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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_怀愫-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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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出殿门,卫善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总算送走了恶客,扭头问沉香:“郡主可醒了?”这一路可把太初新鲜坏了,他们早早出来,一路游览着往泰山来,太初虽然不懂,可在秦昭怀里却了见许多名山大川。
  沉香落琼几个收拾了箱笼,白姑姑守着太初,沉香回道:“郡主睡得熟,白姑姑怕她走了困劲,把她拍醒了,这会儿正在外头看松树。”
  卫善伸手揉一揉腰,坐在车里久了,比骑在马上还累人,秦昭送走了秦昱,抱着太初回来了,太初红扑扑的脸蛋裹一在圈白毛里,一看见卫善就比比划划告诉她,松树上爬着松鼠。
  正元帝一行还有七八日才到,秦昱生怕秦昭争功,安排了人带他们游览泰山,自己便摆出哪儿也少不了他的架势,仿佛事事都必他经手才能办得好,秦昭本就无意去跟他争这点微末功劳,倒也乐得清闲,干脆带着卫善登山。
  泰山是大夏开国皇帝遇仙的地方,传闻便是在玉皇顶上遇到了神仙,这才在泰山建玉女寺,这些传说流传了二百年,衍生出许多故事,卫善还是上了泰山才亲眼见到那块汉白玉碑,上面写了大夏皇帝遇仙的始末。
  秦昱留着这块碑竟没砸了,一问方知原来是清虚给保下的,他都已经八十好几了,却跟着秦昱,赶在正元帝之前到了泰山,若不是他,连玉皇观中那些个道士怕也保不住性命。
  大业已经立国多少年了,最怕的便是百姓念旧主,各地大夏时的旧迹要么拆要么改,也就是这玉皇观在泰山顶上,这才幸免。
  卫善在这碑前立了良久,这遇仙的故事和陈公宝库一样流传极广,遇仙一听便知是假,可和它一并流传的陈公宝库却越传越动人。
  小顺子在京城西市坊内开了一间铺子,窄窄一间门面,卖丝路上银器和各样皮货,东西算不得贵重,胜在价钱合适,赚得不多,却慢慢在京城里站住了脚。
  他送回来的消息中便有齐王正在招揽鸡鸣狗盗之辈,要寻着大夏宰相手里搜出来的藏宝图找陈公宝库,想从宝库之中寻到大夏开国之君,最初得到的那枚传国玉玺,想要献给正元帝,讨他的欢心。
  秦昱自开了府,手上能用的人和钱就更多了,修书扬孝名的事他已经干过了,思来想去能讨着正元帝欢心的就是找到传国玉玺了。
  大夏宰相王策一直都关在狱中,苦熬了这么多年,也只交待出半张地图来,说是从陈家手里得到的,自己也不知真假,余下的半张在陈皇后的手中,传言陈家便是靠着这半张不知真假的藏宝图才把女儿送上了后位。
  地图只有半张,秦昱便广招天下能人异士去掘宝,卫善把这个当作玩笑话来听,偏秦昱信以为真,还藏着掖着不让秦昭知道,毕竟王策是他抓住的。
  这半张地图勾得秦昱无心别事,一门心思想要找到陈家的宝库,当年陈皇后能用红宝石装饰甘露殿的金壁,这宝库有多少财富可想而知。
  两人一路上山,一路把这些事当作笑谈,山道上的石阶早已经修整过,损毁的铺上新石,撒盐化雪,一路都有内侍民夫在山道上设黄幛。
