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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永远是对的-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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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打算怎么办?拆穿他么?还是悄悄告诉嫂子就好?”梅严好奇的问道。

    侯景睿沉静从容的笑了笑,他的眉目清浅温润,目光却是深不可测:“静观其变,切勿打草惊蛇——”他倒要看看,他隐藏这样好,伪装这样久,为的是什么?

    “打草惊蛇?”梅严根本不相信他的说辞,嗤笑一声:“你根本就是怕嫂子知道真相后会伤心吧?你刚刚应该也听到嫂子对他的紧张与关心了……啧,你真一点儿醋都不吃?”

    “闭嘴!管好你的嘴巴——”夏侯景睿面色不变,只微转的眸光深邃凛冽,“啪”的一声,是他手中茶杯重重搁在桌上碎裂开来的声音,可知他此时的心情,定不如面上那样平静。

    梅严如何不晓?只低头瞧一瞧桌上杯子的碎片,杯内的茶水再无盛装之物,从碎片的缝隙中流淌出来,化作细流滴落地面。

    但是,有些话却又不得不说,“你将她保护的如此之好,但纸是包不住火的,总有一天她还得知道,不一样也会受伤难过么?”他看得出来,那女子是真心关心那夏侯玦的。

    一旦有朝一日被她知道,她所付出的真心,不过一场欺骗,她那样烈性的女子……啧!不过,这事确实还轮不到自己担心——该担心的正主儿都能如此平静了,他自然也没啥好忧心的不是么。

    夏侯景睿却忽然低低的笑了,垂眸之际,没让梅严发现他眼里的如霜清冷:“有时候,终究要亲自受伤……”

    他这只说了一半的话,让梅严先是一怔,随即恍然大悟:“老大,我就说……我就说你不是这样好说话的人,也不是有着这样容人之量的人,原来你早就打定了主意,要让嫂子亲眼看见他的真面目是不是?这样甚至不用浪费一兵一卒,嫂子自己也会很讨厌很憎恶他……这招实在是高啊!只是——”

    他还是有担忧:“如此一来……你真不怕嫂子伤心?”

    夏侯景睿轻瞥他丰富的面部表情一眼,起身往外走,拒绝回答他这个白痴问题——当然怕她伤心。可是,他的肩膀是做什么用的?

    “小姐,直到现在我仍是不敢相信呢!咱们真的这样轻松就赢到了一间赌坊……”走出赌坊好久,柳语还没有从兴奋激动中回过神来。

    锦苏不客气的睨她一眼:“需要我掐你一把吗?”

    相对而言,云怀袖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是,他们真的这样轻松就赢到了一间赌坊,是很过瘾,但是也更奇怪了,那个叫‘没盐’(?)的男子,合着就是故意要将那赌坊送给自己的?但是也不能啊,他们素昧平生……所以这样的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继续倒带,将那人的一言一行重又在脑海里回放了一遍,他面目不可憎,说那句要拿她做赌注的时候,语气也并不轻佻,甚至不像在开玩笑……但,若说他真的对自己有兴趣,却又这样轻易的放他们离开,也丝毫没有留恋之色好像就有点说不过去了……啧,脑袋都想疼了,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自然想不到,对方根本就是冲着夏侯玦来的……

    夏侯玦也是分外的沉默,当然,他是沉默惯了的,自然不会引起人的特别注意,所以,没人发觉他本低垂的眼眸里蓦地一闪而过的精光……

    咦?身边怎么突然这样安静?云怀袖抬头去看,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锦苏跟柳语居然不在了,左右张望了下,“夏侯玦,她们两个跑哪儿去了?”

    夏侯玦安静的指了指身后的客栈。她蹙眉,疑惑:“客栈?莫名其妙跑到客栈做什么?算了,我们等一等她们……都秋天了,太阳怎么还这样大啊?”

