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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衙内新传-第2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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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若小乙者,蔡氏必当再得五十年之大运,故而对小乙言时,每每推心置腹,不加隐瞒。衙内,蔡京谈及你时,皆是出其赞叹之语,常说他自负一生沉浮宦海,所历者既多,而从来舞智御人,皆如其意,乃衙内起于弱冠之身,数载间竟得大用,连他亦要着了衙内的手脚。”

听到此处,高强大是意外,忍不住道:“如此说来,蔡京并未对我怀恨?”

燕青摇头道:“衙内,以小乙看来,蔡京生性睚眦必报,然亦是恩怨分明之人。衙内虽然拒他入相,激得他老年吐血,此生再无入相之望,然而之前辅佐不遗余力,之后奉养亦是无微不至,以蔡京的老辣,既然已经无意再入仕宦,又怎会对衙内怀恨?想来对于堪为自家敌手之人,老来之后便作怀想,反无甚争竞之心了。”

原来如此……高强禁不住的一阵自豪,蔡京能够从元丰开始的剧烈政争中活下来,并且一步一步走到权力的巅峰,其政治实力无疑是大宋朝诸多名臣中的顶尖辈,自己能在他最得意的战场中取胜,并且赢的他心服口服,难道不值得骄傲么?再想想如今朝中并无一个像样的对手,只是一些小人在暗中谣言中伤,大有英雄寂寞之慨,一时间竟有些想念蔡京了。

只见燕青又道:“蔡京居常,多有问及衙内行止,得知衙内诸般措置,直指收复燕云,多有嘉赏,只是几番说及,衙内锐意进取,锋芒太盛,且拔兴太骤,难乎众心,恐怕一旦平燕之后,必为众目所向,恐致后患。西汉周亚夫之事,衙内岂不思之?”

周亚夫平定七国之乱,为汉景帝朝第一名将,然而景帝竟以“此怏怏者,不可为少主臣”,而借故下周亚夫于狱,将他活活饿死。倘若周亚夫不死,武帝即位后进击匈奴,何愁无将?乃要隐忍许久,待卫青、霍去病等新一代将领成长起来之后才能战胜,令人思之扼腕。

“小乙,你所言我亦思之,只是我一意以童贯为主帅,且欲将平燕之功让于他手,俾可令他得享大名而致仕,我则可安居枢府,从容经营北地。岂料战事瞬息万变,辽兵耶律大石等将希求侥幸,燕地精锐一战尽丧,而燕京城中左企弓等人献款,又时不我待,燕京城一鼓而下,我之功犹在童贯之上,乃始料之不及。”此刻对着燕青,高强得以从容回顾自己燕京一战的得失,方喟然道:“此次回京之后,童贯封王,我只进使相,且两河宣抚司骤罢,边事悉委燕云两安抚使司,显见官家亦有摧折我锋芒之意,此亦保全功臣之道。虽然张叔夜、何灌皆为知兵能臣,然而终究望轻,难以骤担重任,朝堂若无我从中主持,大事难料,故而如今虽然为众矢之的,我却依然要知难而进!”

他向前倾了倾身子,一手撑着桌子道:“小乙,你所献计策,我亦熟思之,若说将你提拔起来,以分我之势,亦可使得,若说这世间尚有人无意名利,只思忠义,非你与贯忠二人莫属,我不信你还信得过谁?只是若为了此事,定要我休妻,实是苦了颖儿……”想想适才蔡颖那般凄怆欲绝的苦况,高强心中如绞,几不能卒言。

燕青望着高强,眼中却又多了一丝温暖:“衙内,你可知道,令小乙思及此计的,却正是大娘?若非她去岁来信,说及高门隐忧将现,教我以出身求仕,连环之计,小乙虽然昼夜深思,却也未必能得此。”

“颖儿教你?此话怎讲?”这话又是大出高强意外,他赶紧连声追问。

“正是,大娘去岁忽然致信小乙,论及时势,以为我高家如日方中,却难保善后,当思所以退保之计。大娘持论者三,一者,大宋立国百余年,朝中皆重文学,而衙内虽亦是科举出身,甚有词名,然终究不与士林,特立独行,只恐人心不服。”这话说白了,就是说高强出身不好,士大夫终究是不大看得起他的,况且高强拔兴太骤,也没时间来在士大夫阶层中培植自己的班底,尤其是中下层的地方官员,更是与他无恩义,这般根基不稳,怎能在朝久居高位。