  玉皇观二百年都立在泰山顶上,云开雾散时分,从半山腰上便能看见山顶上一点金光,许多年来都有往泰山来访仙。
  四周都是落雪,太阳晒得山岳一片晶莹,秦昭搂着卫善的腰,把她一阶阶扶上来,卫善热得解了斗蓬,踮了脚去看风过时山谷中的阵阵雪涛。
  她头回爬这么高的山,却半点也不怕,秦昭总会在身后拉住她的,身子往后一挨,两个人便挨在一处,身后怪松披银,仿佛冰雕出来的一般,寒气扑而来。
  两人接连爬了好几日山,把几处峰顶都游览一回,后来干脆带上炉子木炭,在入山平台上用雪水煮松鸡吃,香得连松鼠猴子都要探头看一看。
  卫善靠在秦昭身上,秦昭把手搂在她腰间,耳里隐隐听见奏乐声,眼睛微微眯起,望向底下蜿蜒山道,和山道尽头的黄幡仪仗:“来了。”
  卫善已经有两年没见姑姑了,从这里望下去,眼睛不住去寻仪仗的大辇,排在第二的就是卫敬容的,里头该坐着姑姑和如意,秦昰十岁了,应当是骑马来的,也不知道他长高了多少。
  卫善一踮脚,秦昭便托住她的腰,让她能看得更远些,嘴里却说:“还离得远着呢。”此时下山还能给换一身衣裳,华服衣冠迎接正元帝。
  不意正元帝是骑着马来的,他坐在马背上的样子还似过去那样挺拔,可发间的银丝却比过去多的多,低头一看见卫善倒有片刻吃惊,笑了一声道:“善儿长大了,有个母亲的样子了。”
  卫善面上稚气全脱,眉目间有灼然光华,与秦昭立在一处,是最登对的一对璧人,跟着他又看见秦昭,秦昭有意收敛,半个身子都在卫善之后,一察觉正元帝瞧过来,立时下跪请安行礼。
  正元帝似乎对此非常满意,不住冲他点头,跟着指一指身后大辇:“去给你们的母亲请安罢。”


第268章 磐石(修)
  卫敬容由杨宝盈扶着从辇下来; 一双眼睛牢牢钉在了卫善的身上,把她从头看到脚,眼圈一红; 伸出手来:“善儿过来; 叫我好好瞧瞧。”
  卫善也跟着红了眼圈,快步上前,伸手紧紧托住了卫敬容的胳膊:“我可想母亲了。”卫敬容从没叫她改过口,爱叫什么还叫什么; 只在外头必得称她作母亲; 称正元帝作父亲。
  杨宝盈笑盈盈的看着她们姑侄团聚; 收了手站到后头去; 和太子妃站到一处,亲亲热热的对她说道:“母亲念了一路; 我耳朵可都念出茧子来了,这下可好,总算见着了。”
  一面说一面睇了一眼太子妃; 她在闺中时便最会这些小伎俩; 跟人交换眼色; 凑在一处说悄悄话; 动些小姑娘的心思; 仿佛和你最要好似的。
  原来这些心思用在别人身上,如今用在卫善的身上,面上还带着那样的笑意,声音里都满喜意:“母亲可得瞧仔细了; 看看善儿有没有少了一根头发丝儿。”
  她作玩笑话说出来,就算心里听得舒服,也不好说什么,太子妃端端正正立着,脸上是端端正正的笑容,包容的看杨宝盈一眼,一只手牵着承吉,承吉点丁大的年纪,却被仪官教得极好,站得直挺挺的,杨宝盈见太子妃不说话,便低头逗他:“承吉还记不记得二叔二婶?”
  秦昭卫善离开京城的时候,承吉才一岁多,一岁多的小儿,哪里还会记得卫善,懵懵懂懂看过去,对杨宝盈摇摇头,太子妃握握他的手:“承吉记得给二叔二婶行礼问安。”
  后头几个人在打口舌官司,前边卫敬容已经拭了泪,拉着卫善的手左看右看,看她人长高了,模样比原来更端丽,面色红润,目中璨然有神,通身上下透露出些雍容的意味,一看便是在封地过的极好,卫敬容这才满意了,可还是道:“瘦了些。”
  卫善吸吸鼻子,轻笑出声:“我还高了呢。”赶紧让沉香把太初抱上来给卫敬容看,太初圆乎乎一张小脸,裹在红金斗蓬里,兜帽上缀了一圈白狐狸毛,把她的嘴巴都给遮住了,圆溜溜的眼儿极是精灵,卫敬容一看便爱极了,伸手就要把她给抱来。
