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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欢2:乱舞-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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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湄呈请嫡次子楚正越为世子时,楚澜再度以楚正越的名字为由拖着不办。直至楚湄战死,楚正越继位。楚澜就说楚正越的世子位尚未获准,不肯承认其北海王的身份,导致北疆军营发生哗变,呼沦十三族险些一举攻破北海打到朝廷来。
  为此先帝只能拖着病体安抚北海。亲诏承认楚正越的身份,且将北镇抚司大都督的职务授与他,等于将朝廷直属的北镇抚司兵权也给了他。当时是没有办法,北镇抚司实际上已经脱管了,前任北镇抚司大都督孙兆临与卢树凛是生死之交,他力挺楚正越。北疆哗变,将士纷纷解甲不肯镇边大半也是他们指使的。
  楚澜原想着借此将北海一举收服,没想到的是不到十五岁且仓促继位的楚正越有这么大的人望。北疆一旦失控,呼沦铁骑将长驱直入。北海若沦陷,夹在北海与朝廷之间的瑜成三郡根本无力抵挡,到时近百万百姓将流离失所,江山可危。
  楚澜的如意算盘彻底被打破,不得不妥协。这才告知先帝,由先帝出面调停。
  楚正越却因此与楚澜结怨。至楚澜登基当年,楚正越把北海监行院的司首给宰了,还制成了人皮鼓送给新帝楚澜,说那人议论他的隐私,还敢说他少一张世子封诰。所以他把人送回去,以此鼓助皇上警醒天下,免口舌影响君臣叔侄之情。
  楚澜气个半死,但当时呼沦因锦朝乃至北海都是新旧交替之际,闹得特别厉害。楚澜只能妥协,不但压下楚正越诛杀朝臣的事,还给他补了一张世子封诰。那会儿他都称王一年多了,还要什么破世子封诰?
  此后,北海监行官就难选了。往各藩镇任监行那是肥缺,不仅拿着朝廷的补贴,到了藩地也有体面,藩王通常都会礼遇。任个几年脑满肥肠地回去升官。各地的监行缺,朝廷的官都打破头地争。唯独北海的,朝廷的官是打破头地躲,好像楚正越是活阎王,去了必死无疑。
  至此楚澜也明白,呼沦不平北海就撤不掉,且楚正越是个比他爹还难搞的角色。章合初年,楚澜兼服广成王后。为了缓和与诸宗室的关系,才推行了亲宗睦族的政策。
  若如叶凝欢昨晚所说,楚正越被取了这样的名字都是侧妃路氏闹的,那实在引人唏嘘。北海与朝廷闹到今天的地步,起因竟是一个在内宅上蹿下跳的妇人,不仅可笑简直可悲。
  常言说得好,家睦则天下睦,家乱则天下乱。家国天下,唇齿相依。家有贤良得多重要啊!
  楚灏服了叶凝欢了,看着她那张抽搐的小脸都想咬一口。沈雅言当时也醉了,说了楚正越划脸的事,叶凝欢听了以后老气横秋地感慨,可真是个傻孩子,生得像爹却偏偏又恼他不想像他,但这样做,只是伤了娘的心呐!
  楚正越听完就愣了,楚灏也觉得诧异。
  楚灏是没见过楚湄的,虽是兄弟却差了近四十岁。他出生的时候,楚湄于北海称王已近二十载。楚灏初见楚正越的时候,还以为楚正越长得像他娘呢。
  之后忍不住引她的话,结果引出一大套来。楚正越那脸色不知多精彩,阴晴不定闪来闪去。好在沈雅言已是烂醉,估计也听不着什么了。不然楚正越绝对没那个耐心等她把这些话全说完。
  回来之后,叶凝欢四仰八叉地睡了,楚灏却睡不着了。百爪挠心,恨不得把她挖起来问她是怎么能有这么强悍的揭人辛秘的本领?
  他尚如此,可见楚正越是何等的心情呐?
  叶凝欢坐在那打摆子,五雷轰顶!真恨不得把自己口条扯出来踩个稀烂!不仅喝断片了,还口无遮拦地把什么都说了。楚正越没当场掀桌,把她和楚灏一起灭口该偷笑了。
  叶凝欢皱眉思索了半天,急急地说:“不行,我今天就回原都。你在这儿等卢松王吧?我想,楚正越应该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楚灏笑得阴风阵阵:“你没义气,捅了篓子就想跑,还把我撂下?”