“二者,本朝文武分立,以文抑武,而衙内出身武门,虽入文阶,如今亦多掌兵事,实乃本朝大忌之一,必遭人参劾;官家素不知兵,一旦格于祖训,或为人臣所惑,则衙内遭贬定矣。三者,衙内多操财计,为本朝理财圣手,官家素所倚重,须臾不得稍离,然亦惧衙内权重,有尾大不掉之势。好在衙内所掌皆为应奉名下,为御前供奉之需,人臣不得言其事,官家亦仰赖衙内助其游乐之用,故而难以急去,衙内故而得安。”

高强自家知道自家事,这几点确实是切中他的心事,想来蔡颖以数载相随,又是深知官场政争奥秘的大家闺秀,独自在山中静思,方能得此。“然则大娘与你信中所言,便是此计了?”

燕青点头道:“大娘闻得左相何相公病势渐重时,便料得朝中必有一场动荡,盖今日朝堂之格局出自衙内一手所创,大家数年相安无事,一旦何相公病逝,左相缺位,群臣必定是一场龙争虎斗。衙内为朝中重臣,人纵不服你,也要惧你,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相位虚悬,重利当前,势必要将有份染指者尽数驱除方可,到了那时,难道没有亡命之人出来弹劾衙内?以衙内目下众矢之的的形势,一旦大臣群起相攻,那时回天亦要乏力矣!”

“而燕青倘若出仕,再得蔡鲁公暗助,梁相公等人提携,不是燕青夸口,只凭官家昔日在丰乐楼与某相得,两制侍从如探囊取物。诚能如此,则可在朝中与衙内互为表里,将诸多明枪暗箭消于无形,更可令官家对衙内信之不疑。”燕青就这么说着,面上连一丝自得之意也无,直若理所当然一般。

高强心中却是暗赞,凭着他对于赵佶的了解,这位皇帝是典型的有小聪明而无大智慧,性好征歌逐色,声色犬马,而且最信的就是身边人,高强近年来多在外面,陪王伴驾的时候少了,与赵佶相处时便觉得有些生分。而燕青当年在京城丰乐楼时,便哄得这赵官家无不如意,以燕青这身风月场里滚出来的本事,堪称大宋朝天字第一号帮闲人才,若有燕青在赵佶身边,何愁他不服帖?而燕青若是经由蔡京出仕,在官场上又摆出不大依附高强的姿态来,势必可以从旁影响赵佶对于高强的观感。

可是这么说来,果真是蔡颖主动牺牲了自己,保他高强的安泰么?想到适才蔡颖那凄绝的神情,自己竟还是心存疑窦,高强实是不忍再往下想了,这样一个问题,真的是教他越想越痛,莫非真如蔡颖所说,二人缘分已尽,分开就是最好的结果?可是在他的心中,却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燕青鉴貌辨色,见高强神情恍惚,已知他的心意,亦叹道:“莫说衙内切身相关,便是小乙,初得大娘之书时,亦是叹息良久。衙内,大娘昔日心系蔡家,以故与衙内相左,自是她妇德有亏,衙内逐她到此隐居,亦是理所应当。然而今日剖心沥胆,不惜己身以报衙内,又是感人殊甚,小乙以为,如今之大娘,方可当得起衙内的命妇了。”

高强骤出不意,整个身子都立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燕青见状,目中更是显得温暖:“大娘在信中说道,她失德过甚,不堪为高家命妇,若以此身报答了衙内,亦可稍偿当年之过,而于衙内而言,亦可免去数年来正室无人之尴尬境地。小乙却以为不然,衙内乃是性情中人,当年高蔡两家刀兵相见,你尚且不忍休了大娘,难道如今大娘幡然醒悟,适可为衙内之良配,衙内却要心安理得地将她一生葬送,自家去逍遥富贵么?断无此等无情无义!”

