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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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翔对不起我蒋锐侠,可对你颜君弥,却没有丝毫不对之处。我都能不顾前嫌去救他,难道你还心中芥蒂不成?好男儿胸怀天地,只顾斤斤算计,算什么英雄?君弥,不是我说你,你出身高门世家,见多识广,博览强识,可你虽然文武双全,却也把那些上位者的小肚鸡肠,七窍心机学了来,做什么都是瞻前顾后,算计衡量,实在不是一个血性磊落男儿应该所为……”说到这里,蒋锐侠面上一丝轻蔑转瞬即逝,霍然转身再回帐内,让颜云放满肚劝说,所谋计策全被活活憋在肚内,只落了个满面涨红,青筋毕现。一直在帐幕口守候的宁茵儿不知何事,看着他们二人突然争执,也只有睁大俏目关心的看着呆立的颜云放,数次抬脚欲要过来问候,却又因守护之责,不敢稍行半步,但那目光却一直投射在颜云放身上,毫无稍移。

待蒋锐侠从真虹帐内再度出来,颜云放依然呆站在原地。蒋锐侠也没同颜云放多说,顺手拍了拍颜云放肩头,沉声道:“君弥我的好兄弟,你记住我一句话,宁可天下人负我,我绝不负天下人。”说罢跃身上马。

“公义,你确定你要去救张鹰?”颜云放一把拉住蒋锐侠坐骑马辔,凝目望在蒋锐侠面上,试图再作劝说。蒋锐侠默然无语,伸手轻轻拍落颜云放的手,神色严肃的点点头,回身招呼上季韦佩和孙庭岳,向着中军大帐如疾风策骑而去,留下颜云放一人独自发呆。

“迂腐不堪,食古不化,迟早红巾这点家当都要被他折腾完……”阎仲元厚重的声音响起,将颜云放从遥飞的神思中拉扯回来。只见阎仲元站在一旁,撇撇嘴道:“他倒是做了好人,日后红巾却不知要多牺牲多少人命,真是迂腐,哪里是做大事之人。哼,行大事者不拘小节,若只执着这点小恩小义,还是回去当个冬烘先生好了,还想逐鹿中原。”邢庆嗣倒是点头,继而却又冷笑一声,摇头道:“大丈夫执身本当如此,为人行事当端方平正;但若要做一方枭雄,却恐怕反为这仁义所累,死无遗处了……”说完,二人都漠然不语,看着颜云放,眼光中却是充满质疑询问。颜云放自然知二人意思,知他二人都不再看好蒋锐侠,当下摇摇头,却道:“公义或许不是枭雄之姿,但其高风亮节,却让我不忍。二位不要再说了。”阎邢二人叹息一声,不再多话。颜云放顿了一顿,目光一凛,缓缓扫过阎仲元邢庆嗣二人,两人只觉那目光如有实质,凛然浸人,不由都有点手足无措之感,呐口不言。颜云放见二人不堪,方开口言道:“不管公义所为如何,他现在是统领之身,决不可妄加非议,若落入有心人耳中,到时候休怪我颜云放留情不得……”阎邢二人冷战一下,感觉到自家公子似乎越发变得遥远,不由都恭声应是。

“走吧,回中军去……”,呆望远方如火朝阳片刻,颜云放突然牙关一咬,眼神中爆出异芒,双手握拳,朝天猛然挥动,口中念念有词,神色刚毅决绝,似乎已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敏捷转身,向阎仲元邢庆嗣二人招呼一声,就蹬鞍上马,提缰欲行。回首中,却看到大帐之前的宁茵儿凝望着自己,目光中是关切,却又有几分,还含着希冀,美眸似水,浓情欲滴,不禁心中一动,突然一种无力感袭上心头。或许,蒋锐侠才是对的?若征战天下之路注定需要这样可爱的人儿的鲜血作为祭奠,难道自己就真的能这么忍心吗?若要报家恨,就要将这样对自己情有独钟的人儿算计在内,自己既是能报仇成功,还真能快乐吗?颜云放猛然使力摇头,驱散这个影响了自己方才决定的突发念头,绝然回头,再也不看那含情美姝,马鞭重重挥击在坐骑臀上,烟尘中绝决而去,只留下一个如痴如醉的女子贝齿微咬,眼波轻送……

