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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觉醒来我未婚夫权倾朝野-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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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杨错神色冷淡,叫人看不清他心里想什么,却道,
  “我不想杀,也不想剐。这舞姬之过,我不再追究。长阳君,若是无事,请回吧。”
  那舞姬与中山公主相似,杨错知道。
  若是普通人,或许真会因此移情,留下那舞姬。
  但杨错不会。
  他的情绪是非常克制的,眉心总是微微攒起,压制内心真正的想法。
  于是克制的久了,连自己都忘了真面目是什么样子,忘了自己也有真正的情感。
  这样的克制,让杨错有一种自我掌控的错觉,仿佛命运由我,而不由他人。
  他不喜欢失控的感觉,而昨夜面对那舞姬,他却屡次三番失控。
  因此他不会再留那舞姬在身边的。
  中山公主已死,他会朝自己的目标一步一步走过去,再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长阳君一愣,“祭酒,这——”
  杨错不容再说,“若无正事,长阳君请回吧。”
  从头到尾,竟是看都不敢赵常乐一眼。
  杨错来花厅,似乎只为说这一句话,说完不多寒暄,迈步就往厅外走去。
  “上大夫留步!”
  赵常乐下意识喊道。
  她昨夜险些被勒死,此时不止脖子上一圈青紫,嗓音更是沙哑无比。
  赵常乐心中惶恐万分。
  自己若是进不了杨府,只能留在长阳君府邸,不说别的,她那位神秘主人恐怕都不会饶她一命。
  赵常乐咬唇,气节早被抛在脑后,她上半身被麻绳捆着,一路膝行到杨错面前。
  膝盖被磨得生疼,可赵常乐不喊一声。
  她跪在杨错脚底,谦卑的伏下身子,
  “求上大夫饶我一条生路。昨夜是我糊涂,往后不敢再亵渎您。求您留我一命,我……我……我一定为您做牛做马……”
  说罢她抬起头来,想让杨错看到她脖子上的勒痕,
  “上大夫若不收留我,我家主君绝不会留我性命。我知道上大夫仁厚,并不想追究我昨夜过错。可您纵不杀伯仁,伯仁却将因您而死,也是有损您的德行。”
  脖颈纤细,而勒痕青紫,看起来确实可怕。
  杨错心软,对人仁善,赵常乐知道。
  从前在宫里,奴仆偶尔犯错,只要在杨错面前苦苦哀求一番,杨错多半会替他们掩饰。
  赵常乐只能赌他仁善性格依旧不变。
  赵常乐此时着实是惨。
  手腕被杨错拧脱臼,至今还隐隐作痛;
  手肘处好大一块皮蹭破了,露出红红的血肉;
  脖子处是勒痕,青紫一片,说话时嗓子都是哑的;
  右脸颊红肿未消,是昨夜那欲强…奸她的奴仆扇的。
  应该立刻转头就走的,杨错想,他见惯了人间惨事,这舞姬一点都不可怜。
  可不知为何,他身体却像是被禁锢住了一般。
  那一双相似凤眼盯着他,都是可怜与哀求。
  杨错只觉得晃神,时光错落,仿佛透过这双眼睛,看到了故去的人。
  中山公主在他面前死过两次。
  一次是三年前,她恨他,撞阶而死;
  还有一次是……
  无论哪一次死亡,那双凤眼都死死盯着他,满是恨意,杨错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舞姬的凤眼就这样盯着他,一眨不眨。
  透过这双眼睛,他仿佛看到了故人。
  一想起那个人,杨错仿佛被火烫到,几乎是有些狼狈的后退了一步。
  他闭了闭眼,眉头紧紧皱起,仿佛在克制着什么。
  杨错抬手,狠狠按着眉心,赵常乐亦皱眉看他。
  这是他习惯性的动作,从前赵常乐也经常看到,她问起,他开始不说原因,后来被她问烦了,就说是惯性的头痛。
  赵常乐因此还找宫中最好的医官给他看过,医官检查一番,却说他并无任何不适症状。
  可杨错的头痛之症却还是时不时发作。
  赵常乐抿唇,看他狠狠地按着眉心。
  她犹豫片刻,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头疼?敷些冰帕子会好一些。”
  赵常乐冬天手冰,每次杨错头痛,她就用手覆上他的额。反正那时候他痛的厉害,没工夫反抗她。
  话音刚落,就见杨错猛然睁开眼,朝她看过来。
  他眼中是混合着清明与阴暗两种气质,似是在斗争,又似是天生就该如此融合。
  “头痛?”