高强脑中如被雷击,满天云雾一时尽散,站起身来大声道:“你说得对,你说得对!”他这刻方明白了自己心中的迟疑和迷惑,究竟来自何处。是啊,若说蔡颖是要赎罪,隐居三年,乃至出家为尼,也已经足以为她当年心向外家之举赎罪了,况且这也委实不能说是什么大过,她到底没有作出什么倒反高家的举动来,一心一意还是想要高蔡两家共同兴盛而已,这也正是她出嫁以来一直致力之事。

何其如今,她已经醒悟昨日之非,愿意全心全意地为了自己着想,能够尽到一个真正的妻子所应尽的义务,自己却要将她逐出门去,坐视这样一个对自己情深意重的女子凄凉一生?无情无义,莫此为甚!

高强正是兴奋,燕青却又是一句话,恰似兜头泼了一瓢冷水:“衙内,为今尚有一件事为难,便是那李易安,衙内将如何处之?”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七章

次日,高强早早洗漱了,便与燕青等人出了宝珠寺,复往后山来。

师师与右京不知他二人究竟说了些什么,也不晓得昨日高强和蔡颖之间相谈的始末,夜来已是担了一肚皮的心事,见高强与燕青起行,便也跟着一同前来。

行到后山,却见金芝站在路口张望,一见高强到来如获至宝,飞奔下来扯着高强道:“不好了,不好了,大娘早起剪了一绺头发去,亏得我眼快发觉,夹手夺了剪子,现今小环姐跟我两个轮班守着,此必是要官人相劝方好。”

高强点了点头,并不说话,当先来到蔡颖所居草庐中,只见她正坐在蒲团上,神情宁定安祥,好似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眼见众人到来,她竟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待见到燕青时,方有些动容,张了张嘴巴,却没发出声音来。

高强瞥了一眼,见小环在一旁紧紧抓着一把剪子,一脸的惶恐担忧,便挥了挥手,道:“你们几个,许久不曾见大娘,现今还不上前见礼?”师师便当先万福,右京等亦跟着行礼如仪,便好似素常家中妾侍拜见大娘时的情景。

蔡颖望了高强一眼,旋即也照着旧时模样还礼,并无多言。四女行了礼数,见高强站在那里不说话,也都不晓得说什么是好,你看我,我看你,就那么站着,还是燕青见场面僵了,说不开话,便也上前向蔡颖道:“大娘请了,燕青深蒙大娘厚恩,今亦要一拜。”

蔡颖对他倒是客气,起身还了半礼,只道:“奴家只是一断念,小乙哥却要生受无穷,这一礼原该是奴家相敬小乙哥的。”高强见话题入了港,便着其余众人俱皆出去,再命牛皋曹正守了门口,方抄着手,掇到香案前,只见上面放着几绺散发,显然是蔡颖适才所剪落地。他捻起来看了看。忽地一抬手,将自己的帽子打落,再一伸手,将自己的发髻打散了,左手一摁腰间崩簧,那一把宝刀铮然出鞘,房中恰似打了一个劈闪。

蔡颖见状一惊,正要起来。却见高强反手一刀,手中已握了自己的一束头发。蔡颖怔住,只见高强将刀还鞘,复从香案上取了蔡颖的那几绺散发,与自己的头发并在一处,从旁边筐箩里摘一段红线,系成一束,递到蔡颖的面前:“喏,收好了。“蔡颖望着那小小一束头发,双手微微颤抖着,竟尔伸不出去,颤声道:“官家……这是何意?”

高强手就这么伸着,从容笑道:“颖儿,你的心意。我已尽知了。你要休书,我便与你休书,你要出家,便在此处落发,我样样都依你,只因依你,便是对我自家的好。只有一样,你须谨记,待我大事了当,自然回来与你为伴,这一束头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便是你我夫妻血肉相连的明证。”

“……官人,官人……”蔡颖热泪狂涌而出,不可遏抑,只是这一次的眼泪,却与以往截然不同,与泪水一同倾泻而出的,乃是她数年来的挣扎彷徨,苦痛绝望,而后在她心底留下的一件物事,名为希望。

