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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兴亡,宠妃有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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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停顿了片刻,又道:“虽说以前皇后对本宫很好,平日关怀备至,可听说临终前连提都没有提要本宫抚养太子之事,可见也不过是为了在皇上面前树立贤淑大度的好名声而已,又有什么真的姐妹情分?本宫又何必去揽这个烫手的山芋,终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殚尽竭虑做太子的保护神,成为其他女人的公敌?”
    梅青恍然大悟,“娘娘英明,依奴婢看,皇后这一步是失算了,聂太傅是外来户,又是个女人,虽说住在东宫,可在宫中没有任何靠山,就算她有心护着太子,怕是也有心无力了!”
    温贵妃却没有说话,陷入了短暂的缄默,现在说这话为时过早,今天会面并没有什么异样,但聂臻的容貌还是引起了温贵妃的警觉,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已经位列女官,否则若是入了后宫,只怕又是一个祸水,回想起今天聂臻对自己的态度,彬彬有礼,既不过分亲近,也不过分疏远,不卑不亢,保持恰到好处的距离,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简单无脑的女人!
    茶香缭绕,香雾扑鼻,温贵妃心不在焉地抿了一口,又陷入了沉思,皇后虽不是个心狠手辣的角色,可但凡能坐上中宫之位的,必定不是简单人物,一举一动都可能大有深意,绝不可掉以轻心!
    温贵妃的手紧握扇柄,思绪如电光火石般飞旋穿梭,忽吩咐道:“你派人盯着东宫,有什么消息立刻前来告诉本宫,尤其是聂太傅!”
    “是!”梅青会意,深深一俯身,领命而去。
    温贵妃将团扇扔至精致的玉盘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笑意凝滞,眼神冷然,皇后姐姐,我倒要看看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
    聂臻平日除了教太子读四书五经之外,其余时间便是侍弄各种花草,太子年幼,每日读书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一会儿便会犯困,不然就是坐不住了,所以聂臻每天侍弄花草的时间比教太子读书多多了!
    “聂太傅,你在做什么?”明珠很是好奇。
    聂臻笑盈盈道:“养花!”
    “养花?”明珠扬起脑袋,由衷赞道:“真好看,奴婢瞧着比宫里花房送来的都好看!”
    聂臻笑道:“你看杂乱的花枝这样一修一剪,便有了亭亭玉立之相!”
    明珠连连点头,“奴婢不是很懂,不过经太傅这样一摆弄,的确好看许多,太傅的手真巧!”
    “真是人比花娇啊!”一声略带嘲讽的声音忽然传来!
    聂臻眉心骤然一蹙,明珠怔了一怔,眼神染上一抹忧色,最怕的人又来了!
    “奴婢参见小王爷!”明珠匆忙福身,看着小王爷脸上荡漾的愉悦笑容,心稍稍放松了一些,祈祷今天小王爷心情好,不要找聂太傅的麻烦!
    君轻扬不请自来地围着刚刚修剪的花左看右看,啧啧出声,说出来的却不是赞扬的话,“本王真是想不到当太傅竟然如此悠闲,不心无旁骛地教太子读书,反而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在此尸位素餐,这朝廷的俸禄也拿得太容易了!”
    明珠看着聂太傅冷若冰霜的脸,暗暗担忧,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小王爷今天分明是要报上次的一箭之仇,不过看着聂太傅镇定的脸,明珠只得自我安慰,祸是自己惹下的,便只能自求多福,自己收场了!
    此刻,君轻扬故意贴近聂臻,佳人芳泽近在咫尺,沁入鼻息,聂臻的眼睛如同蒙上了一层淡淡的云烟般氤氲朦胧,直直与他对视,没有丝毫回避之意!
    可让君轻扬失望的是,和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聂臻眼中没有丝毫羞涩之意,若是换了别的女人,面对他这样貌似多情暧。昧的温柔,早就心如鹿撞了,必定无比娇羞,不知所措,正常情况下还会略带娇嗔的说一声  “王爷”,可是他看到的聂臻,始终气定神闲,眼中还有一种他看不透的笑意!