  叶凝欢揪着他的中衣:“不是,这事吧,我就是在心里胡猜的。我没打算说真的没打算说,但是昨天……现在不走不行了,他肯定恨死我了!”
  楚灏将她抱起来,看着她满脸都是睡姿不佳压的睡痕,还有乱糟糟的头发,再配上那扭曲的表情更古怪了。不知怎么的,觉得特别顺眼好看:“我不知他是怎么想的,不过若换了是我,必定爱死你了。”
  “呸!”叶凝欢想咬人,悔恨无比,“你的隐私让人扒了你乐意啊?换了我,我也不乐意啊。更何况,还是被他爹质疑过血统的,谁受得了?我真不想说的,我只是理解他了,理解他为什么……”
  “对啊!连我都认为,他杀路直是为了他自己。之后的种种,也都证明了这一点。他一眼看中的卢树凛,的确成为他最坚实的臂膀。他曾经以命相助,卢树凛亦不负所望。孙兆临最后能弃朝廷而选择支持他,都因与卢树凛关系铁的缘故。”
  楚灏抱紧她:“实际上我也错了。他的确是早有图谋,但不是为了自己,至少那个时候不是。他是为了京中的哥哥,为了他的母亲。只是后来,哥哥病死他成了北海王,这份初衷再无意义。人人都说他无情只知图谋,你却说他是懂情的。若我是他,不但不恨,反而还会爱呢!”
  “但你不是他!”叶凝欢挣扎起来,“不行,我还是得走。你快点安排车马把我送回原都,躲一时是一时……”
  楚灏快笑死了,勒着她不放:“算了,说都说了,恨就恨吧!反正都是过去的事,在北海知情的人也都死光了,昨天沈雅言喝成那样也没听见。”
  “你怎么知道都死光了?”
  “他跟我说的呀!你昨天说完长书就睡了,我们又聊了半宿。”楚灏笑着说,“要不是你说了这些话,我们未必能这样畅所欲言的。”
  “真的?”叶凝欢半信半疑。
  楚灏吻她的鼻尖:“骗你干什么?”手开始不老实起来。不能怪他,早上本来就是男人冲动的时刻,她又这样诱人。
  叶凝欢心里乱成一锅粥,刚想再问被他堵了口去。脑子里还是乱糟糟的沉,却因他热情如火而焚成一团浓浆。
  算了,说都说了,还怎么样?
  穹光院里,楚正越倚在书房二楼的外廊边,手里拎着一坛酒,看着院里的梅花纷放出神。早起扬起碎雪,细细蒙蒙飞扬,天有些阴,空气清冷却不彻骨,夹杂着淡淡梅香。
  一夜未眠,只因昨天那酣畅淋漓地倾肠。
  从不觉得将这段往事扒出来是酣畅,更从未想过这些故往一点点被分剥抽离出来的时候,是这样的滋味。
  如出肺腑,虽痛犹快。
  现今北海上下都认为,路氏与路直乃至亲骨肉一母同胞。叶凝欢知道不是,充其量只是同姓而已,或者连路氏的姓都是后来改的。
  他曾告诉过她,他鄙视的不是她的出身,而是她上位的方式。是这随口的一句,让她留了心。自此那一点一滴的故往,她如身临其境!
