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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橙-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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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毕竟发生这事,他真是一点准备都没有。
    ***
    周三,李绮橙趁着没上班,抽空回了趟乡下。
    坐了大概两个小时的车,她昏沉着脑袋,踏上了故土。
    这天的天气有点冷,周围的山顶上都覆盖着细细的白雪。G市下雪是很难得一见的,而李绮橙从小到大更是没见过真正的大雪。她站在田垄上,看了会儿像顶了个帽子的大山,这才往老家的方向走去。
    修高速路画的红线把她家的房子和几块地圈了进去,而她这次来,主要目的就是到村政府问问相关事宜。
    一路上,李绮橙遇见了不少熟悉的老乡。其中有几个她即便是不常年接触,也能叫得出名字。再加上她还有些辈分比较疏远的亲戚在这里,所以对于这个小村子,也并没有陌生的感觉。
    曹家村民风淳朴,村民基本都是靠种地为生,不过也有出去打工的。这里的人靠果园为生,主产脐橙,其他品种的水果很少。以前李绮橙家也有不少脐橙树,不过父母双亡后,舅舅就帮她把那个规模不算大的果园让渡给别家了。
    她理了理围巾,正好遇见隔壁的王兰挑着刚打来的猪草从对面走过来。
    王兰是个爽朗的中年妇女,见到李绮橙了,声音瞬间提高好多度:“橙子回来啦?”她把猪草放下,朝李绮橙走过来,“回来要赔款的吧?昨天曹麻子去问了的,隔一个月就能发下来了,高速路那边拨下来的款,你得去政府那边要。”
    李绮橙明白这个中流程,于是她点了点头。
    王兰知道她嗓子出毛病了,不好多说,只是问了句:“去我家坐坐?刚好我儿子回来了,带了些好吃的回来。他刚从新疆那边回来,拿了两个瓜,你来尝尝。”
    王兰的儿子马方乾之前在新疆那边干摘棉花的工作,一个月的工资虽说不低,但做了一年多后,发现那地方各气候风土人情实在是不适合他这个南方人,只得卷铺盖走人。这不,王兰提到他,就说他现在回来捯饬果园,以后她就享福了。
    李绮橙的这个邻居是寡妇,丈夫在不惑之年患了肺癌,没多余的钱医治。当时她砸锅卖铁似的想方法,还在李绮橙家借了几千块钱,结果钱凑齐了,那男人却不愿拖累家人,独自跑到果园里,喝农药自杀了。
    想到这里,李绮橙就不免联想到马方乾。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还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她十二岁后就难得回来一趟,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王兰说:“不急的话,就去坐坐,也不碍事。”
    李绮橙想了想,点点头。反正今天西瓜要补课,她时间也不算紧。
    到了王兰家,李绮橙一眼就瞧见了正在猪圈旁搅着猪食的那个黝黑男人。许多年不见,马方乾不似以前那般瘦弱了,个头起码得蹿到一米八几,块头也大,这些年在外面奔波,人变黑了不少。这会儿穿着个起了球的高领毛衣,听到声响后,站定在自家屋檐前,一张方正、轮廓分明的脸成熟许多。
    李绮橙看了,竟觉得他十分有男人味儿。
    马方乾见到从小玩着走的这个青梅,也有点不好意思。他赶紧放下工具,用干净的那只手擦了擦汗,“橙子!”
    李绮橙走近他,朝他微微笑了下。
    马方乾从王兰那里听说了她的现状,但他觉得不在意,她比小时候胖胖的模样要俊俏许多,人看起来却像个小姑娘似的,那里有当过母亲的痕迹?
    他不好意思地转身走进堂屋,去搬了个凳子出来,接着又挑了一个上好的瓜出来,切开递给李绮橙。
    “你们聊着,我去屋里泡杯茶出来。方乾啊,你昨天买的糖放在哪里了?”王兰洗好手走过来问。
    马方乾答:“在你卧室的柜子上呢。”
    王兰走后,马方乾挠挠脑袋,问旁边的李绮橙:“孩子多大了?”
