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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春事-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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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味记虽然排队的人多,倒是有身份的人都是用食盒端了回府去,堂食的人,吃一碗粉能要多少时辰?是以不一会儿,两人便等到了一个空位儿。
“以竹为桌椅,倒是雅致,这墙上的画儿颇有生趣……”陆寻看着,摇头晃脑的说道,阿茶拿出帕子,还想擦椅子,被赵大撇了一眼,又缩了回去。
岳州民风真的太彪悍了,他差点儿以为自己个进了土匪窝子,还不让说不是不成?
阿茶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寻了个小几子,坐在了陆寻脚边,贺知春瞧着直咂舌……看看人家的小厮,再想想她身边的小荷!
陆寻才用了一口卤肉粉,眼睛便亮了,他们陆氏乃是茶道大家。调香的要鼻子好,品茶的要舌头好,只一口,他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美妙所在。
再用了一口炒粉,陆寻顿时搁下了筷子,适才赵小清要对着贺知春行礼的举动他都瞧在了眼中,这知味记就算不是贺家的,那也是与贺知春亲密之人。
他想着压低声音说道:“敢问贺小娘,这铺子莫不是崔九的?还望小娘引荐东家,陆寻有大事相商。”
贺知春心中嘿嘿一笑,陆寻一嗅着机会,便果断出手,是个行商的良才,在湖上冒充她阿爹,又行船搭救,可见品性上佳。他既然与牛婶聊起她,便一定知道她是贺知仓之女,却仍唤她崔十娘,也不戳穿,可见是个知进退之人。
不像崔某人,没脸没皮的,见着漂亮小娘子,开口便唤别人乳名。
“陆大哥可是想要买这知味记的米粉方子?东家是不卖的。只卖卤汁。”
陆寻皱了皱眉,他只当贺知春默认这知味记的老板便是崔九了,那他不缺这点银子,自然不会卖方子了,不卖方子,那便只是个小生意,陆氏愿不愿意接?
贺知春瞧出了他的迟疑,接着说道:“这不过是个小买卖,东家感念陆公子救命之恩,方愿相让。这米粉只需要发涨,江东本地便有。卤汁是料包,用水熬煮即可,香酥小银鱼能存放颇久,而且若是陆大哥愿意将这知味记开遍江东,东家另有一甜口熏鱼……”
陆寻越发的迟疑,天下有这等好事?以崔九的才有财力,想开遍整个大庆都不是难事,何需另外寻人入伙,而且他还想得头头是道的,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
他哪里能想到,贺知春兜里的十八两本钱,还是贺知秋给的。她当真是一穷二白的,要指望她自己个,将知味记的名头打出去,也不知道贺知秋等不等得到那一日。
见陆寻不搭话,贺知春有些心急,他不干,难不成她真要去找崔九那厮?
正在这时候,那赵大端了一碟小银鱼上来,笑道:“贺小娘是常客,送你们一碟小银鱼尝尝。”
陆寻咬了一口,立即问道:“东家有何条件?什么叫把知味记开遍江东?”
贺知春对赵大点了点头,做得好!眼珠子转了转,接着说道:“陆大哥所开食肆,需挂岳州知味记招牌。如此整个江东,只卖陆大哥一人。可以选择买卤汁,也可以选择与东家分成,陆大哥可以回去思量。”
贺知春顿了顿,“东家还有一个条件,只卖与陆大哥,而不是江东陆氏。”
陆寻人品可靠,但他并非长子,在族中有多少话语权?万一他们要仗势欺人,这知味记后头站着的可不是什么清河崔氏,只是一个小小的贺知春罢了。
陆寻却彻底的松了一口气,这下他当真相信是崔九的意思了。
他早便听人说起,崔九此人,有恩不会多报一分,有仇绝对十倍奉还!