  不错,路氏本为家奴,恰与路直同姓。路家想借路氏上位,路氏要借路家上位。在父亲楚湄的一手促成下,上演一场逢亲洒泪的好戏。自此一跃而上,成了北海王侧妃。
  之后种种,都如叶凝欢所料。路氏就是怀着种进府的,当时母妃齐氏也怀着他大哥正巡,二子仅相差四个月。
  楚湄自知过不了朝廷这关,不可能抬路氏的长子正连为世子。楚湄觉得愧对了爱妾,将家中大权尽付。路氏也明白这一点,于是退而求其次,来个有实无名。纵她的儿子日后当不了北海王,也要成为真正手握大权的北海之主。
  路氏与路家联手,一步一步由内至外。路直步步高升,路直的父兄乃至子侄皆跟着鸡犬升天,北海旧勋不能拉拢便要打击。王妃娘家齐氏首当其冲,王妃不受宠,齐家步步吃亏与路家结怨最深。
  楚正越与嫡兄相差十岁,这期间路氏又产两子两女,不过有一个儿子没养大夭折了。母妃齐氏基本上在路氏进门后就成“闲”妻,能怀上他纯属意外。楚湄酒后脑子抽筋又想起这个老婆来,一夕之幸而有了他。
  楚湄当时不是在外镇边就是打仗,一年里没多少时间在家。齐氏怀胎其间路氏不知下过多少次手,只因齐氏与她早有结怨一直防备而未能得逞。尽管如此,齐氏仍然被她弄得惊堕早产,楚正越是未足月出生的。
  路氏见又是男孩岂能相容?遂趁楚湄不在家的时候谤齐氏与家奴私通,怀孕之后惧罪所以灌倒楚湄赖到他头上,出生月份不对就是证据。之后,连那个私通的野男人都找出来了。
  楚湄在外接报,当即大怒要路氏严查真相,等于送羊入虎口。
  齐氏收到消息,坐褥期未满就抱着楚正越跑出王府。娘家远在范城帮不上忙,她情急之下找当时为沂府郡守的沈庆蓄相救。沈庆蓄收留了齐氏,拒不交与前来拿人的路氏,表示虽为王府家事他不便插手,但王妃乃王府主母,必要等楚湄回来再断。
  楚湄接不到路氏的回信,而宗堂的人又赶至边关问嫡次子呈名的事情。楚湄未经查实却先信了路氏,给他取了正越的名字。楚湄当时想,若王妃真与人私通,必要夷族以泄此恨,岂能容野种名延宗室,上备宗堂?
  待边战结束,楚湄回家的时他已近四个月。舅舅齐仲康早赶到沂府来相助,齐仲康带着齐氏与他求楚湄公断以还清白。路氏也交出人证物证来说明此言非虚。最后能水落石出都不是靠滴血验亲,而是靠他那张脸。
  眉目已出雏形,与楚湄极像。
  可恨楚湄明知路氏陷害,仍不肯加诛。随便交了几个人说是他们诬陷,将路氏撇个干净。待楚正越名字公开北海哗然,齐家受大辱几近不能在北海立足,齐家家主齐仲康被活活气死,齐氏自此与楚湄恩断情绝。
  楚湄自知有愧,但宗堂未异议前他不能擅改已呈报的名字。为遮掩丑事,只得宣称自己得子狂喜,认为此子类他,欢喜之下起了“越”这个字,为卓越的意思。
  北海上下信以为真,齐家势不如前只能忍气吞声。但这话也将楚湄架起来,之后宗堂真来询问的时候,他也只能咬死了不改名。
  他越长越像爹,楚湄是越看越惭愧,齐氏是越看越伤心,路氏是越看越愤怒。偌大王府,他没地方待。楚湄将他扔给卢树凛管,说是教他武功其实就是放养在外。一个月里,大半个月都是住在卢家。
  卢树凛是个直肠子,当真担当起来,亦师亦父待他极好。卢树凛的老婆就是沈雅言的大姐,那时两人刚成亲还没有孩子,只拿他当个宝万般呵宠。
  那些亲情,皆是在卢家得的。
  再后来亦如叶凝欢所料,两个庶兄渐渐年长,分守两郡有两郡兵权。路家跃升为北海第一大族,亲党不计其数。他的同胞手足虽为世子,来日归藩必然有名无实。
  路直为路氏膀臂,唯有先除他方能削弱路家势力。
  再后来的事,叶凝欢亦料到了。他当然不可能只将路氏驱回娘家,她哪有娘家?
