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嬿婉及良时-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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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熙很聪明,也生活在一个努力将他所有天赋催发出的环境中,圣上的着力教导,锦书的在侧督促,以及几位太傅兢兢业业的教导,都想为天下栽培出一位合格的储君,乃至于英明的天子。
  圣上与锦书皆非庸碌之辈,所出之子自然也非泛泛,承熙虽不大,但明白的事情,相较于寻常孩子,其实要多得多。
  “你是父皇的太子,将来,这天下都要交到你的手里去,”圣上近来操劳面色隐约憔悴,咳了两声,方才道:“做事之前,务必三思而后行,不可由着自己的性子任意妄为。”
  承熙察觉出父皇教导的心思来,倒不觉得烦,只听他咳嗽,隐约有些担心,跑到一边去给他斟茶,捧过去给圣上:“我会听话的,父皇别生病。”
  圣上目光一暖,捏了捏他的脸,含笑道:“好。”
  “圣上,”宁海总管便是在这时候过来的:“楚王殿下的奏表,已经到了,人也在路上,再有几日,便要归京了。”
  南越不宁,早非一日之忧。
  五年前,楚王奉命前往镇守,南越内部便颇多怨言。
  果不其然,等到第二年,南越世子便自长安潜逃回国,只是中途被人发现,拘禁起来。
  这本就是内外合谋之事,南越等了许久,却不得世子消息,便知事漏,随即起事,反攻大周。
  毗邻南越之地的军队以楚王为统领,悍然反击。
  这场仗前前后后打了一年多,但接下来的扫尾,乃至于宣扬王化,却花费了更多时间精力,楚王离京整整五年,方才有时间回京一遭。
  承熙很小的时候,就同这个哥哥玩儿的好,后来承安到了南越,却还是时不时的送些好玩儿的东西给他,彼此之间联系也没断,所以等他学会写字之后,还经常歪歪扭扭的给哥哥写信。
  这两年,楚王奉命镇守南越,任劳任怨,朝中颇多赞誉,承熙是男孩子,也很羡慕这种能够驰骋沙场的英雄,一听说这个哥哥即将回来,心底不觉期待起来。
  只是……
  不知道是不是承熙的错觉,宁海总管说完这句话,父皇身体似乎有转瞬的僵硬,随即才恢复自然。
  也对,他明白过来,听人说,父皇一直不怎么喜欢这个哥哥的。
  “知道了,”圣上点头道:“奏疏暂且搁到那边吧,若有功夫,朕再去瞧。”
  “是。”宁海总管轻轻应了一声,不知怎么,却停在原地,没有走。
  这样不知情识趣的事儿,沉浮多年的内侍总管,是不会做的。
  圣上心头一动:“怎么,还有别的事?”
  “还有,”宁海总管有些为难,顿了顿,见圣上与太子都瞧着他,终于道:“这本是楚王殿下的私事,奴才不该说的,可是……”
  “……奴婢听说,楚王殿下还带回来一个侍妾,是个越女。”
  红芳当做笑话,讲给锦书听:“见过的人,都说那越女生的花容月貌,虽不比京中女子贵气凛然,却也窈窕娇妩,别有一番风韵。”
  “这是自然,”红叶亦是笑道:“楚王殿下那样高的心性,当初京中那么多贵女,他一个都没相中,若是那越女生的丑,又如何能瞧得上?”