  他嗓音带哑,像是被火灼烧过。
  将他如此症状傻乎乎认作头痛,还派医官来认真诊治的人,天下也就那一个傻子了。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一丝一毫。
  赵常乐被杨错的眼神吓了吓,莫名其妙道,“你的症状看起来就是头痛啊。”
  不然是什么?
  一副“你是不是傻连自己生了什么病都不知道”的表情。
  杨错闭了闭眼。
  真像啊,怎么会有人与她如此像呢?
  眉眼,神态,说话的语气。
  杨错掐了掐眉心,慢慢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气质一变,又是那个清风明月的祭酒大人。
  “宁伯,让她留下吧。”
  极疲惫地留下这句话,杨错往门外走去。
  宁伯一愣,
  “这……大郎,这舞姬!她——!”
  杨错却好似疲惫至极,摆了摆手,不想再多说一句话。


第13章 
  赵常乐终于顺利留在了杨府,长阳君大功告成,也不管日后赵常乐命运如何,扔下赵常乐的卖身契就连忙告辞了。
  于是花厅里,只剩赵常乐与宁伯大眼瞪小眼。
  杨错发话了,宁伯再不喜赵常乐那张脸,此时无法,也只能把她留下。
  半晌宁伯沉默不语,这时一个少女声音响起来,“阿父,该吃午食了。”
  方才还冷眉冷眼的宁伯,见了来人,立刻就温柔下来,唤道,
  “葭儿回来了。”
  赵常乐转头回望。
  名叫宁葭的姑娘,穿的跟其他奴仆明显就不是一个等级的,真不愧是杨府管家的女儿。
  虽不是绸缎料子,但也是细葛布,红衣红裙,就连脚上的鞋子,都是黑布面绣红花。
  初夏的太阳灿烂,这姑娘一身红,也不嫌热。
  赵常乐扫了宁葭一眼,然后微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等着宁伯给她下一步的吩咐。
  宁葭将食盒放下,一边取出碗筷,一边瞟着赵常乐,“阿父,那是什么啊?”
  她指了指赵常乐,语气就像是问“那是什么东西”。
  赵常乐略皱眉。
  宁伯道,“长阳君送给大郎的人。”
  “哦……”
  宁葭落在赵常乐身上的目光,登时犀利起来。
  衣服暴露,一副浪荡模样,莫非是送给祭酒的姬妾?
  这两个字刚一浮现,宁葭就瞪了赵常乐一眼。
  此时宁伯又道,“还没想到安排她干什么活,目前各处也不怎么缺人。”
  这话一出,宁葭顿时放心了。
  原来不是姬妾。
  就说嘛,上大夫怎么会收这种女人!
  宁葭盯着赵常乐,心里不屑。
  这人一看平时就没干过活,细皮嫩肉的。若是让她去干粗活,把皮肤都晒的黝黑才好。
  宁葭眼睛一转,道,“阿父,刚巧昨天洒扫的丹河跟我说,她一个人清扫前院后院,有些顾不过来,问我能不能添一个人手。您看呢?”
  宁伯本就愁怎么安排赵常乐,如今一听,想了想,觉得不错。
  粗使的洒扫仆役,没机会见到大郎,且活计很累,这舞姬怕是也没机会起什么小心思。
  宁伯立刻同意。
  叫了个引路的小丫鬟过来,宁伯不同赵常乐多说话,让小丫鬟带她离开。
  小丫鬟将赵常乐带到后院一排倒座房里,敲了敲一扇门,喊道,“丹河!丹河!”
