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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2:乱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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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霜凌勾了嘴角:“有贪欲也不算是坏事,但有贪无智就不妥了。”
陈紫烟拧眉:“你这是骂我呢?”
“别多心,我没那个意思。”陆霜凌说,“东临王若挟王氏逼宫,北海必以勤王之名讨伐。北海拥兵是东临十倍有余,如何更进一步?到时,东临王只能与皇上以及王家一起死!可惜,皇上不肯听东临王的。不然,皇上联合王氏,北海王永无机会。”
陈紫烟沉默了一会儿,确实,有贪无智的人才会搞成一团糟。她又问:“你这样替东临王卖命,只是因倾服他?”
陆霜凌睨了她一眼:“那你又是为什么?”
陈紫烟说:“为钱!”
“不是官家出身吗?还会缺钱?”
“我爹有钱,我娘没有。”
陆霜凌愣了下,看着她莞尔:“孝顺女儿。有情的人果然最可爱!”
他随口这句,让陈紫烟的脸莫名烧烫了,扭了脸道:“你还没说你是为什么呢?只因为佩服他?”
“太后对我有救命之恩,东临王还我家清白。”他顿了顿微笑,“还有,叶凝欢是我妹妹!”
陈紫烟也愣了会,将他的话说了一遍:“果然有情的人最可爱。”
说完,自己先笑了。她平常甚少笑,此时秀眉舒展,细眼如月,倒十分妩媚可爱。陆霜凌也笑了,抖了鞭子,马蹄轻快扬起,小车拐入闹街,掩在熙攘人群中越去越远。
第十七章 穿林
楚澜坐在启元殿里,面沉如水。
手中拿着的是一封信,是楚灏留给他的信:
……太后初衷并非是挟势逼宫,而是担心来日臣弟安危。臣弟揭出此事,同样是不希望母子情绝,手足成敌。王氏诸子之才,远胜程氏。以程替王并非上策,以彼制彼才是长衡之道,皇上可令王、程平衡,彼此牵制皆为皇上所用,京师乃至直隶方可固若金汤,以绝诸王之贪欲。况且太后在朝,皇上大加杀伐有碍清议,难平众口。
诸藩之策,当以亲善为上,先帝所定世子入京之政乃为制藩良策。宗室团睦,共保锦朝江山。
臣弟叩首,不能亲祝母后千秋,承欢膝下乃臣弟之憾。唯愿母后安康,皇上圣颜长悦,天下太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封信是留在福荫堂的,应该是他早写好的。楚灏果然没打算将丁景隆羁押上京,更不会助他荡平王氏。
江山人情俱可两全,家策国策无不周顾。乾纲驭臣之术,楚灏更胜一筹且更得人心。与天子同出一母,且有着连天子都不及的风华正茂。
他才是皇上,王祥却更亲楚灏。他才是君临天下的帝王,太后却处处为楚灏筹谋。他嫉妒!
楚澜想到这里,手指曲节,盯着殿内跪倒一片,面色更黑了三分。冷冷道:“他居然在宫里来去自如,内廷监和行务属都是饭桶吗?”
程玉脸色惨白,俯首:“微臣细细询问过,未见十九殿下出入兴景宫。西华门角门的侍卫也确实看到殿下示了启元殿通行符,又有宫人跟着,以为是皇上应允……”
楚灏近日进出启元殿,他何时拿走的符牌根本没人知道。宫禁看似森严,竟是如此漏洞百出。内禁如此,外衙司也是如此。叶凝欢在外偷了广成王妃的玉牒,广成王妃当按旨入宫侍奉太后,居安府这帮人竟也是辨不出的。
乐安寿趴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居安府不慎,宗妇是该每月奉旨入宫侍奉,太后并不是每个人都见的。杨氏不得脸,四五年间进宫的次数寥寥可数。居安府管命妇入宫请旨的事儿,却也不能盯着命妇的脸按图索骥吧?
今天杨氏递了牌子求见淑妃。近来淑妃临盆,宗妇请见的也多。都是宗室女眷,一般淑妃都给脸面,自然也放了。居安府哪里想得到有人敢冒充啊!
而且,淑妃自己都没认出来,能怪他们吗?