一炬绝河津(五)

“升帐,点卯……”,随着中军帐中传出一声厉喝,立在大帐旁两面巨大的牛皮鼓被数名精赤上身的粗壮汉子挥臂擂得山响地动,隆隆鼓声如滚雷掠过。整个营盘立刻骚动起来,到处可见匆匆身影;偶尔碰到一起,都彼此相互不语,唯有目光中含着不解兴奋,相互交流。来自各方的披甲戴盔全副甲胄的将领,或骑马,或步行,匆匆而来,默然聚到大帐之前,看着肃立在大帐两侧雁翼排开的亲兵营众,神色疑惑猜测,等待颂名应卯。

少顷,大帐帷幕被数名亲兵掀开,一众先期赶到的将领鱼贯而入,只听到一个声音在帐中拉长声音念诵各级将领姓名职位:“俨字曲曲长季韦俨……麟字曲曲长李见麟……蜀字曲曲长颜蜀……”,每念到一个名字,都传来相应将领的轰然应诺。

如此反复,两通鼓罢,整个大帐里已经人头济济,天侠营现在庐州府的曲长以上将领基本到齐。高踞帐中的蒋锐侠冷目扫去,看到分列左右首位的正是司马杨耀岚和周海羡,从他二人向下,各自所辖,无一或缺。而陈英起李见秀和颜云放三人却还未赶到,蒋锐侠不由面色不愉。转头看向立在帐下的殷念慈吴孝巍,那二人却是面色焦急,显然也是不知为什么陈英起还未到来,心中担心。

这时负责点卯的中军曲长蔡亚炯抬起头来,望向蒋锐侠的目光中含着征询意味。蒋锐侠抿了抿嘴,头重重向下一点,蔡亚炯立刻向着帐外大声喝道:“聚将鼓起……”。刹那间那震天动地的鼓声又再度响起,已是第三通鼓。若此通鼓声歇息人还还未至,则应算是误卯了,有军纪懈怠之责,按律当死。殷念慈吴孝巍二人面上更是焦急,站立不安,吴孝巍干脆手搭凉棚,极目向着帐外望去,希图能看到陈英起的身影。

鼓声渐渐急促起来,如雷声掠过天际,如马蹄击打大地,轰隆有力,直透人心。轰响声中,蔡亚炯唱名的声音再次响起:“前军司马颜云放、左军师李见秀到……”帐内众人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向大帐入口。红巾军中现有曲长大部都不认识颜云放,而李见秀此人也多是只知姓名;这两人突居高位,不由众人不感兴趣,望去的目光中或好奇,或冷漠,或嫉妒,或羡慕,不一而足。

只见两名丰神俊朗,不分伯仲的青年俊彦并肩而入,一人白衣翩然,神采飞扬,面如白玉,目若朗星,正是浊世佳公子;一人青衫冠巾,儒雅中和,面色清减,神光内敛,恰如出尘妙书生。一众红巾军官无论是何心思,都不得不暗赞一声“好俊朗的人物,好出色的神采,真是一时瑜亮……”。只见二人急步入帐,向上首蒋锐侠行过礼后,各寻位置分立两侧。蒋锐侠目光扫过帐中众人,将各色反应尽收眼底;再细细打量颜李二人,只见颜云放此时眉心紧锁,忧虑重重;李见秀却是面色苍白,虎目含悲。知他二人一个不满自己决定,一个心伤爱人身死,故有如此表现;却不知二人联袂而来,路上可曾有过什么商议,想到这里,蒋锐侠观察二人的目光更加专注。

