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凤凰台_怀愫-第6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上辈子杨云翘在背后使力,杨家的名声又未受损,官职爵位皆在,杨宝盈是秦昱一意求娶来的。这一世再把杨家战力已经折半,再把杨宝盈配给秦昱当齐王妃,秦昱是必不乐意的。
秦昱自己就是见高拜见低踩的反复小人,上辈子若是能攀上袁家,必然立时把舅舅抛过一边,就因为攀不上,这才委屈自己娶了杨宝盈。
当日看他是高高兴兴的,娶了表妹,在杨妃和杨云越的面前扮作一对佳偶,可他当上皇帝之后,杨宝盈立时就失了宠爱,后宫美人一个接着一个,杨云翘管不住儿子,杨云越也再无用处。
等到杨云翘这个太后急病而亡,杨宝盈立时就被发落到冷宫去,杨云翘这个靠山一死,杨宝盈的日子过得比卫善还不如些。
这一世秦昱依旧不改志向,鼓着劲儿想谋挑一家更好的,杨宝盈都已经不是中选,而是下下之选了。袁妙之他肖想不了,明里暗里对袁礼贤示好许多回,袁礼贤待他客气是客气的,可除了客气,别的一概没有。
不论是秦昱拿着修的书送过去请他指点,四时都尊师礼送拜盒去,袁礼贤从未有过特殊的表示,看他和看秦昰一般无二。
光是这一般无二就足够让秦昱生心怨怼,秦昰还个毛孩子,和他怎么相比,他献上书册既是博名,也是示好,请他指点,但凡给了一字一句,都可以写进序中,传作美谈。
可袁礼贤只是收下,别说作序,一个字都未在人前提及。秦昱还当这显名的事,袁礼贤无论如何都不会推拒,别人辛苦修出书来,他只要开口说一句话,便能把名字写在书前,这些年来袁礼贤的那些门生,修书立说哪一个不在之前加上老师的名字。
这才万分笃定,还在正元帝的面前提起,说是修了本书,送到袁相的府上请他斧正,正元帝当着袁礼贤的面随口一提,袁礼贤却根本不记得这书了。
换作秦显那样的性子,哈哈一笑,就此揭过,秦昱却牢牢记着,在袁礼贤跟前碰了几鼻子的灰,知道袁礼贤从来都没把他放在眼里不说,朝臣中他还是坚定的立嫡派,是自己迈向帝位的绊脚石,更不会想娶袁家的女儿。
这一世的变数是胡成玉,他态度模糊,左右摇摆,好像在掂量着秦昱和秦昰两个人,谁的份量更重些,秦昱一见有机可趁,自然要拼力谋算。
卫敬容听过这番话,略一沉吟:“他……他如何能肯呢。”
卫善轻轻一笑:“姑姑怕还不知罢,宫中要办乞巧宴的事才传出去,外头就流传这是要给齐王选妃,杨家的大门都要被裁缝首饰匠人踩破了。”
杨家既有此愿,就让她如愿,杨家除了秦昱不作它想,那就让秦昱也别无选择。
杨家这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袁妙之自不消说,胡茵兰天真烂漫,亲爹面上喜乐,心中明白,到了胡茵兰就只有喜乐,和魏人秀两个脾气相投,很能说得到一块去。
胡成玉那里又添了一盒龙凤团茶饼,那两块茶饼上,印的都是凤,少了一条龙,胡成玉笑纳了,跟着就请了太医,说小女儿偶感风寒,夏日里风寒最难医,怎么也得在绣楼床上多躺几日。
那消息一传开,胡成玉便知是真,他本来也不会让女儿蹚这趟浑水,自家的女儿自家知道,真的送进宫,还不被人活吃了,与其往后拖累家人,不如结一门更好的亲事,趁势再卖个人情给卫家,让夫人去赴七夕宴,好请卫善替女儿作媒。