楚澜盯着桌上的信,黑气浮了一脸。淑妃不是没认出来,而是跟着叶凝欢来的那个宫女下手太快。当然不是宫女,不知从哪弄套衣服混进来的。
近来淑妃身子笨重,身边离不开人。宫里又为临盆做准备,稳婆以及奶母并相应的陪产宫女调来了不少,嘉宁宫人多而且有不少新来的。
叶凝欢顶着杨氏的名头进来,好些人不认识杨氏压根不疑。淑妃又不能挪动,只让人引入内闱相见。里头只有淑妃和几个内侍,叶凝欢和她那个帮手就逮到了机会,捏着淑妃的嘴给喂了个药丸子。
淑妃哪里见过这阵仗,天光白日满宫的人,居然还有敢冒出来逼着灌药的,当时就被唬傻了。她以为吃了毒药,生怕一尸两命,不敢声张不说,还乖乖照两人意思办事,给了衣服并着自己的亲信宫女送出去了。
淑妃不知两人要做什么,更不知两人去哪,加之服了药,心下怕得很。被诳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只待两人走了以后,才匆匆叫楚澜过来。
楚澜一去,淑妃哭了个梨花带雨,半晌才把话说明白。那内容让楚澜听得都懵了,淑妃居然在自己家里,被两个冒充的女人给偷袭了,还被逼吃了毒药!
楚澜听说是冒充杨氏的,马上就反应过来可能是叶凝欢。一边找太医来看,一边下令往福荫堂去找楚灏。
但晚了,路上叶凝欢即问出楚灏所在,且逼着那宫人带路。叶凝欢这个女人太精了,她知道进了宫乱问只会生事,一早将矛头对准最金贵的淑妃。
楚灏更有如神助,好像早料到了他媳妇要来,偷了牌子跑了!
事后才知,压根不是什么毒药。化食丸而已!楚澜气得倒仰,活了四十多年,竟让小丫头给耍了!
楚灏被困在宫中,何人给他传的消息?楚澜一时疑神疑鬼,连地上趴着的乐安寿都开始疑心上了!
将叶凝欢留在静园,交由藩将保护是楚灏的条件。当时他想着,只消扣住楚灏,不让他与宫外联络,然后逼叶凝欢就范。一个小丫头,吓唬两下也就从命了,却是没想到啊!
这盘棋,他输得一塌糊涂。楚澜拿起信又看了看,召程玉上前:“着暗局密查各处,不要让他与王家诸人联系,绝不可放虎归山。”
程玉恭身领命:“遵旨。”
马车一路出北门,轻车快马沿官道狂奔。宫城离北门最近,为免拖久了皇上封禁内九门将他们堵在里头,自然要弃东门而向北,趁消息未外露前闯出直隶去。
还有一个原因,是王氏诸党多驻直隶东南一带。而王祥卸虎骑营兵权后,北山虎骑驻营房由帝党接管。
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皇上必定遣暗局先往东南盯住王家驻外的诸人,以免楚灏跑到那里去。反观由自己人把守的北边相应松懈。
也只是一时!
暗局密罗织网,高手林立,做的就是暗杀、探密等不能见光的事。皇上不会对外公宣楚灏已脱逃,定然先调动暗局。
要与暗局的人比快,就得一刻不能犹豫,只消出了直隶,皇上再想擒他就相对困难了。
叶凝欢趴在破衣里瘫成一堆,随着车乱晃宛如死尸。脸丢尽了她也气死了,这是在逃命吗,哪有逃命当中还耍流氓的?
楚灏一脸得逞后的慵懒样儿,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做过了头,低头在箱里给她找衣服,边找边辩解:“也不能都怨我啊,你这样跑进宫去多让人担心?每次都说听我的,每次都不听……”
他扣上箱盖,托着一套衣服转过来。就着车内的灯,她肌肤上红痕列布,却莹莹透粉,生引得他一股热流直往小腹下沉,急忙深吸一口气,坐在她边上硬将她挖出来:“好了,别恼了。我不对行了吧?”