委实是一个让人窝火,又惹不起的无耻之人……
陆寻虽然也不过是个少年郎,倒是行走江湖多年,显然比贺知春想得深远,他自然是要分成的,买卖关系总不如合作来得亲密。
贺知春见目的达到了,眯了眯眼,笑道:“具体事宜,陆大哥明日与赵掌柜商谈签约即可。”
其实是她还没有想好呢,陆寻是个小狐狸,她得回家问问阿爹才不至于吃亏。
两人对视一笑,都满意起来,快速的将粉吃了个一干二净的。赵小清又给二人上了一盏茶。
用的正是岳州青瓷,茶叶也是自产的。
“陆大哥,小妹有个不情之请。陆大哥乃是茶道世家,此番又来寻君山银针,待君山银针的品茶会上,可否配这岳州青瓷使……”
陆寻睁大了眼睛,天下竟然有这样厚颜无耻之人……她是才当了他与崔九之间的中人……可这中人费也收得忒多了些!
谁不知道他陆氏茶会上用的茶叶和茶具都会身价倍涨,风靡一时。他不过是来看看君山银针的,可没有说要开茶会!
贺知春咳了咳,夹起一条小银鱼,嘎嘣嘎嘣的吃了起来,一连吃了九条,小脸儿鼓鼓的,让人瞧着发笑。
陆寻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好。不过一次吃九条鱼,你嚼得过来么?”
贺知春脸皮厚得很,认真的说道,:“这你就不懂了,我岳州人吃鱼就是一次吃九条的,九九归一,其中蕴含着天地造化的道理。”
一旁准备嘲笑他胡诌的大爷瞬间挺直了腰杆子,虽然没有听明白她在说什么,但突然觉得身为岳州人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
他挺了挺胸膛,也一连夹了九条小银鱼,嘎嘣嘎嘣的吃起来。
陆寻憋着笑,整个脸都涨得通红的,拉着贺知春便出了店门,躲到拐角处,扶墙大笑起来。
贺知春也笑了:“陆大哥,你这种吃完就跑的我见多了,阿茶会被打死的。”
陆寻的笑声旮然而止,扭头一看,就见阿茶红着脸走了出来。
陆寻咳了咳,掏出一块碎银子,塞到贺知春手中,“你替我付了罢,多的给你打糖吃。”
说完冲着阿茶招招手,以扇掩面,快步的走了。
贺知春见他走远了,插着腰哈哈大笑起来。刚笑了一会,就感觉头皮一紧,只见崔九站在她的身后,手中还扯着她的小辫子。
第19章 崔九辞行
贺知春横眉怒视,飞快的将头发从崔九手中抽了出来,“全身是伤的人,不躺着出来浪荡什么?”
上辈子崔九可是躺了许久方能起身,待病好后不久,便回了长安。这番由于有她插手,伤轻了许多,但也不至于昨日还晕倒的人,今日便活蹦乱跳的吧!
崔九勾起嘴角笑了笑,“阿俏怎地偏见了某便像是吃了炮仗一样,待旁人都和颜悦色的,可见某在阿俏心中与常人不同。”
厚颜无耻!贺知春想着怼了回去,“您这脑子确实长得与常人不同,也难怪阿俏区别对待。”
崔九还没有回答,他身后的一队近卫便一个个的对着贺知春呲牙咧嘴的,像是那十殿阎罗似的,若是让小儿见了,准得夜啼,可惜贺知春并非一般的小儿。
“适才阿俏还没有看见,崔公子被山大王捉去之后,自己个也想当山大王了。”带着这么一队人马,当真像极了那地主家的傻儿子,振臂一呼,就能敲着梆子唱上一句,“大王我带人来巡山……”
崔九噗嗤一下笑出了声,“阿俏真有趣,某也不想带着这么一串儿,只是叔父怕了,怕我再给他惹麻烦,这不连夜要赶我回长安呢。”
他的话音刚落,领头的那个侍卫便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呼喊出声:“公子!”