    李绮橙露出大拇指和小拇指,比了一个“六”的手势。
    “挺好,上小学了吧。”他憨笑两声。
    李绮橙点点头。
    接着,她拿出手机,翻出短信页面,按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递给他。马方乾明白她的意思,接过手机看了看,然后苦笑道:“我是个没文化的人,这里面的字我都不认识几个,嘿嘿。”

  ☆、第6章 心思旖旎

李绮橙只得收回手机。
    马方乾将手机递给她的时候,无意间轻触到了她的指尖,那张黝黑的脸顿时红了一大片,不过不仔细看还真看不出来。
    两人又用艰难的方式聊了一阵,一般都是马方乾问她,她只负责点头或者摇头。李绮橙听他说起这些年自己在外面的城市打拼的经历,觉得他真的很不容易。
    “我这次回来,也不想再到处漂了,没那个精力。”马方乾笑笑,“而且我妈也让我赶快找个媳妇儿,她好抱孙子。”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李绮橙的神色。
    “你看咱们这地儿,土地肥沃,适合搞农业,但我这次回来,想贷款搞个养殖基地。”马方乾随便和她说着,“我算了下,盖猪舍、饲料、猪崽、疫苗……一百多头下来得要十来二十万。先搞个规模小点的,到时候有资金了,再把养殖场规模扩大。现在我这里存款也有五六万……”
    马方乾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计划,还说打算在三十岁之前成家。说到“成家”这两个字的时候,他又朝李绮橙的方向看去。
    李绮橙在发呆。
    “橙子,咋了?”马方乾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李绮橙回过神来,表情尴尬,朝他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
    马方乾见她手里拿着的瓜一直没吃,便说:“这瓜可甜着呢,是我在一个批发商贩那里买的,一路上送出去不少,火车上也吃了几个,还比较新鲜。你尝尝。”
    她无法拒绝这个憨厚男人的热情,只好把哈密瓜放进嘴里尝了尝,味道果然甜。
    走之前,王兰专门拿袋子给她装了一袋这个季节留下来的脐橙。
    “你在城里吃不到这么新鲜的,这是最新品种的,你拿回去给孩子尝尝。”
    李绮橙点点头,接过袋子。没多久马方乾又从后院回来,给她摘了些新鲜的时蔬,顺便塞了些家里灌的香肠和熏的腊肉给她,“橙子,有空回来常坐啊,过几天我去城里看你。”
    王兰偷偷捂嘴笑。
    “你……生活上要是有困难,就跟我说,我现在虽然没多少钱,但是在城里还是有点人脉。”马方乾语气正经地告诉她,“你一个女人,带孩子不容易,别受了欺负尽往肚子咽。”
    李绮橙感激地点头。
    她无法用言语说出自己的感激之情,只能不停地用肢体语言来表达。马方乾看着心疼,拍了拍她的肩膀,“客气的话咱就不说了,你要是真有困难,好歹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又是老乡,尽管和我说。”
    王兰也在一边附和:“就是。橙子啊,你这次拿到赔款,得注意一下你舅妈,别糊里糊涂地被她搞去了。”
    就连她都知道李绮橙的舅妈是个什么德行。
    马方乾:“对对对,你得防着你那舅妈,她从小就不待见你。”
    李绮橙点了两下头,又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路,转身走出了院子。
    走到一片竹林时,背后却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她转过头,看见马方乾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橙子!”
    “……”
    马方乾在她身前停下,尴尬地挠挠头:“那个……你把你手机号码给我吧,我也有个破手机,过几天我就去买个新的,我会学着发短信。”
    李绮橙遂拿出手机,将自己的号码按出来递给他。
    “路上小心啊,护好钱包。我想起来了,你要去村办公室吧,注意路滑,最近下了雨。再见,橙子。”说完,他憨然一笑,露出白白的牙齿,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上鼓起两块笑肌。李绮橙心里一暖,突然觉得还是老乡好,比她上班那个地方的人热情多了。
    李绮橙走后,马方乾失魂落魄地回到了家中。王兰把小凳子上的瓜子和果糖收拾好,看了他一眼,说:“橙子走啦?”