高强眼里润润的,轻轻将那束头发送到蔡颖手中,复握着她的手,珍而重之的合拢,而后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那般的痛惜,好似在抚摸着世上最珍奇的宝物一般:“犹记梳妆画眉之时,我曾夸你头发好,如丝如锦,只是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你这满头青丝了。”蔡颖任凭他说,任凭他抚摸自己的头发,泪水就这么一直流着,大眼睛煞也不煞,就这么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一生良人。在人生最绝望的边缘,骤然见到了自己以为永远也不会见到地曙光,幸福来得如此突然,教她如何能够经受的起?今日此刻,想必会铭记在她的心中,支持着她走过往后所有地岁月流年吧!

摩娑半晌,蔡颖方定下了心神:“官人,妾身有罪之身,能得官人如此相待,倘若再妄自轻贱己身,何颜以对官人?自兹以往,妾身当与官人同心戮力,此一玉壶冰心,但得官人体念,便足以馨香永世。只是有一件事,那李姐姐……”

高强抬手,打断她的说话,笑道:“李易安的所在,小乙业已说与我知,只是此事乃是我家家事,我夫妇受惠李易安者业已良多,岂可再妄以一己之欲扰她?你放心,李易安之厚意隆情,我自当有以报答,决不辜负于她。惟婚姻之事,系于缘法,却不可因私欲而强为之。须知情之为物,最为难言,其坚者可比金石,百般磨难且不改其分毫;然又最弱,容不下半点权谋计算,锚铢斤两,但有一些时,便生嫌隙,而终至灰飞烟灭,徒然令人怅惘追思。“他抚着蔡颖的头发,又抚着她的脸颊,凝视着那一双泪水婆娑的大眼睛,微微笑道:“李易安对我,既已照见本心,而我若无真心还报,如何能对得起她?颖儿,你这以李代蔡之计,可将你家官人并李易安俱都看得小了。”

蔡颖恍然,赧然道:“官人宿慧,妾身实所不及,自当任官人所欲。然则妾身来日便当落发,官人以何时离山?”

“我今日便回京去了。”高强淡淡笑着,语声中却不自禁地流露出怅惘。“我怕,怕看不得你那样子。虽然你的眼睛这么大,便是落了发,也定是好看得紧……”

蔡颖闻言,亦是情难自已,伸出手去揽住高强的腰,发力搂紧,便如当日她出高府之时,最后搂着高强那般用力。高强环臂相报,吻如雨点般落在她的发梢脸颊,唇边耳畔,小小茅庐之中,忽尔变做了当日的洞房花烛。

而不知何时悄然退出门外,作其护花使者之人,亦正如当日高强与蔡颖新婚之时一般,仍旧是那大名府的浪子燕青。只是此时,这位十年来游戏人间,不涉半点儿女私情的俊俏浪子,嘴上挂着欣慰的笑容,眼底却分明有泪。他想起了谁?

是日,高强宿于二龙山后山。

次日一早,平明时分,高强悄然下山,留下曹正护持着山上诸女,等候金莲到来之后。大家见了面,方观看蔡颖落发剃度之礼。所该用度牒等物,自有燕青致书本地该管青州府申取,不烦多劳,随函附上地,亦有蔡颖本身夫婿高强的休书一份,写明乃是以“无出”之过休妻,并许出家为尼等项。

这份休书一式三份。蔡颖身边留一份,随后寄往杭州蔡京府上收持,是为高蔡两家解除联姻的证物。据传蔡京得书之后,大笑三声,长叹一声,更无多言。另一份则寄往开封府为凭,第三份才是高强自己收持。

此事一出,顿时在汴京和杭州都掀起了巨大的波澜。本朝自崇宁初开始,先是蔡京秉政,而后高蔡联姻,高强横空出世,在蔡京致仕之后更是与梁士杰等人联手把持了朝中大权。这一个集团十余年来牢牢控制着大宋的政坛。无论是谁想要对这个联盟发起挑战,最终都是落得饮恨收场。直到现在,随着高强休妻。这一个强大无比的联盟终于出现了破绽,一股暗流在不知不觉间开始涌动。