    明珠见气氛不对,忙道:“启禀小王爷…”
    刚一开口,就让君轻扬觉得她在这里很碍眼,寒声道:“本王与聂太傅商议太子学业的大事,有你什么事?还不退下!”
    明珠被小王爷的气势镇住,偷偷看一眼聂太傅,聂臻淡然道:“明珠,你退下!”
    “是!”
    听到聂臻的声音,君轻扬瞬间挑高了眉毛,虽然只有几个字,可这是聂臻第一次在他面前说话,似鸢啼凤鸣,如同夏日的涓涓细流,又如一缕和煦的春风,格外醉人!
    偌大的华美庭院,只有两个人了,君轻扬自来熟地在聂臻对面坐下,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得意的弧度,莫不是真让荆飞鸿说着了?聂臻果然是在欲擒故纵?
    因为抱了这样的猜测,所以这段时日,尽管他很想再来找聂臻,见一见这个冰雪少女,养养眼也是好的,可又觉得不能轻易着了她的道,要不然堂堂小王爷面子何在?必须要冷落她一段时间,吊一吊她的胃口,煞一煞她的锐气,如今看来,聂臻果然是沉不住气了!

  ☆、第七章 略施薄惩

凡事都要适可而止,玩“欲擒故纵”这招,要是纵过了头,不但达不到预期的目的,还会走向反面,男女之间制造情调的时候,同样要掌控一个度,如今看来聂臻还是蛮上道的,并没有过分考验一个王爷的耐心。
    既然时机已经成熟,就不用再浪费心机了,君轻扬唇角微勾,妖冶妩媚的眼眸掠过一丝玩味,眉目如画,笑容优雅而真诚,单刀直入,“聂太傅,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本王很喜欢你!”
    聂臻闻言,嘴角原本不多的笑意渐渐褪去,化为一片冷冽,“很可惜,这对我来说可是个坏消息!”
    “是不是坏消息那要试过之后才知道!”一阵微风吹来,带来春花的芬芳,君轻扬闭目深吸了一口,爽气凝神,轻挑的摄魂桃花眼波光荡漾,更显妖冶不羁!
    见聂臻目光不游移地看着他,他嘴角浮现一个满意的笑容,“被本王的风采迷住了眼睛?”
    聂臻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言语清冷而寡淡,“小王爷似乎对自己的容貌很有信心?”
    “难道不应该吗?”他浅笑吟吟,轻浮中透着皇室子弟得天独厚的高贵与傲慢!
    聂臻淡淡道:“那是王爷做井底之蛙太久了,所以见识浅薄,自以为是,殊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如此直白的话自然让君轻扬不高兴,不过好在此时并没有外人在,不会觉得面子挂不住,再说他一向怜香惜玉,府中越有姿色的女人,越容易引起他的爱怜,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容忍女人为所欲为,口无遮拦,并没有太多的忌讳,女人嘛,有的时候,不那么听话,才显得更加可爱!
    君轻扬“哦”了一声,俊目一扬,做恍然大悟状,说出的话却语带讥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莫非就是你那体弱多病的弟弟?”
    聂臻脸色微变,深深蹙眉,子麟,淡雅如雾的子麟,超然如谪仙般的子麟,风姿隽爽,有着美得让人窒息的眼眸和优美如樱花的嘴唇,青涩而稚嫩,善良而柔弱。
    这个看似风。流无害的小王爷竟然对东宫之事颇为关注,他关注的到底真是太子,还是她?聂臻垂下目光,一字一顿道:“小王爷虽然人不在东宫,可似乎对东宫之事了如指掌,果然令人佩服!”
    君轻扬得意一笑,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承志怎么说也是本王的侄儿,本王如何能不上心?听说先皇后虽然是太傅的姐姐,可毕竟多年未见,知人知面不知心,本王多留一份心也是好的,小心无大错嘛!”
    见聂臻缄默不语,君轻扬向前踏出一步,身形飘逸,似乎没有看到聂臻的愠怒,反而笑逐颜开地提议道:“宫里虽然华美精致,可说到底不过是个高贵的囚笼而已,终日关在里面总是无趣,趁现在草长莺飞,百花齐放,不如跟本王出去踏青看尽春。色如何?”
