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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情肆意-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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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讨胡令》!”

    “‘我华夏万里神州,八荒*,丰疆阔土;举威仪,君临四海,恩泽八方,天地与齐!……’”

    “好,”赛罕轻轻打断,“这篇檄文是谁的文章?”

    “大周肃亲王季同舟!”

    “作于何时?”

    “作于大周嘉丰三十年秋,随先帝出征之时!”

    “肃亲王今何在?”

    “大周裕靖七年春,肃王被贬衍州。两个月后,衍州遇袭,肃王与世子披甲出征,血染战袍!护城池,救百姓,季家一百三十一口未有一人临阵脱逃!衍州屠,四十六位季家男儿战至最后一滴血,季氏一族满门忠烈!”

    一问一答,铿锵有力。风雨中小景同昂首挺胸,任那冰冷的雨水肆意,铁血小将,威风凛凛。赛罕轻轻点头,儿子天赋异秉、记忆力过人,他早就背过人悄悄将汉字、诗书念给景同听,不需小家伙懂,只要他刻在心里。儿子与他心脉相连,只要赛罕叮嘱万不可与人知,便是铁钳也休想撬开景同的嘴。彼时总觉得来日方长,其中渊源慢慢再讲给儿子听,岂料一朝事败、情势紧急,如今只能走偏锋,强行灌入:“肃王可留有遗孤?”

    “有!嫡女长远郡主季雅予、嫡孙小公子季景同!”

    “好,本将军再考考你。我说过天下分中原与草原,只有飞得最高、最强壮的雄鹰才可以穿过狂风雨雪、俯瞰两边大地。那人呢?”

    “人分中原人和草原人,只有上天选定、委以大任之人才能脚踏两边的土地,两个身份,两世为人,造福天下百姓!”

    “那我问你,在草原你是谁?”

    “巴勒莫恩和!”

    “那去了中原呢,你又是谁?”

    小景同一愣,眼睛眨吧眨吧,“阿爸去了中原是谁?”

    赛罕一挺胸,傲然道,“阿爸自然是英雄的季家男儿,肃王嫡子!”

    小景同立刻笑了,“那我就是肃王的嫡孙!”

    赛罕一挑眉,“肃王嫡孙是哪个?”

    小脑袋略一转,“季景同!”

    “说一遍!”

    “我是肃王嫡孙季景同!”

    “再说一遍!”

    “我是肃王嫡孙季景同!我是肃王嫡孙季景同!!”

    风雨中,朗朗童声飘去万里江山;这一刻,热血撒尽的季氏一族终是重见天日!却怎奈父子连心,心如刀割……

    “此番出征中原,就是要上金殿拿回我季家的东西。可是探马军离不开阿爸,你得独自完成。金殿比金帐更大、人更多,怕不怕?”

    “不怕!”阿爸是天底下最威风的巴//特//尔,第一次从阿爸口中领授军令,小景同兴奋得两眼放光,小胸脯板的挺直。

    “你记住,金殿之上单膝跪,只冲龙椅上的那个人答话,旁人的问,一概不答!若是殿上还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太后,双膝跪,不尊太后,只叫她姑奶奶。听懂了么?”

    “听懂了!”

    “好,上一次雪地中阿爸教你边背边书‘季同舟’三个字,每一个字上都能站下一骑骑兵。若是手中换成毛笔、脚下换成青砖地,你还能做到么?”

    “能!”

    “皇帝和太后会问你是谁,肃王又是谁。我要你当场绘下老祖名讳,占满整个金殿,《讨胡令》要让每一个在场之人都震在耳中!能做到么?”

    “能!”小景同答罢,脑袋一歪,仔细琢磨着,“只是,哪里有笔?”

    “到皇帝的龙案拿他的御笔、蘸他的御墨,敢不敢?”

    “敢!”

    “事后皇帝和太后一定会赏你,你只答一句:我要我老祖的名号。”

    “是!我要我老祖的名号!”

    “再说一遍!”

    “我要我老祖的名号!我要我老祖的名号!!”