时为政和六年,五月辛丑。

燕青站在台阶下,仰头看着门上的匾额,五个大字系用金漆涂就,御书的瘦金体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广平郡王府……”燕青喃喃念着这几个字,缓步拾阶而上,对着几个懒洋洋的门子抱拳道∶“相烦通禀童大王,只说杭州燕青前来拜见。“那几个门子闻言,忙向门房取了前日投的帖子来翻看,见燕青的投帖上已经有童贯所批的准见字样,皆改颜相向,笑道:“原来是燕直阁,童大王今日谢绝宾客,专候直阁到来,请随小人来。”燕青点头,袖中取一叠钱引,每人分了一张打赏,众门子笑逐颜开,都道如何克当?

过了门禁,燕青随行随看,那引路的之人乃是内宅家人,适才也见了众门子得赏,便即落力奉承,见燕青目光所注,便即口沫横飞讲演一番,将童贯这座王府赐第夸得如玉楼金阙一般,天底下皇宫第一他第二。

燕青点头微笑,随口称赞几句,待过了三进,到得童贯书房门前,方打赏了那家人,报名求见,里面用一个请字,房门大开,燕青长揖而后入,见到童贯穿着蟒袍坐在当中,便唱一个大大的肥喏,笑道:“童大王安好?燕青这厢有礼。“童贯上下打量了燕青好几眼,忽的大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一见天颜,便得授起居舍人,天章阁直阁,通直郎借徘,如今名噪京城的燕直阁!远来辛苦,有劳过府相探。请坐!”童贯所报的这一长串官名,便是燕青如今的头衔,盖因他虽然是进士出身,却在东南领应奉局八年之久,今年方因蔡京之荫而入朝为官,岂料赵佶亲自召见,与语大悦,立即封了这么长长一串官职。这其中通直郎为从六品散官,依例穿绿衣,赵佶特许加恩服绯,与四五品官相等,故曰借绯;天章阁直阁为馆阁添差,历来是清贵官职,非得人望者不授,其官自阁学士以下,有待制、直阁等官,而天章阁为真宗御书供奉所在,其地位仅在龙图阁之下;起居舍人则是中书省属官,职司掌皇帝起居言行,备送史馆编辑,因立于大殿之右,故号为右史,乃是一要紧职分。

燕青自大观二年进士登第之后,只授了一个散官,便即远赴杭州执掌应奉局,一掌就是八年,而后因此次立太子而由蔡京亲自执笔写表荫补为官,单单此事就令时人瞩目,咸以为应奉局向来是高强的地盘,燕青既为他的心腹,何以入官竟不由高强,而由蔡京?再与近日京城所传的高强休妻一事联系起来,顿时便引起了无数遐想。

而赵佶对于燕青的青眼有加,又格外增加了这种遐想的宽度和深度,岂有人一入仕便得右史的道理?何况更加馆阁!然而有识之士便不免想起当日燕青尚未出京之时,一手把持丰乐楼,令得京中士大夫皆津津乐道,为青楼中的翘楚,楼中行首白沉香便深得赵佶宠爱,坊间艳传云。如今看来,这燕青当真是深得赵佶信任,故而八年之后仍旧系于心间,一见之下便授高官,想来以赵佶的性子,提拔起人来是基本不顾年资班辈的,这燕青将来飞黄腾达,必不在话下。

燕青闻言,却向童贯笑道:“燕青有何德能,无非是蔡鲁公的恩荫,又有童大王的引荐,方得此美官,故而今日过府相谢,些许礼物,不成敬意。”说着将礼单呈进。

旁边有人接过去,交给童贯看了。燕青手握东南应奉局和海外船队,说他是半个财神爷也不过分,这份礼单上的东西,即便以童贯的见识广博,也要看得动心,不觉笑道:“燕直阁说的哪里话来?此乃官家的恩信,作臣子的进荐贤臣,份所应当而已。“便即请燕青作了上座,问些蔡京安好,东南时事,人物存没等事,俱是寻常对答,燕青一一应答,并无窒碍。