    聂臻想不到这人变脸就和翻书一样快,前一刻说的话还意味深长,后一刻就原形毕露,索性不再理他,脸上维持着淡然而疏离的微笑!
    不过君轻扬也不觉得无趣,反正春意大好,美人如画,此时此景赏心悦目,他的目光落在聂臻握着剪刀上的手上,素指纤纤,细长葱白,心头一动,忽然想起一句诗,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竟然情不自禁地伸过手去,紧紧握住了聂臻漂亮的手!
    聂臻原本在低首沉默,忽觉自己的手一暖,发觉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握在手心,心头一惊,极快地反手一捏一拽,一切动作完成只在须臾间,一声惨痛惊呼瞬间响彻庭院,几乎震得四周落叶簌簌。
    君轻扬的脸瞬间惨白如纸,俊朗眼眸染上极度痛楚之色,握着聂臻的那只大手已经晃晃悠悠,口齿不清,舌头打结,“你…你…我的手…手…脱臼了…”
    聂臻一脸漠然,事不关己,“我又不是瞎子,看得见,不用特地提醒我!”
    君轻扬立时气结,东宫重地,小王爷尊贵的叫声引来了侍卫,顿时铁靴霍霍,“末将来迟,请小王爷恕罪,不知何人惊扰了小王爷?”
    让聂臻想不到的是,君轻扬这种养尊处优的小王爷此时居然还认为面子比彻骨疼痛更重要,极力保持风仪,不耐烦地摆摆手,“没事,你们退下!”
    侍卫疑惑地看着小王爷和一脸若无其事的聂太傅,虽有犹疑,可又不敢多问,终于一点头,“是!”
    侍卫一走,君轻扬极力忍住的优雅彻底遁形,面容差点扭曲变形,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你…你…好大胆子…”
    “要不要帮你传太医?我很乐意为小王爷效劳!”聂臻展颜而笑,浅浅淡淡,全然不似刚才漠然的模样!
    君轻扬的妩媚桃花眼此刻盛怒与痛楚交织,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蓦然听到骨头“咔咔”的声音,又是一声惨叫惊起,锥心的疼痛从手腕席卷全身,疼得他连眼前都模糊起来。
    片刻之后,痛感缓缓褪去,神智渐渐清晰起来,君轻扬努力眨了眨眼睛,眼前是聂臻绮丽曼妙如春花般灿烂的微笑,嘴角含着讥讽的弧度,“滋味如何?”
    事实证明,聂臻低估了君轻扬愈挫越勇的猎。艳精神,他狐疑地摆了摆手,确认自己的手已经恢复如常,很快缓过神舒过气,似乎刚才经历的那一场入骨的疼痛瞬间烟消云散,只是昙花一现,无影无踪了,反而神采焕发笑道:“真有意思,本王原本还一直担心你四书五经读多了,变成了木头美人,那就太可惜这副容貌了,如今看来倒是个有个性的,本王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第八章 带刺的花

聂臻本以为下狠手教训教训这位尊贵的登徒子,让他知道找错了地方找错了人就好了,哪知竟引起了他更为强烈的兴趣,可现在懊悔之前的举动已经无济于事,聂臻抬头看他,冷冷道:“伤疤好了忘了疼,看来是我太心慈手软,便宜了小王爷,不过你不要忘了,我能给你接上去就能再给你卸下来,于我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须臾之间而已!”
    面对聂臻的威胁,君轻扬却不以为然,轻松随意地引开了话题,“皇嫂善舞剑,能歌赋,通才艺,只可惜红颜薄命,你是她妹妹,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不过真正令本王好奇的是你这接骨的手法跟谁学的?”
    “跟谁学的都不关你的事!”聂臻眉眼淡淡,语气中透出一分不耐!
    君轻扬却像根本没有听出聂臻逐客之意,反而大笑道:“本王成年已久,若是想有所建树,向皇上进言请求执掌吏部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吧,太傅既是朝廷命官,刚好就在本王管辖之下,怎么会不关本王的事?”