    抬眼望一望当空晒的猛烈阳光,忍不住哀怨小小抱怨了一番,寻了一处树荫,伸手将夏侯玦拉到阴凉下,抬眼看他,才发现他额上鼻尖都拢着一层薄汗,白皙的脸庞被晒得红通通的。

    掏出袖袋里的手绢儿递到他面前,示意他擦擦脸上的汗,另一只小手当做扇子在他脸旁扇着,这样细致的肌肤,若是晒伤了多可惜啊!

    夏侯玦抬眼望她一眼,接过手绢时,牢牢的握住了她的手。

    “嗯?”云怀袖的目光从他脸上移到自己被握住的手上,他这是……

    她还没有疑惑完,他已经捉着她的手往自己脸庞移去,微抿唇,长长睫毛轻轻垂了下来,似是很羞赧的模样,微勾的唇角说明他现在心情很好,眼角余光处,玄黑色衣衫越来越近。

    “原来你要我帮你擦汗呢!”直到自己的手被他抓到他脸上,他才松开,而她也明白了他所要表达的意思,从惊愕状态中回过神来——刚刚吓了她一大跳,还以为他……去,天道大所以她的脑子也打结了吗?

    微踮起脚尖,拈着帕子细细去擦他额上的细密汗珠,只是下一瞬,那只手飞快的落进了另一只温柔熟悉的大掌中,高兴的转头,果然是缠了自己一早上的人,兴奋的直嚷嚷:“你怎么会在这里?今天不是很忙么?怎么会跑出来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边的?”

    夏侯景睿一边就着她手里的帕子替她擦掉满脸的汗,一边漫不经心的瞥一眼飞快躲到她身后去的夏侯玦,这才微笑着回答她一连串的问题:“很想你。忙完了。很想见你。我想你的时候总能找到你。”

    他回答的简短,却也足以让她明白他在说什么——因为很想她所以出现在这里,今天很忙但是已经忙完了。之所以会跑出来是因为很想见她。至于最后这个答案……他从前,好像已经说过一次。

    是什么时候呢?是了,那次与她赛马时,她也问他怎么知道她在那里,而他,说了同样的话——想你的时候总能找到你!

    这样的夏侯景睿,真的……让她好想时时刻刻都跟他腻在一起哦!

    瞧见她依恋的柔软的神色,他唇边的笑容更深了,收了帕子放回她手里,顺道牵了她的小手。似是不经意的问道:“今天去哪儿玩了?开心么?”

    于是云怀袖将方才赌坊里的事情一点不漏的告诉给他听,一边习惯性的拉着他的衣袖嚷嚷道:“你说,你说那叫没盐的人是不是很有问题?没盐没盐……他家连盐都没有居然还开得起赌坊,我想一想便觉得很好笑……”

    夏侯景睿抿紧唇瓣,才能不让笑声放肆的破口而出,她实在太可爱了,梅严若知道自己的名字到了她口中竟被误解为“没盐”,怕是要欲哭无泪的吧!

    轻咳一声,故作正经的眨眨眼:“或许,他家小时候很穷,没有盐吃,所以他娘亲才替他取了没盐这样的名字——”

    晕!这家伙明知道她是在与他玩笑,只为哄他一笑,而他居然还一本正经的顺着她的话说,真让那个没盐知道了,还不得气的七窍生烟啊?“你比我更能掰!话题扯远了啦……你说,那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她又不是要跟他讨论那家伙为什么要叫没盐?她要问他的是那个人的企图啦!

    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夏侯景睿一出现,云怀袖所有的心思,都放到了他身上,甚至,连身后不停扯着她衣袖的夏侯玦都给忽略了。

    夏侯景睿却并没有忽略,抬眼望一望静静垂眸的夏侯玦,轻轻勾了勾唇角,淡淡道:“那个人大概是太无聊了吧,又或者,一家赌坊在他眼里算不上什么……既然是无关紧要之人,咱们就不要想那么多了。你看玦儿的脸那样红,不会是晒伤了吧?太阳这样毒,他身子素来不好,我们先送他回府好不好?”