  太初不认生,张手就要她抱,反是卫善拦住了:“官眷们都在候着行礼,里头已经预备好。”
  秦昱早早就把行宫大殿收拾出来,整个宫中铺锦挂红,泰山周围各郡县的官员官眷都在行宫前迎接帝后。
  似这样的场合,卫善自不能跟在卫敬容的身边,两人再有离情要叙,也得退后一步,排在太子妃的身后,太子妃牵着承吉上前,跟在卫敬容身后,到这会儿目光才对上卫善的眼睛,冲她轻轻颔首,很是骄矜的模样。
  卫善有些吃惊,太子妃的神色样貌好似变了一个人,她面上也不再露出怯色,挺直了腰背,头微微昂起来,肩平身正,手里牵着儿子,仿佛承吉给了她无限勇气,她对卫善扬一扬唇角,说了见面之后第一句话:“弟妹许久不见了。”
  卫善在晋地,从未断过给京中的礼物,四时节礼不算,小辈们的生辰也从未忘记过,时不时也要给秦昰如意添些小玩意儿,譬如七夕的时候给如意送去摩呵罗娃娃,给秦昰送的弓箭,承吉几个也不会少。
  两边互通礼物,可人却比原来还更生疏,卫善对她示意:“许久不见了。”
  杨宝盈紧接在后,她不仅和原来不同,她甚至和上一世的杨宝盈也不相同,脸上时刻都堆着笑意,叫人看着却不会心生亲近,仿佛有意讨好谁似的。
  上辈子杨家没遭遇过败落再起复,杨宝盈在京城贵女中从来都第二,这辈子先是吃足了杨家衰落的苦头,跟着又吃足了秦昱的苦头,原来不论秦昱宠不宠她,总是不敢怠慢她的。
  卫善跟在太子妃身后进入后殿,除开卫善几个人都要重新换衣梳妆,卫敬容觑着空便对卫善道:“你大哥儿子都有了,二哥还不肯娶亲,我正发愁呢,到底哪一家的女儿才合他的心意。”
  师清如生了个儿子,卫修却还未娶亲,卫善也不是没问过,他却回回搪塞,等到卫平生了儿子,他就更不着急了。
  “我原来还道幸好修儿不似你叔叔年轻的时候,这么一看,依旧还是像。”卫敬容好容易见着卫善,仿佛母亲对女儿似的絮叨,把心里攒了两年多话一并倒出来。
  卫善手执牙梳替她抿头发,结香瑞香把衣裳取出来给卫敬容换上,半个时辰用来理妆,再领着儿媳妇们一同出去,正元帝在前殿受官员三拜九叩之礼,卫敬容便在后殿中接受命妇的拜谒。
  卫善站在太子妃和杨宝盈的中间,这回太子妃却没带着承吉,卫善便问过一声,她微微一笑,声音上扬:“王大监领着承吉到前殿去了。”
  卫善知道承吉倍受宠爱,也知道只有承吉跟着正元帝住在紫宸殿中,可没想到连这样的时候,正元帝都要把孙子领在身边,秦昰这么大的时候,可从来都是跟着姑姑的。
  她话音才落,杨宝盈便特意说道:“姜良娣来了。”
  太子妃和杨宝盈都变了,可姜碧微却没变,卫善看她神色还似原来,眼睛看过来,用眼神和卫善打了个招呼,依旧眼观鼻鼻观心,身后的炊雪抱着承佑,看来正元帝并没有让王忠把承佑也一并带到前殿去。
  太子妃面上的笑意更盛,杨宝盈也回了她一个笑容,却迅速收回了嘴角,低头对宫人道:“宋良娣呢?怎的还不来,叫大伙等着她不成?承庆可睡醒了?”
  秦昱目前还只有这一个儿子,这个儿子便被抱来抱去,仿佛很得他宠爱似的,齐王府中接连几位承徽昭训怀孕,自然不能带到泰山来,可杨宝盈的脸上却未见得有多么不悦。可这依旧不像她,卫善还记得她醋起来打王昭训的事,这才该是杨宝盈的行事。
  王妃们站在一列,如意挨在卫敬容的身边,自小见得多了,便半点也不怵,把下头这些人来回打量,福气极了,看了一会又觉得没趣儿,悄声问卫敬容:“我能不能往前殿去?”