聚将鼓嘎然而止,中军官蔡亚炯跨步出列,向蒋锐侠道:“禀报头领,天侠营点卯完毕,应到曲长及以上官佐二十九人,实到二十八人,唯有巍字曲代任曲长陈英起未到。”蒋锐侠目光一凛,看向陈英起的老部下吴孝巍殷念慈二人,两人都是茫然,倒是周海羡“咦”了一声,想起什么,出列禀道:“有人曾看到陈公寻带了十来骑,向东追击去了,好像是发现了什么人的踪迹,前去追杀,估计前去传令的人没有找到他吧。”说话间甚是有力,面色平和,倒似已从张思真之死中平静下来。蒋锐侠摇头,脸色不豫道:“这个陈公寻,做事总是莽撞冲动。就算要去追杀敌人,难道就不能让人回来通报一声不成?那个传令亲兵又是怎么回事?找不到人难道不能立刻回来缴令?真是目无军纪。哼,等他回来,定要严惩。”帐下吴孝巍殷念慈二人对视一眼,均是面有忧色。倒是颜云放出言劝道:“公寻虽然做事冲动,但却不是粗疏鲁莽之人,想必是事出有因,或者遇到了什么不测。头领还是……”。他话未说完,蒋锐侠立刻省悟过来,看向斥候曲曲长朱隽琅;朱隽琅刀疤纵横的脸上毫无表情,躬身道:“属下向庐州各处派遣而出的斥候均没有什么发现;此刻在庐州府绝不会有其他任何官兵。”颜云放却接着道:“大队官兵不会有,但若公寻遇到那些各县的衙役捕快,或者是占山为王的土匪,就凭公寻十来骑,却是危险。”蒋锐侠略略点头,立刻向吴孝巍殷念慈二人大声道:“奉峨,孝乡,你们二人各领百骑,前去接应,务必要给我寻回公寻,不能让他有半分闪失。”语气虽然硬板,言语中却是饱含关切之意。吴殷两人大喜,立刻应命。

话音未落,帐外一人大声应道:“多谢大哥关心,公寻已经回来了……”。随着话语落声,陈英起大踏步走入帐中,浑身浴血,杀气腾腾,手中却挽着一个胖脸鼠目满眼恐惧人头,顺手掷于帐下,李氏兄弟一眼就已认出在地上滴溜溜滚动的人头正是弃城逃跑的庐州太守白湘之。满脸肃然,目含感动的陈英起向蒋锐侠行礼,挂在腰间的数个血糊糊的首级在举手投足间相互碰撞,扑簌簌落下不少还未凝结的血块。此番情景,顿将一个本是英气勃发的男子映衬得如同茹毛饮血的野人一般,杀意凛冽,凶像毕露。只见这个杀神向蒋锐侠朗声道:“禀报头领,巍字曲代任曲长陈英起奉命巡城,在霞溪山意外获知庐州太守白湘之从城东逃遁,故率十八骑追杀,于城东八十里外访仙镇斩杀庐州太守白湘之并其部众共计四十九人。现到此缴令。”

蒋锐侠不禁大叫一声:“好汉子……”,面上激动之色一闪而过,立刻板起脸来,轻咳一声,向陈英起道:“公寻,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嗯,陈英起斩杀太守,立功甚巨;但兴兵不报,又有误卯之过,却又当罚。不过,综合而论,倒是瑕不掩瑜,过不抵功,这样吧公寻,且先回复你的司马一职吧。”陈英起大喜,谢恩后却又脸上现出尴尬:“头领,我正要向你禀报此事。我先后派了两人回来通报,后来才知道这两人都被庐州城东霞溪山的土匪给活抓了去,所以才耽搁了此事,让军中一无所知。”蒋锐侠目光一凛,冷哼道:“这些家伙还真是不知好歹……”看到蒋锐侠似要动怒,陈英起连忙续道:“头领且慢,现下我已劝服这些霞溪山的山匪,其二当家三当家的都已随我下山,现正在帐外等候。”蒋锐侠眉头一皱:“劝服?你不会是带着你那十八个人就打上山门去了吧?只有二当家三当家,那大当家呢?”陈英起嘿嘿一笑,手摸后脑笑道:“还是头领了解我。嗯,我杀了白湘之后回庐州,无意间发现奉命报信的手下所骑马匹居然在那霞溪山下游荡,知道定有不测之事,找当地人打听了一下,知道有这伙山贼,当即领着部下直闯那山寨。嘿嘿,倒没想到,那山寨中正是内讧之局。原来是寨中大当家的见他们抓的都是我红巾之兵,心中担忧,想要带着大伙向巨江方向逃逸,逃前就想杀了我那两个信使灭口;而二当家却想投奔红巾,故带人维护,反而起了冲突;两家势均力敌。正好我于其时斩关而入,趁其不备,正好将那大当家的一刀杀了……”说着陈英起从腰间摘下一个人头,又丢于地上,依稀可见是怒目圆睁,须发贲张,想必是死不甘心。陈英起摊开手,继续道:“余下的二当家三当家的反正都有归顺之心,就当场降服了。我那两个信使也还没事,所以就带着那盗贼窝里的数百人都下了山来。不知道头领可否一见?”