  “他年纪大了,身边有人照顾,也是好事,”锦书先是一愣,随即释然而笑:“只可惜越女身份所限,怕是得不到什么正经名分。”
  “得不到就得不到呗,楚王殿下这样的身份,叫她做个侍妾也是抬举。”
  红叶原也是官家出身,在含元殿的时候,也是女官身份,只是后来被圣上指给锦书,方才做了掌事宫人,骨子里对于番邦之女,并不是很瞧得上:“再说,楚王殿下府里还没人呢,她若是生下子嗣,便是头一份的造化。”
  “罢了罢了,他也不小了,便叫他自己拿主意去,”锦书虽担着嫡母名头,却也不好去细管继子房中事,摆手道:“吩咐人送些东西往他府里去吧,也是安抚。”
  不管怎么说,承安能放下当初的心思,另纳他人,总是好事。
  六月的太阳毒辣,锦书等闲不愿出门,承熙倒是不怕,冒着日头出宫,往何公府上去了。
  老人家儿女双全,只是女儿出嫁,儿子去年外放,老夫妻在家相对,终究寂寥,承熙时不时的跑过去玩,倒也添几分热闹。
  午歇过后,锦书往外边去透气,打着团扇,将将进了凉亭,就听一阵稳健步伐声传来,正在想是哪个内侍这般冒失,一回头,却是承安。
  久久不曾见过的人,骤然出现在眼前,锦书不免有些楞,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他走的时候,面上还有少年的隐约稚气,岁月如刀,却将那些一一抹去,不复存留。
  承安高了许多,长腿宽肩,体态强健,站在面前时,竟要她抬头去瞧才行。
  许是南越的日头太烈,他面颊已是硬朗的麦色,双眸狭长,目光同天上太阳一样,热辣的吓人。
  五年过去,他变了,她却还是从前的样子。
  跟他心里的那个影子,一模一样。
  近乡情怯,此前承安心中有过千言万语,到了这会儿,反倒说不出了。
  “你……娘娘,”顿了好一会儿,他才道:“这些年还好吗?”
  “好,”锦书莞尔一笑:“怎么会不好?”
  承安骤然见到她,嗅到她身上淡淡芬芳,只觉舌头都有点不听使唤了:“当初沈家叛逆,事情结束之后,我才收到消息,吓出一身冷汗,好在……”
  好在你没事。
  对于锦书而言,那已经是太久太久之前的事情,早就没有提起的必要,往凉亭里走了一步,她道:“外头热,咱们进来说话。”
  千万次出现在梦里的人,却出现在自己眼前,承安如何说得出一个不字,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进去了。
  “你变得倒多些,”他不说话,气氛不免有些怪异,锦书静默一会儿,道:“瞧着也是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这句话一说出口,似乎提醒了承安什么,他嘴唇动了动,有些匆忙道:“我那个侍妾,不……我是说,别人说的那个我的侍妾,她不是……”
  他说的混乱,锦书听得不解:“你想说什么?”
  承安捋了半天,也没叫自己舌头顺当,终于瞧着她,有些气馁的道:“那个越女,同我没什么关系……”
  他低声道:“你……娘娘,别乱想。”


第120章 相信
  锦书原本正摇扇; 听他这样讲; 手上一滞,奇道:“不是吗?”
  “不是,”承安坐立不安,有点慌乱的解释:“她父亲是南越亲周将领,战场阵亡; 归德大将军张毅与其父有旧; 将其收为义女; 代为抚育,只是他此时尚在南越; 未曾归京; 便将义女托付与我,带回长安。”
  看一眼锦书; 人高马大的男人; 居然有点小心翼翼:“一回京,我就叫人送她往张家去了。”
  “是吗; ”锦书被他这般态度惹得心头微沉,面上不显; 只是道:“我怎么听人说,整个长安都知道; 她是你侍妾?”
  “不是; ”承安踌躇一会儿,道:“归德大将军有意撮合,可我不喜欢她; 就没理会,后来这事儿被别人知道,时不时会嘴上说几句,一来二去的,便生了谣言。”
  “哦,原是这样,”锦书不动声色的一挑眉,道:“既然如此,便早些说清楚,姑娘家的名声何等重要,传将出去,反倒不好。”
  “嗯,”承安点头道:“我都明白。”
  锦书有五年不曾见他了,中间虽有曾有书信,但彼此所处的境地,究竟是不同的,如此说了几句话,竟相对无言起来。
  半晌,她才道:“回府瞧过了吗?”