    “嗯。”
    她从走廊上拿过笤帚,边扫着院子边问他:“这么多年,还是喜欢人家?”
    马方乾拖了凳子过来坐着,“我又没交其他女朋友。”他顿了顿,问王兰,“妈,要是我跟橙子好了,你介意她那孩子不?”
    “情理上,那也是人家的孙子,不过我倒是没多余的想法。你和她结婚了,还能再生嘛。”王兰答。
    “妈,你不会是看上人家那赔款了吧?”马方乾看向她。
    王兰一听,把手里笤帚放下,“你当你妈和那高文秀一样的势利呢!”
    马方乾嘿嘿地笑:“我只是问问嘛。”
    “还是我生的……”王兰白了他一眼,嘟哝着,又转身去看猪食了。
    ***
    席晔从朝阳小学出来,让司机把车停在了校门口。
    他去给学校的领导打过招呼了,让他们在平日里着重照顾一下李雨泽。虽然那些个领导都不太搞得清楚这个老总突然来的意图的是什么,不过好些人都在暗地猜测这一大一小的关系。
    过了放学的时间,除了还在打扫清洁的班级,其他小孩儿都被家长接走了。
    又过了大概四十分钟,西瓜补了课从学校里慢吞吞地出来。平安巷就在两个街区外,他平日里放学后和同学一起走,李绮橙也很放心。
    席晔就这么远远地看着那个戴着红领巾,走在一群小孩中,眼睛亮亮的小不点。
    “把车窗放下。”
    司机依言放下车窗。冷风灌进来,他发胀的头脑瞬间清醒。
    “李雨泽,这个星期天你去海洋馆吗?”稚嫩的童声从车窗外传来。
    席晔侧耳细听。
    “不去呢。”
    “老师说,最好全班都去,你真的不去吗?”
    “我家很穷的。”西瓜实话实说,“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没有爸爸,我妈妈养我一个人就很辛苦了,海洋馆的门票很贵。”
    听到这里,席晔的心狠狠一抽,像是被什么东西割了一刀。
    那个矮矮小小的孩子在同学面前坦诚地说出这样的话,“你们去吧,去了把看到的和我说就可以了。”
    “那这样好吧,我们凑零花钱给你买门票……”
    几个戴着红领巾的小孩儿已经走远了,席晔吹着冷风,拿出手机,把刚才抄的班主任的电话号码翻出来,给她说了下海洋馆的事情,大致意思就是他把票给全包了。
    年轻的班主任一开始还很讶异,不过也没敢拒绝。
    席晔关了手机,让司机掉头离开。
    对面那个杂乱的车站挤满要去乡下的人,歪歪扭扭的队伍排到角落的水果摊去了。恍惚间,他看见一个双手提着袋子的女人从一辆公共汽车上下来。
    正值绿灯,席晔这才得以看清。
    就是那个胖女人。
    不,是那个小哑巴。
    不是第一次见她,但前两次印象都太模糊,如今远远地见了,他竟然觉得双手发痒。什么感觉呢,明明是陌生女人,孩子母亲的身份却搁在那里,一副穷酸打扮,手上还提着塑料口袋,怎么看怎么掉价。
    席晔不受控制地将眼神朝她胸前的部位投去。
    很好,没瘦。
    ***
    一个月后。
    周末从城里回乡下的人不少,李绮橙带着儿子挤上了满是汽油味儿的公共汽车,去曹家村吃百岁酒。
    曹家村位于G市郊外的双凤镇,绕水环山,有条跟银蛇似的小河从山口的小洞里流出来,滋养了整个曹家村。而在这条河的上游处,住着村里最老的老人。老人姓曹,曹卫国,当了十几年的兵,后来跟着部队从朝鲜回来,回到老家这边定居。