    聂臻的手握成了一个僵硬的姿势,“那等你成了吏部侍郎再说吧,现在若是王爷希望再体验手腕脱臼的美妙感觉,我乐意奉陪!”
    “体验就不必了!”他的身子靠了过来,身上有特别的男子馨香,笑容温柔,声音低魅,“告诉你一个秘密,本王一向喜欢带刺的花!”
    聂臻明艳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雾,这个小王爷,一向游戏人间,风花雪月,不按常理出牌,却有可以肆意妄为的皇家厚泽,被他盯上绝不是一件好事,承志尚且年幼,子麟身体柔弱,以后长路漫漫,又岂能多花心思与这样的人周转?恼怒道:“如果你再出言不逊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谁知,君轻扬依然笑逐颜开,懒洋洋道:“女人偶尔的凶悍蛮横可视作别具一格的可爱,可要是时时刻刻都冷面示人,那就是不解风情了,其实你要是如了本王的意,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聂臻扬起黛眉,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愿闻其详!”
    “你可还记得那日与我同来的公子?”
    见聂臻点点头,君轻扬兴致勃勃口若悬河,“飞鸿的父亲是我宁国最有名的大儒,荆老夫子,连皇兄见了他都礼敬三分,是众望所归的太傅人选,可如今名不见经传的你突然成了太傅,让荆老夫子颜面何存?本王向来有怜香惜玉之心,舍不得你一个女孩子受什么委屈,污蔑,陷害,诋毁,可保不准人人都有本王这份怜爱之心,纵然荆老夫子高风亮节,淡然超脱,可不代表他的门生也个个都是心胸豁达一笑而过之人!”
    聂臻哑然失笑,看来这个混蛋小王爷也不是一无是处只懂得寻欢作乐之人,人不可貌相,居然能说出一番这么有说服力的话,果真令人刮目相看,不过他虽然言之有理,但聂臻岂肯用这种不齿的方式去争取人人都为之心驰神往的庇佑和靠山?
    面对君轻扬志在必得的俊目,聂臻笑意坦然,“要让小王爷失望了,聂臻纵然不才,但得姐姐相托,就算只有绵薄之力,也会竭尽所能,不必假手与人,小王爷好意在此心领了,不送!”
    君轻扬闻言,忽然收了玩味的笑意,正色打量聂臻,脸部紧绷,足足一刻钟之后,唇角才松弛下来,似笑非笑,声音极低,甚至带了一点魅惑的味道,“不要这么急着拒绝本王,对于你这样的美人,本王向来有耐心!”
    说完,不等聂臻说什么,他潇洒转身,爽朗高亢的笑声差点惊扰了一双飞鸟!
    君轻扬不可能入聂臻的心,可是他的话却在聂臻心中激起了涟漪,正在思量间,一个清清朗朗的温润声音响起,“姐姐!”
    聂臻侧目看去,子麟的身影已经出现在花鬘之下,花团锦簇,映得他身影更加单薄!
    眼前的少年,身量未足,青涩未褪,纯真犹在,容貌俊秀,肌肤细致如美瓷,青丝如墨,有淡淡的光泽,如同画里走出来的人一般清新纯净,不染尘埃,初见之时,人都会有或多或少的讶然和错愕,真真一位得天独厚的美少年,可是细细看去,俊美的脸上竟然带点病态的苍白!
    聂臻眉眼冷冽尽去,笑意舒展,声音温柔,“子麟,你怎么出来了?”
    “姐姐务须担忧,我卧榻多日,已经好多了,也该出来走一走,姐姐也是一样,小王爷说得对,宫城虽好,不过是一座高贵的囚笼而已!”
    小小年纪,稚嫩的声音居然有这样深沉的悲伤,让聂臻的心蓦然一痛,佯斥道:“胡说什么?这里是天家之地,寻常百姓仰望一生的地方,不知道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再说,借了皇城祥瑞,上天福泽,相信你的身体也可以更快好起来!”
    子麟却并没有因这番话而开心起来,反而淡淡道:“我虽不知事,却也知道宫中历来都乃是非之地,大姐姐已香消玉殒,姐姐原本不想来,可最后还是来了,我知道这其中有我的缘故,一踏入这个地方,以后便难得清静了,其实姐姐虽不喜欢那小王爷,我倒觉得他是个真性情的人呢!”