消息吹风似的吹进每一户受邀的人家,秦昱还未求娶胡成玉的女儿,胡茵兰就抱病不出阁门,他自知算盘落空,怪不得外头人都叫胡成玉作“笑面胡”,面上笑意团团,有来有往这些日子,就是不肯松口押宝。
接下来的事,都不必卫善伸手,杨家自己就先跳了出来,不惜赔上女儿的清名,把杨妃曾替侄女和儿子齐王口头定亲的事说了出去。
第189章 妻妾
这块饵太香; 由不得杨家不张嘴,自家女儿的清名在富贵面前不值一提,杨家有意宣扬; 京中那些官员先是风闻乞巧宴齐王要择妃; 跟着又听说杨家上下动作,心里倒先惦量起来。
齐王至孝; 世人皆知。成年的皇子; 还能放下差事; 为生母祈福一年; 又修《孝经》,又为杨妃抄经书点佛灯; 日日不缀。
曾文涉每夸耀他; 总要感叹齐王的孝行,那些拥立他当储君的; 也高举着齐王至孝的大旗; 既是杨妃说过的话; 那说不准自家的女儿就是个陪选的。
官员中自也有那沉稳的; 说皇后岂会如此办事; 分明就是替永安公主行笄礼; 选妃一说只是传言,被有心人挑唆鼓动,怎能当得真。
可一件事传得多,传得广了,这事儿就有了三分真; 秦昱知道气急败坏,他的眼睛不再盯着袁妙之,也没再盯着胡茵兰,这两个不成,他就把算盘打到了魏人秀的头上。
秦昱从来喜欢的都是些带生得干净的姑娘,似袁妙之这样清雅如兰的,胡茵兰在他心里已经差了一点,魏人秀更是和清雅二字混不沾边,从小到大,秦昱也没把目光放到过魏人秀的身上。
他怎会料着皇后说上奏就上奏,操心的还是他的婚事,一下就把他的算盘打破,袁妙之他还能说得上话,原来也曾经一同论过诗文,胡茵兰不擅诗作,可也是文官家的女儿,跟着哥哥一道,也曾见过。
只有魏人秀,诗会的时候她在骑马,作长卷画画的时候,她在射箭,除了见过,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只记得她年纪尚小,生得也不如何美貌,想想她爹和她哥哥,她能长得像个姑娘,已经难得。
当年杨思齐因为调戏她,被魏人骄扭断了胳膊,秦昱知道了,还啧啧称奇,知道杨家从舅舅到两个表兄都爱那一口,喜欢吃嫩的,自七八岁到十一二,再小些的施展不开,再大些的又失了情致。
譬如杨思召,还打过卫善的主意,不可谓不蠢,卫善也就是小时候的模样对了杨思召的味儿,这一年里嫁了人,眉间便多了娇韵风致,个子身段样样标致,美则美矣,杨思召若是看到现在的她,那也提不起兴致来。
两个表兄都荒唐,魏家与杨家又结下这样的仇,可秦昱却知魏家在正元帝心中的地位,魏家在立储君一事上,一句话都不曾说过,若是能把魏家拉拢过来,这事儿就成了一大半。
他先着宫人去打听乞巧宴中有哪些游乐,这些官家女会在御花园中何处饮酒放灯,魏人秀看着模样好骗,在侍候宫人的身上下些功夫,总能候到她落单。
想着便唤了豆蔻来:“你叫光禄司司膳预备些烈性的酒,七夕宴饮那一日专给魏家的姑娘备着。”光禄司承办饮宴,宫里这许多宫人太监,哪能分得清谁是谁,待她吃得醉了再扶了出来。
豆蔻倏地抬头,满眼惊骇,秦昱轻笑一声,垂目看向她:“你那个……同乡,不是典膳的干儿子么?”自以为瞒得好,可天长日久的看着她,总会露出马脚,把手一挥:“你也不过是求富贵,我给你富贵。”
豆蔻这一年呆在延英殿中只是贴身侍女,因着守孝,秦昱一年都不曾幸过姬妾,豆蔻来的时候才刚十三,如今十四,不及说话,就被秦昱拉到身边,手指头抽开她腰带系的绸带,两根手指捏着她下巴抬起来。
看她薄薄一张瓜子脸,确是有些姿色,又是一声轻笑:“你那么点年纪能把司膳的干儿子哄住,也不该只有舌头好用,还有什么手段,都在本王身上使出来。”