  “还没有,”承安坐在她下首,温声道:“我一回京,就先往宫里来,见过圣上之后,又来同娘娘请安。”
  “你既还没回府,我便不留了,”锦书隐约松口气,面上笑意无懈可击:“秀娘一直挂念你,好容易回来,也该去见见她。”
  承安如何听不出她含蓄的赶人之意,然而这几年的分离太久,久到他不忍离去,宁肯被她责备几句,也不愿叫她离开自己视线,便只顺着她话头道:“秀娘身体不好,每每也是娘娘吩咐太医照看,我在这里,先行谢过。”
  “她名义上虽是婢女,却也是你母亲身边人,将你照看长大,”锦书微微笑道:“你在外为国分忧,我多关照几分,也没什么。”
  承安也笑了,麦色的面颊,雪白的牙齿,既硬朗又挺竣,还没等说话,就听不远处有小孩子的声音传来:“母后,母后!”
  承熙急匆匆跑过来,一边跑,一边叫:“哥哥回来了,在不在这儿?”
  一侧侍立的宫人们闻声掀开帘幕,锦书抬眼去瞧,便见承熙和承瑜一道过来,两张小脸红彤彤的,全都是汗。
  “急什么,他又跑不了,”取了帕子,她挨着给两个孩子擦汗:“大热天的还出来折腾,中暑了怎么办?”
  “我想见哥哥嘛,”承熙瞧一眼母后,随即眼睛亮闪闪的转到承安身上,道:“哥哥,哥哥!我听说你在阵前,三招便斩了南越大将吴黎,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承安瞧着这个最小的、带有她一般血脉的弟弟,目光隐约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温柔:“斩杀他是真,但三招,却不切实际。”
  “那也很厉害了,”承熙歆羡道:“我听武苑太傅说,吴黎本就是南越数一数二的大将。”
  “对呀,”魏王承瑜也同样憧憬道:“楚王兄的确很厉害。”
  魏王承瑜,是圣上的第六子,婕妤曲氏所出。
  当初沈氏之乱后,赵王与燕王皆被圈禁,圣上存世之子,便只有楚王承安,魏王承瑜,与太子承熙三人。
  曲氏并非短视之辈,眼瞧着圣上废掉赵王与燕王,又叫三朝老臣担任太子太傅,扶持姚氏外家,便知他决意叫太子继位,自然不会螳臂当车,与之作对。
  左右魏王年纪还小,她也没同皇后生过什么龃龉,索性主动投靠,以求将来庇护。
  锦书能避事则避事,曲氏既然心思名头,她自然不会为难,至于圣上,虽然偏爱幼子承熙,但也希望魏王能富贵安泰一生,更不会出言阻止曲氏亲近甘露殿。
  承瑜比承熙大个几岁,可在几年前,其实都还是娃娃,宫里头只有他们俩年纪最相近,倒是能玩儿到一起去,几年时间过去,感情颇深,倒有几分寻常人家的兄弟模样。
  承安虽在南越,京中却也有人,该知道的消息都知道。
  看一眼两个半大孩子,他道:“无非是多下苦工罢了,你们若能持之以恒,未必不能做到。”
  承熙捏紧小拳头,向锦书道:“母后,我也要跟哥哥一样厉害!”
  承瑜也道:“我也是!”
  “你们有志气,当然是好事,可这种事只嘴上说不成,得做得到才行,”锦书瞧着两个孩子,道:“明白吗?”