蒋锐侠遥想陈英起雪衣怒马,破关斩敌的样子,不禁神往,热血沸腾,击掌赞道:“好,真是不愧出身大漠的孤胆飞将啊。有公寻在,还有何可忧之处?嗯,这些人就编到你的部下,另外,再与你三千银两作为犒赏。”待陈英起谢赏后,蒋锐侠却又接着道:“公寻,你是我麾下大将,日后征战还要多多依仗,可不要再做这种以身犯险的事了。虽然你艺高人胆大,但若因这些事有个闪失,却甚是不值。日后做事,还是稳妥一些的好,不要因此而让我少了一个好兄弟。”这话虽含教训之意,却说的甚是亲切,陈英起听到蒋锐侠关心的话语,看到蒋锐侠柔和的眼神,不由心中一颤,忽然单膝跪下,向蒋锐侠大声应道:“属下遵命……”

陈英起突然跪下,蒋锐侠却是遽然一惊,忙数步走下大帐上首,伸手将陈英起扶起。陈英起深邃眼神紧紧盯着蒋锐侠,丝毫不瞬。蒋锐侠掸了掸陈英起的肩膀,突然伸手用力搂了一下陈英起,转身走回上首,同时沉声道:“好,让那二人进帐……”

{文}蔡亚炯向外高声通传,顷刻两名汉子在亲兵押护下走了进来。前面一人三十来岁,身材中等,干练精明;后面那人则浓眉大眼,敦实粗壮。看到帐中众将盔明甲亮,威势赫赫,两人都有点手足无措,走到大帐正中,看到蒋锐侠,立刻纳头便拜,口中呼道:“霞溪山冯素法、张君择,见过大头领。”

{人}看到两人紧张的样子,蒋锐侠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不错。冯头领,张头领,快快请起。你们二人能毅然反正,投到红巾麾下,蒋锐侠是欢迎之至啊。你们二人所属部下,以后就编为两曲,分由你们二人统带。现在暂时归在陈公寻麾下,可有异议。”二人齐声谢过。亲兵上来领二人退下,那冯素法却似还有话未说尽,犹豫着抬头向蒋锐侠道:“大头领,属下还有事要报。”看到蒋锐侠点头,冯素法方试探着说道:“昨日我在霞溪山小鸾河边,看到了十来骑官兵,都是身作皮甲的越骑,好像是前锋斥侯,正在查探那小鸾河的水势。我估计是从宁阳那边来的官兵,特报于头领知晓。”

{书}冯素法这话一出,整个大帐里一下寂静无声。淮州共有十府,其中前往庐州府的官道无论是从宁阳还是淮阳,都在巨江府境内交汇,再南下到庐州府。所以虽然名义上庐州与宁阳两府交界,实际边境上水网山地,交错纵横,大队人马很难通行。蒋锐侠令孙庭先领五曲人马前往巨江,反守为攻,目的就是要将巨江官兵拖在当地,同时阻隔从宁阳而来的官兵。现在居然有官兵越过了两府交界从宁阳直接进入庐州,更难以想象的是居然是骑兵,这种出乎意料的情况,不由红巾将领们不惊。

{屋}看到这些红巾将领被自己带来的消息震撼,冯素法心中暗自窃喜,却立刻道:“一直以来,大家都以为从宁阳到庐州必经巨江,小的却知道,从宁阳到庐州之间,却有一条小道。虽然十分崎岖难行,中间还要渡过如小鸾河、潍河这好几条大河,但是却的确可以通行。我曾经带人走过数次;上次宁阳被破的时候,我正在宁阳,也是连夜从这条路逃回庐州的。但是,这条路确实太难走,路上还有好些天险,要是被人一封,嘿嘿,恐怕没人能逃得了小命……”