    曹卫国今天满一百岁,大洋彼岸的子孙特地回来给他办了个隆重的酒席。酒席承包方不是城里的,就是请的当地的馆子。这边风土人情原汁原味儿,馆子里的厨子最会弄酒席,什么热菜冷菜、饭后甜汤,最拿手的还是适合老人吃的梅菜扣肉和炖得酥烂的土鸡土鸭。不算豪华,却深得村民的心。
    李绮橙牵着儿子,拿好手里的红包,远远就看见一栋典型的农村小楼房被蓝色篷布给盖住。
    路过河边时,西瓜跑去追前面的鸭子。一路上,李绮橙远远地瞧见了几个熟人,其中还有不久前刚见过面的马方乾和王兰。
    马方乾一眼望见她,喜悦和羞涩满溢出来。他和王兰说了几句,就走到河坎边去。
    “橙子。”
    西瓜把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又黑又高的男人身上。马方乾盯着他,直说:“真是个漂亮的男娃。”
    西瓜又回头看了眼母亲。李绮橙比划了几下,让他叫叔叔。
    “叔叔好。”
    “哎。”马方乾不好意思地应着。
    他前些日子去把手机买好了,这期间又给李绮橙发了些断断续续的短信。不会用拼音打字,他就去让村里小卖部的青年代他发。
    “我以为你们不会来呢。”他见气氛尴尬,这么说了一句。
    “大表姑和二表姑有事,舅公舅婆来不了,只有我和妈妈。”西瓜主动承担起了传话筒的角色。
    李绮橙笑笑。
    在河坎上站着也不是事儿。况且村里那些个没头脑的长舌妇经常逮人小辫子,马方乾想着,最后单独朝曹卫国家走去。
    “我们也走吧。”西瓜牵过妈妈的手。
    母子俩前前后后地走向摆宴席的地方。
    李绮橙下车的时候没注意到,在正公路旁,还停了几辆锃亮高级的车。那车的牌子她肯定不认得,不过那车里的人,大抵她是最不想见的。
    ……
    屋前人来人往,食物的香气和炮仗的味道充斥人的嗅觉。
    桌子上摆着几盘冷菜,正中央都有一个大大的寿桃。曹卫国坐在堂屋,虽然满脸褶子,但身体还算硬朗,正和一旁看起来年轻一点的一个老人说着笑。
    席老爷子穿着一身绸缎子,说着什么“新兵蛋子”“排长”之类的话,席晔一身正装,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个老人身边。
    周围的城里的、乡下的女人都拿或好奇或爱慕的眼神瞅他,他却表情淡淡,谁也不搭理。
    曹卫国曾经是席老爷子的战友,不过比他大些年岁,两人一起经历过不少战争。这次百岁宴席,席老爷子专门从G市过来,带了当年他从死人堆里扯出来的一面红旗,亲手教给曹卫国。他明明是想一个人来的,哪知这日理万机的大孙子竟然也提出和他一道来。他也没意见,就带着席晔过来了。
    席晔站得笔直,一眼就看见了在外面塞红包给曹卫国孙女的母子俩。
    曹卫国孙女是海归,见到西瓜这么可爱的小孩儿,顿时乐了。马方乾正好站在母子俩身边,曹卫国孙女曹宁便说:“这孩子长得真像爸爸。”
    李绮橙傻了。
    西瓜纠正她:“这位叔叔不是我爸爸。”
    曹宁尴尬地笑。李绮橙赶快拉着儿子去找座位了。
    马方乾站在原地,和曹宁解释着。这时,一个高大挺拔、气度不凡的男人从两人身边经过,直直朝刚才母子俩去的那桌走去。马方乾敏感地察觉到了什么,转身和曹宁又说了句什么,这才大步迈向李绮橙母子。
    这边,李绮橙正在拿纸巾给西瓜擦鼻涕,还没发现周围已经在悄然变化的气氛。
    席晔没理会别人的眼光,拉过一旁的塑料凳,挨着母子俩坐下了。

  ☆、第7章 父子相认

