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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海千山-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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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李家庄的士气完全打落了。该怎么办呢?或许只有听天由命了吧?李见秀仰头看天,湛蓝天空下,一轮烈日放射着肆虐的光芒,刺眼而炎热……
“石亨石头领被巨石砸中重伤昏迷……”,“柳仁希柳头领攻上寨子,却被那李见秀杀死……”,“吴孝巍吴头领负箭伤落马……”,“孙义孙头领强攻寨子,被那李见秀击退,损失惨重,孙头领被迫后退……”
一连串的坏消息被川流不息的斥侯探马报到蒋锐侠面前,蒋锐侠的脸色此刻已经铁青的如同万年绝壁下的花岗岩。骑兵从李家庄退下不到半个时辰,由降服的云冈巨盗孙义所部组成的义字曲亨字曲和投诚的豪强柳家组成的柳字曲,殷家的殷字曲就赶了上来。蒋锐侠不顾军队疲累,立刻命令这几部两千多人投入攻打李家庄的战斗。在蒋锐侠心中,此刻的李家庄就如同枝头上熟透的桃子,只需要轻轻的风儿一吹,就应该自动落入掌心。随他一起前来的陈英起更是对李家庄蔑视,领着白衣轻骑绕城环射,意图依靠弓矢将李家庄压制以便图城。
然而出乎蒋锐侠和陈英起意料的是,自从进入云冈就所向无敌的红巾这次却遇到了硬钉子;第一次攻城,就传来了让蒋锐侠无法接受的噩耗。柳仁希战死,石亨吴孝巍重伤,这些消息连连传到蒋锐侠耳中,蒋锐侠已经感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几个人影跌跌撞撞的来到大帐之前,当先一人朝前猛走几步,突然身子一矮,跪在地上,鲜血顺着那人的身体流至膝盖,渐渐就在地上汇聚成潭。蒋锐侠定睛看去,那人紫膛脸色,高鼻深目,肩宽体阔,四肢粗壮,浑身上下则浸透血液,一片鲜红,正是红巾军中悍将,昔日云冈巨盗,孙义孙诚正。
只见孙义用手驻地,容色惨淡,嗓音已经完全嘶哑,低沉而郁郁的向着蒋锐侠道:“属下无能,损失惨重,请大当家的责罚。”。说话间,他的身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微微颤抖,本来紫色的脸膛也开始泛出惨白。蒋锐侠跨前一步,伸出手去,一把揽住孙义,将他扶了起来,顺手撕开自己衣襟就为孙义包扎。孙义睁着血红的眼,双目平视着前方,抿嘴一言不发。待的蒋锐侠使力将那衣襟包裹好孙义身上伤口,孙义“呼”的一声站了起来,道:“当家的放心,我这就再去。我就不信这个小小的李家庄真的铁打铜铸,我孙义还打他不下。”说完,孙义猛然起身,大踏步就向帐外而去。
蒋锐侠见孙义如此,当下断然道:“诚正,且慢”。孙义闻言转身,眼中却是疑惑。蒋锐侠点头示意孙义入帐,沉声道:“诚正勿急,这次攻城不下,都是公义责任,错不在诚正。”说着蒋锐侠紧闭双唇,头望帐顶,顿了片刻方道:“是我心急了,让兄弟们损失惨重。兵法上说,十则攻之,五则围之,倍则奇正并用。而我等初到此地,人生地疏,人困马乏,且兵不过三千,而敌数却不下千五,凭现在的实力,我们是不可能拿下李家庄的了。”
说着,蒋锐侠无奈的低下头,眼中全是悔恨:“公义鲁莽,害了兄弟,是我之错啊。若君弥在此,我必不会蹈此大错阿……”。孙义抬眼看去,只见面前这个少年正是脸现痛苦,茫然看天。他本是半路投效,当下也不好再说什么;但他是一彪悍之人,巨盗出身,从不畏死,此刻见蒋锐侠现出此等软弱之态,心中难免有了轻视,不由轻轻哼了一声。
蒋锐侠踌躇一会,方下令道:“全军退后半里,由公寻带两百轻骑监视李家庄,其余人等,就地扎营,等待后继大队跟上再说。”孙义无奈,点头应是,转身而去。蒋锐侠颓然倒回椅中,暗思此前攻打李家庄的鲁莽,不由暗悔自己犯了大错,闷在那里,不出一言。