毫无诚意!叶凝欢的眸子水光潋滟的,狠狠瞪他一眼。楚灏抖开很灿烂的笑容,脸皮极厚。
他刚欲给她穿衣,感觉车速缓了下来,接着便有甲衣哗哗响动。他不由停了动作,叶凝欢也本能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靠在他怀里,哪里还顾得发怒?
外头黑透了,轻车快马,赶在京中飞报封门之前出了京,风驰电掣往北关赶,此时听着有锁甲声,估计是到了汤原县了。
京城往北七十里是汤山,汤山下是汤原县,也是北直隶的边境。恒永禁宫坐北朝南,而东南西北四方,亦只有北边直隶的范畴最小。
汤山为兴悦平原一带唯一的温泉山,有大小温泉三百余。早几年皇上在此勘察围地,欲建温泉行宫。朝中不少臣工觉得劳民伤财,接连反对。所以地是择好了,迟迟没动工。
后来皇上索性将虎骑营驻营房移了几十里,调到汤山一带驻守。其实就是取个折中,这块地方他还是想要,但也不能不顾及臣工的意见。先驻了大营在这里,等以后大臣们的意见松动了,就直接调这里的兵充些劳动力,算是一举两得。
汤原一带守边的,都用的虎骑营驻兵,而不是直隶州部的司马府。陆霜凌估计在车下与他们交涉,陆家在京郊有庄子,自然有出入四九城的符牌,所以出京不难。
但想出入直隶就得有两函,就是要么是朝廷央籍签发的公函或者经商许可,要么就是藩王签发的往京城公函或者经商许可。而后者是必须要加朝廷央籍的印鉴,以示朝廷应允。
汤原以北是瑜成界,即便两函中的藩符,也得是瑜成王签的,楚灏签的没用。所以,陆霜凌交涉所用的文书,是伪造的。
楚灏听陆霜凌跟守将说了几句,对方连车内都没看,就听搬动栏架的声音。估计是混过去了。他不由低头看了看叶凝欢,又露出笑容。
就在车子缓缓将出的时候,身后一阵马蹄急踏,接着一声长嘶。车子咯一声,像是让什么东西给顶住了。
一个公鸭嗓在外响起:“奉皇上口谕,暂停两函通行,一应车马许进不许出。违旨者皆斩!”
叶凝欢的脸霎时白了几分,冷汗哗一下顺着后脑勺直往脊梁骨上滑。楚灏暗啐了口,好快!
他反应极快,用力蹬了一下车前壁。车子被他踹得发出咚地一响,在外的陆霜凌极有默契,手指掂绕旋如灵蛇,跪倒听旨的守将还没反应过来,让他戳翻在地。紧着前跃几步,直接抢了为首太监的马!
他一动,陈紫烟自然知道情况有变,身如灵雀一纵数丈。双手招展,袖里藏的暗器宛如漫天花雨,直接将哨楼上几个哨兵全镖了下来。陆霜凌微睨她一眼,小丫头有本事,首次配合得就如此默契。
与此同时,惊闻车内爆出一声惨烈的尖叫:“啊……浑……蛋!”
声音极其凄厉,黑夜中宛如怨鬼,闻者全愣了。
接着见车侧壁轰地砸出个大洞来。楚灏裹了叶凝欢,手里还拎个大箱子冲了出来。他拿箱子当槌子使,方方正正又笨重无比的箱子到了他的手上轻飘自如。借着他们发呆的当口,瞬间就扫倒一大片。
最快反应过来的,是跟着太监来传旨的侍卫,哗啦啦全亮了兵器,围杀上来。
叶凝欢赤条精光地让楚灏裹在一件氅里,跟着他颠三倒四上蹿下跳,五脏都快移了位,脑血充了一头,心脏都麻痹了。
他们已在关门口,抢占先机后自然不会恋战,夺下马匹径直呼啸而出。这一切发生只在瞬间,等城楼里的兵反应过来,抄起长矛大刀赶来助阵的时候,三匹马早掩于暮色中消失不见!