童贯说了一会闲话,忽道:“方今朝中大臣,皆以高枢密为班首,今何相公病重,左相为臣班之首,不可一日不除人,人多谓高枢密有望入相。听闻燕直阁与高枢密相交莫逆,乃是高枢密拔起于墙垣之间,谅来交谊深厚,不比寻常,何以燕直阁要经由此次立储恩荫,由蔡鲁公荐进,而非由高枢密拔擢?此事某家思之不解,望燕直阁不昧。”

燕青听闻,立即站起身来,望空遥遥一揖,正色道:“童大王,论起高枢密对于下官,正是高义隆情,恩同再造,下官纵使粉身碎骨,亦难以报答其恩义之万一。只因高相公一意谦退,恐遭物议,不肯汲引亲近入朝,方令燕青在杭州一住八年,此乃不与党争之举,足见高相公高风亮节,燕青恭为高相公近人,岂可于此蒙昧?而之所以为蔡鲁公所知遇,亦是因受了高相公之命,奉养杭州蔡氏,以故得与蔡鲁公相交接,故而今日得以入仕。此中情由,旁人不知亦属无妨,而童大王立功燕云,为本朝第一人望,燕青不得已而言之。”

童贯闻言,眼珠转了几转,复又笑道:“如此说来,倒是某家褊狭了,错估了高相公之美意,还道他有意压抑燕直阁,不使为官,恐有忌才之嫌。”

燕青忙笑道:“焉有是理?燕青碌碌之辈,幸得高相公简拔,传以理财之术,应奉之道,方得以执掌东南应奉局八年,得官家之信重,亦泰半由此,追本溯源,实拜高相公所赐也!而今身既入京为官,蒙官家厚恩,仍许领应奉如故,追思高相公栽培之恩,不知如何报之?”

童贯大笑不止,连声称赞燕青重义,当下留了用饭。席间燕青自是妙语连珠,编词唱曲信手拈来,其风流处便连童贯亦是叹为观止,将自己腰间一对美玉解下相赠,燕青推辞不过,只得拜谢受了。

燕青拜谢去后,童贯复将那份礼单看过,袖中又取出一封书信,只见那信封上分明写着落款:蔡元长!

第十四卷 三朝北盟 第八章

高强自二龙山返回京城,时日还在燕青之前,只是他甫到京城,便又得悉一桩要事,乃是辽国遣使请和,要和大宋好生论一论这两国盟约的问题。

其实在年初大宋兴兵北上收取燕云的同时,女真也没有闲着。原本是定于去年会同辽东常胜军夹攻契丹的计划,却因为斜刺里杀出一个阿鹘产大王而流产,为了消弭这个有可能危及到完颜部在新建立的女真国中统治地位的祸根,阿骨打不得不极力安抚那些迫不及待地要攻掠辽人的猛安谋克们,转而大举派兵南下曷懒甸诸水,围剿这股神出鬼没的阿鹘产军。由于该路属于国相撒改的传统地盘,是故阿骨打就算增兵,也是以撒改长子粘罕为主帅。

粘罕出手,果然不凡,他率军南下之后巧妙布局,花费了近两个月的功夫,将亲阿鹘产的那些女真部落一一慑服,使得阿鹘产的活动范围逐步缩小,最终被逼到生女真与高丽的边境线附近。然而随着隆冬来临,大雪降下,即便是世代生活在此地的女真人,其活动能力也不得不大打折扣,阿鹘产则仗着兵少而精,又与高丽人取得了默契,就趁着这个时机几次出击,攻克了女真抵御高丽的几座城塞中。

此种卖族求荣的行为,自然激起了粘罕等女真将士得极大义愤,他迅即致书高丽国主,强调两国之间刚刚订立的盟约,威胁说这盟约不但关系到两国邦交,更是经由大宋的居间斡旋而订立,高丽若要败盟,说不得要与大宋一同兴兵来讨。

重压当前,高丽国主立刻见风使舵,将阿鹘产抛弃,且与粘罕合谋,把这一小股女真人给卖了出去。就在新年将至之时,双方终于达成了默契,粘罕率军打了一个伏击,给阿鹘产所部来了一个毁灭性的打击,其部伤亡殆尽,阿鹘产阵亡。其实以当时的情形而言,阿鹘产见势不妙。原本是打算投降的。毕竟完颜部以生女真诸部的老大自居,女真人的人口又少,倘若对方能够甘心降服,一同参加建设女真国的大业的话,多半还是会善待降者的。在阿骨打起兵击辽之前的数十年中,完颜部历代征服生女真诸部的战斗中,亦皆采用此种政策。