他这话刚说完,李见秀的眼睛已经亮了起来,看着蒋锐侠露出了个成竹于胸的神情。倒是陈英起有点急躁,顺口叫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出兵去打他个落花流水,还在这里等什么等……”。

蒋锐侠看到李见秀的神情,不由微微点头。李见秀微笑一下,走出列来,向四周团团拜了一礼,方分析道:“从方才这位冯大哥所说,这些官兵必然是从宁阳派来解救庐州之围的。想必章亮基也是承受不了庐州失守的代价,派来的必然是精锐,作的是雷霆一击。如我所想不错,那定然是还留在淮州境内的吴朗之兵。”说到这里,帐下顿时看是窃窃私语。李见秀停了一下,待帐下安静下来,方继续道:“但如见秀所虑,所来兵数必然不多。虽然战力强大,但可一鼓歼之。”他话未落音,帐下一人已沉声道:“章亮基不是笨蛋,他行事向来稳重,没有足够把握,他决不会轻易出动。这次援庐,他要么不救,要救就定是以泰山压顶之势,顷军而来。我估计,多半是天夷山中红巾已经出了问题……”。李见秀定睛看去,说话之人眉宇沧桑,面带风霜,不是刚揍过自己的周海羡还能是谁。

李见秀向着周海羡抱歉一笑,也不理周海羡喷火的目光,继续对帐下众人道:“周大人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我却有两点理由,可以肯定这次章亮基派来的兵马不会很多。其一,若章亮基兵马众多,又是骑队,他大可以光明正大沿着官道一鼓而下。我不认为在巨江的孙司马能够抵挡的住平地上数千精兵的冲击;既然章亮基的人马是翻山而来,那必然是想利用我不备之机加以偷袭。为什么这么做?因为他没有能一口吃掉我们的胆量。”他说道这里,抽口目光瞄了瞄周海羡,看到周海羡面上若有所思,微微点头,知自己这个理由已足够说服于他,不禁心中暗松口气,轻咳一声,方继续向众人道:“这其二,那就是现在张鹰正被困在宁阳府中,章亮基正力图在开春前将鹰王所部全部消灭,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来援救这庐州府……”

他这话一出口,中军大帐内顿时乱成一团。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闹了起来。必经云冈红巾与天夷红巾本就出自一家,现在听到这种消息,不由人不担心。看到帐中如同闹市一般,一众将领都有点失了方寸,蒋锐侠霍然站起,双手重重拍击,清脆响亮的掌声在帐中突响,立刻将吵闹之声压了下去。看到众将都转目看着自己,蒋锐侠扫视一番,方沉声说道:“众位头领,今日我召集大伙,为的就是这件事情。我已决定,领军救助鹰王……”

话未落音,大帐中再次闹成一片,无法遏制

一炬绝河津(六)

“我不同意……”,陈英起硬朗的声音在大帐中响起,“他张鹰忘恩负义,我等为了他解了天最之厄,初离险境,他就意图谋害头领,吞并我军,丝毫没有兄弟之情袍泽之谊。这等没心没肺的奸险之徒,要我去救他,没门。当日是我瞎了眼,和这等人结义。草原戎人有句谚语说得好,再好的土狗,也不是野狼的兄弟。公义,你一定要三思啊……”。

“统领愿救那鹰王,那是统领义气为重,不计前嫌。但是这个援军统帅绝对不能是统领本人;要是我等千里驰援,远离本部,那张鹰再次谋害于你,那又能做何想?这是从你自己的安危来说,统领,我宗开芳不同意你去救张鹰。”说话的是平时向来沉默拙言的宗开芳。当日蒋张翻脸的直接导火索就是为他,听到蒋锐侠说要救张,当下也不顾自己只是曲长,抢先出言。“若头领执意要救那个鹰王,至少也不能亲身犯险,否则要我们这些属下又有何用?”