  没反应。
  小丫鬟直接推门而入,里面也没人。
  便对赵常乐道,
  “我忘了,丹河这会正忙着干活。你以后就跟她住一起,这会你就自己先呆着吧。她回来了再说。”
  赵常乐点头,那丫鬟离开了。
  于是就只剩她一个人在房间里。
  这房间小,靠墙垒了一个土炕,睡两个人还宽松。炕边是一个木箱子,其余并无他物。
  地面无砖,墙面未漆,十分简陋。
  赵常乐扫了一圈后,眉头久久未曾散开——这种地方,怎么住人啊?
  昨晚柴房,那是没办法,她以为从柴房出来之后,自己的境况会好很多呢。
  中山公主从小锦衣玉食,所能想到的最破烂的地方,是她贴身侍女住的偏殿。比她的主殿小许多,窗户上连雕花纹路都没有。
  她没想到,原来还有这么狭窄与破旧的地方。
  赵常乐叹气,以后就要住在这里么?
  她环顾一圈,在墙角看到一个水盆,便想到自己浑身脏兮兮的,她好洁,立刻就觉得各种不舒服。
  赵常乐蹲在水盆旁,准备擦洗一下自己,可看到水波里映照出的面孔后,她瞬间愣住。
  水波映照出的面容不甚清晰,可她还是看清了——一双内勾外翘的凤眼,并左眼角一颗小痣。
  赵常乐以为是这具身体浓妆艳抹的缘故,她连忙用手舀水,将自己脸上乱七八糟的浓妆洗掉。
  还是那双凤眼,若是遮住下半张脸不看,这具身体的眉眼与她简直一模一样。
  她算是明白,为何那位神秘的主人会派遣她去勾引杨错。
  催…情…药,与一张相似的脸。
  若她真的是原身,当时没有反抗杨错的亲近的话,此时此刻她与杨错早都云雨过了,而杨错,怕是尸体都已经凉了。
  那位主人好聪明,把死去的她都利用上了,就是要杀了杨错。
  跟杨错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那位主人又是谁呢?
  必然是知道她长什么样子的人。
  赵常乐蹙眉,见过她的人可不少。宫宴上,猎场上,更兼她打小爱玩爱闹,更是经常往宫外跑。
  凉凉的井水,让赵常乐想起原身记忆里那个冰凉的手指,与落在她眼尾的吻。
  赵常乐伸手摸向自己的眼尾。
  主人是谁呢?
  主人还想杀她吗?
  她是否已经逃离了主人掌控呢?
  一想起那位神秘主人,赵常乐由衷感到一阵寒意。
  虽然主人与她目的相同,都要杀了杨错,可她不过一个低贱舞姬,命不值钱,也不过是主人手里工具而已,稍有差池就会被主人灭口。
  相比于和主人合作,赵常乐还是想独自报仇。
  赵常乐有些后怕的环顾四周,这里是杨府,当朝最有权势的上大夫的府邸,主人应当不敢正大光明的派刺客来杀她吧?
  赵常乐虽这样安慰自己,却又难免害怕,脑中思绪纷乱。
  她就这样愣愣地坐在炕边,也不知胡思乱想多久,只觉得困意渐渐来袭。
  她和衣在硬邦邦的炕上躺下,几乎是立刻就昏睡了过去。
  梦很乱。
  一会儿是她梦见自己手里拿着匕首,光天化日之下将杨错刺杀,而后杨府的下人一拥而上,将她砍成肉末。
  一会儿又是那位主人如风一般飘过来,像一团雾将她笼罩,她便呼吸不过来,生生窒息而死。
  一个又一个噩梦,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有个泼辣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还睡?起来干活了!”
  赵常乐连忙睁开眼,第一件事却是伸手摸自己的鼻子,确定自己还有呼吸。
  而后她才看到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她站在地上,穿一身褐色的粗葛布衣服。虽面庞有些黑,不过很精神的模样,大约十七八的年纪。
  她一边用绳子勒头发,一边道,“都卯时末了,天都亮了,起床干活了!”