    一招一式,小小男儿被教得热血沸腾。肃王含冤故去三年有余,如今中原朝堂势力均衡,莫说是旁人,就算是有知遇之恩的庞德佑也不会再为了她们孤儿寡母以身犯险。这一招,就是要在满朝震惊之下,出奇不意,让小景同这张惊人相似的脸庞和那让人震聋发聩的讨胡檄文将肃王的威严重慑朝堂!该有多少老臣会泪撒金殿、痛悼肃王?该有多少奸臣会碍于这亡者之大、这气势铿锵的小娃娃,缄默其口?要让皇帝小儿还未来得及与娘亲合计,就不得不屈于情势。更况,一个幼稚娃娃,要的不过是一个空爵与日后的衣食无忧,谁又会当庭阻拦?

    看似轻,实则重,初生的小牛犊,除了他的小恩和、肃王嫡孙,又有谁有这般气势!

    交代完这天大的重任,赛罕一把将儿子扣在怀中,“中原路险,阿爸的叮嘱听懂听不懂都要烂记于心,绝不可吐露于人!”

    “嗯嗯。”被紧紧箍着,小景同用力点着小头。

    “一,你听力异于常人,一定要小心遮掩。除了阿爸和额吉,不可再让任何人知道。”

    “是!”

    “二,读书,不可卖弄;成人之前,没有圣旨绝不再踏入金殿半步。”

    小家伙皱了皱小眉,没大听懂,只是犹豫了一小下依旧点头。

    “三,不向任何人低头。你不光袭的是老祖的爵,你要的是他的名号,肃王季同舟,铁骨铮铮,听懂了没有?”

    “是!”

    赛罕低头,看着怀中被雨水浇得湿漉漉的小儿子,咧着冻得发青的小嘴巴冲着他笑,仿佛是三年前那襁褓中将将缓了气息就讨好他的小东西,咬了咬牙,哑声道,“今后若是有人问你……养父是何人,你如何答?”

    “养父?”

    赛罕轻轻松开怀中,“你草原上的阿爸是谁?”

    小家伙站直骄傲挺胸,“巴勒莫赛罕!”

    “错。”

    “嗯?”

    “巴勒莫……乌恩卜脱。”

    小景同瞪大了眼睛,“三伯?”

    “记住了么?”

    小景同挣了挣小眉,使劲摇摇头。

    赛罕跪在身边,轻轻给他擦着小脸,“肃王爵能保你平安长大,等你长大,巴勒莫乌恩卜脱将是整个草原的大汗。到那个时候,中原有你才能保得安宁!”

    一点一点都听不懂,可小景同却似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从今日开始,巴勒莫赛罕……再也不是他阿爸了……

    “我再问你一遍,你的养父是谁?”

    景同紧紧抿了唇,不肯再开口。

    “季景同!你的养父是谁?”

    “巴勒莫赛罕!”

    “啪!”大手一巴掌甩过来,小身子狠狠歪了一歪。踉跄着站直,亮闪闪的小泪花充满了眼圈,景同死死咬着牙,憋着那泪转了一转,生生咽了回去,冷冷的目光受伤的小兽一般盯着赛罕,“巴勒莫赛罕!我阿爸是巴勒莫赛罕!我阿爸是巴勒莫赛罕!!”

    “好,”赛罕站起身,淡淡道,“军令难从,我探马军帐下没你这么个东西。”说罢,转身就走。

    雨水急,一梭一梭仿佛鞭子一般摔打在小小的身体上,景同呆呆地站着,看着那山一般伟岸的身躯一步一步离他远去……突然,哇地一声哭了,“阿爸!!”

    撕心裂肺的呼喊,再也不见了铁血小将的刚强,待哺的小兽呼号着娘亲,泪水肆无忌惮,与天地风雨挣着老天最后一丝怜悯……

    赛罕的双腿仿佛陷进了泥沼,生生死死再也难拔……

    若是此刻回头,他一定要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管他什么家国大义,去他什么民生大业,一家人远走高飞,再无牵挂……若是此刻回头,他一定要将儿子绑在怀中,谁人断他血脉,杀无赦,一条血路,天涯海角……

    扑通,双膝砸地,雨水泥泞中,小景同一步一挪,挪到身边两只小手死死拖住赛罕的袍襟,扬起小脸任风雨捶打……“巴勒莫乌恩卜脱……巴勒莫乌恩卜脱……巴勒莫乌恩卜脱……”

    赛罕猛回头,一把将人拖了起来,“小将恩和听令!”