李绮橙动作一滞,背脊莫名地发凉。一股陌生的男人味道从旁边传来,还带着低低的叹息。她用余光瞟了瞟旁边的人,最后差点吓得心脏从喉咙口里跳出来。
    席晔为什么在这里?他为什么会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个迷茫的问题让李绮橙的脑袋处于混沌状态。她的眼前黑了两下,手指发凉,甚至有了耳鸣的症状。她像只可怜的小仓鼠,努力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孩子倒是安分得很,坐在她大腿上,一言不发地摆弄着餐巾纸。人也陆陆续续的入座,马方乾坐到了母子俩的另一边,搓了搓手,颇为不好意思。
    李绮橙尽量让自己忽视席晔的存在,可心脏却一直狂跳,耳根子也红得没法见人。她捏了捏西瓜的手指,头低得不能再低。
    旁边的男人倒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丝毫不在意周围人传来的目光。
    上菜的空隙,对面那些个人已经开始拿筷子了。其中就有这个村里有名的长舌妇曹桂芳。
    曹桂芳见了李绮橙带着孩子过来,拿了个盘子里的方形粽子,剥开递给这饭桌上唯一的男娃。她笑着称赞:“娃娃长得真漂亮,几岁啦。”
    西瓜接过粽子,专心地吃起来。
    马方乾替李绮橙回答了:“六岁啦。”
    曹桂芳转了转眼珠,道:“方乾啊,你多少岁啦?”
    “二十八。”
    “和橙子从小长大的吧?”
    马方乾:“嘿嘿,她十二岁的时候就离开曹家村了,我十六岁就出去打工,很多年没见了。不过我听那些文化人说,这叫‘青梅竹马’。”
    席晔眉头一皱。
    一个中年女人笑他:“哟呵,小马了解得挺清楚啊。我听你妈说,你这回回来,就不去别的地儿了?”
    “不去了,就在自家这边捞点肥水。以后赚了钱好娶媳妇儿。”
    曹桂芳眨眨眼:“我看啊,媳妇儿还是近处的好,远处的不持家,你妈那性格又软,要是被外地女人欺负了去,那可不好。要不我让李婶儿来给你做做媒,看看哪家的姑娘还没有主儿。”说完,她看了眼李绮橙,似是有意撮合两人似的,“橙子这些年也是一个人吧?”
    李绮橙捋了捋耳发,点点头。
    马方乾不好意思地笑。这桌子上的人都看出来是个什么名堂了,纷纷眼神暧昧,除了坐在李绮橙旁边那个气质不同凡响的男人。
    曹桂芳又说:“小马你这身体也好,早点找个媳妇儿,生个娃,到时候请我们来吃酒啊。”
    “一定的一定的……”马方乾笑呵呵地应着。
    李绮橙头越来越低。旁边的人已经开始划拳行酒,宴席差不多也开始了。马方乾一直为母子俩夹菜,不亦乐乎。
    这时,众人将目光锁定在这桌上唯一一个陌生人——这个男人长得好看,穿得也好,不是曹家村的人。曹桂芳偷偷和旁边的妇女咬耳朵:“和里屋那个老太爷一同来的,开的车子可高级了,我听老赵说,那车得好几百来万。”
    “那肯定有点来头。”
    饭桌上没人敢去和他搭讪。坐在他旁边的李绮橙更是如芒在背,浑身发汗。西瓜一直很安分地坐着吃东西,马方乾怕她累,逮着机会说:“把孩子抱到我这里来吧,你自个儿吃饭。”
    李绮橙不好意思,便拒绝了。
    这时,碗里突然多了几块剥好的虾。她诧异地往旁边看去,恰好对上男人深邃清澈的眼眸。他的眼神平静,可里面却带了些李绮橙看不懂的东西。她握紧筷子,心想,说不定是暴露了。但她同时又安慰自己,说不定他恰好只是来吃酒,恰好挑了这个位置坐。
    可,这样的几率又有多大呢?