  他将路氏杀了,剥皮拆骨送与两位庶兄。两位庶兄因此举兵,道他名不正,且朝廷并未封诰他为世子为由不承认他的北海王身份。他借北镇抚司的兵奇袭,一举攻破南丘、平泽二郡。正连兵败自尽,正逾在逃亡的路上被他的手下杀了。
  此事之后,路家覆灭,众亲党树倒猢狲散,或是降或是死都尽化虚无。正连和正逾各有一子,大的当时一岁多,小的刚出生不久。他都留下了,现在养在府里。
  这段往事,公私兼有情仇俱备。他到现在也分不清,究竟是因私恨多一些,还是权谋更多一些。
  犹记叶凝欢当时那双眸子,黑幽幽像蒙一层露,潮乎乎的又深漆漆的。犹记她当时神情,那样认真凝重,没半点窥到真相的得意,那样的宛转哀伤,不是同情,却是感慨。
  她说了许多他想说,却不能说的话。比如他的父亲楚湄。
  她说,你虽生得像他,心里很不愿意像他。他不爱妻,也不爱妾,不爱嫡子也不爱庶子,谁要像他?纵然他现在流芳千古,在我看来也是个懦夫!
  这话直接戳进他的心窝,虽痛犹快。大不敬,大大不敬,那又如何?他一直是这么想的。借她的口说出来,倒如从他心里掏出来的一样。
  先王楚湄对路氏一见倾心,不忍她居侍妾之位。千方百计为她寻母家以傍,给她家中大权,如此深情世人称羡。
  至了最后,楚湄却弃了这份爱。
  路直被杀后,楚湄幡然醒悟。若保所爱,必要手屠亲子,灭绝齐氏家门。最好连在京的嫡长子也一并弄死,才能让庶子名正言顺。但那样,朝廷一定插手北海必生大乱,更要落个不惕无仁的恶名。
  若不杀嫡子,爱妾将来如何自保?路氏早与齐氏势同水火,他百年之后绝不可并存于世。
  于是楚湄想了个最让人心寒齿冷的办法,向楚正越妥协,同样授与庶子兵权,是楚湄亲手埋下手足相残的导火索!
  早知自己身后必将嫡庶死斗,却撒手不管了。
  楚湄不爱嫡子,亦不爱庶子,不爱正室,也不爱侧室,他只爱自己!
  楚湄成就了自己的丰功伟绩。生于战,死于战,何其壮烈?他是锦泰开国以来最具战功的皇子,声名更盛于早亡的皇长子楚江。亦是锦泰开国以来,最强盛的藩王。为他歌功颂德的诗词不计其数,多少武将都将他供奉于心中的神龛,一生以他为榜样!他的战功赫赫,治藩之策将载入史书,永垂不朽!
  实际上,只是个懦夫!
  楚正越才不要像他。他讨厌这张脸,恨不得将它划个稀烂。但是,当他真这样做的时候,才明白他是大错特错。他生得像爹,所以母亲不愿见他。不愿不是不爱,他划伤了自己,母亲痛哭呕血,路氏乐得旁观。
  亲痛仇快的道理,在那一刻他终于明白个透彻。他不再做这傻事,要让他恨的人痛上百倍千倍。
  楚正越看着梅花灿烂,浅笑浮上唇边。妖艳如梅,凌霜而夺色。他的神情温柔缱绻,比雪中的梅更妩媚动人。
  他拎起坛子倒酒,酒如涓涓细流直入喉中,半点也不浪费。这样粗鲁的动作,由他做出却优雅艳丽。以至沈雅言走过来的时候看到,不由痴了一痴。
  沈雅言到底心疼他的身体,说:“昨日还喝不足?这会子又抱着坛子喝?”
  他偏了头,带出戏笑:“你怎么来了?”
  “我做了点心,想送与王妃吃。听说王妃还未起身,我不敢打扰,就先给你送些。都放在厅里了,一会儿去吃些吧?”沈雅言笑了笑,拿了一张纸给他看,“你看这个。”
  楚正越接过来一看,是昨天他们现场作的灯谜,沈雅言都记下来抄在纸上。
  他调侃:“昨天晚上你醉得人事不省,倒还记得这些?”
  沈雅言面红,说:“作谜的时候,我还醒着呢!”
  她说着,凑过去跟楚正越一起看。
  楚灏作的是竹:卓姿伴雨节节翠,秀丽随风步步高。莫道胸中无城府,待成长笛吟潇潇。
  叶凝欢作的是风:可登层云追星月,九山九海只须臾。虽有悍力翻天地,宁化浮舟涟漪心。
  楚正越作的是弓箭:形如边月影,快似隼追风。随马踏沙去,饮血护苍穹。
  沈雅言作的是灯:光照缠绵,拨动心弦。点点斑斑,星落尘寰。
  楚正越有些出神,道:“你的最应节,我们都离题了。”
  沈雅言笑:“你平日里喜武不喜文,书房里也都是兵书策略,从不看这些诗词歌赋。昨天我嘴快,提议作灯谜后也有些担心呢。”
  他随口说:“怕我编不出折了脸?”