  语气不算好,气冲冲的。
  丹河的语气当然好不到哪里去,非但不好,她现在还挺生气。
  昨天有人说,给她派了个名叫阿乐的帮手一起干活。丹河兴冲冲的赶回房间一瞧,登时气不打一出来。
  在炕上呼呼大睡,昨晚她叫了半天都不答应,真是懒惰!
  “我说你怎么这么能睡啊?从昨天下午一直睡觉现在!”
  丹河盯着赵常乐,很是不满。
  这身打扮和模样,摆明了从前就不是干活的,怕是供人取乐之流的舞姬。
  这种人,丹河可知道,眼高手低,什么活都不会干,还娇滴滴的嫌东嫌西。
  片刻后,丹河叹了口气。
  算了算了,好歹算个人,勉强能用。
  她毫不客气地吩咐道,“发什么愣?干活啊!去院子里打桶水回来。”
  说罢她自己先出门,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留赵常乐一个人发愣。
  她……这就开始奴仆生涯了?


第14章 
  赵常乐给自己打气,她能做好的。
  没吃过猪肉,她可见过猪跑,她虽然没当过奴仆,可是她可是从小被人伺候着长大的,她知道怎么做奴仆的!
  可是……
  赵常乐提着桶,蹲在院子里的井旁,发愣。
  从井里怎么打水啊?
  此时天刚亮,到处都显得雾蒙蒙的,并不清透。井里更是黑黢黢的,从井口看下去,莫名觉得可怕。
  她将桶往旁边一扔,抱膝坐在井边,颇有几分不悦。
  那个丹河,也不教教她。
  她怎么知道如何打水?平日她若是要水,只需要动动嘴,侍女就端上来了。
  父王疼她,所以她宫殿里的水,都是从城外引进来的山泉水,最是清冽甘甜。
  片刻后,丹河回来,就看到赵常乐一个人在井边发愣的模样。
  “水呢?打好了吗?”
  丹河走过去一瞧,却看到桶里一滴水都没有。
  她瞪着赵常乐,“这半天你干什么呢?就坐在这里发愣?”
  赵常乐不满,“我又不知道怎么打水!”
  凭什么凶她?
  丹河:……
  这是哪里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公主殿下?!
  她不想理赵常乐,把端着的两碗麦饭放在井沿上,然后两三下就从井里打了满满一桶水上来。
  赵常乐看得惊奇。
  然后她就看到,那满满一桶水,丹河一个人毫不费力的就提着往屋里方向走。
  这让她提,她肯定提不动。
  赵常乐就要跟上去,丹河回头又瞪了她一眼,“你眼睛里怎么没活?把早饭端进来!”
  赵常乐忙端着两碗饭,跟进了屋子里。
  丹河放下水桶,喘了几口粗气。
  也不管赵常乐,她累的额上发汗,从桶里打水,洗了一把脸。
  她不喜欢这个新来的!
  今天早上,她又是端早饭,又是打水,是不是今晚上还要打洗脚水?
  这是给她安排了一个帮手,还是给她安排了一个贵女?!
  丹河愤愤地塞了一嘴麦饭。
  看着赵常乐在一旁呆呆站着,她吩咐道,
  “别愣了,洗脸吃饭,动作快点,一会还有活干呢!”
  “哦……”
  赵常乐点头,洗漱过后,她端起另外一碗麦饭要吃,可却又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粗糙的陶碗,粗粝的麦饭。
  她看着丹河狼吞虎咽的样子,没敢把“这种饭是人吃的吗”说出口。
  只好咬牙,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赶紧吃完了饭。
  不知是不是她饿了,其实尝起来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难吃。
  放下碗,丹河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赵常乐道,“该干活了。”
  赵常乐懵懂,跟着丹河就往外走。
  丹河却忽然停下,指了指赵常乐的衣服,“你穿这样干活?换身衣服!”
  赵常乐摇头,“可我没有别的衣服。”
  她来杨府之前,也没收拾原身的行装。
  丹河又对她翻了个白眼。
  “穿我的穿我的!”