这时,杨神秀轻手轻脚走了进来。看到蒋锐侠呆在那里,不由低声报道:“公义,杨耀岚杨头领和孙庭先孙头领两部赶上来了。”蒋锐侠闻言顿时面现喜色:“好,好,好,他们来了就好了。快,让他们到我帐中议事。”。杨神秀应命而去。
蒋锐侠见杨神秀去远,长叹一声,猛然站起,深吸一口长气,信步走了出去。只见阳光突然耀眼而来,喧嚣之声传入耳中。远方那李家庄青色的寨墙醒目的横阻在前,城下还遗留着倒塌的云梯,噼啪着冒着浓烟;近处则是三三两两,脸色漠然的退下的红巾军。高昂的哀号和压抑的哭泣不绝于耳的传了过来。蒋锐侠脸色越发惨淡。他虽然知道打仗就要死人,可是这么久的顺风顺水,突然迎头一棍,还是将蒋锐侠打得发懵。看着那些七尺男儿此刻却成了冷冰尸体,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蒋锐侠越发感觉到鼻中一阵酸楚,不由向前走去。
身后传来脚步,蒋锐侠不用回头,也知道跟上来的必然是孙庭岳和季韦佩二人。杨神秀自从任了亲兵曲的曲长之后,现在随在他身边的就是孙季二人。孙庭岳刺伤了苏关庭投奔红巾,加上又是自己表弟,自然亲近;而季韦佩则是季韦俨的亲弟弟,一手刀法也比季韦俨逊色不多,在军中也算是好手,所以选择二人作了自己亲随。此刻他要去巡查战场,孙季二人自然跟上。
绕过一片树林,眼前豁然开朗,只见好几十名伤兵正躺在树林边不停翻侧,口中哀号。蒋锐侠默然走了过去,几名伤势还不算太重,神智清醒的红巾见是大头领亲自来到,都强自挣扎着想要撑起身来。蒋锐侠忙大声道:“大家躺好,大家躺好。”说着,他的目光扫过面前这些伤兵,脸上怜色大盛,轻步走上前去,向着其中一人问道:“伤到那里?还好吗?”。那伤兵满是血污的脸上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舔舔干涸的嘴唇,笑着道:“这点伤不碍事,就是腰上被那些狗家伙砍了一刀,跌下来摔着了。不过,老子够本了,杀了他妈的三个家伙”。
蒋锐侠回身从孙庭岳那里接过水壶,扶着那伤兵的头,将水壶口对着他的干裂嘴唇,轻轻倒出,只见清冽泉水慢慢渗入那伤兵的口中,将那嘴皮湿透,显出一点红润来。那伤兵看着蒋锐侠,脸上笑容更盛,突然咳嗽一声,一口浓血从口中喷出,将蒋锐侠胸前喷了一片殷红。伤兵突然低声道:“要是有来世,我还当红巾……”,话音一落,脖子一梗,圆眼大睁,却渐渐失去了光芒,头颅软软的,已从蒋锐侠怀中滑落。蒋锐侠茫然看着这个突然失去了生命的红巾,眼中已经变红,伸手将那大睁的双眼轻轻合上。突然,他站了起来,向着远远李家庄方向大吼道:“不破李家庄,我蒋锐侠誓不为人。”
暮色中,远山如画,残阳似血。
扼守险要绝谷的李家庄灯火通明,远远望去,竟如白昼;依稀能听到零星的狗吠和压抑的咳嗽;除此之外,整个庄子里就听不到半点声音。忽然间灯光一暗,一个人影突然跌跌撞撞的出现在城头,逡巡了片刻就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片刻,只听到一个女人悲惨的哭号:“二郎啊,你怎么会就这样去了啊?你不是答应我,要和我一起地老天荒吗?你为什么不等我?为什么啊?”。只见那个女人在灯火明暗间舞动着,疯狂的叫喊着,突然,她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绝望;她努力的将她纤弱的身子撑起,攀爬到那高高的寨墙垛口之上,披头散发的身影在夜色火光之下显得孤寂而可怕;她从口中发出一声长长的尖叫,突然合身扑出墙外;那纤巧的身子在夕阳的余照中一闪即逝,随即闷响传来,整个世界又陷入了压抑悲哀的寂静。
缓缓地收回已经张开的“繁弱”弓,蒋锐侠一片怅然若失的样子。那跳下城头自尽的女子的决绝和悲哀,让蒋锐侠心中无法平静。蒋锐侠垂头低喃,抚心自问:“我率军攻打李家庄,让人夫死子丧,这么做,可是对还是错啊?”