  “嗯!”两个人齐齐点头。
  “我乏了,”她扶着一侧红叶的手站起身,向承安道:“你且留在这里,跟两个小的说说话吧。”
  承安目光瞧着她,下意识就想跟出去,然而她已经表露态度,终究不好违逆,低低应了一声,目送她离去,隐约不舍。
  随同承安返京的越女姓阮,名玉澄,出身也非泛泛。
  她家中祖辈本是南越功臣,所以得赐国姓,以示恩重。
  归德大将军张毅与她父亲有兄弟之义,后者又因大周战事而死,张毅不免心存愧疚,早早就修书一封归家,叮嘱夫人郑氏好生照看,不得轻慢。
  郑氏得了消息,便吩咐人收拾院落出来,等这位义女前来,哪知人还没到,便有流言纷纷先自传开,心中既忧且急。
  待到阮玉澄抵京,被人迎着入了前厅时,真似美玉临前,风姿天成,便是郑氏,也不觉出神片刻,随即连声夸她生的标致。
  阮玉澄自是行礼,婉言推拒。
  “我说话直通通,你别介意,”郑氏同她寒暄几句,说过大略之后,方才试探着提了京中流传一事:“外头人言可畏,这事儿若是真的,义母便早些为你操持,若是假的,便将话说开,免伤闺誉。”
  “是玉澄不好,”阮玉澄初来乍到,不免战战兢兢,随即起身拜倒,道:“竟叫贵府门楣随之蒙羞。”
  “你这是什么话,”郑氏原先心中却有些微不满,这会儿见阮玉澄行此大礼,便有些坐不住,亲自去扶,心中愧疚,道:“既叫我一声义母,万事都有我担着,你只管说便是。”
  阮玉澄这才低声道:“先前在南越,义父曾向楚王殿下提过我,只是殿下心中并无男女之事,所以,才未能成事。”
  郑氏经事颇多,阮玉澄虽语焉不详,她却也从这含羞带怯的态度中,瞧出阮玉澄心意来,屏退侍女,温声道:“你可是中意楚王殿下?”
  阮玉澄只是面红,却不说话。
  “我在皇后娘娘那儿还有几分脸面,去提一提还是成的,”郑氏倒是真心实意为她打算:“可你也得想清楚,楚王的身份使然,你必是做不得正妃的……”
  事实上,这句话还是郑氏说的客气,以阮玉澄的身份而言,便是侧妃,她也做不得。
  南越贵女,到了大周,可就不值钱了。
  一个番邦名头压过去,保管能叫许多人退避三舍。
  在这南越被大周击垮,派军接管之际,别说是阮玉澄,便是南越公主到长安,也未必能有多少体面。
  “楚王殿下对我无意,若是再三纠缠,反倒叫人厌烦,”阮玉澄摇头,黯然道:“义母一番好意,我自心领,只是去求皇后娘娘,却是不必。”
  她这样推拒体贴,反倒叫郑氏愈发心疼,念及她逝父之痛,更是道:“你义父是粗人,还不知是如何同楚王殿下讲的,义母也不是叫皇后娘娘逼着楚王殿下娶亲,只是问明他心意,叫你们不至于错过罢了,你不许再摇头。”
  阮玉澄一双美目落下泪来,愈发楚楚:“义母大恩,我竟不知如何以报……”
  说做就做,郑氏将阮玉澄安顿好,便往宫里递了牌子,收到回信后,便按品大妆,往甘露殿去,同皇后说了这事儿。
  “倒不是我推诿,”锦书委实不想掺和这事,更不必说五年前她就操持过,都被承安言辞拒绝:“楚王并非我所出,年岁相差又不大,我去说这些,实在不合适。”
  郑氏也知道这事儿为难人,可到底要试一试才成,求了许久,始终不肯离去。
  锦书被她磨的没办法,只答应将她话原封不动的递给承安,问他意思,其余却不再管。
  郑氏连连诚谢,再三致意,方才离去。
  她走的是痛快,却给锦书留了麻烦,对着窗外斜阳,出神良久。
  五年前,那个少年跪在她面前,那样情真意切的、说他真的喜欢自己。
  那时候,他说的那句话,锦书是信的。
  她相信那一刻,面前少年的的确确心慕自己,也愿意相信她的情意。
  可是,这样的情意,真能天长地久吗?