    “阿爸……”

    伴随着呜咽的风雨,一声长长清脆的哨子,飞雪豹飘然而至。

    “巴勒莫恩和,上马出征!”

    通体雪白的马儿仿佛从天而降的精灵,这是阿爸的宝贝座骑,阿爸就是骑着它征战天下!做梦都想像阿爸,做梦都想骑一骑飞雪豹,小景同愣愣地看着,突然狠狠擦了一把鼻涕,强硬了小身子,“是!”

    小小的人不及马腿高,赛罕单膝下跪,双手叠握,让儿子踩在膝头、踩上他的肩,铁塔般稳稳托起,安坐在马鞍上。

    “阿爸……”

    小嘴又一瘪,尚未哭出来,大手一把拍在马背上,“走!!”

    “昂!”长长的嘶鸣,前蹄飞扬,曝出雪白的脖颈上长长的疤痕,飞雪豹仿佛一道闪电直冲云霄!

    “阿爸!!”失去母狼的小狼崽,凄厉的嘶嚎声,景同死死拽着缰绳趴在马背上,小身子随着马仰飞起,仿佛飞马绽开了翅膀……

    飞雪豹飞奔而去,又飞转回来,风雨的旷野之中,反反复复,几度辗转,绕着主人,一遍又一遍……

    阴云密,大雨滂沱,飞雪豹最后一次盘桓,再也没有回转……

    孤零零的人,完全吞没在风雨中……

 第98章

    ……

    正是秋肥蟹美时;御花园里散尽了夏的繁华与热燥,青青郁郁的颜色里飘来淡淡青涩的果香带着甜甜的酒醉。天高云淡,烟波浩渺,微风划着涟漪悠悠;将一*水凉漾进湖心岛的水榭里,轻纱遮掩;裕靖帝李冕懒洋洋地靠在团花锦簇的绣榻上;怀中揽着昨儿新封的一位贵人。

    美人儿翠裳罗衫、香肌玉肤;贴在怀里软若无骨;绵绵娇娇似那一场春//睡弄得好是羞涩不支。看在眼中李冕不觉心里头郁闷,从夜里直折腾到过了晌;虽是玩尽了各式花样;却是丝毫不曾尽兴!想朕身经百战,自十三岁那年合了房、十七岁继位娶了皇后并两位贵妃,到今日十年来后宫纳尽天下美色,哪一夜不折腾几个?如今这是怎么了?只一个女人,还是个雏儿,他怎的就挺不起兴致,到了儿连个结果都没有就完了。实在是有损朕的威仪!不行!李冕深深吸了口气,湖水清新的凉爽沁入心肺,一时提了精神,心道先歇上一歇,一会儿把俞妃招过来,那女人模样虽有限却极是风骚,最懂得男人哪里痛痒,今夜演他一出双凤齐飞方才罢休!

    这么琢磨着,李冕脸上露了笑,就着女人的手抿了一口桂花酒,捏捏那粉嘟嘟的脸蛋儿正是要轻薄几句,就听得门外说是延禧宫的小太监来传话: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说话。一听老娘叫,李冕老大不痛快,这一日里要叫他说几回话?原先只当作了皇帝能好好儿地过过不被人管教的舒心日子,谁知皇父不在了,换了那些老朽们,缠得他片刻不得分//身、吵得他头皮发麻!母后还一天到晚叫他说话,今儿要顾着这位老臣的面子,明儿要当心那暗里藏着的势力!朕是皇上,这是朕的天下,他们都算哪个??再不知天高地厚,统统拖出去砍了!