悠悠叹息一声,蒋锐侠猛然回头,口气失落的招呼陪在身边的孙庭岳和季韦佩:“越巍,子服,我们回吧”。今日下午,蒋锐侠心伤自己一错导致上百人的伤亡,激愤之下带着二人就到李家庄寨下搦战;结果李家庄人肆意嘲笑,就连那一向急躁粗野的李见麟居然都呆在寨上稳守不出。蒋锐侠一气之下就在寨下不走,直至此刻那妇人殉情自杀,蒋锐侠心中猛然被拨动了心弦,方才起身,黯然回营。
“哒哒哒”,几骑飞快地从红巾大营方向赶了过来,当头一人中正面容,正是孙庭先;身后白衣俊秀,则是陈英起。远远的看到他们三人阑珊而来,陈英起在马上撑起身子,大叫道:“公义,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啊?单挑这么好玩的事情都不叫上我?还是不是兄弟阿?”
陈英起话还没有说完,孙庭先已注意到蒋锐侠脸色颇为难看,不由打断陈英起,插嘴道:“公义,你怎么了?你看看你这样子,还那里像是个一军之主啊?振作起来,这一仗我们输了,下一仗再来过就是了。若就是败了这一仗,就单人跑到这里,一军之帅如果出事,那可怎么办啊?”
蒋锐侠抬起头,看着孙庭先,眼中有点迷离:“越秀,我们这样对吗?我现在总觉得,我们现在在做的事情,就是原来我们痛恨的事情。虽然我们不是官兵,可是我们也是在进犯别人的家园啊。”
陈英起在一旁哈哈一笑:“我的好老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嘿嘿,当年我在大漠的时候,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任何人会可怜你。如果你非要去可怜别人,那么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所以,这辈子,我最在乎的,就是如何来保全自己;嘿嘿,不管是谁,都不能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谁要阻拦,那等待他的,就只有毁灭;不是他的毁灭,就是我自己的毁灭。”
蒋锐侠看了一眼陈英起,依然摇头不语。孙庭先跳下马来,拍拍蒋锐侠背,道:“公义,我知道你看到兄弟战死如此之多,心里自责;可是,不管做什么事情,不付出代价是绝对不可能的。人若取之,必先予之。更何况,我们想替天行道;所谓我以我血荐轩辕,没有血的代价,这个天是翻不过来的;我们所有能作的事情,就是让兄弟们的血不会白流。再说,虽然这仗是败了,但没有兄弟会责备你啊,你也不要太自责了;这次是非战之罪,前段时间云冈征战一直胜利,全军上下都粘了个骄气,骄兵必败;如今警醒也还未晚。公义,振作起来,上万大军还等着你呢。”
又有一个醇厚的声音插入道:“夫为将之道,有八弊焉,其中第五曰犹豫不自决。公义,我知你仁厚,但若仁若妇人,则非为将之道啊。若你如此,则最好还是早日回家种田吧,还谈什么代天行道。”蒋锐侠回头,看到是难得的周海羡杨耀岚联袂而来,刚才那话正是周海羡所说。
蒋锐侠苦笑一下,低下头去深深吸了口气,方抬头对众人道:“我没什么了。大家都说的好,是我太冲动了。”孙庭先信手在他肩上一按,向他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上马吧,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你处理呢。”
蒋锐侠跨上一匹被孙庭先亲兵牵来的黄骠马,人在马背上颠簸一阵,突然向着周海羡道:“你说为将有八弊,是说那八弊呢?”。周海羡一愣,没想到蒋锐侠居然有此一问,当下沉吟一会道:“我记得兵书上是如此说的,夫为将之道,有八弊焉。一曰贪而无厌,二曰妒贤嫉能,三曰信谗好佞,四曰料彼不自料,五曰犹豫不自决,六曰荒淫于酒色,七曰奸诈而自怯,八曰狡言而不以礼。不过看公义行事,也就粘了一个犹豫,这也是公义天性醇厚善良所致;为人当是至理,不过为将则有点影响了。”