豆蔻原来同对食不过是虚的,进了延英殿,便专替秦昱泄火,跪在毯上,才要去他的腰带,就被秦昱拖起来推上了榻。
小禧子赶紧闭门出去,守在门边,听见里头动静不绝,知道殿下是憋得很了,一时半会儿放不过她,拿人煞性子,殿后总能少埋些猫儿。
宋良娣偏在此时送了汤来,秦昱忍得狠了,她们哪个不知,这半年里见着女人都要多看两眼,人人都不敢在那时候挑动他,裹得严严实实。
如今孝满了,哪一个不等着,正妃将要进宫,在这之前,在陛下面前能得些体面。宋良娣与东宫那些姬妾是一波里选进来的,和苏良娣太子妃都曾对座而食,当日还曾羡慕过进东宫的那几个,后来东宫那番乱象,她便又庆幸齐王虽生了张俊秀面庞,却不是那等一味痴情的。
如今云良媛产子,太子妃抱走,她偶尔也去看一回,云良媛卧病在床,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活,曾经都是姐妹,云良媛年纪最小,选秀的人人都最照顾,如今却只是躺在床上熬日月。
只盼着齐王妃是似皇后娘娘那样的人,宋良娣才要迈步,就见殿门阖了一半儿,小禧子站在门前守着,心中一顿,脸色泛白,左右都不见豆蔻,那便是在里头侍候着。
再往前两步,已经能听得见动静,豆蔻这个婢子,实在古怪,若说秦昱宠她,时时放在眼前,宋良娣打听了,知道这丫头有旁的法子哄着殿下高兴,说起来腌脏,几个承徽良媛都当不知,见了她总有些不齿,如今那是当真成了殿下的人了。
宋良娣从宫人手里接过食盒来,把汤水送到小禧子手上:“殿下忙着,我便不进去了,这汤是我亲手炖的,烦你把汤送进去。”
小禧子一叠声的答应着,宋良娣笑盈盈转身走了,到了自己殿中,坐在床上,越想越是气恼,咬牙忍耐不住,愤愤捶床,捶了两下才又平静:“预备两匹缎子,一只金簪,送到豆蔻……姑娘的屋子里去。”
豆蔻果然从宫女升到了昭训,除开宋良娣给了赏赐,延英殿中都纷纷送去东西,秦昱连着几日宿在她屋中,延英殿中却无吵闹纷争,在秦昱面前依旧一片和乐景象,也都在说殿下已经这个年纪,七夕宴中只要挑出王妃,年底之前也要进门了,只不知道是哪一户诗书人家的女儿。
豆蔻身着锦绣,头挽金簪,全身都换过装扮,这些日子她天天都得赏赐,原来就敢跟宋良娣相争,如今更不把这几位放在眼里,听见这话轻笑一声:“许这位王妃不好诗书呢。”
这话宋良娣听在耳中,目光一凝,豆蔻一升昭训,宋良娣的贴身宫人金橘便报说豆蔻原来当差的时候,有过一个对食,是听她同乡说的,说是见过他们挨在一处,很是亲密,豆蔻也是因为拿了这人的钱活动,这才升了等。
宋良娣正想弹压豆蔻,只苦无把柄,这一年里两人之间生了多少争端,回回都是豆蔻占去上风。这话不会没有根由就传出来,着人去查,果真查出些不干不净的事来,手里捏着这事,却没把柄,只是传言如何作真。
待见豆蔻不知避及,竟还光明正大把人叫到延英殿中来,越发心下生疑,此时又听见这话,竟是深得殿下喜爱,连想娶哪一位王妃都告诉了她,对食一事就不敢立时闹出来。
金橘因着禀报有功,很是拿了些赏赐,宋良娣更是叫她出去多打听些豆蔻的事来,问明白是因着珠镜殿里活下来的只有豆蔻一个人,自己的姐妹却发去守陵了,这才恼恨她,让金橘和同乡多走动,看看可还有旁的事能打听出来。
两人坐着说说闲话,说的大多都是主子的事,既然她厌恶豆蔻,金橘便把豆蔻说的话也传出去,还当是同乡之间的闲谈,谁知这消息传了几道弯,送到了卫善跟前。
她一听便先笑了,秦昭侧脸看她:“善儿笑什么?”