    李绮橙嚼着嘴里的萝卜,如同嚼蜡,一点味儿都没有。
    西瓜倒是很有礼貌地对席晔说:“谢谢叔叔。”
    他想了想,接着记起席晔是之前见到过的男人,“叔叔那天晚上我们见过面的。”
    “嗯。”
    李绮橙抱紧儿子,不敢有动作。她瞥向马方乾那边,趁着西瓜又要说话的时候,把他放到了马方乾怀中。马方乾受宠若惊,将他抱到大腿上。
    席晔倒是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用餐。
    这一幕尽数落在饭桌上其他人眼里。
    期间,曹老的家人过来敬酒,一桌子人都纷纷举着酒杯站起来。李绮橙起身时,不小心被塑料凳给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幸好席晔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臂。他的大掌温暖而宽厚,隔着厚厚的衣裳,她都能感觉到温度。
    他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看不出起伏。可李绮橙却能从那力道中感觉得出来,这次来吃百岁酒,是个错误的决定。
    她浑浑噩噩地敬了酒,又脑袋昏沉地坐下。这时,李绮橙想起了那天自称推销保险的英俊男人,她忽然觉得,这两件事是有关联的。
    这么一下,她的背脊骨一凉,恨不得现在就把儿子抱走。
    可事实上,她并没有这么做。
    马方乾还在耳边说什么,可她却听得不太真切。直到他连着喊了自己两声,她这才回过神来。
    马方乾边给西瓜夹鱼,边告诉她说:“过几天我要去城里买东西,你带着孩子出来,咱们一起下馆子吃个饭。这么多些年没见了,我也得请你吃顿饭不是?”
    李绮橙握着筷子,沉默地点头。
    “我从新疆那边带了些小玩意,等等你和去家里,我拿给你,让孩子玩儿。”马方乾又说。
    今天马方乾穿得很正式,专门穿了一身西装,虽然做工粗糙,毛毛刺刺,但不像平日那般随便穿了个解放牌胶鞋。西瓜抬头问他:“马叔叔,你怎么那么黑啊?”
    “叔叔这是被晒的,越黑越赚钱,懂不?”他笑呵呵地回答。
    一大一小和谐地聊起天来,李绮橙干脆放下筷子,小口小口地喝起杯子里的啤酒来。她心慌得很,一直祈祷旁边的男人赶紧走。可这男人就像是城里拆迁的钉子户似的,就是不走。他只喝酒,菜一口没动过。
    李绮橙想,他这样有钱的人,是不屑和乡下人一起吃饭的吧。人家筷子都沾了口水,还在一个菜里搅,这么多人的口水,他肯定是嫌弃无比的。
    这时,曹桂芳“嗤”的一声笑出来,“方乾,你跟这孩子挺有缘的啊,干脆认他做干儿子。”
    马方乾抬头:“说的什么呢?”
    “人家可不想只做干爹。”另一个女的搭腔。
    一桌子人又开始意味不明地笑起来。马方乾知道这帮女人凑在一起又没什么好词儿吐出来,他干脆不理会,专心和怀里的小子玩儿,给他讲自己在火车上遇到的趣事,还有那大江南北的好风光。
    说完后,他转过头对李绮橙说:“你别听她们乱说。”
    李绮橙垂下眼,把衣服绞得越来越紧。马方乾权当她被人起哄得害羞了,心下有点欢喜,便不再说话,继续逗弄西瓜去了。
    一顿饭吃下来,李绮橙没吃多少,胃却胀得厉害。百岁酒吃得人人面红耳赤,有些个酒量好的还在划拳。
    马方乾和李绮橙带着西瓜先走了。李绮橙这才松了口气,可心里却也有个地方空空的,她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只能尽力去忽略它。
    一路上经过河坎时,那底下的狗不畏严寒,竟然在水里划着四肢追赶鸭子。西瓜见了,说:“我家也有一条狗,叫小黑。”
    “那是黑色的嘛。”马方乾问。
    “是的。”
    “……”
    李绮橙迷迷糊糊地走在河坎上,余光远远瞥见了远处那个高大的身影。她耳根子一烫,低着头,脚步漂浮。
    马方乾是个大老粗,这时没察觉到女人的心思,只一心想着哄西瓜。
    走了十来分钟,终于到了马方乾的家。他拿了些糖和水果出来招待母子俩,又把他刚才说的那些小玩意一并拿给西瓜了。西瓜爱不释手,跑到一边去玩儿。
    马方乾和李绮橙坐在一旁,谁也不说话。
    过了大概十多分钟,他起身:“这村里人少嘴多,是非也多,咱们也别坐太久了。你什么时候回城?”