他此番遭遇,与长安的某个势力密切相关,一路上指不定还要出什么事儿,怎么可以将自己个的行路时辰就这么说出来了呢,万一这贺家的小娘子,别有用心……
莫说才八岁,在世家大族之中便是三岁孩童也小觑不得。
崔九瞪了他一眼,对着贺知春说道:“阿俏,某要走了。”
他说着拍了拍贺知春的头,从项圈中的三块玉里,取了一块蝴蝶图纹的,塞到了贺知春的手中,“这个给你。你救了某,这个当作是信物。滴水之恩,当滴水相报,待他日阿俏有性命之忧,可来崔氏寻我。”
滴水之恩,当滴水相报?
贺知春想要气势汹汹的将这玉佩还回去,可是一想到将要早夭的贺知秋,万一她没本事寻到神医呢?再一想到贺余,万一他避不开河东柳氏的局,还是需要崔氏出面斡旋呢?
贺知春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从来一次,便能一下子就一飞冲天,脚踩崔九从此笑傲大庆,那简直是痴人说梦!没有上百年的繁衍繁荣,贺氏怎么可能成为比肩崔氏的世家大族?
她虽然跳脱,却也明白万丈高楼平地起的道理。只是时间紧迫,她确实是有些着急。
她不想与崔九再有牵扯,但是不得不说,她如今认识的最有身份的人,就是他了。
“那你一定要记得,我对你的恩情,我救的不光是你的性命,还有你的清白呀!”贺知春郑重的说着,将那玉佩小心翼翼塞进了袖袋里,最后的清白二字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二人能够听到。
崔九没有想到回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语塞,忍不住伸手拢了拢自己的衣襟。
身后的近卫们,原本的狗仗人势的凶悍脸一下子僵住了,实在是不知道该做出什么样子,看起来颇为怪异,让过路的人,都忍不住的瞟了几眼,其中有一个细伢子瞧见了,吓得哇的大哭起来。
“公子,咱们该回去了,不然使君又要忧心了。”那近卫首领看了看天色,忍不住插嘴道。
崔九点了点头,“你们去巷子口等着,待某与阿俏再说几句话,便同你回去。”
贺知春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那近卫有些为难,但显然崔九是说一不二的人,他还是点了点头,领着身后的人,在巷子口四周都戒备着。
“阿俏,你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么?某一到岳州,就听到毓敏念叨着你,说贺知仓宠女成痴,阿俏不用在家中绣花,可以爬树逛集市,她还说,阿俏甚至能游遍洞庭湖呢!并非是坐画舫,而是真正的游。”
贺知春心中的柔软一下子便被戳中了,贺余这样的父亲,的确是大庆少有。
崔毓敏则是崔使君的女儿,她见过几次,如今印象已经有些模糊了。毕竟崔使君年节之时,便要离开岳州了,算上去她与崔毓敏应该没有多少儿时情谊。
“我的父亲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只不过你说的这些,任何一个岳州的小娘子,都可以的。我们岳州,可不讲究那种女儿家只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要不怎么被北地人称为南蛮子呢?
崔九摇了摇头,“某也很羡慕阿俏,但是某认为总有一日,当某站在规则之上,那某便能获得如同阿俏一样的自由自在。现在的某实在是太弱小了。某在长安城中,打了吴王得罪了杨妃,这次的山匪,便是他们弄出来的。”
贺知春心中咯噔一下,那她破坏了杨妃的阴谋,贺家会不会遭到报复?
崔九看出她心中所想,笑着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待某去了长安搅风搅雨,她自然也就没有心思管你了。这事儿我母亲若是知了,定是要勃然大怒的,她厉害得紧。”
杨妃算什么?真正让他忌惮的另有其人啊,杨妃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庶妃与庶子,在大庆,压根儿什么都算不上,没有继承权的皇子,也不过是地上的一滩泥罢了。指不定陛下连他长什么样儿,都要回想许久,才能想得起来呢。
还不如崔九,混了个脸熟。
“希望日后再见到阿俏,你还是如此生气勃勃。”崔九说着,认真的看了看贺知春的脸。
贺知春陡然听到他说着这么多话,一时之间有些恍恍惚惚的,上辈子的崔九可没有走得这么早,而且几年之后,又来了岳州,这辈子已经改变了,他日后还会再来么?