  沈雅言说:“不是怕你作不出,是怕你觉得无趣。”
  “怎会?”楚正越放下酒坛,看着景色轻声道,“在东临的日子远比北海有趣得多,我分外不舍。”
  沈雅言扶着栏杆点头,偷眼看他不由又飞红了脸。
  她也很不舍。回去了可以尽快筹备婚事,但必再无如此时一般要见便见得到。他定忙得四脚朝天,哪里还有这样的闲情,与她一起放炮守岁,一起饮酒赏灯。
  这些日子,当真让人难忘!
  十五过后,楚灏渐理事务。至正月二十,卢松王楚沛与云栖蓝一并前来,正式与楚灏以及楚正越见了面。
  叶凝欢只是循着礼见了一面便守在屋里没再出去。一则卢松王楚沛是楚灏的哥哥,但年过半百做楚灏的爹都有富余。且他的爵位是郡王,比楚灏和楚正越都低两阶。家礼上,他是哥哥、叔叔;国礼上,还得给两个小孩行礼。叶凝欢若再过去凑,岂不让人家更不能自处了?
  二则就是因为她在上元节那天晚上揭了楚正越的短,想逃回家避难的计划又被楚灏果断否决。对此她也头疼万分,每当与楚正越的关系有所缓和的时候,总会又生出其他的幺蛾子来让两人的关系再度直线下跌,也不知道是不是八字相冲。
  她自己心虚,见楚正越时都觉得他眼神十分不善。她心里后悔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继续祭出躲避之法。反正有楚灏在前面挡着,他就算有气也不敢直接跑来骂街。
  沈雅言自婚事定了,也不再着急忙慌地想见楚正越。卢松王来了,她更不去凑那个趣,整日陪着叶凝欢立她的侄媳妇规矩,天天都眉飞色舞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云栖蓝也跟着搬入了内院的西厢,方便看叶凝欢的伤势。
  转眼正月过完,楚灏渐渐忙碌起来。二月初楚沛带着云栖蓝以及她的手下返回了卢松。楚正越也向楚灏请辞,准备返回北海。
  楚灏与叶凝欢出来的时间不短了,打算待楚正越走后,也要返回原都,府内又开始忙于收拾准备。
  郁林位于乌巢山东南,立春以后连着数个艳阳天。催得春草萌萌,迎春含笑。玉兰、梨花、春桃争相含苞,一副春景勃然之态。
  叶凝欢的腿好了不少,却不敢往外头去,以免碰上楚正越。只消沈雅言来邀约游园皆找借口不去,只在自己的院子的转转便罢。
  二月初九,一应事情都打点妥当,大家也都准备各归各位了。叶凝欢近来一直不敢出门,今日吃罢了午饭,得知沈雅言与楚正越一道出府了,这才壮了贼胆,昂首挺胸地去后园逛。
  湖面早解了冻,拂柳吐新绿,春花展新颜,细风拂面格外舒服,诸人都换下大毛衣服,改穿夹袍了。叶凝欢体虚畏寒,仍穿着厚衣,和冬英沿着湖畔散步。
  两人走了一会儿,看到花径边大柳树下摆着躺椅,还放了各式点心,新烹的茶冒着热气。冬英四下看看,却没见着人,眨着眼笑:“谁这样贴心,摆了这些东西倒便宜咱们了。”
  叶凝欢和她对看一眼,两个人四只手同时伸向果盘。偏在这个时候,从树上直接跳下一个人来,落在两人面前,止住了四只魔爪。
  冬英僵了僵,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北、北海……”
  楚正越看着叶凝欢,显得又意外又高兴。叶凝欢脑子一激灵,反应格外敏捷,拄着拐棍掉头就跑,活脱一副贼兔子样。
  楚正越傻眼了,半个多月不见她真是敏捷了。他回过神来大步赶上去,嘴里叫:“婶婶,别跑了。”
  冬英呆在原地,不就是拿两块点心吗,至于怕成这样?这可是她们的地盘耶!