一旁杨耀岚点头道:“为将者当仁则仁,当狠必狠。然仁不能效妇人之慈,狠不能学虎狼之吻,这可是一个中庸之道了,公义,这,恐怕就只有你自己体会了。”
蒋锐侠心中默念,陈英起一打马从他身边掠过,大笑道:“那来那么多的讲究。这个世界上,就只有两种人,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的敌人。朋友我可以为他而死,敌人则必须被我杀死,如此而已。想那么多干什么,走,公义,回营去。”伸出手来,拉住蒋锐侠坐骑之缰,二骑并肩,绝尘而去。
周海羡看着陈英起摇摇头,笑道:“若做人都如公寻这般,这个世界早清静了。可惜,很多时候,你根本就无法判断对错,更无从知道谁是真正的朋友,谁是真正的敌人。奈何奈何”。说话间,看了看身边平视前方的杨耀岚,大笑三声,也纵马而去。
孙庭先拉在最后,看着被陈英起无奈牵着前行的蒋锐侠,心中暗道:“公义,你是一军之帅,如何能够如此颓唐啊?悲一人而伤万军,唉,希望他能振作起来吧,否则这次我们就有难了……”孙庭先抬头看看夕阳,依然那么红亮如血。
这时,后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响,孙庭先蓦然回头,只见那一直闭门不出的李家庄突然寨门中开,煌煌灯火中撞出数十骑,向着自己一行猛追而来……
“杀,杀,杀……”,夕阳下,铁蹄铮铮,迎着从李家庄飞奔而出的追兵,从红巾营地左右分别杀出一队骑兵。左边玄甲黑盔,右边白衣红巾。玄荼营跃马挺枪,直迎那李家庄中冲出的马队,气势磅礴;千马帮弯弓搭箭,抄袭李家庄马队后路,箭如雨下。那李家庄冲出的马队一见中伏,早已大乱,领头一人大声命令部下回头;没等这些庄丁调整好自己队形撤退,那些身着重甲的铁骑已经直撞入队中,一时之间人仰马翻,惨叫频仍。只见铁甲骑兵如同狼入羊群,疯狂的刀砍枪挑,那些李家庄的兵丁们毫无反抗余地,一个个被杀死当场。那领头之人大呼杀敌,举着大大的厚背鬼头刀向着迎来的重骑冲去;一名当下的骑兵被那大刀迎头砍倒,跌下马去。这时一名长须将领从斜刺里杀出,一枪挑在那庄丁头目肋下,那头目发出一声嘶吼,倒撞下马。庄丁队伍顿时完全崩溃,四散而逃,后面几个机灵的拨马后奔,却看到那些不停环绕自己的白衣骑兵敏捷的从队形中来回穿插,箭矢飞舞,弯刀耀血,这些失去队形的庄丁转眼间就被四周分散的白衣轻骑一一追杀,整个战场上就只剩下了耀武扬威的红巾骑兵。
看着远方再次陷入死寂的李家庄,一名长须将领骑在马上,命令部下收集这些庄丁留下的坐骑。白衣闪过,一名沉稳的青年微微向着那长须将领点头,率着轻骑风一般从重骑身边掠过,向着红巾大营而去。
李见秀站在寨墙伤,目无表情的看着庄里多年训练的骑兵被红巾军砍瓜切菜般消灭,按在寨墙垛口上的两只修长的手上青筋暴露。突然,他回头,向着站在一旁脸色复杂难看的李见麟大声喝道:“大哥,你看看,这就是你坚持要出击的下场。啊,阿爹多年的心血,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马队,就这样被你葬送?现在你高兴了。给你说了多少次,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敌人敢单人来挑战,必然有埋伏;而且,我们守着李家庄这么一个天险,又何必逞强去和这些反贼作战呢?劝了你多少次你不听,好,你可倒好,我就回家向阿爹报告这边的情况,这么短短一刻,你就把整个马队全派出去了。我看你怎么给爹交待。”
李见麟脸色灰青,一副破败样子,被李见秀骂的急了,就要回骂,可扫眼一看,周围的庄丁脸色都是不善,看着自己的眼光中包含愤怒,不由喃喃道:“我也没有想到这些反贼的骑兵这么厉害啊。我不过就是看到这些反贼太嚣张了,气不过,所以……”
李见秀看着李见麟,叹了口气道:“好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你好好回去给阿爹请罪吧。看看阿爹怎么处罚你?”说着,他回头看向周围的庄丁,口中喝问道:“你们害怕了吗?你们还敢战斗吗?”