  真是难伺候!
  丹河又没好气的加了一句,
  “抽空自己去找宁葭,让她给你发一身衣服!我的衣服,你要洗净了还给我!”
  丹河蹲下,从箱子里取出一件褐色的粗葛布衣,上衫下裤,扔到赵常乐怀里。
  赵常乐摸了摸料子。
  非常粗糙,摸起来像是沙砾,她此前穿的衣服都是最上等的绸缎,如水一般丝滑的。
  赵常乐皱眉。
  这就是当奴仆吗?
  她还以为当奴仆,起码像她自己的侍女一样,虽然要端茶倒水,可是吃的穿的都挺好。
  她不喜欢的那些绸缎珠宝,都随手送给她的侍女的。
  “你换不换?动作快些!”
  丹河开始催了,赵常乐只好不情愿的换上了衣服。
  粗葛布料子粗糙,还不如让她在沙地里滚呢。
  一个早上,她被丹河呼来喝去,从前哪里敢有人这样对她说话。所有人都哄着她的。
  到底是公主,从未受过委屈的,纵然赵常乐再是做好了当奴仆的心理准备,可光是今早上发生的事情,就让她很是不开心。
  她难免带着情绪,跟着丹河出了门。
  丹河领着赵常乐大概在杨府转了一圈,杨府并不大,只是个三进的院子罢了,不过颇是清幽。
  从前父王还说,若是她嫁过去,可不能住杨府,连她的宫殿都比不上,如何能让女儿受那样的委屈。
  父王说,一定会给她另盖一座宅院,盖的豪华奢侈,保证不让她受委屈。
  丹河给赵常乐解释,“前院是接待客人用的正厅,还有祭酒的书房。你没事不要往书房跑,祭酒不喜欢别人进他书房。”
  赵常乐点头,杨错确实不喜欢,从前她偷偷溜进去他的书房,他还朝她发过脾气。
  “二进的主院,祭酒住着。偏院划给了宁伯,他是服侍杨府的老人了,祭酒很尊重他。还有客院,不过不经常来客人。”
  “后院是一个小花园,还有一座藏书楼。你也不许进藏书楼,弄坏了里面的书,卖了你都赔不起。”
  介绍了一圈后,丹河递了一把大扫帚过去,“你刚来,还不熟,就先把后院的花园打扫了。记得,中午之前要扫完,不许偷懒。”
  丹河觉得自己对这个新来阿乐特别照顾了。
  她一个人要扫前院和二进,前院是正厅书房,经常人来人往,一刻都不能偷懒。二进是祭酒住的地方,更是要打起十二万分的小心。
  她给赵常乐分的后院是相对最轻松的地方了。
  赵常乐抱着扫帚来到后院,刚开始时还辛勤干活,可过了一会儿,就觉得身上不舒服。
  胳膊酸,腰也痛,太阳慢慢出来了,晒的她脸上发热。
  她从来没做过这样辛苦的事情!
  她从前当公主的时候,每天只需要关注挑什么衣服穿,去哪里玩就是了,哪里要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知熬了多久,脸都被晒的通红,可赵常乐抬头一看,太阳却还远远不到正午。
  日头晒得她发晕,她眼前黑了黑,连忙扶住假山石,勉强支撑住自己没有晕过去。
  她在假山石阴影处慢慢蹲了下来,抱着膝盖,良久,才缓了过来。
  可她还是久久的蹲在假山石后,不愿意站起来。她甚至恨不得一直这么蹲下去,永远都不去面对现实。
  住的地方也烂,吃的东西也烂,就连干活都这么累。
  她明明是中山公主,一朝国破家亡,却沦落到这样低贱的地步。
  赵常乐咬唇,仿佛受了一万分委屈,抱着膝盖,竟然就这么靠着石壁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人摇醒。
  睁开眼,就见丹河满含怒气的盯着她。
  丹河手里还提着扫帚,她被气急了,一把把扫帚扔到赵常乐面前。
  丹河冷笑一声,“大小姐,大公主!这会儿都中午了,你一早上干了什么活?就只是蹲在这儿睡大觉?你可真会偷懒!”