卫善把嘴一抿:“我笑他没有长进。”
他倒不敢真的做些什么,至多是顶着他那张脸,拿魏人秀当无知女子来骗罢了,真要干什么,魏宽还不活撕了他。
想到魏宽便又想到了魏人杰,目光一黯,魏家不曾办丧,也无法致祭,魏夫人怎么也不肯信儿子在外头死了,和魏宽大打一架,一半是因为贺夫人,一半儿是因为儿子。
疯疯颠颠举着刀出门去,门口两只石狮子上剁的都是刀痕,披头散发的哭儿子,是京城中又一桩茶余饭后的嚼舌的闲事。
那时太子正在办丧,举城皆哀,就是嚼舌,也不敢过分,魏宽不能回家,干脆就住在值房里,许多日都没回家,一回去魏夫人便举着大刀,跟他要儿子。
后来还是魏宽跑到济民所抚孤院里抱了一个孩子回来,门一开魏夫人举刀要砍,魏宽把那小儿一举,举过头顶,大声喊道:“儿子在这。”
魏夫人的刀离那孩子的头也不过寸许,忽的放下刀来,把孩子抢了过去,搂在怀里,给他洗澡喂饭,从此竟又不疯了。
正元帝对魏家多有体恤,出了这事,不曾降罪,反而时常用派太医去给魏夫人看病,太医们哪个敢给她按脉,远远看上一张,都说她疯病入心,这是心病难除。
听说她得了个孩子,人又好了,正元帝久不作声,还是卫敬容,赐了些小儿衣物项圈下去,魏夫人欢欢喜喜要抱着这孩子进宫来谢恩。
还是卫敬容下旨,说把孩子养得大些,再带进宫来,正元帝还给这孩子赐下弓箭,这个孤儿立时就换了命途,成了魏家的小儿子。
正元帝如此恩荣魏家,秦昱还打这个主意,不是疯了又是什么?当真以为他那张脸,就讨天下女人的欢心?
第190章 义气
秦昱确是生就一付好皮囊; 眉目之间半点不似秦家人,像足了杨云翘,生得一张桃花面; 小时穿上朱衣便似个女孩儿一般。
年纪大了才有些棱角; 秀气得过分,不笑不动坐御园之中; 宫娥走过都要掩口多看上一眼; 可若是他自恃俊秀; 便以为能勾得上魏人秀; 那就实在太看轻了魏家人。
卫善请魏人秀七夕宴前一日过府,帖子早早送了过去; 魏人秀却迟迟未有回复; 卫善时不时便要问上一声:“阿秀那儿有回音了么?”
问的多了,沉香几个便时时回报两声; 卫善久等回信不至; 沉香便与落琼两个叹息一声:“魏家姑娘怕是不会来了。”
卫善被赐婚给秦昭时; 魏人秀还曾送上添妆; 是一对儿玉梳; 两人之间还多有信件往来。可自从魏人杰没了; 两人便少走动了,魏家接连出了几桩事,公主都遣人去问安,魏人秀倒是有回音的,也都是些客套话; 再没有送一把花,一块丝绢这样的小女儿事了。
卫善一下帖子,便吩咐典膳预备素菜凉菜,再让花房挑几盆好花来,七月里正是鲜花盛时,剪秋罗芙蓉花都开得正好,花厅里铺上锦缎绣围,摆上玉屏花插,只等着魏人秀过来了。
就在沉香几个担忧的时候,魏人秀差了丫头送来信笺,言明魏夫人病情时有反复,实脱不出身来,还请卫善体谅。
她避过不见,卫善要说的事又万分要紧,厚着脸皮上门去,丫头婆子把她引到园中凉亭里,奉上茶果点心便退了下去。
接待她的既不是魏夫人,也不是魏人秀,而是魏人骄的妻子贺氏。贺氏虽是出嫁女,可父母一门
皆尽亡故,按制也该守孝,只是时日短些。此时孝服已除,却通身素色,腕上头上俱是银饰,鬓边簪着一朵白珠花。
卫善还是头一回见到贺氏,她生得肌肤微黑,眼如点漆,全不似京中娇女模样,身量极高,腰背有劲,走起路来裙下生风,眉目间自有一股坚毅。
从廊道那头行过来,先冲着卫善行礼请罪,姿态不见一丝一毫柔软:“婆母身子不适,小妹正在屋中照料,还望公主恕罪。”
卫善打量她,她也打量卫善,常听说永安公主貌若仙子,看她衣饰并不华丽,一张面庞便似明珠生晕美玉莹光,心里叹一声“难怪”。
卫善捧了杯子,知道魏人秀是有意避过,两人见了,确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这个凉亭上回来时还是三人同坐,魏人杰就靠在栏杆边上,说到底他是替她打的杨思召,也是因为她被发到边关去的。
贺氏坐在石墩上,腰也挺得直直的,喝茶倒似饮酒,说是陪客也只陪坐着不动,卫善不开口,她也不开口,贺氏一夜之间失去父母兄妹,可看她模样绝瞧不出来。
贺明达反叛的消息一传回京城,京中便猜魏家怎么也得把这长媳休弃,本来两家定亲就是念着旧情,魏宽既已经领军平叛,叛乱一平,贺家一门就只有死路一条,魏家留着这个儿媳妇是自留祸患,何况魏家还折了一个儿子在边关。
等到贺家女眷自尽,魏宽押解旧友贺明达进京时,便有好事者等着看魏家的热闹,长儿长媳将来要承袭成国公府,贺氏原来身份便不足,如今一门屠尽,犯的还是谋反的罪名,又要如何再与京中人交际。
卫善免去她的礼数,饮一口茶问道:“魏夫人精神可还好么?”