不幸的是,在阿鹘产的军队中,尚有百余名女真战士是从辽东常胜军派出的,为首者便是阿海,他既是阿鹘产旧部同族,便深受阿鹘产的信任,时常带在身边。怎料当阿鹘产力所不敌,想要归降时,阿海反戈一击,一刀便砍下了他的脑袋。随后便向粘罕表明自己属于常胜军的身份,只说是原已迁往常胜军地界,被阿鹘产率军过境时招诱裹胁而来,想请粘罕送他们数十人回返常胜军中。

辽东常胜军兵力虽强,但组织并不严密,尤其是对于新附的各族各部,多以羁縻为主。这一节粘罕也是知道的,因此阿海这般说法,也能圆的过去。然而粘罕毕竟是女真国中的强人,自然不会单凭阿海这几句话就信了他,便即收了阿鹘产的首级,将阿海一群人权且羁押在国中,一面致书常胜军那边查询。

这阿鹘产原本就是被高强拿来牺牲的棋子,也没指望他闹出多少名堂来,他能牵制住女真大军几个月之久,业已超出了高强的期望。于是花荣接获粘罕书信后,便即直承其事,请求粘罕将阿海等人放还,至于粘罕要求依约夹攻之事,则辞以隆冬之时,粮草不足,须待秋后方可成行。原本双方约定的夹攻时间就是政和五年的秋冬,女真自己后院起火,误了时辰,也须怪不得常胜军,粘罕接信亦是无可奈何。

但花荣却另有礼物奉上,他在信中将大宋进兵收取燕云的日期告知了粘罕。当然这一来一回。等到粘罕接到信时,已是正月下旬,燕云战事业已接近尾声了。

可粘罕远在辽东,又没有直接渠道接触到燕云的消息,他怎知具体的战局进展?甫知大宋从南攻打燕云,他急得直跳脚,连声埋怨高强说话不算数,怎地口口声声说什么宋辽友好,不肯夹攻,转脸就自己去打燕云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粘罕虽然未必知道这句汉话,但道理却是懂的,他当即便率军回师北上,向阿骨打进言即刻起兵西进,攻打长春州与泰州,这两处乃是女真通往辽国上京腹地的必经之路,最是紧要。

阿骨打亦非常人,素知辽国疆域万里,属国数十,不是败个一两仗就能打垮的,趁着现今辽国四面受敌的当口,定要将他打到不能翻身才可,是以便即应允,遣使四出调集兵力,预备大战。奈何这女真国虽然是建立了,但诸猛安谋克的居住状况也不是那么快就改变的,动员起来更加煞费时日,所幸诸猛安在历次对辽战事中斩获颇丰,一听说要对辽国开战便人人奋勇,因此到了是年三月下旬,阿骨打便集结起大军两万人来,经由出河店去攻打长春州。

此地乃是辽兵重兵把守,留守唤作萧托斯和,乃是一员宿将,老于兵事,情知女真势大,便一面严守城池,一面拣选精士健马,与女真大军周旋,虽然败多胜少,却始终不给阿骨打以打歼灭战的时机。

正当女真兵泥足深陷的当口,忽有辽国大将萧干来投。说来萧干前年便曾经率铁骊部纳款,后来却又逃走,其部众由萧干之兄长别里刺掌管,现今也已被编为猛安谋克,跟随出征。萧干既然归来,别里刺便与他一同前来向阿骨打谢罪,情愿将自己所领猛安交给萧干。

阿骨打正当用人之时,萧干又是深知辽国虚实的大将,自有用他之处,于是既往不咎,更将原本居于达鲁古城一带的九百奚营交给萧干统领——这九百奚营当然不是就有九百部,只是一个名字而已——加上萧干旧部千人,编作三个猛安,有兵三千五百人。

萧干得了重用,当即摇身一变,成了女真兵的急先铎。他深知辽国现今无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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