    聂臻微笑摇头,“他真不真性情的我不关心,反正我对他没兴趣,早打发早好!”
    “只怕没有那么容易!”
    聂臻唇角微扬,打断了,“好了,不提这个人了,你今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子麟虽然身体单薄,可在春风摇曳中已经有了玉树临风的影子,笑容纯净,眼眸明澈,言语轻柔,像是对自己说的,又像是对聂臻说的,“好多了,姐姐,我的身体真的会好起来吗?”
    聂臻心下一柔,双眸微睐,笑意莹然,“当然,你难道不相信姐姐的修为?”
    子麟苍白的脸上有了轻微的红,重重点头,“我自然相信,若我能好起来,以后姐姐也不用再为我r夜担忧了!”
    聂臻的手指缓缓滑过子麟墨黑的发,细致而溺爱,“还有一年的时间,我培育的玉叶海棠就会成熟,那个时候,你就可以和所有人一样生龙活虎,神采焕然!”

  ☆、第九章 新的一页

自从孝慈皇后病逝之后,宫里已经许久没有操办过宴席喜事,尽管后来接连有好几位获得圣眷的嫔妃过生辰,但都不敢大肆操办,无一例外全是低调,能省则省,在花香袭人姹紫嫣红的春日,金碧辉煌的红墙宫禁却一直沉浸在凝重的气氛之中!
    别人尚且可以将就着过,但接下来的温贵妃生辰,却断然不能再马虎,一则先皇后丧期已过,逝者已矣,生活总会揭开新的一页。
    二则如今的后宫,温贵妃深得圣爱,风头正盛,不是可有可无的女人,三则宫里压抑太久了,从上到下都指望着这样一件大喜事,能冲淡孝慈皇后病逝之后长久笼罩在宫闱上空的浓浓阴郁,人都渴望能呼吸到新鲜畅快的空气,如同春雨过后,小小新蕊从花苞里偷偷探出头,带来浓烈的勃勃生机!
    和熙的春风里,不时飘来绵绵不绝喧哗热闹的气息,孝慈皇后病逝的黯淡哀伤攸地逝去,淅沥春雨洗涤之后,晴空万里无云,整座禁宫似乎一下子被点亮,露出了原本繁丽的色彩,笑语莺歌,令人眼花缭乱,进进出出的宫人脸上也有了多日不见的喜悦鲜亮之色!
    唯一没有受到影响的大概只有东宫,思桐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聂太傅和太子拢坐在梨花树下,和熙的阳光细细碎碎地洒在他们身上,宛如寻常人家的母子般温馨,思桐只觉心底一酸,要是先皇后还在该有多好!
    太子稚气的声音正跟着太傅念,“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一看到思桐进来,立即走神,神色欢欣,“思桐姑姑!”
    思桐一面示意太子不要站起来,一面忙朝聂臻道:“奴婢打扰太傅授课,实是罪过,还请太傅恕罪!”
    聂臻收了书,安慰道:“无妨,承志年幼,难免生性好动,你不用自责!”看到太子圆润的小脸,师姐的话语又适时地回荡在耳边,臻儿,替我保护好承志,一定要让他平安长大!
    太傅脸上淡然的笑意忽然让思桐想起她弟弟子麟公子,虽说过去已久,可思桐还一直清楚地记得那天的情形!
    因为早已经见过聂太傅,思桐还不至于过于失态,可初见子麟之时,思桐和众宫女都暗暗吃了一惊,皇家贵胄,养尊处优,奢繁馥丽,向来不乏丰神如玉的皇子王孙,世间最美丽的玉质不是在深山里,便是在深宫里了。
    子麟公子,并未弱冠,年方十四,优雅洁白,在阳光正好的时候来到陶然殿,静静伫立,令周遭一切顿时黯然失色。
    到底是怎样的水土能养育出这样干净澄澈,笑容如玉质清坚的无暇少年?