    “好!”她毫无异议的点头,欢快应道。恰好锦苏柳语从客栈中跑了出来,看见夏侯景睿,都吃惊不小。而云怀袖瞧见她俩,心中一动,将夏侯玦从自己身后牵出来:“锦苏柳语,你们送王爷回府,路上小心点——”

    打发了这三个人,她跟夏侯景睿就可以二人世界了,呵呵……

    柳语不太情愿的嘟着嘴,却也不敢在夏侯景睿面前表达自己的不满。与锦苏领着夏侯玦往与他们相反的方向走去——他本就沉默,这会儿给人的感觉,却不仅仅只是沉默,仿佛沉默下面,有着令人心惊的暗流汹涌……

    日子过得飞快,不管是宫里还是宫外,云怀袖都觉得无比惬意自在。父兄身体健康,与老公相亲相爱,这样如鱼得水的日子,怎能不叫她惬意开怀?

    终于盼到云昭逸从七川县回来,当晚,夏侯景睿便在重阳殿设宴,将云家所有人都请了来,晚宴的气氛……有些古怪,虽然表面上看来还算融洽,但总觉得,很不对劲!云安淮与夫人都颇为拘谨守礼,他们克己复礼惯了,倒也不奇怪。

    云致宁依然端着一张没有表情的俊脸默默品着美酒,有时候抬头,目光微扫,却也是落在夏侯景睿身上的。云天音偶尔与云怀袖说两句话,或者面容微僵的笑一笑,甚至还会不自觉的发起呆来。而更不对劲的,是大哥云昭逸,他平素里是最为豪爽不羁、不拘小节的,可是今天,竟也是分外的安静,安静倒还罢了,他的脸色,也是铁青铁青的,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的往嘴里灌酒——这怎么也不该是立了大功之人该有的神色啊!

    连云怀袖都觉察出了异样,夏侯景睿又如何看不出来?却只作不觉,举杯邀道:“云大人千万不要拘礼,今天这里没有君臣,只有家人,这一杯酒,我早就该敬你了——”

    他说着,清亮眸光落在依然皱着眉头暗自琢磨到底哪里不对劲的云怀袖身上:“岳父大人,小婿先干为敬!”

    他无比诚恳的说着,站起身来。云安淮却依然有些惶恐,忙跟着起身,双手举了杯子:“皇上这样说,便是折煞老臣了……这杯酒,理应是老臣先干为敬才是!”

    如此,夏侯景睿又依次敬了云致宁,云天音,他们的表情都平静的有些怪异,但表面上看来,倒也还算融洽。

    可是,轮到云昭逸时,他却重重搁了手中的酒杯,起身,不卑不亢的沉声说道:“皇上恕罪,微臣身体不舒服,先行告退——”

    言罢,也不等夏侯景睿说话,转身便走了!他换下了戎装,穿着寻常衣服,只他是武将出生,寻常衣裳将他烘托的尤为健壮与高大,可是那高大的背影,落在云怀袖眼里,却直觉有些悲怆的落寞……

    大哥到底怎么了?从七川县回来,也不过短短数个时辰,是跟家里人闹矛盾了?可是,大哥一向爱护家里人,又怎会闹矛盾?那么,便是在七川县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云安淮气急,却又不能当着夏侯景睿的面发火,只得不停道歉说自己管教无方等等,夏侯景睿摆摆手,表示不会追究,示意他不必如此惶恐……

    云怀袖担忧又歉然的瞥一眼身边的夏侯景睿,他只淡然一笑,握一握她有些凉的小手,示意她他在她身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一顿饭,就在这样显得凝重又诡谲的气氛下匆匆结束了。送走了家人,云怀袖跳起来气势汹汹的拿手臂箍住夏侯景睿的脖子急急追问道:“你是不是得罪我大哥了?”