“母亲病情时有反复,多是思念二弟,这些日子,渐渐好些了,多谢公主垂问。”贺氏说魏夫人,目光不由得放软下来,提起魏夫人满怀感激之情。
卫善想到魏家上辈子都肯替毫不相干的卫家鸣冤,又怎么会休弃贺氏,贺氏感激也是人之常用情,魏宽也算得是有仁有义了。
两人坐在亭中说话,隔一道花墙便是内院,卫善正要让贺氏传达,叮嘱魏人秀进宫那日小心在意些,花墙边便钻出一个孩子,一把抱住了贺氏的腿。
贺氏一惊,伸手就把他抱了起来,这孩子抱着贺氏便不撒手,后头跟着的几个婆子丫头不住告罪,贺氏抱着孩子拍哄,口里轻轻出声,那孩子把脸搁在她肩上,两只手紧紧攀着,身子不住发抖。
贺氏轻声哄他还不足,又把他抱起来,在亭中走了两圈,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嚅嚅说些什么,这孩子刚刚扑过来还像只炸毛的猫儿,贺氏两句一哄,他就安静下来,把脸埋在贺氏肩上,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看过旁人。
自卫善见到贺氏,未在她脸上看见这样温柔的神色,她的这付模样神态,卫善看在眼中只觉得熟悉,脑中翻腾,忽地忆起来,这付神情这个口吻,曾在碧微的身上见过,她对碧成便是如此。
卫善的目光在这孩子的身上打转,几个下人都惴惴的,看起来对贺氏极其恭敬,躬身请罪:“小少爷怎么也不肯午睡,非要来找大夫人。”
贺氏淡应一声,目凝向坐在桌边的卫善身上,卫善托着茶盏的手一紧,心里猜测,面上神情不动,微微一笑:“都说长嫂如母,这个孩子同你倒很有缘份。”
贺氏面上笑容一滞:“母亲病着,妹妹年小,这个孩子多是跟着我,这才亲近。”也不再说旁的话,把他递到嬷嬷怀里,低声叮咛。
孩子一抱走,贺氏便想送客,卫善搁下茶盏:“我来是想跟阿秀说,明日宴饮,人多口杂,阿秀不胜酒力,身边跟着的人可多看顾着她些。”
卫善分明意有所指,把不胜酒力和看顾两个字咬得极重,贺氏一怔,再抬头看卫善时目光便不相同,冲她点头:“多谢公主关怀,我必把这话带到。”
卫善不独在她跟前说,还让沉香找了魏人秀的贴身丫环,把这话传给魏人秀,又送给魏人秀一只小盒,里头是一对儿小葫芦的耳坠子,该办都办了,她往花墙那看了一眼,就此告辞。
刚刚那个孩子的脸虽只看了一眼,却瞧得出皮肤细白,眼仁黑亮,哪里像是济民所里抱出来的孤儿,倒像是富户人家娇养的孩儿。
魏宽花大力抱这么个孩子回来,这个孩子又同贺氏如此亲近,难道竟是贺家的孩子?卫善一念及此,吃了一惊。
魏夫人发疯,也全是在演戏不成?她疯得一条街上人人皆知,门口石狮子脚下踩的石球都打裂了一个口,日日提着刀要儿子,魏宽交不出来,打得脸上都肿了一块。
不怕文疯子,就怕武疯子,她发病那些日子,还曾拦过官轿,想揪出魏宽来,闹得这样大,就是想闹到正元帝的耳朵里。
怪道她闭门不出,旁人也不敢相请,说她好了,万一发起疯来又要砍人,满座女眷哪一个是她的对手,这个孩子就只闻其名,未见其人。
再养上了两三年,等风头过去,他也懂得事不会胡说了,到时再让他上学读书,或是习武练箭,慢慢推到人前,就此洗掉一个贺字,算是给贺家留下一个烧纸供饭的人。