  跟着又道:“我能不能和斯咏玩?”她早就看见了斯咏,都是侄子,还没有过侄女儿,瞧见太初生得雪白可爱,心里极喜欢她,扯着卫敬容的袖子央求。
  卫敬容握了女儿的手:“等散了你就去,小儿觉多,你是长辈,可不许你吵着她。”
  如意嘴巴一翘,把脑袋点点:“那是自然,我还有许多东西给她呢。”长辈可不白当,年年都从卫善那儿得这许多东西,她也给太初预备玉马玉兔。
  仪官一开口,本就安静的大殿落针可闻,命妇们按仪官指示下拜,跟着便有人进前给卫敬容行礼问安,挑了个份位最高的,身边再陪着一个口齿伶俐的,卫敬容面上一直带着笑意,听她们说了什么缓缓点头,最后又一人赐了一碗枣汤。
  拜谒礼毕,行宫中设宴款待官员,卫敬容这才有空把卫善拉到身边,轻声细语的问她在晋地过得好不好,两个儿媳妇都被她打发出去,本来车马劳顿就要休整,各殿里又都有孩子,只把卫善一个带进内室。
  如意和太初一道玩,两人就在榻上,摆开红花玉马,也不顾太初听不听得懂,比比划划的告诉她秋日里围猎的事:“父皇给我猎了狐狸。”
  卫敬容的目光从女儿身上收回来,诉完了离情,满肚子的话要对卫善说,把殿中宫人都支出去,眼睛望着院中那棵老松树,缓缓道:“陛下欲立承吉,心意不可转圜了。”
  帝后要来,院落里的积雪扫得干干净净,只松树树冠上还留着厚厚一层银白,屋里烧着炭火,两人穿着夹衣也不觉得冷,可卫敬容这句话说完,好像殿中过了冷风似的,卫善手里捧着茶,把眼睛低下去。
  承吉是正元帝看着长大的,也就是卫敬容看着长大的,秦显的儿子,她的孙子,在甘露殿中常来常往,从会坐会爬到会走,就在卫敬容的眼睛里长起来。
  她捧着杯盏,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秦昰秦晏两个和皇子们在一处,里头最大的就是承吉,他和承佑有两个全然不同的母亲,性子从小便不亲近,可到底是玩伴,两个人在院里推起了雪人,隔着窗户都能听满是孩子气的话。
  卫善隔得这么远,才能在心里称量,走哪一条路捧哪一个人对卫家更有利,可卫敬容却是天天眼看着这个孩子,看着他的胳膊腿越来越有力,背着小弓箭在殿里玩大将军的游戏。
  承吉在院子里摔了一跤,太监赶紧要把他抱起来,他自己爬起来了,又在地上奔跑,就算往后会跟承佑生份,可此时他们是一起长大的。
  正元帝的心意不可转圜,要拱秦昰上位就要踏出一条血路,两人还未说话,就听见秦昰的声音,他从殿门边走进来,脚步又轻又快,对着卫善伸出手:“姐姐!”语调和他四岁时叫起姐姐来是一模一样的。
  日头映在雪上,秦昰从嫩苗长成小树,依旧是嫩生生鲜灵灵的,看见卫善,脸上是纯然的喜悦之情,一把勾住了她的胳膊,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石来,是一只玉雕的小猪:“这是给斯咏的。”


第269章 莲青
  行宫殿中摆了宴席; 文武官员们推杯换盏,宴席入夜方散,秦昭离京两年; 京中官员换过一波; 又有胡案牵涉,许多官员都已经不再熟识,正可借着宴席招呼一番,还有几个相熟的; 譬如周侍郎崔尚书; 便在宴后再一同小聚。
  卫善在寝宫中等秦昭回来; 还没等他回来; 秦昰身边的小安子来了:“四殿下特意吩咐膳房给公主送桂蕊松糕来。”
  沉香与小安子相熟,看他人高了还同他打趣两句; 一听便笑了:“你在廊下等着,我进去回。”
  卫善听说是秦昰派人来,立时叫小安子进来:“四殿下还有前头饮宴?你回去煎些蜜茶给他解解酒; 罢了; 还是这我儿煎了让小福子送去罢。”
  小安子送一碟糕; 得了一袋金银梅花锞子; 卫善又吩咐小厨房里炖松鸡; 仔细问小安子:“四殿下如今身子可好?功课还重不重?”