    “冤枉啊!”夏侯景睿哭笑不得的替自己喊冤:“我也是刚刚才见到他,如何能得罪他?”

    “那就怪了!”不是夏侯景睿得罪了大哥,那他怎会甩脸色给他看?她敢拿自己项上人头保证——大哥那脸色,绝对是甩给他看的。

    在冥思苦想了一整夜仍是无果后,云怀袖顶着黑眼圈,决定回云家找云昭逸问个清楚,就算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来,也能从云致宁云天音嘴里挖出点有用的东西来——瞧着昨天他们俩人的态度,多半是知道点什么的。

    这个决定跟夏侯景睿一说,他也没有反对,只摸摸她的头,笑道:“量力而为罢——”

    本来他是想说,她即便回家去问,云昭逸也不可能告诉她任何事情,但瞧着她怏怏的神情与那一双醒目的黑眼圈,知道不让她回去问个清楚她是无法心安的。隐隐有些担心,这件事情,只怕很是棘手。

    云怀袖直奔云家,急慌慌的四处寻找云昭逸,一圈下来,连他平时练武的小树林也没有放过,却愣是没有找到他的人影。重又返回云家大宅,远远瞧见一身白衣的云天音疾步往外走,匆忙的步伐好似有非常紧急的事情,她喊了一声,可能隔得太远他没听到,只径直往外走。

    “天音哥哥居然没有听到我喊他?以往隔的再远他都听得见啊……”有些担心,没来及跟帮她四下寻找云昭逸的锦苏柳语打招呼,只身跟了上去。

    云天音走的很快,转过街角便没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云怀袖跟的有些辛苦,若非非常熟悉他的背影,她一定会跟丢。他急急走着,直到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茶馆前才停下脚步,他站在原地,似警惕的四下望了望。

    云怀袖不知道自己究竟哪根筋不对,在云天音的目光望向她这边的方向时,竟下意识的闪身躲在身旁块头超大的男子身后,直到云天音走了进去,才小心翼翼冒出脑袋来,随即失笑——她为什么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她大可大大方方的上前,同往常一样勾住他的胳膊问他来这边做什么啊?

    多想无益,还是赶紧跟上去瞧瞧他怎么会来这边以及跟什么人见面吧!小茶馆里客人不过小猫三两只,店小二也闲到在一边偷偷打盹摸鱼,她原本偷偷摸摸探头探脑的往里张望,想起自己完全没有必要作出这种好似跟踪偷窥的举动,遂整了整衣领,大大方方的走了进去。

    视线在不大的茶馆里巡视一圈,便瞧见背对着自己坐在靠窗边最角落那张桌子的云天音,他对面坐着一名女子,女子模样看不清楚,因为她头上戴着一顶纱笠,薄衫垂下来,遮住了她的脸庞,从她的角度看上去,女子穿一袭蓝色纱裙,纱裙底下是一条月牙色的长裤,这是属于姑娘家最英气的打扮的功夫装,而桌上那把不属于云天音的长剑,也说明那女子江湖中人的身份。

    只是,天音哥哥是商人,为什么会与江湖中人有来往?这个女子又是谁?他们约在这里又是做什么?

    心口怦怦跳得厉害,她站在原地,紧紧握起的掌心里有湿濡的痕迹,总有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能知道的秘密,即将要被自己窥破一般。

    深吸一口气,她左转,借着三三两两茶客的掩护缓缓接近他们,却也不敢太过于接近,在距离他们两张桌子外的位置,背对着云天音坐了下来。

    “少主,属下已经尽力了,但是,依然拦不住他们!”女子清冷的嗓带着难以忽视的凛冽,“只怕不出两天,他们就该到京都了——”

    “他们是嫌钱少了么?如果是,只要他们开口,多少我都出——”云天音的嗓有些沉,传到云怀袖的耳里,像是重鼓敲下后留下的嗡嗡余音。

    “他们说,不是钱的问题!”那女子斟酌了下,冷淡道:“少主,只要他们进了京都,只怕那时候再想拦,也拦不住了!”