    李绮橙拿出准备好的纸笔,写给他看:“三点。”
    “嗯,这里的车一般到五点就没了,那你得赶快去。”
    马方乾有些不舍,多看了她两眼。
    李绮橙明白他的意思。要是两人呆久了,指不定得传什么流言蜚语出来。于是她没待多久,就带着儿子从马方乾家走出来了。
    临走时,她没让马方乾送她。马方乾也知道她怕人说闲话,只得依了。
    后来经过自家屋门口时,李绮橙想着这房子过不了多久就要拆了,于是便牵着儿子去老屋那边坐了一会儿。
    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就要到两点半,李绮橙便准备起身去镇里坐车。哪知走到一处竹林时,却被她最不想见的人堵住了。
    李绮橙发誓,她的人生中没有任何时候比这一刻更加来得动荡。
    来人面容好看,穿着和这周围的环境一点不搭。他站在对面,眼神平淡无波,只是那张脸却像是结了冰霜似的。李绮橙曾偷偷想过和他相见时的场景,她也无聊地幻想过他会温柔地牵起她和儿子,像对待真正的爱人一样对待她。但绝不是现在这般,他那副表情要吃人似的厉害,浓眉纠结成难看的形状。
    这么措手不及的相遇,如此寒碜的地方。
    李绮橙几乎要腿软了,差点要哭出来,她的情绪翻涌着,嘴唇蠕动却说不出话来。她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听到对面的男人说:“继续躲,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席晔冷着脸走近母子俩,朝马方乾的家看了眼,问:“你和那个男人要好了?”
    李绮橙从震惊、羞愧、委屈等情绪中转回来,听明白他问的什么,下意识地就摇了摇头。
    “叔叔,你吓着我妈妈了。”
    西瓜站在两个大人中间,仰着小脸说。
    席晔低头,这才端详起自己这个六岁大的儿子来:眉眼小小的,剪着一个西瓜头,眼睛又大又亮。除了那眼睛,其余像他和这女人的融合。
    他蹲下*身来,给西瓜理了理围巾,没有半点遮掩地告诉他:“我是爸爸。”
    刹那间,一道雷劈下来,劈中女人的天灵盖。
    这下,李绮橙纵使有千百个理由说服自己,也无法推脱眼前发生的事情。
    孩子听了这话,当场就愣住。好半天,他才消化过来,直勾勾地盯着席晔看。
    “你真的是……爸爸吗?”
    “嗯。”
    ***
    最后,李绮橙还是没坐成回城的汽车。席晔直接开车载母子俩回去了。
    一路上,西瓜都没有说话,只是恹恹地窝在李绮橙怀里。但李绮橙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目光却是一直随着席晔的。
    快到城里了,她听到儿子鼓起勇气问了一句:“爸……爸爸,你怎么一直都不回来?你和妈妈离婚了吗?”
    席晔边开车边耐心地回答他:“爸爸出去赚钱了,赚钱给你买车坐。”
    李绮橙听了这话,垂下头。
    西瓜都六岁的孩子了,比一般孩子要懂事些。他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戳穿席晔。他想,爸爸回来就好了,以后自己就可以有钱和同学出去玩,妈妈也不用这么辛苦了。他们一家三口还可以住进大房子里,像他的同学一样,有电梯的那种很高的房子。
    那时的他,唯一不明白的是,他的父母,是以怎么一种奇异的方式结合在一起的。

  ☆、第8章 流氓男人

席晔最后把母子俩送回了平安巷。这时,李绮橙就明白,他应该知道不久了。
    西瓜有点怯生,一直到下车,都没再和席晔说话。李绮橙甚至敏感地觉得,这孩子可能知道些什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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