  叶凝欢听他唤自己“婶婶”,觉得很是诧异。平日里只消楚灏不在,他客气了叫一声东临王妃,不客气的时候张嘴闭嘴叶凝欢。今天居然这样恭敬起来,实在让她受宠若惊!
  心里一敲鼓,脚底下就不利索了,脚踢在小石头上,眼瞅着就要往地上栽。楚正越赶上几步,恰好她今天脑后梳了条辫子,一摔飞起来让他捞住。楚正越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扯住了猛一拽将她给拉回来。
  叶凝欢后脑勺狂痛,觉得头皮快被扯下来,跳着脚转回头,乱揉着头皮脱口就骂:“你白痴啊,我宁可摔一跤也不要变成瘌痢头!”
  楚正越被她吼得脸直发白,原本的担心浮上一层尴尬,看了看自己的手,竟喃喃说了句:“对不起。”
  突然变成乖乖好侄儿,叶凝欢都不适应了,觑着他半晌没出声。他穿了身天青色的暗绣袍子,镂花织锦是低调的奢丽,衬得他五官格外的漂亮。面上还浮了些淡淡的晕红,倒真像个少年一般单纯可爱。
  叶凝欢揉着后脑勺,问:“你不是跟沈雅言去城里逛了吗?”
  “刚回来,她去换衣裳了。”楚正越看看四周,没话找话说,“嗯,你……你要不要去那边坐坐?”
  叶凝欢瞄了眼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冬英,干笑着说:“不要了,你等雅言吧,我回去了。”说着,扶着冬英要走。
  楚正越站在原地没动,半晌说:“婶婶是讨厌我了吗?”
  叶凝欢回头看去,阳光之下他的面容明明灭灭,有些异样的沮丧与无措,像个闯了祸的孩子,又不安又胆怯。
  这样的表情竟出现在他的脸上,叶凝欢的心里难受起来。扒人隐私的是她,现在好像是他犯了错。他那销魂的小表情让冬英格外不忍,拉叶凝欢的衣袖不住给她眼色。
  叶凝欢讪讪地走回去,说:“不是……我……”当着冬英的面有些说不下去,她想了想跟冬英说,“你再去搬张椅子来,我坐坐。”
  冬英会意,脆声应下甩着膀子跑了。叶凝欢待她去了,这才说:“那天我喝多了胡说八道,你可别往心里去。是我没脸,我是怕你……”
  他的表情霎时如花般绽放,比早春桃花还要艳。
  叶凝欢无奈了,只得继续说完:“总之,这事我不会乱说的。你可以放心。”
  “嗯,叔叔跟我保证了。没他在,不让你喝酒。”楚正越笑眯眯的,再没那可怜小动物的样儿了。
  叶凝欢半张了嘴,眉头动了动,低下了羞愧的头。
  楚正越轻声道:“是我要与你道歉。我并不想像我父王,却与他犯了一样的错,未经查证便将你与路氏归入一类,是我不对!以往种种不敬之处,你也别放在心上。”
  叶凝欢愣了,抬头看他刚想说话。
  他又说:“此次能与叔叔亲近,婶婶功不可没。这段日子,是我有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所以,婶婶也放心好了,绝不会因婶婶说了真心话而恼恨,只会高兴。还有,定会对雅言好,不让婶婶这个媒做得没意思。”
  叶凝欢眨眨有些泛潮的眼,强把泪水逼回去。这几句直将她心里的惴惴不安皆消了,原是这小子也不是只会耍诈耍狠的。
  她揉了揉眼睛说:“你和你爹不一样,就算那么恨路氏,还是留下了她的血脉。不管旁人是否说你是惺惺作态,我却知道只是不忍而已。就算以后,史书上文成武功不及你爹,我还是觉得,你比他强!”
  斩草除根的道理,人人都懂。他灭情恶名在外,何惧再多几个?只是不忍!幼子无辜,他不若楚湄般无情,亦不若路氏那般狠毒。
  他是逼反庶兄让他们走上绝路。却留下了庶兄的儿子,他是有情的人。这一点,和楚灏真的很像。
  楚正越笑了,媚色璀璨格外耀眼。陪着她一点点走回去,冬英又搬了张椅子来,复了添了茶具。叶凝欢看着桌上的点心,很馋的样子。楚正越把盘子往她边上挪了挪,想到刚才她和冬英一齐下手的凶猛样,问:“没吃饭吗?”