四月浓春,林间丰茂。月光透过叶隙带出淡淡白,折在小潭水面上,是一片波光粼粼。紫藤攀缠着沿湖石疯长,为边上的一株巨大柳树套上一件花衣。
马儿闲闲踱着啃草,陆霜凌与陈紫烟一左一右远远地放哨。
叶凝欢裹着袍子,犹自坐在箱子上打摆子,这个箱子刚才被楚灏拿来当兵器。锁头紧,没让他抖散了。现在又可以拿来当板凳,果然实用。
里面装了金银细软,还有一些是霜凌之前准备的相应伪函。虽是伪函,弄丢了也不好再整,楚灏索性拎出来了。
楚灏蹲在水边洗好手,又绞了巾子过来给她擦脸。她的脸比月色还要白,加上方才颠得狠,上下牙乱磕,以至撞了嘴唇,挤压出个血泡来,嘴肿得高高的,活像怒绽的花瓣。
“别恼,真的来不及了。”楚灏一点点给她擦脸,瞧她双眼泛直,显然还没缓过来,“我肯定会把你包紧的,怎么可能让你出丑?”
叶凝欢的眼珠僵硬地转向他,喉咙里咕哝了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哑声问:“受伤了没?”
楚灏笑了,就算情急之下脑筋空白,管不住嘴尖叫出声,却仍没脱口而出他的名字。潜意识里,总是记挂着的。
他抱着她坐在箱子上,继续擦她的嘴角:“没有,好好的。”
她没再说话,窝在他的怀里数他的心跳声。听着那稳健的节奏,安抚她那惶惧的频率。
陆霜凌抱着手臂靠着树,看着渐向东天的月。
他听到脚步声,说:“怎么不陪着她?”
楚灏说:“紫烟在。”
“嗯。”陆霜凌没多说什么。
楚灏问:“张玉你找着了吗?”
陆霜凌道:“没。王妃只让我找三日。三日的工夫,广成王都没现身,哪里找去?”
楚灏失笑,又问:“赵逢则也走了?”
陆霜凌道:“他与童星虎和咱们差不多时间走,王妃去广成王府的时候,他们和我几个旧故在府外接应。他们直接从东边走,皆是照你最初的计划,伪造公函,不放就闯。这样,即使咱们也闯了,皇上也不知该往哪里追。”
待进了东临,皇上也不敢宣兵征讨。王氏未平,他如何敢调动兵马?
楚灏哼了一声算是应了,陆霜凌看着他:“你是恼她莽撞,还是高兴她去找你啊?”明知这一出城就得飞奔逃命,居然在车上还没忍住,害得叶凝欢差点吓死!
楚灏低了头:“都有。”
陆霜凌莞尔,楚灏睨着他:“笑什么?”
“故人重逢,高兴不行啊?”
楚灏斜着眼说:“是见了我高兴,还是见了她高兴?”
陆霜凌垂头笑了笑:“都有。”
楚灏轻哧,陆霜凌说:“反正我被你连累,京里是待不下去了。你再不乐意,我也得跟着你了。”
楚灏微笑:“早想让你去了,京城有什么意思?”抬头看着天,露出笑容,补充道,“一家子,总该团聚的不是吗?”
陆霜凌静了半晌,璀然一笑:“是啊。”
等这一句,他等了好久!