    因为一路长途跋涉,子麟公子笑容略显疲惫,嘴唇也有些微的灰白,让人怜爱之情油然生出,思桐迎上前去,“奴婢思桐见过子麟公子!”
    “姐姐不必多礼!”子麟公子的声音和他人一样温润如玉,清朗入耳,看到这样的少年,任何人心底都会不由自主地一柔!
    子麟公子到了陶然殿之后就一直没有出过门,思桐后来才知道,子麟自幼羸弱,漫漫路途让他元气损伤,到来之后就一直卧榻不起,静心休养,经常咳嗽,如同一块极易破碎的琉璃美玉,仿佛一碰就会轰然坍塌,变成灰败的瓦砾,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了你无与伦比的容貌的同时,又给了你孱弱不堪的身体,如同先皇后,美貌倾城,繁花似锦,还是于盛年之时阖然长逝。
    直至天气转暖,子麟公子脸上才多了几分红润的血色,也可以常常出房门,有的时候还会陪着太子玩耍,像极了一个可敬可靠的长兄,按照辈分,子麟是太子的叔辈,可思桐心中实在很难把这样一位清新少年称为“叔叔”!
    见聂臻在沉思,思桐禀道:“太傅,奴婢已经照您的吩咐,伺候子麟公子服药了!”
    聂臻点点头,眼眸渗透出一抹怜惜,唇角勾起柔软的弧度,“子麟先天不足,常年须与药草为伴,若是哪天能彻底好起来,我便了了一桩心愿了!”
    思桐恭敬道:“太傅无需太过担忧,吉人自有天相,子麟公子福泽深厚,招人疼爱,相信必定安然无恙!”
    不知道是不是思桐的错觉,太傅的眼眸竟然隐有莹光,皎洁如月的脸上却有欣然笑意,“是啊,不会很久的!”
    思桐一怔,她并不明白聂太傅说的是什么意思,不过她真诚希望子麟公子的身体可以强健起来,英姿飒飒,挺拔如玉树!
    伺候聂太傅久了,思桐对她的个性有了一些了解,有胆识,有胆量,见闻广博,每日悉心教导太子,先皇后的眼光总是不会错的,思桐想说什么,可数次话到嘴边又最终咽下,只化作一句,“明日温贵妃生辰,我们送什么贺礼?”东宫没有主位,太傅的职责除了教太子读书之外,其他的事情,思桐也会请示太傅的意思!
    聂臻含笑道:“温贵妃是雅致之人,挑一些高雅的就好,最重要的是有这份心意!”
    ---
    次日,远在东宫也能感受到温贵妃生辰宴的喜气,太子孩子心性,早已按捺不住,听闻热闹就要前去,明珠不住安慰,“太子殿下,现在生辰宴还未开始,再等一会吧!”
    太子拉着聂臻的衣袖,半是撒娇半是催促,“小姨,我们什么时候能去潜云殿给温贵妃娘娘贺寿?”他后面的声音低沉了下去,“我好久都没有见到父皇了!”
    帝王之家,亲缘淡薄,纵然亲如父子,也不可能终日承欢膝下,纵情撒娇,聂臻弯腰柔声道:“再耐心等一会,很快就开始了!”
    太子开心起来,左右看了看,奇怪道:“子麟哥哥呢?”
    明珠忍俊不禁,提醒道:“太子殿下,你乱了辈分了!”子麟公子既是聂太傅的弟弟,就是太子的叔辈,可是太子一直坚持称子麟哥哥,反复提醒了几次也不见作用,想想也是难为这个六岁的孩子了,子麟也就比他大八岁而已。
    聂臻笑道:“算了,也不过是私下的称谓罢了,人前不可如此就行!”
    “是!”
    聂臻转而看着太子,“贵妃生辰岂是人人能去的?再说子麟哥哥也不喜欢喧闹人多的地方,他喜欢清静!”
    太子懊恼点点头,又隐隐约约听到空中的丝竹歌乐之声,早已望眼欲穿,耐着性子等了一会,催道:“还不能走吗?”
    聂臻看看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几人簇拥着太子,宫装逶迤刚刚步下白玉台阶,就有朱蓝色内侍一路小跑着过来,声音带着轻微的喘息,脸色微红,“奴才参见太子殿下!”