    云天音冷哼一声:“不是钱的问题?香兰,你以为狗能改得了吃屎么?”

    云怀袖微怔,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天音哥哥讲这样尖锐刻薄的话,他的语气,也是那样的轻蔑与不屑——是什么人要上京?而天音哥哥为什么怕他们上京?

    被唤作香兰的女子似轻叹了一声,“皇上登基之日便册封皇后,这是多么光耀而隆重的恩**,现在,后宫俨然便是虚设,是皇后一人独大的天下……他们赶着上京,多半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事关她和夏侯景睿?云怀袖拉长耳朵,生怕漏听了一个字——这个香兰说,有什么人要进京,是因为她?还是夏侯景睿?还是他们两个?

    听他们的意思,天音哥哥是不想他们进京的,甚至拿钱打发过他们,但是他鄙夷的语气说明,那些人贪得无厌,钱已经打发不了他们了……可是,他们,到底是谁啊?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进京!”云天音举手打断香兰,冷声道:“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见到怀袖和我娘!”

    云怀袖秀美的眉头倏地一跳,所以,那些人果然是冲着她来的?

    “那么,必要的时候,属下是不是……”她顿住不再说,只将手放到了桌上的长剑上。

    云天音点头,默认了她的提议:“我已经宽待了他们这些年,只要他们安分守己,我便保证他们终身衣食无忧,只是,他们这样贪得无厌……罢了,届时,做的干净一些,明白吗?”

    “属下明白!”香兰恭声应道,“少主,还有一件事,前往琉毓国的那两艘货船在即将到达琉毓国时遭遇了大海暴,所有的货都没了!”

    云天音眉头微皱,却也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人员可有伤亡?”

    “无一人伤亡,幸而有路过的船只搭救了他们,只是那些货……”

    “请那边的商家宽待几天,这边立刻重新发货,我们跟那边的商家也不是一两次的合作了,相信他们能体谅!”说了这些话,他似乎很倦,挥挥手:“现在最重要的,是拦住要上京来的人,明白吗?”

 第六十八章 天意

    香兰提着剑走了,云天音又静静的坐了一会儿才起身,转身的瞬间,原本清逸俊雅的面庞,在看清站在不远处望着他的人时,有惊讶与错愕飞快闪过。。。

    很快镇定了下来,朝她走去,溢出与平常无异的溺笑容,摸摸她的脑袋:“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怀袖看着他略微有些慌乱的眼睛,老老实实回答:“我是跟着你来的――但我不是故意的,我喊了你,你没有听见!”

    “回过府里了?”他笑盈盈的牵她的手,却在碰到她湿滑粘腻的手心而飞快蹙了眉,只作不晓,扣紧她的手指头:“走吧,娘今天做了你最喜欢的银耳甜汤,放在井水里镇着呢,这时候赶回去喝正好……”

    “天音哥哥,我要跟你谈谈――”云怀袖站着没动,她并不很大声的说话,静静地,如果不细听,仿佛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眼神坚定的望着沉默的他,直到他拗不过她的坚持,才缓缓松开她,走回方才的角落。云怀袖连忙跟了上去――从来便是这样,他总是无法拒绝她的任何要求。

    两人坐定后,谁也没有先开口。云天音提了桌上的茶壶,重新拿了茶杯放在她面前,哗哗的水声打破了他们之间诡谲的让人有些心惊的寂静。

    云怀袖微抿唇,唇瓣有些发干,她又紧抿了下,杏眸定定瞧着面前氤氲着热气的茶杯,在袅袅轻烟下,看向对面清隽秀雅的男子,很难想象,方才那句“做的干净一些”的话,是从这样的他嘴里说出来的。

    原来,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天音哥哥,也是有另外的面貌的……

    云天音的心里却并不如面上这样平静,他不知道刚才的话她听到了多少,他不知道她此时平静的外表下端的是怎样的心情,她不说话,他便也跟着保持沉默――

    终于,云怀袖还是问了:“要上京来找我的人,他们是谁?”