  她不知道,或者说,不相信。
  然而在五年之后,他们再次相见,他目光里却仍旧是旧时温度,不减分毫。
  由不得她不信。
  终究是阴差阳错,世事难料。


第121章 行宫
  锦书与承安之前; 终究有许多牵扯; 加之她此前也问过他两次姻缘,皆遭拒绝,此刻更不愿插手,叫人将郑氏的话原封不动的带过去,算是全了归德大将军府上情面; 至于承安如何抉择; 便与她无关。
  承安显然也明白这一层; 并没有如同前两次那般贸然闯到她面前去,听罢只是一笑; 叫人送信过去。
  娘娘好意心领; 只是我心有所属,于阮氏无意。
  锦书目光转瞬幽深; 随即摇头; 叫人将这话带到归德大将军府上,便不再去管。
  这几日前朝事多; 圣上午间便留在含元殿用膳,承熙正是活蹦乱跳的时候; 今日去陪陪父皇,明日就守着母后; 却也没个规律。
  日头升的老高; 无半分风,窗外梧桐树叶一动不动,叶影径直向北。
  “都这会儿了也没消息; 八成不回来了,”锦书瞟了一眼,手中团扇一停:“不管他,传膳吧。”
  “嗳,”红叶笑道:“太子殿下八成是留在圣上那儿了,玩儿的忘了时辰,竟也没同娘娘说一声。”
  “他呀,成天像只野猴子一样,上蹿下跳。”锦书有些无奈。
  “好啊,母后偷偷说我坏话,被我捉住了吧?”承熙声音隔着窗传过来,气势汹汹:“哼,我告诉父皇去!”
  “我要说你坏话,还用得着偷偷的?”锦书打一下扇,慵懒道:“你这野猴子便是听到,又能怎么着?”
  “我是母后生的,要是野猴子,母后是什么?”承熙推门进来,反驳一句,又转头问身后人:“楚王兄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那人含笑瞧他一眼,转身向锦书施礼,却没说话。
  “好啊,”承熙于是嘟着嘴道:“楚王兄也不帮我。”
  竟是承安。
  锦书瞧见他跟着承熙过来,额头微汗,目光却柔,唇边笑意便有些微妙,顿了顿,方才自若道:“好了,再淘气,就该被人笑话了。”
  承熙吐了吐舌头,往一边儿去净手,随即就跑到母后身边去,贴着她坐下。
  “远一点,”锦书拿团扇拨开他:“浑身发烫,还好意思靠过来。”
  “怎么嫌弃我?不理母后了,我要挨着楚王兄坐。”承熙气哼哼的,拖着椅子,往承安那边去,笑起来时牙齿雪白,明朗极了:“楚王兄,好不好?”
  承安本是想同他分开,坐在锦书两侧,哪知屁股还没坐热,承熙就被赶走,一颗脑袋凑到自己和锦书之间来,硬生生将自己挤得离她更远,面色不觉闪过一丝窘迫。
  默默地磨了磨牙,他往边上挪了挪:“怎么会不好?”
  “还是挤,”承熙瞧了瞧他给自己挪开的距离,叫道:“楚王兄再往那儿挪一点儿嘛。”
  于是承安咬着牙,往距离她更远的位置挪了挪。
  锦书冷眼旁观,瞧着那兄弟俩往外挪,也不说话,直到承熙觉得差不多了,方才道:“传膳吧。”
  她是皇后,午膳照例有三十六道菜肴,素日里用不完,便被削减成了十八道,即使如此,他们三个人用,也是绰绰有余。
  自一侧宫人手中接了筷子,她方才转向承熙,道:“之前不是叫哥哥吗?这会儿怎么改口了。”
  “有两个哥哥,分不出哪个是哪个,”承熙指的,显然是楚王承安与魏王承瑜,毕竟赵王与燕王被圈禁时,他年纪还小,脑海中印象接近于无:“还是这样叫好一点。”
  “哦,”锦书颔首,随即又问承安:“前朝没有差事吗?怎么有功夫,陪着他胡闹。”
  “南越诸事正在交接,倒是清闲,”承安目光落在她纤长眼睫上,随即低头:“太子殿下想学箭术,我又无事,便教上一二。”
  锦书点点头,没有再多说。
  至于那越女之事,乃至于郑氏所问之事,他们彼此,更是一句未提。
  “阮氏女相貌颇佳,风姿不俗,长袖善舞,京中勋贵子弟,多有为其折腰之人,”命妇觐见时,柳彤云同锦书道:“据说,还有人曾上门提亲,只是都被婉拒,所以长安中人都说她心慕楚王殿下,非他不嫁呢。”
  郑氏此前也托锦书问过承安心意,只是得到确切否定之后,也就死心,一面吩咐人澄清谣言,一面宽慰阮玉澄,他日再择良婿。
  楚王府与归德大将军府都明示态度,自然无人敢嚼舌,这事儿也算是终结。
  “提亲?”锦书听她这样讲,倒起了几分兴致:“哪几家有意?是娶,还是纳?”