她以为自己远离崔九的心愿实现了,会觉得开心异常,可是事实上,她却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好似前世的许多事情,就这样硬生生的被割裂开来。
崔九与阿俏,已经连在一起十多年了呀!又怎么可能是一朝重生,便能忘却的呢?
“那你要保重。我听说魏王是个好人。”贺知春想着,忍不住还是说了一句,前世崔九与魏王便是密友,她还是顶着魏王妃妹妹的身份,嫁去清河崔氏的。
崔九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来,“阿俏果然不会让人失望,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贺知春气鼓鼓的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崔九再见,最好是再也不见。
第20章 被告状了
贺知春在街头晃荡了一圈儿,到底没有好意思回去牛婶那儿吃完那碗凉粉。
如今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恰是凉粉摊生意最好的时候,她若是去了,白占了牛婶一个座儿。
绣着栀子花的绣花鞋刚踏进小院,贺知春便不由自主的懊恼起来,她光是用鼻子一闻,都知道今日朝食用的是糯米粑粑,这东西热乎乎的时候甜美的很,若是凉了便会变得硬而油腻起来。
虽然她照旧爱吃,可到底差上了那么一分。
早知道不出去吃凉粉了,这样就不至于错过了朝食。
“哼,不知道又上哪里野去了,哪里有半点大家闺秀的……”贺知乐见她进来,忍不住一如既往的冷嘲热讽道。
可话才说了半句,就看到贺知春的手指了指那柄破斧头,最后的几个字又生吞了回去,一脸忿忿的样子,憋得通红。
贺知春全然不在意,倒是站在贺知乐跟前的妇人,行了个礼儿,“春娘归家了,数日不见,又长高了几分,下次做衫,得长上几分了。”
贺知春咧开嘴冲着她笑了笑,“闵娘子不光手艺好,这双眼比尺子都准呢。”
闵娘子是岳州最大的绣楼红线阁的师傅,常出入岳州大户之中。红线阁衣衫新鲜,紧跟长安风潮,价钱自然也比旁的要贵上三分。整个贺家只有贺知乐和贺美娘常做,像知春和知秋这样的,通常一季只做上一套,待赴宴时穿。
因为贺知秋是闵娘子的关门弟子,是以她待姐妹二人比旁的更亲近些。
“春娘这小嘴儿跟抹了蜜儿似的”,闵娘子是个机灵人,见贺知乐眼见着就要不高兴了,也不继续与贺知春闲话了,指了指屋子道:“秋娘跟屋里头画花样子呢,给你留了糯米粑粑。”
贺知春一听,脚步都轻快了三分,人尚未进屋,声便先响起,“我的好秋娘,到底是你疼阿姐。糯米粑粑,可馋死我了。”
贺知秋手中的笔都没有搁,回过头来白了贺知春一眼,“今早阿姐又被告黑状了。阿娘下定决心要惩治你呢,阿爹也说了,日后都不让你随意出门了,说是要让咱们同乐娘一道儿跟着师傅们学规矩。”
贺知春狠狠地咬了一口糯米粑粑,没有接话。
糯米粑粑也是岳州人常用的朝食,把糯米粉和着糖捏成团儿,滚上芝麻,或蒸或烤,都是美味。可是贺知春却是想着,这糯米粑粑得用油炸才是一绝!看来知味记又有一道新菜式了。
“肯定是贺知乐告的状,她适才还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这么快就做夏衫了么?我瞧见闵娘子了,我那春衫都还没有来得及穿呢。”
贺知秋摇了摇头,“师傅说是做春宴时穿的罗裙,用的是上好的苏锦,阿娘这次要花大价钱,让乐娘一鸣惊人呢。”
贺知春眨巴了下眼睛,恍然大悟起来。