  小安子苦了一张脸:“来的路上一日都没停,咱们殿下可用功呢,可袁相总是不满意。”小安子都替自家殿下委屈,袁家二子一女都是出名了的有才气; 可秦昰才多大,还没过十岁生日呢,已经点灯熬蜡的用功了,一路上车马劳顿,还日日背书,就怕袁相发问,自个儿答不上来。
  卫善一听便知袁礼贤还没有改变意愿,在小安子面前不能多说,看他语带埋怨,怕他在秦昰身边呆久了,流露出来,反叫秦昰厌学,赏了他两只铁脚炸小雀:“读书的时候都是苦的,几个哥哥们也都是这么熬过来的,昰儿若是觉得闷了,就带到花园里转转,看看景儿疏散疏散也好。”
  小安子当着别人也不这么埋怨了,听卫善满是关切,替秦昰谢过,又说道秦昰秋围的时候猎了黄羊獐子,猎物堆在一处,比秦昱的也少了不几样。
  “咱们殿下还把亲手打着的兔子送到尚针局去,让尚针局做了两个兔毛暖耳,一个献给娘娘了,一个就是预备着给公主的。”小安子竹筒掉豆子,恨不得把卫善离京之后的事都说上一回。
  卫善在姑姑那儿遇上了秦昰,他天上还是那付天真的模样,可神情比原来更温和了,秦昰从小就是个心善的孩子,弟妹侄子一多,他的好处就越发显了出来,雍王友爱孝悌,袁礼贤每每这样夸赞他,赞他有君子之风。
  今儿在卫敬容的寝宫中,卫善便已经见识到了,太初自小就爱宠爱,周岁刚过,正是半通不通的年纪,可秦昰竟能耐得住性子,陪妹妹和侄女玩耍,他一来,如意嘴里都不再叫丫头,而是一直在叫四哥,可知平日里对她是有求必应的。
  卫善留小安子说了几句话,让他回去侍候秦昰:“等汤好了,我让沉香送过去。”
  小安子知道卫善自来在秦昰的吃食上十分讲究,小厨房的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做的菜都合秦昰的胃口,便笑着又行一个礼:“那奴才就躲个懒儿了。”
  小安子揣着梅花金锞子出门,泰山夜里的风比白日还更冷些,吹得人缩了脖子,廊道下的灯忽明忽暗,小安子转过一个弯,看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走得近了才认出是东宫姜良娣,赶紧退到他廊边靠了墙,等这四五个人过去了,这才又往回去。
  今日卫善的寝宫人来人往便不曾停过,太子妃杨宝盈那儿都派了人来,有送花果的也有送点心的,香料胭脂粉盒,俱是宫中内造的,这些东西谁也不缺,不过就是起个由头来往而已。
  两边各自送东西,沉香预备回礼,连徐淑妃乔昭仪几间宫室中也都没少,点过一回道:“姜良娣那儿还没有礼来,咱们要不要先送过去?”
  卫善抬抬头:“送去罢,她不好先来。”看太子妃如今的模样,便知道因着承吉得宠,她的地位比秦显在世的时候高的多了,杨宝盈在她面前,就跟原来在卫善面前那样着意讨好,两人同处一宫,一个得势,另一个便势弱了。
  沉香亲自走了一趟,几个宫人捧了礼盒跟在她身后,先去了东殿正殿,往太子妃那儿送了礼,隔着珠帘儿回了几句话,几个丫头都得了赏赐。
  跟着沉香才往偏殿去,给姜良娣送礼,炊雪见着沉香便赶紧引她进来,让她烤火给她添茶:“我们良娣才还在念叨呢,催着咱们快开箱子,好把自己制的香给公主送去。”
  沉香一看偏殿里几只箱子都还没打开,炊雪见她的眼睛扫过箱子,撑着脸微微笑,来的人多,带的东西却少,给东宫一共十车,八车都被正殿的人给占了去,也不全是太子妃和皇长孙的东西,丫头们就零零碎碎占了两车,良娣不欲生事,到了地方可不得什么都置办起来。
  两人的主子未嫁的时候,住在一殿中,同吃同行,宫人太监都是相熟的,沉香一见如此拉了炊雪的手:“你这儿少什么,只管告诉我,你们若有不便的,我那儿倒能想想法子。”