    磨蹭了好一会子,李冕还是不得不起身,毕竟这大周的天下事一半扛在延禧宫,没有亲亲的母后,他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了。

    来到延禧宫,李冕瞧着外头没人,听宫人通禀说是太后娘娘在小暖阁候着皇上,不免心纳闷儿:哟,若是说今日未早朝的事该是在前头训话,叫到里头能是什么体己话?径直走进寝宫内室,果然见母后一身常服妆容歪在金丝绒枕上,炕桌上袅袅热气,茶香冉冉,李冕上前行礼赔笑道,“儿臣问母后安,讨母后的好茶吃。”

    季太后是大周开国元勋季氏家族之后,先皇嘉丰帝的嫡皇后,自小知书识礼、行为端庄,只是生性傲,难与人亲近。一朝母仪天下,统领后宫,更是端起了架子再难放下,从不在夫君面前多出一丝娇媚,遂三十年夫妻相敬如宾,膝下却只这一个儿子。好在先皇也认准了嫡传血脉早早将李冕立为太子,后宫虽险恶却从未有过争储,保得他母子平安到了今日。季太后虽说心里也是明白儿子平庸绝无治国平天下的雄才伟略,可这是她的心头肉,此刻听着一声叫娘,也不顾那一身淡淡的酒气就握了他的手起身笑道,“外头起了夜露,皇上快暖暖”。

    李冕坐□抿了口茶,“母后有话跟儿臣说?”

    “咱们的相国夫人可有日子没进宫了。”

    母后口中的相国夫人说的是左相褚开诚家那位一品诰命,这些个朝中元老的夫人们常进宫来陪母后说话,今儿这个来,明儿那个来,谁还顾及?怎的如今这一个不来也问他!李冕有些不耐,勉强忍了,“许是褚老夫人身子不适。”

    季太后笑笑,摇摇头。

    看母后那意味深长的笑,李冕知道这后头必是有话,遂问,“那依母后看?”

    “年初正月里头褚夫人进宫,正正经经地为她儿子的亲事讨哀家的示下。”季太后并未直接答话,倒说起了渊源,“毕竟之前定的是季家,总该有个交代。哀家想着三年过去,人也病过了、孝也守了,仁至义尽,也该是人家儿子成亲的时候了。遂应了她,又闲来无事一起合计着看看哪家女儿合适,看来看去,选定了吏部尚书家的千金,那丫头模样周正,性子端庄娴静,与那褚安哲十分般配。合过八字更是难得的一对儿,当时哀家心里也喜欢,就跟她说待这丫头今年夏天满了十六岁,哀家亲自做保给她家提亲,谁曾想……”

    “谁曾想,这春天原配死而复生了。”李冕接过话,笑了,“凭他再是谁,堂堂肃王郡主,婚约在先,他褚开诚敢反大周律,朕就满门抄斩灭他九族。”

    “正是这话,所以如今褚夫人闭门不出,再不提那桩亲事。”

    “这不就行了,母后还为何烦心?”

    “哀家烦心的是,若是道理如此简单,雅予都回来快半年了,褚家早该迎娶过门,没了爹娘,提亲的事褚夫人总得来跟哀家说一声,这怎么倒不露面了?”

    李冕闻言蹙了蹙眉,随后就哼笑了一声,“还能为何?不想要雅予了,又不知该怎么推,犹豫着呢。”

    “嗯。”季太后敛了笑,“哀家也这么觉着,不知听信了什么谣言鬼话!”

    “鬼话?”李冕抿了口茶,眼中似笑非笑,“母后,今儿就咱娘儿两个,何必藏着掖着?衍州案距今可三年多了,胡人当时屠满城,怎的就带走了她姑嫂二人?雅予一个小姑娘家又怎么在那虎狼营里头活下来、还越发养得水葱儿似的?”

    季太后不觉咬牙,三年前季氏一族葬入皇陵,虽说她心里愧疚,可这满门忠烈的鲜血却让她身为季家人颜面增光、傲气冲天!男人战死,女人就该自尽以保清白!可恨那雅予丫头任胡人劫掳去糟蹋尽,居然还有脸回来,简直就是季家的奇耻大辱!满朝文武惊讶错愕,没有人前说出口,却难保人背后嗤笑!若非碍着景同那酷似季家的容颜、铮铮铁骨的小性子,她连血脉都不敢信。身为姑母尚且如此,旁人家心里更不知该如何!

    “她家嫂子也是标志人物,若非大着肚子,说不定今儿回来的就是两个了。”李冕自顾自说着,脸上的笑不知觉掺进了酒迷之色,“也难怪褚家人膈应,这要是进门生出孩子来,到底是姓褚啊还是姓巴勒莫啊?”

    “住嘴!”