那些庄丁彼此互相看看,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些红巾的可怕战斗力现在更是深深的引入自己脑海,但是同伴的死亡,对反贼的恐惧,又让这些男儿如何敢作缩头乌龟。一个胆大的接着李见秀的话道:“怕什么怕,我们今天白天也把他们打的够呛。哼哼,反正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老子今天杀了三个红巾,够本了。”其他庄丁见有人表态,顿时纷纷七嘴八舌的表露勇气。
李见秀看看这些士气可用的庄丁,沉声道:“如此甚好。既然这样,大家收拾收拾,随我去夜袭这些红巾。”顿时纷乱的声音停了下来。李见麟惊讶道:“什么,现在出去夜袭?我们才刚刚损失了那么多人手,还有最精锐的马队,连叶教头和焦教头都折在里面了,你还去?”
李见秀眼中充满信心,道:“兵法云,势必有损,损阴以益阳。既然这些反贼已经歼灭我们的精锐马队,那就是做梦也想不到我们这样被打破胆的人居然还敢去夜袭他们。哼哼,势已损,则要利用损势来造胜势。有胆大的敢随我去吗?”
李见秀如此一说,自然应者云从。李见麟一顿脚:“好,既然你都不怕,老子今天也要去。哼哼,李家没有孬种,你李见秀敢去,老子李见麟就敢去。”李见秀哈哈一笑:“上阵父子兵,打虎亲兄弟。要去就都去,让这些反贼见识见识我们李家的利害。”李见麟看着李见秀,难得的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紧紧握住了李见秀的手,毫不放松。
红巾营中,明烛亮煌。
蒋锐侠站在营中,看着这次随他一起出征的众多头领,摇摇头,抛开心中的不快和伤感,向着笔立在侧的众人点头道:“好,今日我们虽然攻城不顺利,但是歼灭了他们的马队,也算是互有得失。大家现在就商量商量,有什么主意可以早日打下这个李家庄的?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整个云冈现在只有诸头领带着不到三千人,若我们不能早日打下李家庄,打通通往庐州府的大路,大家都进退两难了。”
此刻聚在帐内的,除去留守云冈的四曲曲长及诸飞燕、负责营务的斥侯曲曲长朱隽琅、中军曲曲长蔡亚炯,其余十八曲各自曲长及四大司马都聚在营内。本来按大夏军制,五曲聚成一营,天侠营共有二十四曲,早该分成五部,但蒋锐侠依然不愿独立成军,他本意是还算承认自己属于红巾,所以独创出新任五大司马来统领各曲;平时各曲分散直属于己,战时则隶属于不同司马的方法,没想到倒是一时间将军权牢牢抓在手中。不过这个主意不是蒋锐侠自己想出,而是孙庭先和周海羡商量后,对付那些归顺的各路豪强巨盗的方法。没想到的是倒是颇为有效,整个大军除了蒋锐侠能如臂使指的指挥各部,其他人都只能指挥自己所在一曲;各司马虽然位高,但又不直接辖兵,倒是省却了可能拥兵自重的麻烦。此刻除却诸飞燕外,孙庭先杨耀岚周海羡和陈英起均在帐内。
蒋锐侠说了几句,看到帐下有两人神色颇为不自然,细看正是柳家二少爷、柳字曲左尉柳仁愿和石亨的亲弟弟石亭,心下了然。今日柳仁希战死,石亨重伤,两人都是骨肉相连,哪能不担心,当下走到二人面前,在两人肩上重重一锤,口中决然道:“子望,盼龙,你们放心,这个血仇,我一定会让那李家庄之人付出代价的。我答应你们,如果破庄,整个庄子任由你们处置。”。说完,在柳仁愿肩上轻轻一拍,年轻的柳仁愿眼中一红,垂下头去。蒋锐侠有向石亭问道:“子通现在伤势如何?醒过来了吗?”石亭摇摇头,突然狠声道:“只要我哥哥这次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必然杀了这李家庄所有人口来祭奠我哥。”