卫善坐马车回去,掀了帘子还看了一眼魏府门前的石狮子,倒不觉得古怪,反而敬佩魏宽的为人,跟着想到魏人杰,想到他雪里地抓鸟雀的样子,原来只要想到就要笑,此时怎么也笑不出来。
秦昭今日去礼部当值,回到王府才刚下马,小福子便一溜儿小跑凑上来,接过马鞭,秦昭开口问道:“今日魏家姑娘可过府了?”
小福子低了头:“魏姑娘送了信来,说魏夫人病情不稳,抽不出身来,咱们王妃亲自走了一趟,带了四样礼,回来的时候瞧着有些不乐。”
秦昭脚步一顿,直往后院去,院子里头静悄悄的,沉香几个都在廊下坐着,黑袍将军趴在栏杆上晒太阳,尾巴尖儿一搭一搭的。
秦昭走过去,一只手便把那猫儿抱起来,黑袍将军喵的一声,秦昭已经进了屋中,把黑袍将军往卫善怀里一放:“善儿在想什么?”
黑袍将军正半梦半醒,美梦被人打断,圆眼睛呆怔怔的瞪着,惹得卫善笑起来,顺手摸了两把毛,告诉秦昭:“魏家从济民所里抱出来的孩子,是贺明达的儿子。”
秦昭一听沉吟片刻,魏宽肯办这事,倒是不奇。魏夫人中年丧子思念成疾,世人都未起疑,那个孩子也只当这是魏宽抱回来安抚老婆疯病的孤儿,可正元帝却是个多疑寡恩的人,若是被他知道,就算一时不动他,对魏宽也必不似过去那样信任。
宫里的事做了一半,眼下最要紧的是让秦昱娶杨家女儿,魏家事暂且按下,抚着卫善一头乌黑细丝:“善儿就是为了这些烦恼?”
卫善无法开口,她总不能告诉秦昭,是因为想起了魏人杰,觉得对他不起,谁知秦昭把她搂在怀中,拍拍她的背:“若是魏家给魏人杰立坟,咱们一道去拜祭。”
卫善抿住嘴唇,伸手紧紧搂住秦昭的腰,黑袍将军本睡在她膝上,这样一动又不安稳,抻脚跳下榻去,跳到柜子顶上,盘起来睡了过去。
第二日宫中请宴,一众女眷看着卫善跪在卫敬容身前,卫敬容替她插上金钗,算是礼成,三三两两往御园中去时,魏人秀落后一步,等到卫善出殿,飞快瞧了她一眼,又转过目光过,依旧还是那管细细的声音:“多谢你。”
第191章 七夕
贺氏有孝在身深居简出; 魏夫人又得了那么个阖京皆知的病,魏人秀是孤身一人进宫来赴宴的,卫善怕她受骗; 随身带了几个晋王府的丫头进来; 面生机灵,换过兰舟初晴的宫人裙裳; 又跟着卫善的车马进宫; 无人起疑; 还想调两个给魏人秀。
魏人秀摇摇头:“你放心罢; 不必事事都替我操心。”
大半年未见,魏人秀已经跟卫善一般高了; 原来圆团团的眉眼也已长开; 显出些魏家人的锐利来,和秦昱立在一起; 倒比秦昱还更显得英气。
卫善依旧不放心; 看着她欲言又止; 魏人秀伸出手来; 握了卫善一把。她都不曾使劲; 卫善就被她握得皮肤发红; 魏人秀歉然一笑松开手掌,她常年练箭,手指头上生着厚厚的剪子,自然不是一双女儿家该有的柔荑,可伸出来却极有底气:“寻常人动不得我。”
秦昱比寻常人力气还更小些; 一张弓只能拉开四力,比魏人秀远远不如,真要动手动脚,魏人秀一只手就能把他的手腕扭断。
卫善知道秦昱是打着在酒里动手脚的主意,怕他一计不成,再生一计,目光满含关切,魏人秀原来避着她,此时看她这样瞧着自己,想到二哥就这么没了,一时红了眼圈,侧过脸去。