  娶则为妻,纳则为妾,一字之差,却是泾渭分明。
  “一时之间,倒也记不得了,皆是官宦人家,门第不算太高,却也不低,”柳彤云蹙眉,略经思索,道:“不过皆是娶,无纳。”
  “这是自然,”她身边葛明莹随之笑道:“谁都知道她曾与楚王殿下传过几分谣言,即便是假的,也涉及皇家,倘若娶回去做妾,岂不是打了楚王殿下的脸?”
  阮玉澄身份使然,必是做不得楚王正妃的,连侧妃都未必能成,顶破天也只是妾室,虽然这只是流言,全是虚构,可若叫高门纳了做妾,又像什么样子?
  皇子纳她做妾,你们家也纳她做妾,难道是想跟楚王平起平坐?
  便是此前承安不得圣上重视,却也是皇家血脉,不容轻侮,更不必说他这会儿正挟南越大胜,风头正劲。
  话虽如此,可阮玉澄毕竟也是越女,娘家使不上力,想要嫁入高门,却也为难。
  到最后,也只能是高不成低不就,在中间择人了。
  对于锦书而言,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小插曲,听了一听,也就算了。
  圣上这日回的倒早,天还没黑,人就进了内殿,承熙原本正坐在案前习字,听见父皇过来,耐着性子写完最后一页,便扔下笔扑过去。
  “父皇,父皇,”他摇着圣上手臂,道:“我们往南山行宫去住几天吧?”
  南山行宫距长安近百里,本是先代君主为避暑游猎而建,只是圣上政务繁忙,登基之后,只去过寥寥几次。
  “去那儿干什么?”圣上眉头一动,随即了然,摸摸儿子小脸,道:“嫌长安热,想去避暑?”
  “不是,那儿宽敞,还有山林,”承熙仰着头看他,眼睛发光:“我想去那儿习马练箭!”
  圣上想起昨日宁海总管同自己说的话,目光一柔,欣慰道:“父皇听说,你现在骑马,也有模有样了?”
  “是很温顺的母马,矮矮的,”承熙倒不居功炫耀,诚恳道:“连弓箭都是小一号的,杀伤力不大。”
  “你才多大,父皇在你这个年纪,不如你做得好,”圣上拉着儿子往内殿去,勉励道:“承熙已经很厉害了。”
  “真的吗?”承熙开心的拉了拉圣上衣袖,眼睛发光道:“那父皇就带我往南山去嘛,到时候,父皇亲自教我。”
  “父皇是去不成了,近来事多,”圣上笑了,耐心解释道:“这会儿回来跟你们用完膳,马上就得回含元殿去,叫你母后陪你去,好不好?”
  承熙是被圣上宠着长大的,虽然也见过父皇威严神情,但更多是舐犊情深,父子感情深厚,很听父皇的话:“好。”
  “你还小,多学些东西是好事,只是也别揠苗助长,坏了根基,”圣上同他说了几句,又向锦书叮嘱道:“朕另外指几个人给他,叫在身边盯着,免得孩子小,不知分寸,伤了自己,至于其他的,便得叫怜怜仔细着了。”
  “好,”锦书不是只会哭哭啼啼的妇人,看得出圣上栽培意思,点头道:“七郎尽管宽心。”
  南山行宫距离长安不算远,却也算不得近,对于锦书这个自幼长在闺中的小女子与被拘在宫里的承熙而言,这趟旅程,其实也足够新鲜,至少,能叫人透透气。
  更不必说南山气候宜人,远比这会儿火炉一般的长安要好,正是避暑的好地方。
  皇后与太子即将亲临的消息早早传到,南山行宫总管与一众卫率在外迎接,锦书不欲在外停留,略说几句,便带着承熙进了内里宫殿,往歇息地方去了。
  承熙身体康健,素来活泼,宫中规矩森严,他都过得那般潇洒自在,更不必说是在这里,无人拘束,直似鸟如山林,欢腾的紧。
  锦书也不想将他管得太严,吩咐人仔细瞧着,便任由他四处游逛。
  行宫之内摆设制式,自是不比宫中,然而其中野趣,却远胜好些,便是菜肴瓜果,也多是时兴之物,极是新鲜。
  一时之间,除去惦记父皇,承熙倒是乐不思蜀起来,每日叫师傅陪着骑马练箭,也耐得住苦,几日晒下来,小脸便不复此前白皙,眉宇之间隐约几分坚毅。
  如此到了第五日,此地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当然,这是对锦书而言。
  “母后,”承熙过去时,照例出了一脑门汗,阳光下熠熠生辉:“楚王兄好厉害,方才射靶,隔五十步,箭无不中!”