蒋锐侠见石亭此刻仇恨满胸,也只有摇摇头,拍了拍他,向前走去。突然一个清雅的女声在帐中响起:“当家的,明日请让我蜀字曲的作前锋。不打下李家庄,我颜蜀咽不下这口气。”蒋锐侠顿住脚步,循声望去,一个柳叶倒竖、英姿飒飒的清丽高挑女子站在人列之前,背上所负二十四把薄如柳叶柄系红绸的飞刀随着她的动作相互轻磕发出金铁交击的脆响。
颜蜀话音刚落,蒋锐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边孙义已经涨红了脸大声道:“这攻打李家庄的事情是属于我们义字曲的,今天没有打下来,明天一定要让我继续。”说着孙义斜瞟了一下颜蜀,口中轻蔑的道:“一个娘们,还是好好在家里呆着的好,不要和男人争强比胜的,以后谁敢娶你。”。颜蜀被他一挑衅,口中大叫道:“你,你,你……好,明日我们一起攻庄,谁先登城摧旗谁才是真正有本事。”说着向着孙义柳眉一挑,凤眼含怒。
看着二人还要争斗下去,一旁杨耀岚低喝道:“安静。公义自有安排,争个什么劲的?”孙义不服的瞪了一眼颜蜀,讪讪退下,眼珠却在滴溜转个不停。颜蜀看着孙义的眼中闪过一丝哀怨,默然不语。看到二人安静下来,蒋锐侠倒是笑了一下,走到首位,向着众人示意各自发表意见。
周海羡踏上一步,向众人道:“这个李家庄,倚山而立,三面均是绝壁,唯有一面筑有高墙可供进攻,实在是一个险要之处;若我军强行攻打,恐怕损失不小;但倘若不打,这李家庄却偏又扼守在通往庐州府的大道之上,留下这么一个隐患在大军身后,断我归路,扼我粮道,实在不智。”
孙庭先杨耀岚二人点头称是。孙庭先低头沉思一会,道:“此乃坚城,而庄中丁壮不下千五。若在算是妇孺,恐怕能得三千可战之人。贸然强攻,恐怕不智。不若以一部兵力围困该庄,调大部突袭舒庐县和庐州府;只要这留守之人得力,谅这小小的李家庄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这时站在孙庭先身边新近投效的大将,云冈殷家家主殷君许向蒋锐侠拱手,接口道:“我认为不是太妥。我们殷家以前和这舒庐李家也打过交道,这李家之人可不是等闲之辈,尤其是李家二公子李见秀,更是号称文武双全。附近方圆百里都传言一句话,李家三俊,白衣最良,说得就是这最爱穿白衣,号称白衣傲九州的李见秀了。这李家庄之人受李家恩惠极多,都愿效死,倒确实恨难对付。”这番话说出,郭家二家主郭士悟、韩家女婿姚曳仲这几个云冈本地人也都点头赞同。蒋锐侠与李见秀打过交道,不禁默然沉吟。
见这几名云冈土豪都极度推崇李见秀,陈英起不由奋然道:“这个姓李的有什么利害?在天最还不是被公义所伤,若不是他命大落入水中,早被君弥杀死当场了,哪里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耀武扬威。哼,公寻不才,明日愿意带兵夺城。”
陈英起一请命,如孙义颜蜀石亭柳仁愿都呼拉一下出列,眼带渴望的看着蒋锐侠。杨耀岚突然大声道:“胡闹,今天的教训还不够啊?一味莽撞,能济何事?大家合计合计,看看这李家庄的防守上可有什么漏洞。”
他话音一落,身边颜蜀啊的发出一声轻呼。看到众人都望向自己,颜蜀因为日晒而微黑的俏丽容颜闪过一丝愧色,忙低声道:“我怎么忘记了这一茬了。以前我做山贼时候,曾经想过要打李家庄,还自己混进过李家庄里。当时确实看到这李家庄易守难攻,凭我手下那几百个人只是痴心妄想,所以最后还是无奈放弃。不过,当日陪我一起混进李家庄的林叔倒说他有一个办法可以破这个庄子,只不过我部人手太少,做不到而已”。杨耀岚当下跌足道:“你怎么才想起来,快快去请……”。颜蜀俏声应是,高挑身子一转已奔出帐去。