瑜成三郡地处西北,地处乌巢山西南,兴悦平原北坳。气候要比北海温和得多,地理环境也属于平原与山地交界,既可农牧,又有矿藏。瑜成很富,在成王这个级别里,算是最富的一个。
瑜成三郡是横向分布,是夹于北海和直隶之间的一条纽带。横线很长,最东角与兴成相接,最西角则与慕成相接。上面整个都连北海,不过多属乌巢山不可攀越的天险,只在北海南丘一地设关相通。
章合十年,瑜成王楚湘的三女封了鲁平公主,远嫁东国乌丽为皇后。从而促成了乌丽与锦朝的姻盟。楚湘也凭此成了乌丽的国丈,更与朝廷交好。楚湘与章合帝楚澜的关系很好。朝廷开给瑜成商人的条件,也优渥于其他藩王。
不过楚灏心里是明白的,楚湘更多的是倚仗北海而非朝廷。瑜成北部山区的矿坑,基本上全是楚正越让他的。先帝所立的十藩镇彼此相接,互为臂肘。一块饼怎可能分得均匀,像这种两地交界的地方若有了聚宝盆,通常都会闹得不得开交。
章合五年,武成王被朝廷清算,缘起就是一座交界于慕成与武成之间的矿山。二王都说该归自己,朝廷坐山观虎斗,挑拨离间。导致二王成仇。后来慕成王楚滔被暗杀,罪名理所当然扣到了武成王头上。武成王楚泾解释不清,被皇上清算。楚泾论罪去爵,武成也被朝廷收了。
瑜成北部广袤疆界皆与北海相接,瑜成的收入有相当大的比重都来自矿产。楚湄在位的时候,曾因矿坑的事跟瑜成起过龃龉。楚湄倚仗北海势强将楚湘给欺负了,矿都快挖到瑜成北属郡的城外六十里。
楚湘气得要命,曾数次上奏状告楚湄侵他的疆界,求先帝为他主持公道。先帝护楚湄,楚湘这口恶气只得硬吞。
楚正越上位后,主动将人全数从矿上撤了,并将更靠近北海的两个矿山一并给了瑜成王。拿人手软,后来瑜成王通了贸关。
楚灏与叶凝欢四月初过瑜成时,是北海南丘督尉郑伯年亲送的。拿着北海的藩符直接可以过,根本不需要再验其他函证。由此可见,这些年瑜成王是真把藩界三郡放开了。
瑜成王不是没意识到这样做的危险性,而是他没办法。从他最初收了矿山开始,就注定要大开关门。中途不可能收手了!他不敢告诉朝廷。
他与朝廷之间无天险屏障,一旦事发,楚正越可以把南丘一关,守着乌巢山以北谁也打不进来。但瑜成王三郡都摊在平原边上,乌巢山到时成了堵死他的死胡同,他只有与北海交好这一条路。
楚灏早知道楚正越只差东临这股东风。而皇上将他与叶凝欢召离东临,也等于给了楚正越这股东风。
皇上身处险境之中,却仍一心搞阴谋,不仅不思笼络王氏,反而要清除王氏。
楚正越多年不朝,一直哭穷不给朝廷钱。这次成个亲就大手笔,将积年欠的钱货全交了。个中的意思,楚灏明白得很。
他借着送楚灏和叶凝欢,估计又确认了瑜成各卡。此次借着遣使送东西,不知当中藏了多少人。
并不是楚灏非要给楚正越这个机会,楚灏也没办法。太后与皇上皆威逼,他只能将叶凝欢先送北海。比起卢松,北海更安全。一则他将往北海执礼。二则,卢松王的实力决定了他只能顺风倒。随时有可能出卖他。叶凝欢到他手上,十分危险。
楚正越不会,他与皇上利益相背。楚正越也明白这点,不然不会涉险入东与他交好。凭楚正越的实力,要除掉根基不稳的楚灏很容易。楚正越没这么做,原因与当年他对付瑜成王是一样的,他不会给朝廷任何打击他的借口,而要逐步将朝廷孤立,并且借其路以成其兵!
这是他们相交的前提,也是他们情谊开始的前提。
楚灏坚持不肯放贸关,就是要守住这条底线。若再给他几年,或者局势能更稳定些。但没办法,太后趁他执礼的时候,要叶凝欢入宫,一切都白费了。
从了太后的意思,坐收渔利的也是楚正越。等他与皇上兵刃相向的时候,楚正越以勤王之名伐之。他与皇上还有太后,皆死无葬身之地。
不从太后,皇上也不肯听他的。还要执意清除王氏,那他只有跑了!