季韦俨鹰眼闪光,踏出一步大声道:“统领不计前嫌,愿意施救,这是统领大仁大义。但是对于这等宵小之徒,我怕统领是救回一匹中山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一口,到时候反而麻烦……”

贾摩岚那如雷嗓门响起:“张鹰那个混蛋,把我们害得惨。好心好意投奔于他,居然玩阴的想吞了我们。嘿嘿,我贾摩岚要是见到他,一狼牙棍将他敲成个血肉葫芦,看他还能玩什么花样。”

这几个都是平时性子较急的人,听到蒋锐侠要救张鹰,都立刻出声反对。蒋锐侠立在上首,目光缓缓从帐下诸人面前扫过。除去方才出声的几人,其他如吴孝巍、杨神秀、殷念慈等稳重之人,也是面色不豫,想必对张鹰心中还是存着不满之心,但顾忌是蒋锐侠亲口所说,没有开口反对罢了。而如孙义、柳仁愿这样后来在云冈加入的部属,彩青阿豹、李见麟这样战败投降加入的部下,却都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倒是看到云冈大豪郭家二当家郭士悟的嘴动了一下,似有话要说。

看到蒋锐侠的目光飘向自己,郭士悟眉梢一跳,立刻站了出来,先用阴沉的目光在帐中扫视一番,方大声说道:“大头领身为我等之主,有什么要做的,吩咐便是,我等无不遵命。想来头领做出决定,总是深思熟虑,我等作部属的资质驽钝,不能领会,照做就是了,哪敢在这里说三道四,指手画脚……”他这番话说得倒是大声,不过话语间露骨的拍马之意显露无疑。他话音未落,贾摩岚本想压低却因为嗓门过大而依然响亮地一句“马屁精”已经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郭士悟面色不变,对着蒋锐侠大声继续道:“统领英明,我等本就拍马难及;若是有人自恃功高人老就想不遵号令,我郭士悟第一个收拾他。”,说着,转头向一旁方脸短髯的贾摩岚斜瞟一眼,目光中带着挑战道:“云冈郭士悟请为先锋,前往宁阳……”。说完,冷哼一声,站回列中。贾摩岚牛眼一瞪,就要发作;倒是站在左列当头的周海羡闷哼一声,走出列来。贾摩岚顿时止住身子,不敢造次,一张黑脸被憋的通红,向着郭士悟伸出拳头,连晃两晃,作势威胁。

周海羡向蒋锐侠行了一礼,方朗声说道:“统领,我认为现在并不是去救张鹰的时候。前日诸飞燕有急报到来,报说朗州陈君嵩兵败谭川府,伤折之众不下三万。若是到时陈君嵩无法抵挡,那朗州境内的数万官兵越境而来,凭诸司马那区区数千之众,绝不是对手。到时我军若失根本,那可就危险了。若于此时抽调主力前去救援宁阳,统领,这可是万万不智啊。”

杨耀岚也出列道:“统领,既然我军已占据庐州府。这里本是要道,号称七州通衢,三江交汇,富裕膏腴,民肥财多。而紧邻的洪州镇军自镇守使尧君素以下均被章亮基调走,我等又有彩青曲长这样的向导,此时打下洪州,壮大势力,如探囊取物;到时将洪州境内苗人势力收编,又有回旋之地,对我军来说,实在是大好局面阿。倘若去救那已是必死之局的张鹰,到时若那镇守柳宁的张绣腾出手来,此消彼长,形势危矣。统领,千万不可失此发展壮大的良机啊……”

周海羡杨耀岚二人位居司马,又是善战通略之人,他二人同时异口同声如此一说,蒋锐侠本被那些劝阻之声搞的心中不耐,此刻却也不得不沉静了下来,手托下巴,细细思量二人所说。

颜云放眯缝着眼打量着高居上首的蒋锐侠。此刻的他,哪里还看得到当日在燕回山中时初见的天真,全家被毁时候的激动,渊停岳伺,虎踞龙盘,自有一股威严。虽然还有不少稚嫩之处,但举手投足间已经充满自信,为上位者的气势已从身上隐隐透出。看到这里,颜云放心中不由暗赞,同时也有点时事无常的感概。当年若不是自己给蔡家村带去那场血光厄运,蒋锐侠此时此刻,恐怕还是一个在山中捕鸟猎兽的猎户,而现在说不定已经与顾羽裳结成连理,怕是小孩都有了吧。想到这里,颜云放心中突然颤动了一下,眼前顾羽裳那娇羞女儿的一颦一笑乍现眼前。摇摇头,抛开这不合时宜的念头,颜云放看看那脸上带着犹豫为难之色的蒋锐侠,心中知道他虽然这段时间尽量在向如周海羡杨耀岚这样的老将,殷君许郭士悟这样的世家,孙义石亨这样的巨盗学习各种同军事战斗相关的东西,但仅仅凭借这种填塞的东西,仓促间却也作不下这样重大的判断。更何况以蒋锐侠那种血性义气的豪爽男子,对这种斤斤计较的得失算计,一时半会哪里能衡量清楚,那就是赶鸭子上架嘛。想到此处,颜云放脸上不由现出了一个理解同情的笑容。