  丹河快被气炸了,可赵常乐反驳,“我干活了!我扫了一条□□!”
  很累的!
  丹河都被气笑了,
  “一条□□这花园多大,一个早上,你才扫了这么一点点地方,是不是十天半个月你才能干完活?你有什么用!”
  赵常乐从小到大,还没被人指着鼻子如此骂过。
  从昨夜重生,数次死里逃生,到今日成为奴仆,她面临如此之大的变故,没有疯掉已经是努力成长了,凭什么骂她?
  凭什么让她做这些事情?
  她是公主,又不是奴仆!
  她来杨府是来报仇的,又不是真的来伺候杨错的!
  赵常乐咬牙,一脚踢开地上的扫帚,“你以为我想扫地吗?要不是我……”
  要不是她落难,要是她还是从前的公主,看她怎么罚丹河!
  丹河冷笑,“你还顶嘴?把地上的扫帚捡起来,中午别休息了,把事情做完!”
  赵常乐咬牙,“大胆奴才!你凭什么使唤我!”
  大胆奴才?
  丹河觉得面前的人简直不可理喻,指着鼻子,她对着赵常乐就开始骂,
  “我是奴才,你以为你是谁?是谁家的贵女,还是国君的公主?井水也不会打,地也不会扫,你指望谁伺候你?你别忘了,你也是奴才,也是下人!你这样的刁奴,又不会干活,态度又恶劣,我这就告诉宁伯去,让他把你撵走,我可容不下您这个大人物!”
  赵常乐被骂得脸色忽青忽白,她恨不得立刻回骂回去,可丹河的话却像是浇头的冰水一般,让她无法开口反驳。
  是啊。
  她骂丹河是奴才,难道她不是么?
  那个受尽宠爱的中山公主已经死了,如今活下来的,只是奴仆阿乐。
  是奴仆,就要做奴仆该做的事情。睡硬梆梆的炕,穿粗糙的衣服,从早到晚辛苦干活,一句怨言都不能有。
  否则奴仆不听话,是要被惩罚的,甚至要被发卖。
  命如草芥,她的命如今由不了她自己。
  赵常乐忽然就看清了这一切。
  重生不仅仅是代替这具身体活着而已,她从前的性格,从前的记忆,从前的一切,都要被彻底摒弃掉。
  断骨削肉,她才能从一位公主,变成一个谦卑的奴仆。
  成长只在一夕之间。
  赵常乐慢慢蹲了下去,捡起了刚才被她发脾气踢走的扫帚。
  她拿着扫帚,对丹河躬身弯腰,“丹河姐姐,对不起,我刚才不懂事,有劳你包容我。”
  丹河愣住。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阿乐,不知道忽然之间想通了什么,立刻就好像变了一个人。
  像是筋骨被打断,她原本笔挺的脊梁,此时朝她弯曲下来,谦卑而恭敬。可莫名的让人有些难过。
  丹河有些结巴,但又不好意思对赵常乐示弱,“你……你知道错了就好,以后可要乖一点。”
  “扫地吧,我给你留饭,扫完了回来吃。”
  赵常乐垂眸望着地面,轻轻点头。
  从此以后,就是彻底的奴仆了。
  但她不后悔。
  为了报仇,她可以做一切事情。
  如今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杂役,而杨错是这座府邸尊贵的主人,想要接近杨错,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她要好好干活,努力向上爬,有朝一日她会在杨错的院落中伺候,到那时,她会有无数的机会。总有一天,她会杀了杨错,让他替当年屠戮宫殿付出血的代价。


第15章 
  丹河看赵常乐真的开始乖乖扫地,这才放心,转身刚走几步,就看到宁伯走进了小花园。
  宁伯走路虽有些瘸,五十多岁的年纪,看起来也有些干瘦,但府里的奴仆其实都有些怕他。
  祭酒对奴仆温和,无心之错很少惩罚,可宁伯却觉得祭酒这样没有威严,故只要是谁犯错被他抓住了,不管是有意无意的,宁伯都会严罚,以儆效尤。
  见宁伯来了,丹河心里一惊。就听宁伯怒斥,“怎么都午时了,花园还没打扫干净?”