她昨儿个才应了要领着贺知乐去赴宴,今日她阿娘就赶着做衫啊,可惜崔九那厮今夜便要离开岳州了,而且乐娘莫非真存了老牛吃嫩草的心思?崔九今年可才是个十二岁的童男呢!这样想着,贺知春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起来。
“跟着师傅学本事,是桩好事。咱们可得好好的学,我就爱看贺知乐气得跳脚,全无大家闺秀的样子。”
当年她没有怒怼贺知乐,但是贺余还是因为崔九出现,让她少出门,去跟着夫子学本事,那时候她无心向学,跟在贺余身旁软磨硬泡的,也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贺余是当真不希望她攀高门的,而且对她身边出现的小郎,都视为潜在的仇敌。
如今的她,却深深地知道,甭管日后高嫁也好,低嫁也好,多一分本事傍身,日后行事,也能容易三分。
她在那十年里,一无夫君在侧,二无子嗣教导,倒是为了打发时间,学了不少琴棋书画等贵女们该学的东西。
只是这些本事都不该凭空出现,去拜夫子,正好也有个出处。
贺知秋看着她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
等贺知春将瓷碗里的糯米粑粑都吃光了,王氏果然打发了人唤她们过去荣寿堂。
这荣寿堂是贺阿爷与贺阿奶的住处,贺知春与贺知秋一路行去,小荷与白藕紧随其后,倒好似有了几分丫鬟的样子。
贺知春抬眼望去,这屋子里已经有不少人了,贺美娘正坐在贺阿奶身旁,一脸的不满。
“夫子教我与乐娘,已经是分身乏术了,现在还要加上蓉娘,春娘和秋娘,简直是一团糟。而且她们年纪尚小,功课都是初学,理应再请一个夫子才是。”
贺知春对着贺阿爷和贺阿奶行了礼,对于她这一番话,嗤之以鼻。王氏是断然舍不得再花银子另请夫子的,贺知乐已经到了择婿的年纪,如今的夫子又不乐意日后当陪嫁的麽麽。
她便是要寻,也该给贺知乐寻一个有本事的麽麽才是。
果不其然,贺阿奶虽然想要响应女儿的话,但她不是当家人,也不想自己个掏银子,王氏压根儿不搭这茬儿,贺三婶一脸的无所谓。
贺美娘自觉无趣,红了脸,也闭口不言。
贺阿爷咳了一声,说道:“打明儿起,蓉娘,春娘和秋娘,也跟着曾夫子上学,得好好学,别白白的浪费了银子。日后嫁了个好人家,阿爷阿奶也高兴。也没有旁的事,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
贺知春应了,偷偷地看了贺知蓉一眼,只见她用袖子抹了抹鼻涕,看起来一脸的茫然。
其实贺美娘之前有一句话说得不对,贺家如今没有出嫁的五个小娘子里,只有贺知蓉才真的一窍不通,她阿娘成日里想着卖乖讨好的,啥也没有教她。
贺知春和贺知秋则是不同,已经跟着父兄们启蒙多时,甚至贺知春已经写得一手好飞白,贺知秋画花样子惟妙惟肖了。
但是乐艺和骑射,因为贺家是泥腿子出身,这些他们也并不擅长,是以姐妹二人目前都应该是不会的。
正在这时候,突然一个仆妇引了崔使君府上的大管家走了进来,他一进门,便朝着贺阿爷恭敬的行了个大礼,贺阿爷慌乱的避了避。
崔管家像是没有瞧见他的失礼之处似的,笑道:“此番小郎遇险,多亏了贺家小娘拔刀相助。使君娘子三日之后要开梨花宴,特命某来请贺小娘子赴宴。”
贺知春一愣,崔九今儿个都要离开岳州了,崔使君这是设的哪门子的梨花宴?
第21章 松子糖
只是这话儿贺知春是问不出口的,崔九的行程明显是隐秘的,不然那时候他身边的侍卫也不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崔使君的梨花宴,指不定只是个掩护崔九的障眼法罢了!