    李冕这才瞧见母后动了怒,紧着陪笑道,“母后也不必为此伤神,褚家再怎么恶心也得给朕咽下去。朕明儿就下旨,让他们年内完婚就是。”

    季太后长长叹了口气,“褚开诚夫妇青梅竹马,二十多年一直是夫妻两人相守,褚夫人眼中甚是看重这干干净净的血脉。如今要娶这么个不清白的,头上又有金光闪闪的帽子迫着人家不敢再娶侧夫人、纳妾,可真要是雅予给褚家传后,岂非是一口死血堵在褚夫人心口?如今朝上咱们还得拢着左相,何必为这么个丫头让他夫人不痛快,更让褚开诚在朝臣面前失了颜面?”

    “那母后的意思是就由着他撇开与雅予的婚约,另寻新欢?”

    “那不能。雅予再怎么说也是我季家人,伤了、残了也由不得他们嫌弃!得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既随了褚夫人心愿,又不能污了我季家的名声。”季太后说着,面上的颜色稍稍回暖,“给雅予一个身份,让他褚家够不着,各得其所。”

    “够不着?”李冕惊得挑了眉,“褚开诚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肃王爵给了小景同,雅予如今的身份连原先都不如,还怎的够不着?”

    “哼,”季太后冷冷一笑,“天下是我李家的,说让他够不着他就够不着!择个吉利日子,念雅予护卫肃王血脉有功,封为我大周护国公主,哀家看谁人还敢嚼那不堪的舌头!到那时,这可就不是褚夫人能到后宫来说说就算的,看他褚开诚又如何敢乘着这风头浪尖来攀做驸马!还不老老实实踩着台阶下,娶那吏部尚书家的女儿,关门了事。”

    “好!”李冕不觉击掌称赞,“母后这一招果然是一箭双雕!”

    季太后却并未立刻展开眉头,“哀家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么大的名头给了她,肃王爵又给了景同,往后若是这娃娃没个出息也便罢了,但凡起点风浪,被人拈了这名头做文章就是大麻烦。”

    那日殿上,小小的娃娃气宇轩昂,稚嫩的童声震慑满朝堂,拳脚展开,几乎是用自己的小身子把老祖的名讳铿锵有力地刻在了金殿之上!振聋发聩的《讨胡令》,莫说是朝上众臣,就是季太后自己都听得热血沸腾,当即应下他将肃王爵封给了这奶娃娃,更把亲王俸禄、礼遇一丝不差地都封给了他。事后想来,那孩子确实是难得的季家男儿,只是这血海深仇他长大了一旦想明白事之起因,就是隐患!如今她已然有些睡不安稳,如今再加封护国公主,实在是有些咽不下。

    “这好办!”李冕眉开眼笑,“这名头咱们能给就能夺!先封她为护国公主,拨地封府,让全天下人都看到她极尽风光。待到来年的上元节,朕当着满朝文武封她为贵妃,迎进宫中。过不了几年,人们就只知道深宫中有位雅贵妃,谁还记得她是什么公主?日后景同若不成器便罢,但凡有些什么,他姑母在宫里,也算个牵制。”

    面子话说得冠冕堂皇,实则李冕早就心痒难耐。舅父家这位表妹生就天仙般的模样,那面皮儿吹弹即破,水嫩光滑好似剥了皮儿的荔枝,他一旁看着早就垂涎不已。不待长成,就直想着要讨过来,怎耐皇父敬重季氏一族,被舅父婉言拒绝后便再不许他提,好似他这堂堂太子还委屈了那小丫头!如今孤零零剩下她一个,原先的护卫都作了古,岂非任他揉搓?他才不介意什么胡人糟蹋,此刻想着终是要将那水葱似的人儿剥//光在龙床上,绝妙的小脸叫哑了娇音,李冕只觉身//下胀得生疼,昨夜那一时的不能便全然不见,即刻就能逞起雄风!

    季太后哪里看得到儿子这龌龊的心思,只管细细想来,虽说她也别扭这不洁的女人,可怎奈是她季家人,且这法子又似是唯一的妥当,遂道,“行,不过,来年上元节太早,这么仓促,倒让人觉得咱们封这公主就是个过场。怎么也得再等一年。”

    似是到嘴的美味被突然夺了去,李冕只觉渴得喉咙冒烟,却是想来也不敢造次,只得点头应下。

    “雅予已然被胡人脏了身子,就不能再有我皇家血脉。”

    “这好办,母后是后宫之主,想让她生,她就生得出,不想让她生,她哪来的命?”