没有他,皇上不能很快料理王氏。楚正越至少忌惮王氏在直隶的兵权而不会擅动,持衡之下,尚有转机。皇上若执意而为,将王氏逼到走投无路。一旦等楚正越得了先机,将王氏收于麾下,皇上内外交困,就真的无力回天。
临行前,楚灏留书给楚澜。这封信将他当说的,不当说的话皆说了。他能帮皇上的,也就到此为止了。京中的一团狼藉,他是管不了,也不能再管了。
端午在即,松阳郡城一派节日气氛。家家挂五毒符避邪,吃粽子,饮雄黄。天气也渐热起来,楚灏带着叶凝欢在城里买些货,好准备着一路上用。
前几日他们在城外周边躲着,观察情况。近了节期,城里罢了宵禁,往来的商家也多,遂趁机混了进来。进来以后,就得采买些物资。
瑜成与兴成接角,而兴成又与东临中腰相连,这样走可以绕过去了。沿途很远,他们抢出来的那一箱子不够,还得准备一下。
近日北海藩使也入了瑜成,往京城开赴。一进城看到前几日清禁官道的榜文,后来又在官驿附近看到了身着北海亲护服制的侍卫,估计在此略休整下,就该一口气赶端午节入京谢恩,并交还相应的官员。
楚灏和叶凝欢坐在酒楼里。近来他们就住在这家酒楼自带的客栈里,位置好而且方便。两人俱变了装,楚灏成了个虬面歪眼的大汉,叶凝欢成了个眯眼麻子脸妇人。
叶凝欢手里还拿着一块糕,瞥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五月有两节,恰是商人蜂拥而出的好时候,她托着腮帮子,一边瞧着下面的摊贩,一边嚼着嘴里的糕。
楚灏顺着她的目光看下去,果然,下面是油炸臭豆干。
叶凝欢的话刚起个头:“一……”楚灏将酿豆乳摆到她面前,将其的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吃这个,下面的想也别想!”
叶凝欢瞥开了眼,眼仍不断地往下面溜,贼心不死。楚灏硬将她的脸掰回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给你钱吗?”
一提这个,叶凝欢脸上的麻子更显眼起来,嘟囔:“你抠。”
嫁给他以后,始终表面光鲜。就算到了东临,让她管王府两库,也只是看账本。眼瞅着银子流水似的来去,半点落不进她的腰包。楚灏每月拨到内宅的例用,全是瑞娘管,她也就在边上干看看。最可气的是还没事老抄她。花盆里掖的二十两银票都让他抄走!兜里一个大钱没有。
“以前是怕你跑。你要是没钱,跑出去我也好找。”楚灏厚颜无耻地坦白自己的小心思,听得叶凝欢直瞪眼。
叶凝欢气愤:“那后来呢?我不跑了也没给呀。比冬英都穷,还得管她们借钱花。”
“你看,自己招了吧?”楚灏指着她。叶凝欢暗悔,狠狠咬一口糕来粉饰太平。楚灏斜着眼看她:“后来就是因为你馋!”
叶凝欢差点坐地上,粉扑得太厚看不出脸红:“我、我才……”
“老趁我不在家溜出去吃摊子,拉几回肚子都不长记性。还让你的丫头替你打掩护,瑞娘都看不住你。”楚灏敲着碗边,“所以就不给你钱,让你管她们借。借了没得还,你看,她们现在也不借你了吧?”
叶凝欢强词夺理:“我是体察民情。”
楚灏一口茶快喷出来,赶紧摁摁胡子:“你就是馋,还狡辩。真不明白,小摊子做的就香吗?照着样儿给你做了又不要了。”
叶凝欢嗤之以鼻:“吃个氛围嘛,懂不懂啊。拿回家,这个材料要换,那个材料要换,模样像也根本不是那个味儿了。”说着,很狗腿地凑过去,“你看,咱们现在出来了,也没必要那么讲究了是吧?肠胃练练就皮实了,人家都能吃,咱们也能吃。给点……”
楚灏攥着她的手一通乱揉,话说得很可气:“不给,你管不住嘴,我就不给你钱。”
叶凝欢急了,跺他的脚。他很可恶,拿筷子夹她的鼻头。小二见两个丑八怪在楼上闹得很欢乐,颇觉触目惊心,实在不忍多看。
一直坐在角落里的一个食客起身过来了,却没下楼,而是直接往他们这边拐。两人愣了愣,不由看过去。那人看起来四十来岁,面容枯黄,穿一身青布短衣,头发乱蓬扎着。肩上还背了一架弓,套了弓套,露出一点铁弧圈在外。像个猎户。
叶凝欢瞧着他面无表情,也不知他是不是嫌他们吵还是怎么的,刚待赔了笑问一句,不想楚灏先开了口:“你亲自来了?”