  “吃是吃了,瞧着梅子酥做得好,又馋了。”
  叶凝欢有点不好意思,趁他不注意飞快拿了两块,还分了一块给冬英。冬英笑着接过来,挡了半边身子开始吃,跟着她久了,也被叶凝欢带着喜欢这口。
  楚正越看她的表情有些怪异,还透了点惊喜:“何时开始贪酸的?”
  叶凝欢差点没噎死,脸霎时憋紫了。冬英笑了,拿过茶给她说:“殿下别误会,我家主子一直贪酸,不是有好消息……”
  “噗!”叶凝欢连茶也喷了,呛得乱咳。楚正越见她都快咳出肺来,也不好帮她捶,只得错开眼任冬英拂拍,喃喃“哦”了声便没话了。
  叶凝欢缓过气来,实在尴尬得不行,只能瞪冬英。冬英暗自吐了吐舌,又给她换了杯茶,这才跑到树边蹲着玩去了,省得再挨瞪。
  楚正越微眼看她坐立不安地样子,忍不住低声说:“你自己的事也上点心,再这么下去可没安生日子了。”
  叶凝欢窘着脸看他,最近吃错药了吧?连这事都管起来,现在知道她不过就是喜欢吃酸而已,居然还一脸失望的样子。
  她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红着面皮小声说:“担心你自己吧,倒跑来管起长辈来了。”
  楚正越瞪她:“太后又不是我娘,我一辈子没儿子他们巴不得呢。太后心疼叔叔,你再没动静,到时她给你弄个侧妃进来,看你怎么办!别说叔叔愁,我都替你愁!”
  叶凝欢脸泛起了僵,明白他的意思。太后能让她进府当同邸,却不能接受她为正妃。娘家没依靠,来日皇上容不下楚灏的时候也就无所顾忌。太后是怕百年之后兄弟起争端,爱子情切呢!
  这件事,她心里有数,楚灏也有。两人心照不宣,各自怕对方难受,都没有提。
  楚正越说:“叔叔什么招都想了,托我寻医不说,还想着在东临给你找个娘家让你靠上……”
  “什么话?”叶凝欢拍桌,“东临的官十之八九他都不熟悉。根基如何,盘系如何,是否与京中往来。这都得细细查清楚才成!哦,给我弄个姓叶的来当娘家,他们是借着爬上来了。万一是一帮子浆糊,或者干脆就是与朝廷不清,那他不是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会那么笨的,若真敢干出来,我头一个跟他急!”
  楚正越看着她那潮红未退的脸,拿了杯子出神:“心有灵犀不过如此了。叔叔也知你的想法,还与我说,你当日是如何帮他探那些官的。”
  叶凝欢愣了愣,楚正越又把她是如何引了官太太来见,又晾着人家偷听闲话,方得知了一些官员与京中有联的事也说了。
  叶凝欢很不好意思,讪笑:“你们不说男人的大事,老说我干什么?”
  楚正越认真道:“你是叔叔心中至宝,他最牵挂的便是你了。我也是瞧着他焦心,嘱咐你罢了。你那个表兄只能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待着,眼下太后是没动静,但总得防着些。”
  他说的是陆霜凌,与叶凝欢是在雅乐居认识的。进府之前,楚灏让她与霜凌认了亲。
  她说:“你连霜凌的事也知道啊?”
  楚正越坦然道:“我知道他是陆家遗孤,陆玄当年因卷入宗室夺嫡之中而获罪,被先帝满门抄斩。陆霜凌却侥幸得存,还与十九叔很是亲厚。后来楚正遥的案子,他是第一功臣。与你认了亲后,他辞了官于京中治业。现在,倒真成了富贵闲人了。你的事,他是有心也无力。”
  叶凝欢没说话,陆霜凌能幸存是太后的功劳。陆玄对太后有恩,太后承了这份情。偷偷将霜凌保下了,送往拂台寺与楚灏一起,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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