大帐内一时默然,只有蜡烛偶尔爆出灯花响声。蒋锐侠饶有兴趣的看着帐下诸人,心中却开始默默揣摩各自性子。跟着自己的老人自不用说了,周海羡老到,陈英起急燥,杨耀岚阴沉,孙庭先稳重;就是这些在云冈收服的诸将也是各有各色,孙义心狠手辣,颜蜀不让须眉,郭士悟心计深沉,殷君许儒雅好义,姚曳仲直言豪爽、曲讽八面玲珑,没有一个是省油之灯。当日若不是以雷霆之势,在击败苏关庭后立刻进军云冈,突袭郭孙两家,阵斩孙泽绪,并悍然屠其寨内一千三百余口;又击败郭士惕,而在郭投降后重赏之。靠着软硬两手震摄了整个云冈,否则红巾当日残余不过千余,又那里能收服这些各自称霸一方的土豪巨盗。想到这里,蒋锐侠不由为自己如此年少却又能收服这些各方巨蠹,一直漠然的脸上终于又恢复了自信的得意笑容。现在这不过就是小小的一个李家庄,又哪里有不能手到擒来的道理?
颜蜀领着一个五十来岁的花白发色男子走进帐来。那男子一见蒋锐侠就要跪地磕头,蒋锐侠抢上一步,架住他下跪的势子,口中道:“这位大叔一定就是颜头领口中提到的林叔吧,不用多礼。”那花白男子一振,当下恭声道:“在下林欢,见过大当家的。”蒋锐侠一笑,抬头看看跟在林叔身后的颜蜀,赞许的一笑道:“就请颜头领和林叔来说说你们当日的所见所闻吧。”
颜蜀在林叔背上一拍,语气中带点炫耀的道:“林叔,你当年不是说你有办法打下李家庄吗?现在这里都是自家之人,你且给我说出来,不要隐瞒。”那林叔维维诺诺的点了个头,方慢慢的道:“这个李家庄,确是占尽了地利,若要强攻,没有个十万大军,那时妄想,所以当年李家就放话说,李家铁壁坚,十万大军还。我和颜当家的到庄子里也看过,庄子里储粮丰富,还有好几口深井,水溢不息,若要围困,没有个十年八年也没有用;而庄子里这么多年还招揽了不少好手,加上李见秀确实是个天才,将这些从没离过家乡的庄丁训的也毫不差于大夏正规军人。哦不,恐怕普通的镇军都比不上这些庄丁;他们除了打仗经验少点外,要论身手和装备,可是上上之选。”他说道这里,柳仁愿和石亭等人已经脸上愤恨不已,陈英起则在暗自里嘀咕起来。
那林叔继续道:“我以前是药农,经常上山采药,所以看到那李家庄三面环山,自然而然想到攀山而入。嘿嘿,还别说,仔细一看,确实有戏。不过李家在几个山头都设的有岗哨,如何不惊动他们而入,倒是难事。当时我就想,如果我们人手足够,有人在庄前攻城,只要紧点,让李家的人没有功夫关心四周绝壁;再有高手蹑踪而上,将那些岗哨拿下,则李家庄必破无疑。”
蒋锐侠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在回首一看四周,一众部下都显得颇为兴奋。孙义恭声道:“属下不才,愿意率部攀山攻寨。我的部下俱是这云冈山民,必能爬上这李家庄四周山壁。”,颜蜀石亭二人也都出列请命。
蒋锐侠看着跃跃欲试的部下,又见孙庭先周海羡等人也都微微点头,不由微笑,咳嗽一声,大声道:“如此甚好,我们就按林叔所说的攻打李家庄吧。众头领听令。”。帐中众人顿时肃立,只听蒋锐侠急声吩咐道:“明日以亮云、越秀各率三曲强攻李家庄,牵制庄内力量;诚正、锦绣,你们二人率所部分从庄左庄右同时攀援而上,袭杀岗哨,占据高处;沐波领四曲守营,公寻领三曲掠阵;子望,盼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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