    她问的毫不委婉,一句话,直指重点,让云天音连想要反驳的余地都没有!她这样问,便也是告诉云天音,不要企图哄她骗她,他们刚才说的话,她都听见了……

    他握茶杯的手陡然一僵,平静的面上似有什么一闪而过,像是一直很平静的湖面,忽然起了一阵风而漾起的小波澜。片刻,他淡淡笑道:“你不要费心,他们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既然不重要,你为什么要千方百计的阻止他们上京?为什么又要宽待他们那么些年?又为什么……”她顿了顿,才平稳的继续说道:“不能让他们见到我与娘?”

    她每问一句,云天音的脸色便苍白一分!握住茶杯的手,手背上的青筋已然跃了上来!

    云怀袖还在说:“这样,天音哥哥如何让我相信,他们只是不重要的人?”

    云天音微抿唇,静静不发一语的垂眸瞧着手中的茶杯,握杯子的大手轻微一抖,杯里的茶水便洒了出来,滚烫的茶水滴溅在皮肤上,让他不自觉拧了眉。

    云怀袖忙取出巾帕,飞快拭去他虎口处的茶水,忧心道:“痛不痛?”

    云天音松开紧握着的茶杯,反握住她执手帕的手,轻吁一口气:“有些事情,本是打算永远也不让你知道的!”

    却不料被她误打误撞的撞见了,这是否就是天意呢?如果她不知道,如二哥所言,他依然是她的天音哥哥,她依然是他的……妹妹,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好!可是她若知道了……

    云怀袖安静的瞅着他,并不出声催促,只静静聆听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只是她的脸色,也微微有些苍白了起来。

    云天音缓缓看牢她,他的声音平淡而诚恳,“十八年前,娘在怀有第三胎的时候,误食了爹的伤药,那药性极烈,娘当时便有滑胎之像,幸而大夫抢救及时,保住了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余下的数月,她只能躺在榻上静养,半分也动不得,如此,终于熬到了临盆。娘几乎是用尽了力气,才终于将腹中孩子生了下来,居然是一子一女的双生子,云府自然是欢喜异常,但是,因为伤药的影响,两个孩子生下来气息便极为微弱。娘受尽养胎生子之苦,又因为自己的大意而让孩子们从小就受尽了磨难,于是对他们两个格外疼爱。除了忙不过来时让乳母帮忙照看,其他时候,完全不假人手……”

    云怀袖知道,接下来他要说的,就是重点了。直到胸腔因为长时间的缺氧而憋闷的发疼,她才赶紧深吸一口气。

    云天音哪里不晓得她此时的心情?握住她手的手,稍稍用力了些,仿佛是在借由这样的动作,传递给她他的力量。“尽管如此悉心照顾,那两个孩子依然没有半点起色,爹偷偷问宫里的太医,得到的回答是,两个孩子中毒甚深,活也活不过三个月!”

    他微微一笑,顿了顿:“你该知道爹有多么心疼娘,本来娘对那两个孩子已经是满心的愧疚了,如果他们再有个好歹,娘想来也会伤心死。爹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娘伤心?于是暗地里,让人悄悄留意外头可有被遗弃的婴儿,没想到,真有人在河边捡到一名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那个女婴就是我!”云怀袖平静的接口,所以这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是,她就是你!云府的那个女婴在半月后不治而亡,爹用你代替了她,而娘对此事一无所知。你刚到云府的时候,身子也很孱弱,更有从胎中带来的喘症,所以娘从来没有怀疑过……”这本是极隐秘的事情,若不是他无意间听见……他跟她的身世,都会成谜吧!

    云怀袖很平静,出乎云天音意料的平静!许久,她淡淡道:“我知道了!天音哥哥,这件事情,你就当从未与我说起过吧!”