  赵常乐正在扫地,她此前从未扫过地,就算这时候摆正了心态,可动作一时还是不熟练,看起来慢吞吞的。
  宁伯生气,走到赵常乐近前,一脸嫌恶。
  果然又是这丫头。
  他就知道,让她留在府里就是个错误!长了一张脸不说,干活还不利索。
  宁伯一把把赵常乐手里的扫帚抢过来,往地上狠狠一扔,“你怎么回事,怎么这一点活都干不好?”
  宁伯虽然人老,可嗓门极大,此时生气,更是吼的赵常乐耳膜快破了。
  赵常乐很少被人凶,竟有些懵了,愣愣的不知道怎么办。
  这时丹河忙跑过来,对宁伯行礼。
  丹河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只是下意识地,话就说出了口,
  “宁伯消消气。这是我让她扫的,我想着她头一天来,还是先熟悉地方,所以只让她先把一条小径扫干净再说,不让她多扫。”
  丹河指着赵常乐扫过的小径,“瞧,挺干净的是不是。”
  赵常乐闻言一愣。
  原本宁伯是想借此事好好发落一下赵常乐,最好让她直接滚回长阳君府邸,不要在杨府现眼了。
  可丹河这么一说,他也不好对赵常乐发作脾气。只好哼了一声,怒斥丹河,“快把这里扫干净!”
  丹河忙点头,宁伯这才离开。
  宁伯走后,赵常乐还在发愣,她转身看着丹河,“你……”
  “你为什么帮我?”
  她不是看她不顺眼么,干嘛帮她呀?
  丹河看着面前的姑娘。
  虽然穿着那身暴露的舞姬衣服的时候,她一副风尘模样。
  可洗掉妆容,换了这身粗葛布衣之后,她反而显出了几分不谙世事的天真来。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仿佛是活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真正的世间是什么样子的。
  丹河没好气,
  “你是不是傻?新奴仆照例是要给下马威的,头一个月,若是有一点活干不好,就会受很重的惩罚。更何况你,你那是态度问题,放在宁伯眼里,你就是刁奴,对付刁奴,宁伯先打你一顿板子,然后把你卖出去!可我不一样,我在府里干了三年了,算是老奴,偶尔犯错,宁伯也不会重罚。”
  赵常乐闻言,想了片刻,而后道,“多谢你帮我。”
  她对丹河行了屈膝礼。动作标准,丹河见的贵女都没这样标准的礼数。
  丹河竟有些不好意思,“谢什么谢,好好干活吧!”
  赵常乐扫了一天地,把小花园扫的干干净净,一片落叶都没有。
  直到太阳落下,一天的活计才算结束了。
  她累到不行,只觉得双腿在抖,双手也在抖。
  丹河过来找她,没想到赵常乐只不过扫了一天的地,竟然会这么累。
  但毕竟她下午时干活态度好,丹河也不是刻薄之人,便也没骂她“娇滴滴”,反而难得对她显出一点好意来。
  丹河替赵常乐拿住扫帚,“走吧,回去吃饭了。”
  赵常乐拖着脚步跟着丹河,走到院子门口,忽然闻到一股臭味。
  她下意识抬起胳膊,嗅了嗅自己——莫非她干了一天活,身上都是汗,所以这么臭?
  也不知方便洗澡吗?
  赵常乐正这么想,忽听走在前面的丹河捏住鼻子斥骂,
  “黑齿,你拉着泔水就快点走,不然熏死人了!”
  赵常乐抬头,看到一个拉着泔水车的奴仆。
  他大概四五十岁的年纪,衣服很脏,看不出本来颜色,上面都是污垢;整个人乱蓬蓬的,被丹河骂了,他却并不生气,只是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到发黑的牙齿。
  黑齿是负责倒夜香与泔水的奴仆。
  赵常乐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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