贺知春想明白了,斜觑了贺知乐一眼,只见她一脸的娇羞,红晕翻腾;再看贺美娘,更是一脸遐思。
这一家子,各有各的成算呀。
贺阿爷接了帖子,又使了仆妇送崔管家出门,这才把花帖递给了贺知春,“阿俏三日后去赴宴,把你小姑也带上吧,莫要丢了贺家的脸面。”
贺知春心道果然如此,点了点头,“不若大家都去吧,听闻使君府上的梨花美得很。”
蓉娘一听,那双眼简直都要放光了。她还想着,一会儿要撺掇她阿娘去跟阿奶闹呢,怎地旁人都能去,她却是不能去的。
贺阿爷见她乖觉,松了一口气,神色不由得和蔼起来,从身后取出一个竹子编织的小背篓递给了贺知春,“阿俏拿去耍吧,阿爷新编的。”
“谢阿爷。”贺知春愣神了片刻,快速的伸手接了,她阿爷年轻时便是篾匠,如今虽然不用做活了,却还是闲不住,自己搁家里头编一些竹篓,竹席之类的。
众人又杂说了一会儿话儿,便都散了。
这股子要去赴宴的喜悦之情,一直延续到了晚食之时,整个贺家难得的没有人出言相怼,安安分分的用的一次饭。
贺知春拐着贺余说了陆寻要入伙的事,又让他帮拟了个章程,这才回屋里呼呼大睡了起来。
翌日一早儿,贺知春起身时,小荷已经准备好今日要穿的春衫了,这是一条藕荷色的罗裙,上衬着珍珠白的小衫,很适合她这个年纪。
贺知秋早就已经穿戴整齐,在桌前画花样子了。
“今日要见夫子,紧张得睡不着么?”贺知春用柳枝蘸了盐洗了牙,又用帕子抹了抹脸,调笑道。
贺知秋摇了摇头,猛地咳了几声,“夫子有甚好怕的,只是阿姐去了学堂,莫要再和乐娘起冲突了。”
贺知春胡乱的点了点头,姐妹二人相携去了学堂。
说是学堂,其实只是一个小院儿,先前曾夫子在此教导贺知乐与贺美娘。
她们到得极早,其他人都还没有来,曾夫人正坐在窗前看着书。
她原本也是高门贵女,出嫁没有多久,夫君便不幸离世了,也没有给她留下个一男半女的,便自己个立了女户,以教养内宅女子为生。
只见她穿着一件杏黄色的襦裙,乌黑的头发上只簪了三把简简单单的银簪子,看起来极为的干净,她的手指很圆润,指甲都修掉了,也没有像旁的女子一样,涂上丹蔻。
“请夫子安。”姐妹二人走上前去,冲着曾夫子行了个礼。
“可识字?”曾夫人抬起头来,也没有说那些虚的,便直接开始考较功课了。
“与父兄学了一些,已经读过《女诫》了。”贺知春想着,抢先答道,上辈子曾夫子可将她整惨了,让她学了整整一年的女诫,对于这种狗屁不通的东西,哪怕看一眼,贺知春都觉得痛心疾首。
曾夫人点了点头,“琴棋书画,擅长哪样?又想主学哪样,女子总得有一两样拿得出手的本事。”
“擅飞白,想主学棋艺。”贺知春想了想,认真的回答道。她性子有些跳脱,棋艺更适合培养她的耐心,而且上辈子,她已经学过琴了。
“先都学着,应你的天赋而选。”曾夫人白了她一眼,又转向贺知秋,神色缓和了不少,甚至从袖袋中取出了几颗松子糖,递给了她,“我听闵娘子说过你,是个好孩子。”
上辈子也是这样的,曾夫子同闵夫人一样,尤其喜爱贺知秋,总是带给她松子糖吃。待贺知秋早夭之后,曾夫子太过伤心,辞了馆,远离了岳州。
贺知秋接了糖,并没有吃,却是朝着贺知春眨了眨眼睛,然后将糖揣进了兜里。
正在这时候,贺蓉冲了进来,胡乱的擦了擦鼻涕,喊道:“夫子,我也想吃糖。”
曾夫子却是从身侧拿出戒尺,狠狠的在她手心抽了三下,“女子要娴静,你怎地邋里邋遢的,还如此不矜持,向人讨要吃食?罚你抄写一遍女诫,明日带来与我看。”
贺蓉顿时傻眼了,为何夫子待贺知秋就如春风便温暖,待她却像是秋风扫落叶般无情?