  锦书被他话中消息惹得一怔,抬眼去瞧,却见承安正站在不远处望过来,目光深邃,似有幽泉。
  她心头微沉,本想问他为何在此,然而话到嘴边,又给咽下去了。
  有些事情,其实也不必说的太明白。
  一顿饭吃的默默,谁也没有说话。
  承熙不傻,相反的,还很敏感,瞧一眼母后,再看看楚王兄,他试探着问锦书:“母后,傍晚咱们还去摘荔枝吗?”
  “去,”锦书道:“为什么不去?”
  承熙想了想,又小心的问:“能叫楚王兄,跟我们一起去吗?”
  “你当谁都像你一样,每日东游西逛?”锦书语气淡淡,道:“他手头上不知有多少事,哪里能陪着我们虚耗。”
  她语气很淡,但话中意味明显,承熙往日里敢同母后顶嘴,是瞧出母后没真动气,这会儿见她将不情愿摆在面上,有些愧疚的看了看承安,没敢再说话。
  承安听得手指一滞,嘴唇抿起,许久之后,方才垂着头,低声道:“我哪有什么事忙,这会儿最大的事,就是陪太子习箭,左右无事,娘娘若不嫌弃,便带上我吧,往来之间,也能照看一二。”
  他将姿态放的这样低,锦书反倒不好说什么,静默一会儿,方才笑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有意赶你似的。”
  承熙听得出母后话中隐约讥讽,承安更听得出,将手中筷子和饭碗搁下,小心翼翼的低着头,没再做声。
  这模样,活像是家养大狗被主人嫌吃饭太多,为了不被赶走,偷偷将自己饭盆推开,不敢再吃一样。
  锦书看的有点心软,心中随即又生气闷,将筷子搁下,一声闷响:“你既愿意去,便跟着吧。”
  言罢,起身离去。


第122章 白帕
  “咱们走吧; ”推开窗; 瞧了瞧外头天色,锦书向一边的承熙道:“再晚,天就该黑了。”
  “不是跟楚王兄一起去吗,”承熙眉头一动:“母后,咱们不叫上他?”
  “叫他做什么; ”锦书淡淡道:“人家只是客套着说要来; 你还当真了?”
  “母后; ”晚风舒缓,抚在面上; 极是舒适; 承熙提着小篮子,试探着问锦书:“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楚王兄?”
  锦书瞧他一眼; 没直接回答; 而是道:“怎么这样说?”
  “就是觉得母后不怎么待见他,”承熙见她没不高兴; 也就宽心几分,过去靠在母后怀里; 闷闷的道:“楚王兄人很好,母后别总是凶他。”
  “我哪里凶他?”锦书摸摸他小脑袋; 道:“骂他了; 还打他了?”
  “没有骂,也没有打,可是母后冷脸时; 我看楚王兄的神态,比被打骂还难受,”承熙真心喜欢这个哥哥,不免在母亲面前为他说好话:“母后就当是给我点面子嘛。”
  “去,”锦书忍俊不禁:“你才多大,就知道要面子了?”
  “好吧,那就算我没脸没皮,”承熙厚着脸皮摇她胳膊:“求求母后了。”
  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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