    太子急道:“可是父皇催促了?儿臣马上就去!”
    内侍的目光在聂臻身上停留片刻,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道:“皇上口谕,今日东宫就不必过去了!”

  ☆、第十章 双喜临门

太子正满怀期翼之时,忽遭当头棒喝,脸色一白,满脸惊讶,脱口而出,“为什么?”
    明珠和思桐也面面相觑,大感意外,聂臻想起内侍传旨之时停留在自己身上耐人寻味的目光,心下一凛,难道是因为自己?
    内侍面对几道问询的视线,索性说出了缘由,声音有若隐若现的得意,“告诉你们吧,温贵妃娘娘有喜了!”
    明珠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她一向性子烈,舌嘴快,质问道:“贵妃娘娘有喜了,却不让我们去道喜,这是什么道理?”
    内侍脸色立即变得难看,思桐想要阻止明珠已经来不及了,这内侍是皇上身边的人,岂可得罪?
    果不其然,哪怕贵为太子,失去了母后的庇佑,也得承受得势奴才的不敬,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尖细,“太子殿下尚在孝中,若是去往热闹喜庆之处,怕是对先皇后不敬,还是等以后孝期满了再说吧!”
    说完,不等明珠等人再问什么,内侍就朝太子极具敷衍地一福身,轻慢道:“皇上旨意已经传到,奴才告退!”
    内侍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先皇后丧期已过,别人不用服孝,太子却需要,守孝三年之内他都不能穿象征喜庆的服饰,更不宜大肆欢闹,现在温贵妃生辰,又身怀龙裔,双喜临门,这于后宫女人来说是最大的恩泽,这样的日子,自然忌讳丧母的太子,怕给她的无上福气增添一抹令人不快的晦暗!
    明珠愤愤不平,思桐的目光掠过一旁面无表情的聂太傅,正好与聂臻的目光相触碰,眼神交汇间,两人似有灵犀,思桐忙去安慰因不能前去看热闹而极度失望的太子。
    聂臻看着空寂的碧色草地,听着风中传来不绝于耳的丝竹鸣炮声,眼眸慢慢凝起,温贵妃,恐怕不仅仅只是担心承志的晦气惊扰了她腹中胎儿的安宁吧?
    ---
    今日的温贵妃吸引了无数道或明或暗的艳羡视线,华服盛装,樱桃红刺绣镶边百蝶织锦宫装,飞仙髻上一只喜上眉梢金步摇,随着臻首轻轻摇晃,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芒!
    恭贺声不断,道喜声不断,欢笑声不断,这样的气氛的确与冷寂的东宫格格不入,像是两个世界!
    君轻扬坐在亲王的位置,和王孙公子寒暄着,心不在焉地品着酒,不时看向外面,数日没见,他竟然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念聂臻,她怎么还没来?今天是温贵妃生辰,皇兄设宴,大宴群臣,太子自然也要来的,太子要来,聂臻就很有可能一起到来,他很是期待即将和她的见面!
    荆飞鸿端着酒杯迈步来到君轻扬面前,“小王爷,敬你一杯!”
    君轻扬看到荆飞鸿,心念一动,忽然有了主意,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荆飞鸿神色迟疑,“今日是温贵妃娘娘生辰,不用去为难聂太傅吧?”
    君轻扬可不在意,“每年都是些歌舞节目,千篇一律,有什么意思?若能有些新鲜玩意,倒让人过目不忘了!”
    荆飞鸿还是不同意,“我一个大男人,何必要和一个女人斗气?若是输了,我以后难以在京城立足了,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光彩!”
    “荆家的大才子居然不敢和一介女流比试,莫不是怕了?”君轻扬拍了拍荆飞鸿的肩膀,慢条斯理地挑衅道:“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你赢了,就是挽回你荆家颜面的最好机会!”
    荆飞鸿手不自觉地一紧,这句话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父亲的确对聂臻当了太傅一事耿耿于怀,虽竭力豁达,竭力淡然,可此事不能不在心中留下一抹阴影,自己身为儿子,若是能在才学上胜聂太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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