“夫子,我……我不识字。”她涨红了脸,结结巴巴的挤出了几个字,说到最后,声若蚊蝇。
曾夫子也有些懵,她来贺府只有一年,知道这家子底子薄,可没有想到,竟然有小娘子九岁了尚且不识字。
她清咳了几声,说道:“那你便从抄写千字文开始吧。”
“夫子,念在蓉娘年幼,又是初犯饶过她这一次吧。今日夫子还要教导乐娘琴艺呢。”
看着贺蓉就要开嗓子嚎的样子,曾夫子也不想在第一日便闹了个人仰马翻的,摇了摇头,“罢了,先听我抚琴一次,你再跟着学。春娘,秋娘和蓉娘尚未通乐理,先静坐一旁,习习字。”
曾夫子的手刚在琴弦上拨了几下,贺知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这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夫子应该有的琴艺。
她在崔氏府中待了十年,通常而言,琴棋书画都有不同的夫子教导。专而精,各种才艺都能为人师的要不就是半桶子水晃荡着,要不就是当真的天赋异禀,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若不是有过名师提点,是弹不出这样的琴音的。
岳州不过是区区下州,贺家更家只是岳州普通的官宦人家,王氏扣门得紧,哪里请得起这样的全才?
而且,她们今日都是初拜在曾夫子的门下,怎么她就待贺知秋格外的不同?
贺知春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上辈子她活得可当真是太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如今看来,贺府之中,当真卧虎藏龙,大家出身的柳姨娘,才色双绝的曾夫子,还有谁呢?扫地的楼婆子吗?
也就是因为这府中的人都不擅长音律,才觉得高才的曾夫子不过是一个寻常启蒙夫子罢了。
这些人潜藏在贺府里,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22章 牛鬼蛇神
贺知春只觉得迷雾重重,半点儿也摸不着头脑,一时之间,竟然愣在了那里。还是贺知秋扯了扯她的衣袖,她这才在案前坐了下来。
曾夫子琴音不断,香炉里的熏香余烟缭缭。
贺知春倒吸了一口气,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静字。她不能慌乱,柳姨娘是有问题,但是不代表曾夫子就一定有问题。她可能只是大隐隐于市的高人呢?
譬如像崔九一般,在长安城中得罪了权贵,方来岳州避祸的。
她想着,又在静字旁边,写了一个小小的心字。这个世界上之上当真有着么多无缘无故的巧合?就像她不相信柳如言真是巧遇贺知书相知相许一样,她也不相信,曾夫子是巧合的来了岳州,还一眼就觉得贺知秋与众不同。
不是每一个坠落悬崖的人都能捡到武功秘籍,便是有,怎么可能全让一家人给赶上了呢?这简直就像是有一只大手在操纵着一切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而她贺知春,甚至完全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是一群怎样的牛鬼蛇神,他们为何而来,又想要得到什么?
这种摸不着头脑的感觉,让人脊背发凉。
“阿姐,你怎么了?额头上都是汗珠子,可是腹疼?”听到贺知秋担忧的询问,贺知春方才回过神来,将笔搁下,又将写好的大字搓成了团儿,塞进了袖袋里。
“没有的事,今儿朝食我用得真心不多。”
贺知春此前有好几次贪吃到腹疼的糗事,是以一旦她表现不适,贺知秋便总以为她是吃撑着了。
贺知秋一脸的不信,明明她今儿早上就吃了三个碗糕,还喝了老大一碗粥,一条小咸鱼,就连阿爹都没有吃着么多。
贺知春黑着脸,不想看她,又提起笔认认真真的默写起佛经来了,并非她信佛,而是曾夫子实在是太喜欢罚人抄书了,她提前写一些也算是防范于未然。
她坚信本性难移,即便重生一次,她也总是出格的,被罚抄书那是家常便饭。
贺知秋嘟了嘟嘴,提起笔,在纸上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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