  姜良娣身边都是些宫人太监,卫善身边却有长史管家,想要什么派了人出去置办都更方便,炊雪回握她的手:“多谢姐姐了,小禄子已经去了,无事的。”
  两人说了几句话,沉香才进去请安,看姜良娣倒比过去显得丰膄些,气色也好得多了,这么看日子倒还过得不错,冲沉香点头轻笑:“我这儿还没收拾出来,等收拾好了,再把东西送去。”说着赏了沉香几个精工细绣的荷包。
  沉香出了东殿,再往西殿去,杨宝盈把她叫进去问话:“从东殿来的?善儿倒让你跑一趟。”说着赏了她一个红封,问了十七八句:“善儿那儿还有些谁?我总不好失了礼数,也得预备些薄礼。”
  沉香一听便知是问王爷身边可还有别的良娣承徽,笑道:“齐王妃宽心。”
  杨宝盈只要出现在人前,总是笑意团团的,日子久了,早就忘了她原来是什么性子的人,听见这一句话,却笑意滞,顿了顿才又撑出笑意来:“那倒好。”只说了短短三个字,余下的一句都说不出来,让芸香送了沉香出门去。
  沉香走了一圈,把各殿的近况摸了个七七八八,回来报给了卫善,正元帝的后宫并未有再晋份位的娘娘,依旧还是离京时那几个,看来是把清虚道士节欲清心的话牢牢记住了。
  可齐王府中却添了许多位美人,秦昱也并没有专注宠爱哪一个的,豆蔻依旧还是昭训,因着无孕并没有提起她来。
  这些美人里有一半都是杨家献进府中的,原来送到宫中还多有不便。如今却不同了,只要送到齐王府去便是,杨夫人尽力给女儿撑腰,谁也不敢恃宠生娇,何况秦昱的宠爱抓也抓不住,今日好了,明日便想不起你来,也只有竭力讨好齐王妃,在后院日子才能过得好些。
  卫善还当碧微怎么也得晚上两日再过来,谁知她夜里冒着风雪来了一趟,头发上还沾着细雪,轻声道:“承佑睡了我才能脱身。”
  两人经年未见,这几年里也不曾通过信,送的礼也都是给承佑的时候捎带上手,这会儿看她气色尚好,卫善松一口气,引她到殿中,让宫人上茶来。
  碧微取出一只竹子雕的香筒来,里头满满一筒线香:“这是我特意给你制的香。”
  打开盒盖儿便是一股茉莉花的甜香气,确是卫善原来爱用的,她一闻便笑了,自怀孕中闻不得香粉气,屋里早已经不熏这样甜腻的香了,可碧微还记得她以前的爱好,接过来谢她:“难为你记得。”
  碧微跟着又取出一块金子打的小锁片来:“这个是个斯咏的。”早就该给了,却一直都没机会送出来,碧微身后还有碧成,侯府的庄园田地连年都有产出,太子私库虽被收了回去,可她的日子也依旧得过。
  两人对座,有许多话说,却又偏偏说不出口来,只沉默对望,都知道如今物是人非,不知说些什么,也不知从何说起。
  沉香奉上清茶花糕,碧微略坐得一刻,起身告辞出去:“我出来久了,也该回去的。”她来就只是为着送一筒线香,卫善送她出门去,让沉香点了手炉子给她抱着,她便还似来时一般,点了两盏灯笼,从廊上似影子那样悄没声息的滑过去。
  卫善派小福子跟着送一回,自己裹了斗蓬,就在殿门前看着她走出去,风卷起细雪落在廊下,有灯火照耀之处,那雪一卷上来立时便化了,而没灯火的地方,细雪便越积越厚了。
  小福子一路把她送到东殿,还未走到东殿,远远看见了秦昱,身后跟着一众仆从点灯过来,姜碧微用兜帽掩住了脸,却依旧被他瞧见了。
  秦昱饮了酒,宴上无人不夸他差事办得好,百官群臣敬酒,他自然要饮,不知不觉得便喝得多了,醉眼迷蒙,问小禄子站在廊下那人是谁。
  小禧子知道主子的心思:“看不分明,怕是后宫的哪一位美人采女罢。”
  秦昱是有了醉意,却笑了一声,一巴掌打在小禧子的头顶上:“美人采女都在东边。”说着大步走了过去,离得近了,看见那件莲青色的斗蓬,拖长了声调道:“原来,是姜良娣。”


第270章 抱香
  小福子提着灯笼往前站一站; 面上带笑,冲着秦昱躬身行礼:“给殿下请安。”