母亲演那么一场戏,演完了这病竟有三分真,当真觉得二哥没死,成日在家里念叨。又怪父亲,本来就是一家子土匪,还管什么忠孝仁义,如今仁义没了,孝顺的儿子也没了,一个忠字也只余下半个。
魏人秀如此,是卫善已经料到的,可看她言语生疏,耳朵上还挂着那对儿小葫芦,又翘翘嘴角,露出些笑意来,眼看着她往另一边去。
云台殿上撑起罗伞,罗列酒食,既是乞巧,女眷们便在上头穿针投针,又设了些双陆花牌投壶之戏,云台下还能跑马打秋千。
几家女眷围拢过来,簇拥在卫善的身边,夸她耳上的红宝石耳坠子,又赞她胸前挂的璎珞是没见过的样子,知道是晋王着人从南边办来的,都想比着样子也做一对儿。
魏人秀走过去与袁妙之同坐一处,有机灵的便扫过一眼,谁不知道袁相是立嫡的,可袁家与卫家却还是没有往来,袁妙之和卫善也不似过去那样交际。
几个消息灵的便互换一个眼色,袁相曾经有意把女儿许给晋王,这话茬提过一回,晋王就用军功求娶永安公主,袁卫二人生些嫌隙也是寻常。
晋王求娶的消息一出,倒让京中人称奇一回,谁也没到,晋王会求娶永安公主。两个年岁相差,往日里看着就是兄妹,谁知晋王会存这个心思。
娶了之后又夫妻恩爱,这些日子闲下来,传闻就更多,青州城里放的那一夜烟火,还要船载回来的九层摩呵罗,细数一回,这才知道两人是早已经有事儿了,只拿兄妹两个字当幌子,无人深想而已。
正元帝每提起来倒都是欣慰口吻,很是乐见这对晚辈和乐的模样,原来御案前还有参晋王当差敷衍的折子,这些日子也再没有了。
两人玩得也越来越热闹,出城跑马打猎,跟的人越来越多,商贩走卒一看见马队进城往长安街去,就知道这是晋王府的马队,公主狩猎归来。
这回的乞巧宴及笄礼,晋王原要大办,帖子都拟定了,还是皇后看着太过,这才压了下来,卫善坐在正中,便有人时不时的投过目光来。
卫善嘴上同几个官家女儿说话,眼睛却不住往魏人秀那儿看,她目光一递,自有在她耳边说道:“魏家的没来,袁家的也没来。”
几个姑娘凑在一处,说的还是京里的旧闻,魏家的说的是贺氏,袁家的说的是谢氏,小姑娘们长在闺中,娇生惯养,也不知道什么世情险恶,可似家族谋反这样的大罪,婆家竟不计较,真是世所难得。
有袁家摆在前面,谈论魏家倒的不多,比较起来,也确是谢家更好些,陛下格外开恩,开赦了罪责,谢家死了几个男儿,到底还在京中扎下根来,还有文人往谢家去借藏书看。
提起袁含之是如何与谢氏夫妻恩爱的,小姑娘们都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谁不知道袁家大公子,每隔几日就要带着妻子回一趟娘家,若不是袁含之先走动起来,京里也无人敢和谢家人交际。
夜里要放河灯拜织女,求一求天上仙人配一个如意郎君,民人女儿也是这样拜求的,官家女也是一样,婚姻更不自主,求起神来便更虔诚,言语间说起些嫁娶事,说得兴起,相熟的就打趣起来。
卫善微笑听着,她坐在人中不多话,看着却很好性,原来惧她公主之尊的,三两句一开口,就同她熟起来,卫善翘着嘴角听着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