他笑了笑,径直拉了张长凳坐下来:“怎么搞的?”
一出声,叶凝欢霎时跳了两跳。这声音熟悉得很,是楚正越啊!
楚灏圈住她,笑道:“闹翻了呗。”
楚正越眼弯了下来,这一笑,眼角衬着外头的光,可以看到细细面具的褶皱。三人各顶一张假脸相聚的情景,真是无比诡异啊!
他摸出银子放在桌上:“走吧,回去说话。”
楚灏也拉住叶凝欢跟上,叶凝欢好奇,小声问:“你怎么发现的?”
楚灏凑在她边上说:“这柄精弓并非一般铁质,一般人看不出来。若他只是寻常猎户,哪里消受得起这样的绝品?他又主动过来,大剌剌地盯着咱们死看……”
楚正越会亲自来,一点也不意外。当初他能趁着楚灏刚归藩探东临,如何不能趁着这次探京城呢?楚正越是个很会抓机会的人,不可能轻轻放过。
乔装而来也是必要的,这次还带了当初楚灏留下的人。而这些人都见过他。
第十八章 相思
两人跟着楚正越拐到后街,没走多远就看到黑漆大门,瞧着悬的灯笼上的字,知道这里是郡城官驿站的后门。进去后,有几个北海的侍卫,对着他躬身行礼,看起来更怪异了。他摆摆手示意人下去,很快,后院走个干净。
楚正越领着两人往东厢去,所到之处的人见了他也都见怪不怪,他摆摆手都轰走。直至入了东厢的上房,估计他是住在这里的。
楚正越揭了面上薄薄一层假皮,露出他那又妩媚又清透的模样来,转脸看着两人,忍不住扑哧一笑:“不想再聚,竟是各作伪装。若不是听你们提及冬英,我也没认出来。”
楚灏面色如常,叶凝欢想着方才跟楚灏讨论钱财的事,又让楚灏揭了嘴馋的短,估计也让他听去了,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楚正越揭了假发,那一头水泄流光的大辫子一下子抖坠了下来,比起易容的装备,他显然好太多了。
叶凝欢瞧着他恢复本来面目,不由摸摸自己的脸。加之又尴尬,想趁机避出去,轻声说:“要不你们说话,我也去洗洗,黏着眼睛怪难受的。”
楚灏看着她,担心她在院里碰着驿丞,犹豫间听楚正越说:“从边上角廊绕过去就是净房,附近还有厨房。人都遣走了,不必担心。”
楚灏松了手,说:“你去吧,小心些。”她应下,拎了裙子出去了。
楚正越看着她的背影,心倏然有些痛楚。不过月余未见,思念如藤盘缠。愈加温暖的风燎烧起心底某处不为人知的角落,让他沸躁而煎熬。
楚正越问:“京里到底出什么事了?叔叔怎么会到这里来?”
楚灏坦然道:“大约你也能猜着,我也是不得已。当时走得匆忙,遂打算借这里过兴成,绕回东临去。”
楚正越静了一会儿,勾起讽笑:“皇上,是不能体会叔叔苦心的。”
这话等于告诉楚灏,凤台的事他已经知道了。
楚灏也笑了笑,楚正越忖了会道:“既然遇着了,也不能不管。近来叔叔在哪里落脚?”
楚灏道:“就是方才吃饭的酒楼,后面是个客栈。”
楚正越说:“我总想着,叔叔纵然要脱身也得等到千秋后,还想着到了京咱们叙叙……是淑妃提早生了,皇上忍不得,这才逼得叔叔不得不提前行事?”
“没有,我走时淑妃还未临盆。这两日是不是生了就不知道了!”楚灏说,“皇上又想借着我连正迦也一并料理了,我听着委实不堪,只得走了。”
楚灏将张玉的事以及叶凝欢混进宫的事大略说了说。
楚正越凤眼微凝,忍不住道:“早该把正迦放回去,他自己留了这烫手山芋,兜兜转转又想借叔叔来甩脱,真是不知所谓!”
楚正迦是宗室,又是广成王。十藩镇的问题一直对于朝廷和诸王来说都极敏感,没有名目的话,楚正迦若不明不白地死在京里,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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