿，咱们没见着太太可是好事儿呢，你不必生气。”

　　　　元若玲抬头疑惑的看向文姨娘，不明白怎么就是好事了。

　　　　文姨娘笑的有些妩媚：“傻孩子，她要是见了我们了，这件事儿我就不好跟老爷提了，既然她没见我们，见了老爷咱们就有话说了。你父亲一向疼你，这件事儿他必定会很上心。而且，你还小，不懂得男人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往后可要记住了，在男人面前务必要笑脸相迎，要温柔乖顺，可以偶尔妖娆妩媚，可以撒娇掉眼泪，就是不能甩脸色。”

　　　　元若玲虽然不是第一次听自己姨娘说这样的话了，但是她依旧红了脸，羞恼的道：“娘，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别说了……”

　　　　文姨娘看了眼羞怯的女儿，知道她现在还没经过人事儿，脸皮儿太薄。但是这种事必须在她尚未出嫁前就说给她听，等着出嫁之后再说早晚了！

　　　　“玲儿，这些你必须要懂才行，男人嘛，都一样的！只有你有手段把他们哄得开心，还不是要什么有什么！太太呀，就是千金小姐的架子端的太足，根本就不会哄男人开心！你没瞧见你父亲愿意跟咱们娘俩儿亲近？那是因为咱们愿意哄你父亲开心！太太和七小姐整天都木着一张脸，连笑都不会笑，谁会喜欢！”

　　　　她说完，便用帕子半掩着嘴“咯咯咯”的娇媚的笑了起来，只听那笑声还以为她如今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呢！

　　　　元若玲听了文姨娘那带着浓浓媚意的笑声，脸越发的红了。

　　　　她觉着文姨娘的笑声里似乎带着一种魅惑人心的力量，叫人迷失，叫人心跳加速。她很不好意思，但是为什么骨子里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声音，告诉她日后也要学着这么笑？

　　　　“这回蒋文媛小产，太太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连老夫人都骂她了呢！哈，她们还都以为蒋文媛是累着了才小产的呢！”文姨娘说着，又忍不住高兴的笑了起来。

　　　　元若玲浑身一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文姨娘，声音发颤的道：“娘，你……你……大嫂小产……是你？！”

　　　　“嘘，小点儿声儿，小心叫人听了去，咱们娘俩可都要没命！”文姨娘不在意的挥挥手，见女儿的头发有些乱，便伸手去给她抚平。

　　　　元若玲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文姨娘感受到女儿在这一瞬间的疏离，她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狠绝：“哼，这点儿事儿你就怕了？我要是不狠一些，咱们娘俩能活到如今？我怀了你之后大太太看我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样，恨不能将我剖腹掏心！为了保住咱们母女两个，我费了多少心机！我为何生了你之后就不能再生了？因为在我坐月子的时候她就让人偷偷给我下了绝子药！”

　　　　“绝子药”三个字几乎是硬生生的从文姨娘牙缝里挤出来的，她急促的呼吸了几下，闭了闭眼睛，才慢慢恢复平静。

　　　　元若玲一时间有些难以置信，觉着眼前的养了她十五年的姨娘是那么的陌生，她的笑声也是那么的刺耳。平日里那个温柔如水，善良天真的姨娘，在她的记忆中彻底崩裂开来。

　　　　文姨娘知道女儿一时间定是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她隐藏的极深，连女儿都骗着，是因为她怕女儿岁数小没有心机，被人套出话来。

　　　　但是她毫不在意元若玲的态度，女儿的承受能力一向不弱，她很快就会接受这一切的。她的女儿，她最清楚不过了。

　　　　忍了十几年，今日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她觉着十分的痛快。

　　　　她端起元大老爷给她的一整套官制的细腻如玉的汝窑中的一只茶盅，喝了一口同样是元大老爷给她的芳香四溢的龙井，有些惬意的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慢悠悠的道：“你以为，元府这个深宅大院里，谁能干净的了？”

　　　　“老夫人就干净了吗？哈哈哈，她最毒辣不过了，她手里的人命可比我的多多了！你瞧瞧，老太爷的妾室如今还有几个是活着的！只有一个！她这些年是老了，这才收敛了心性，早些年，谁见了她不怕？那才是真正吃人不吐骨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