    “嗯。”季太后含笑点头……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亲爱的小宇,谢谢亲爱的pure_none,雷雷收到!

    谢谢亲爱的helen,一章一章地重新温过,我也跟着你的留言又理了一遍这个故事,对结局更加有把握。谢谢手榴弹!^_^

 第99章

    草原的秋夜;凉风掀起厚厚的草浪,波涛涌涌;萧萧簌簌;夏日低低欲坠的云被扯去了高处;天地广,凉爽通透;牛羊低吟,悠悠远远,扑面带来卷割后熟草的香味。

    夜空下,百里大营如沸腾的火口;从早到晚,几十处冲天的篝火将天地燃得通红。难得一年水草丰足;更难得多少年不遇这当家人的大喜事;牧民们都穿起白节的圣装走出毡帐;大口肉;大碗酒,欢歌热舞,彻夜不眠。

    远远地去,残月倒钩,听不到人声,只有远处腾起不灭、火红的颜色。漆黑的树林,风影萧萧,高大的身型没在其中不见,只闻得袅袅悠扬的笛声,仿佛深山幽谷中一弯细细的泉,潺潺叮铃。清凉的风卷起,似一缕薄薄的轻纱挑上月弯,月影淡淡,看得到那月中清灵、翩翩起舞的嫦娥……

    悠悠一匹马撇开人群出了大营,旷野中轻扣着蹄声。马背上的人好是一身华贵,金丝银线,绚丽的颜色,清风淡月下压不住的隆重。头脑沉沉,看不到月光,只有模糊的夜,酒意熏熏。

    那钦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只知道自昨夜起就包围在人声喧杂的道喜与祝福中,应不及,只见清洌洌的酒,灌下去,满腔苦烈……

    寻着缥缈的乐一路游荡,草原空旷,风送千里,那声音听着就在耳边,却是走起来黑漆漆没个尽头。那钦不觉闭了眼睛,任那马儿随着乐声走,昏沉沉中像是一根弦,牵着他最后一遭。

    笛身薄细,笛音婉转,生来就是为女子而作。每一支都有不同的风姿,而这一支尤为清雅,似干净清恬的水滴滴在了心头。那钦听得出,这是她的笛子,是当初他特意弄来给她的笛子。怕她不收,只得先给英格又让英格转送于她。只曾听她吹过一曲,就是此刻耳中的乐音。还记得彼时那小脸郁郁,薄唇轻吁,说不透的凄婉;此刻的乐中少了她的柔美,多了仿效的生硬,曲子扣不住深底男人的力道,尽力地寻着那曾经婉转的踪迹……

    乐声住了,人终是来在眼前。那钦眯起眼,低头看着。好久不见啊……曾经征战多少离别,这一回却短短半年就丢了兄弟。原先他可以怀揣令箭千里追寻,此刻人就在眼前,却这么不真。月光淡,薄袍寡冷,曾经那飞扬嚣张与阴冷的戾气仿佛都随着夜凉散在了眉宇间。这么静,头一回,他觉得兄弟瘦了……

    那钦欠身,双肘支在马背上,“哟,这是谁啊?”

    听这语声哑,口齿都不利落,赛罕蹙了蹙眉,已然醉得如此是怎样一个口讯就寻了他来?事不宜迟也只得开口唤道, “五哥,”

    一声嗤笑透风在齿间,马鞭挑起,那钦颠颠儿地指着马下人,“再叫一声我听听。”

    看着眼前这一身喜服、醉意含混的人,想着那千杯不倒的名声就这么砸在了这喜庆的一晚……赛罕抬手轻轻抱拳,“恭喜五哥。”