  秦昱的目光还勾留在碧微的身上,才刚酒喝多了一时上头; 心里动了点念头; 这会儿叫冷风一吹,有了几分清醒,漫不经心应上一声,既是小福子送出来的; 那便是从卫善那儿出来的。
  秦昱每每意动; 可她每回都不是孤身; 倒有些可惜; 眼睛还盯在她身上,灯下看美人; 美人更添几分风致,瞧着她低垂螓首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又拱起两三颗火星子。
  小福子眼见秦昱神色不对; 情知有异; 倒也不怵; 他是晋王贴身内侍; 送姜良娣又是王妃交待的差事; 便是此处回廊偏僻些,也不怕出什么乱子。
  秦昱坐在步辇上,被人抬着回来,倒没办法下来有什么动作; 才要挥手放过姜碧微,就有一队金吾卫巡夜经过。
  剑甲相碰的撞击声一传过来,姜碧微便松一口气,依旧垂着头,端端正正站在廊下,不一会儿便听见那剑甲声近了,领头的那个上前来:“给齐王殿下请安。”
  秦昱睁睁醉眼,倒不是生面孔,是原来的东宫率卫,东宫率卫既是依仗也是护卫,太子没了,也就不会再出巡出征,东宫率卫也就派不上用场了,这些人调出了大部分填进羽林军和金吾卫中。
  秦昱有些没趣儿,拖长了音调应一声,挥了一挥手,小禧子怕生事,赶紧叫了一声“起”,几个人抬着步辇把秦昱抬回西殿中去。
  那率卫看一眼小福子,两人也是熟人,相互点一点头算是招呼,又面向姜碧微低下头,恭恭敬敬的抱拳行礼:“送良娣回宫。”
  他曾经跟着姜碧微到边关去寻秦显,路上姜良娣瞒下有孕,一意要去寻太子的事,他们都瞧在眼里,一看她被拦住,立时绕过来解围。
  姜碧微才刚心口噗噗跳动不止,秦昱拿这样的眼光打量她,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她初进宫时,他就是这样的眼光,如今比原来更露骨了,看她好似看一只羔羊。
  她定下心来:“有劳孙侍卫了。”
  虽有人护送,小福子也不敢怠慢,金吾队慢慢跟在后头,小福子在前边提灯照路,把姜碧微送到了东殿门前,炊雪去叩门,姜碧微又侧身谢过小福子,这才进了东殿。
  小福子回去,把这事禀报给了卫善,卫善一听便沉下脸来,没想到秦昱竟还会动这个心思,他竟有这个胆子?上辈子碧微到底不是秦显的内眷,秦昱还能将她纳进王府,这辈子她不仅嫁给了秦显,还生下了儿子,秦昱这个模样好了,若被正元帝得知岂不自找死路?
  秦昭带着满身的寒意进了屋,抖下肩上的雪花,才和崔尚书吃茶解酒,听户部几个官员说了些这
  一年的财政,回来便看见卫善沉了脸,问她:“这是怎么了?”
  小福子便把那话又说上一回,秦昭解下斗蓬,屋里的宫人都退出去,落琼奉了松鸡汤上来:“四殿下那儿沉香送去了。”
  秦昭在宴上都没吃口热菜进肚,一闻见热汤香味,便食指大动,捧了碗先喝一口,又把腿肉挑出来,搁在卫善碗里,给她吃。
  看她不动,挟起来喂到她嘴边,看着她咬一口鸡肉这才道:“这事一直避着不如捅出去,捅到陛下跟前,我看他还有没有这个胆子。”
  姜碧微在太子眼中是不一样的,是他肯把私印交托的人,正元帝一直都觉得在这上头亏待了儿子,秦昱打太子之位的主意,尚且情有可原,打秦显女人的主意,正元帝摁也要摁死他。
  卫善叹息一声:“我难道不知?”碧微难道不知?这样的事传出去秦昱完了,碧微也完了,就算她没有勾搭过秦昱,就算她一向端庄,也依旧抵不过人的唾沫星子。
  她除了她自己,还有承佑还有碧成,除了躲着避着,别无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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