蒋锐侠心中不停衡量,看着周海羡杨耀岚二人毫不退让的目光,知道自己若不能说服他们二人,宁阳是绝不能去的;可是真要自己放弃援救鹰王的想法,心中却又只觉得这是违背自己良心责任的事情,思来想去,不由犹豫。抬头看往帐下诸将,只觉人头攒动,却似无一人能真正理解自己般,心中不由泛起一股无力感,无声的呻吟一下,按住自己额头。

颜云放轻轻咳了一声,站出列来,向蒋锐侠行了一礼。蒋锐侠挥挥手道:“君弥,你也是劝我不要去救张鹰的吧?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说。”颜云放轻晒道:“不,我认为我们必须要去救张鹰……”。蒋锐侠一听,顿时撑起身子,迭声道:“你且说说这是为何?”颜云放看看周海羡杨耀岚二人,朗声道:“两位大人考虑的颇为周全,但是,两位大人考虑过没有,若是我们不救张鹰,任其自生自灭,到时候章亮基腾出手来,加上从西南而来的张绣,我们能抵挡的住吗?就算我们能发展的再快,那也只能引来更多的官兵。到时候引来大夏主力官兵的围剿,就凭区区一个云冈,就算拿下洪州,那也不可能是大夏倾国之力的对手。所以,实际上我们同张鹰所部是唇齿相依,唇亡齿寒的关系。章亮基之所以弃我们不顾,全军主力围攻天夷,那就是想各个击破;到时候张鹰败亡,那时我等全无援应,他在全师来征,我等还有噍类之地吗?二位大人以为然否?”

杨耀岚摇摇头道:“张鹰所部,战力低下,难分兵匪,流窜天夷山中,本就是待死之局。不救,难逃杀身之厄;救,却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现有良机,稍纵即逝,不打洪州,此刻便宜,日后可就没有这么好的战机了。”

周海羡神色复杂,低头思量了会,方道:“君弥此说也是有理。若不救张鹰,任其覆灭,那日后却是少了一份牵制官兵的力量。不论其微薄与否,有张鹰在,总能起分势的作用。这点我赞同君弥。”说完,他又犹豫道:“但是,张鹰此人,多疑寡德,徒持勇力,可以救他,但是,却不能白救……”

颜云放击掌赞道:“的确如此。要我等出兵,那没有点说法,数万弟兄,谁会同意?”说着目光瞟向蒋锐侠,看到他脸色泛红,知他心头恼火,也不再多说,当下却向蒋锐侠道:“统领,究竟如何,还望示下。”

蒋锐侠看着帐下四名司马,两人反对援张,两人虽然同意,却都认为要提出足够条件,心中更加的郁闷。但此时此刻,他也悟到,此前他光凭一时血气之勇答应真虹此事,若只是自己一人便罢,可作为一军之首,却必须兼顾各方,委实不是自己一介白丁可以决断的下。心中烦闷,那目光却不自然的扫向了立在一旁的李见秀。

李见秀施然步出队列,拱手团团拜了一圈,方朗声说道:“各位头领,在下倒是有一策,当可解此刻之惑。”看到众人目光均聚集己身,李见秀淡淡一笑,继续解释道:“宁阳张鹰,与我等本是同气连枝,无论他私人与我等如何恩怨,但从天下大业来说,不救自然不妥;可是若因救援张鹰而放弃南下洪州的战机,那则更是本末倒置,自寻死路。这事,还需作落在方才陈英起带来的两个山匪身上……”

陈英起不耐他故弄玄虚,插话道:“救也不是,不救也不是,那要如何?又和那两个家伙有什么关系?”。蒋锐侠不悦道:“公寻,不要打断军师说话……”。倒是颜云放突然说道:“难道你想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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