    “呵呵……”那钦哑声笑了,双肩抖动,连绵不绝。赛罕放下手,沉了口气,不动也不应,安静地看着。

    嘲讽的笑声隔着浓浓酒气,一个淡,一个烈,一个周身喜庆,一个瑟瑟冷清,这天壤的分别忽然模糊在夜色中,马上马下,一种诡异的相同……

    那钦缓缓直起身,月光薄照得面上的笑分外寡淡,看不清眸中是醉是醒,只闻语声沙哑,“六亲不认的东西,你还真真是给我面子。”

    说着翻身下马,脚一点地身子立刻一倾,赛罕赶紧去扶却见他就着这股软劲一个翻转,仰面重重砸躺在面前隆起的小丘上。赛罕站着略顿了顿,也走过去坐□来。

    头枕了双臂,漆黑清凉的夜空笼罩,不见了周遭所有,连这一身的颜色与昏昏酒醉都涤干净,只留下头脑空空。那钦眯了眼,将那一弯残月晕开在眼中,十分圆满……

    “五哥,”

    “说。”

    “我有一事相求。”

    那钦闻言只管自顾自对月,好半晌才悠悠应道,“这半年你前身后世安排了个妥妥当当,我当你已然跳出了五行之外。如今既已卸去所有军务、断了所有的亲,不该是带着你的莉娅远走高飞么?还求什么?是要我给你备匹好马,还是赠些盘缠?”

    “我要你埋在中原的那件东西。”

    不争不辩,赛罕的语声极是平淡,淡得仿佛那钦话中的意思与他毫无关碍,又仿佛他自己口中“中原”两个字现时现景依旧来得理所当然。那钦不觉冷笑一声,“你的手伤好了?”

    手臂搭在膝头,赛罕的目光平平而视,没有吭声。

    那钦坐起身,一把握住他的手稍稍一用力,只听嘎嘣一声脆响!月光里,那人依旧一动不动,任那指节重新脱断、碎裂在手中……

    那一日的风雨将他打了个透,转身徒步,混沌的天地中人仿佛随处飘来、折叶的枯枝,背过远去的车马,顶风逆走,远远的疆界似一道砸在生死间的大门,一步一陷,直耗得天黑地暗……

    一步跨过,人突然疯魔,夺过马,连夜狂奔!青面不语,目若寒刃,风雨之中仿佛夺命的雷电,直到马匹吐血死在太师府前的石阶上,他连口气都没有喘。

    回到小院,回到那还余留着淡淡清香的房中,他小心翼翼、仔细地翻找。他的小鱼儿是被人所迫,包围在一群顶着家国大义却各怀心思、利益相趋的人中该是多少无助,没有夫君在身边,她该多怕……他不该,不该留下她一个人,自北山出猎那一场惊吓,他曾发誓绝不再丢下她,因为她说夜里怕,因为他也怕……她一直都乖乖的,从把她拖回身边那天起,她战战兢兢的像只小兔子,偶尔耍个小赖、逞个小性子,却总是软软绒绒就贴着他的心。他热,她清凉凉地给他解渴;他冷,她就像一团小棉花暖在他心口。她说她往后都会好好儿地听话,要他只疼她……他疼她,他只疼她!

    他食言,老天诛他,万死不敢驳!可人比野兽凶猛,冰天雪地,她拗着去找他都受了伤,这一次又是怎样被拦被扣?可曾也受了伤?不!不会!他的鱼儿不是寻常小女子,心坚定,冰雪聪明,困境之下一定懂得暂且避让,存着对夫君的念想悄悄留下了信,告诉他前因后果,告诉他要如何周旋,告诉他该在哪年、哪月、哪里重聚……

    翻遍了所有,明的柜、暗的格,纱帐里,窗棂外,房梁搁架,只字不见……红木床、梨木桌,衔接处、铁钉里,实心的木头劈开,绸缎的被褥撕碎!铜炉沉积的炉灰里一点点拨,仔仔细细辩,可有那情急之下未曾燃尽的字迹……

    血红的眼睛看着一片狼籍,鱼儿,你究竟把信藏在了哪里?鱼儿……

    直直的目光终是落在了脚下,略一怔,猛地蹲下//身一拳砸下,鲜血四溅!青石的地砖与泥土崩裂,一块,又一块,指骨碎裂的声音,血肉模糊……

    一间屋子空荡荡,粉粉碎,曾经的形状都没有了,只剩最后一缕残香化在鲜血的泥土中,他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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