    “怀袖你――”她平静的近乎漠然的表情,如何能让人放心?

    “天音哥哥,我没事!”许久,云怀袖长长吁吐一口气,冲他莞尔一笑:“先前只是好奇,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毕竟,改变不了我是云家人的事实,我还是爹娘的好女儿,我还是你们最宝贝最疼爱的妹妹,是不是?”

    正绞尽脑汁想着法子想要安慰她的云天音怔了怔,没有想到,她居然……这样平静就接受了这样的事实,想他当年,可是用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才能接受自己的身世……

    云怀袖自然能很快释怀,她连自己能莫名其妙住进这个身体的事情都能很快释然,何况这副身体的所谓身世?她不想知道什么亲生父母是谁谁谁,她只认定了云家人,他们待她好,他们百般疼爱怜惜她,即便知道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或者亲生妹子,依然待她那样的好,她还有什么好追究的?

    还是……妹妹吗?云天音微垂了长长地眼睫,掩了眸里黯沉的苦涩,再扬起笑容时,眼里清平温和如初,“自然是的。只要你愿意,你永远是爹娘的好女儿,永远是哥哥们的好妹妹!”就如二哥所说,只是兄妹,这样也好!

    “这件事,除了娘,你们大家都知道吗?”大哥二哥也知道吗?

    “只有娘和大哥不晓得,二哥和我都知道!”

    她扁扁嘴:“难怪云致宁不待见我……”

    “你这样想就真的该挨打了!”云天音难得的敛了笑容,横她一眼,为云致宁平反:“二哥只是不喜欢表达而已,他暗地里为你做的事情,桩桩件件数下来,十根手指头也数不完,你居然这样没良心,这话被他听到,少不了你一顿皮肉痛!”

    “真的只是因为他不善于表达的关系?”不是他因为知道她的身份而故意不待见她?是后者吧?不然每次他修理她的时候,一点儿都不手下留情呢!

    当然只是这样想一想,云致宁那家伙除了冷脸与暴力,其实,对她还算不错啦,她又不是狼心狗肺的人,当然都明白!“只是……大哥那样疼我,若他知道了,会不会不喜欢我了?”蓦地想起昨晚晚宴上他的表现,大惊失色,紧紧拽住云天音的手,惊惶道:“大哥昨儿不高兴,不会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没料到她竟联想到那边去了,失笑着安抚紧张的她:“你放心吧,大哥不是因为这个生气……即便有一天被他知道了,相信他依然会像现在这样疼爱你的,就像我与二哥一样,对你的疼爱不会少一分的!”

    她松了一口气,小手轻拍了拍胸口,随即又问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那大哥他为什么那么生气?”

    这个问题云天音也不知道,本想问问云致宁,哪知昨晚上回来,他就将门反锁了,只道自己很累,不想跟人和人说话,一大早他又去找他,发现他已经不在房里了,恰好香兰又找了来,所以他也没有找到机会问!“大哥昨天回来,不知为什么跟二哥吵了一架,听娘说,当时差一点动手了,至于原因,我问娘,娘说关着门她也听不清他们到底在吵什么――”

    大哥跟二哥吵架?还关着门吵?这可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呢――至少她在这个家的这些年,就从未见过有人关起门来吵架过,云家四兄妹,从来都是很有爱的啊!“事情一定很严重,可是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等见到二哥的时候问他吧,咱们在这边想破头也想不出原因的。。。对了,你这么早跑回家来,有什么事啊?”他试图说的轻松,可是心中无论如何也轻松不起来,与云怀袖一样,他也直觉认为,事情不简单。

    “我就很担心大哥啊,所以回家来找他,哪知他这么早就出门了,然后便看见你出门……”想说从他这里探听点有用的东西,原来他也一头雾水,啥都不晓得。

    她心里还有疑问,可是又不知道那问题问不问的,一时间便显得有些踌躇,拿眼偷偷看他,见他正了然的望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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