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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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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岩和小满看得眼皮直抽搐。
金兰也看不下去了,按着朱瑄让他坐好:“你别管我了,吃你的。”
朱瑄轻轻地嗯一声,端起碗吃面,吃一口,看她一眼,吃一口,又看她一眼,见她喜欢吃胭脂鸭,下意识夹了一筷想塞进她碗里,又怕她生气,眼睫轻颤,可怜巴巴的样子。
金兰心里酸酸涨涨的,暗骂他狡猾,叹口气,手里的碗往前一递。
灯火摇曳,斗彩瓷碗泛着甜润的光泽。
朱瑄怔了怔,郁结的眉眼舒展,脸上漾出一丝极轻极浅但又明亮得灼人的微笑,夹起那块胭脂鸭,送到金兰的碗里。
金兰吃了那块鸭肉,问一旁的杜岩:“今天太医来过了?”
杜岩正在心里默默腹诽皇上不愧是皇上,平时在大臣面前深不可测、威严雍容,到了皇后面前,居然如此能屈能伸,突然听见金兰发问,连忙站好,回道:“来过了,太医说皇上有些体虚,暂时没有中丹毒的迹象,只要膳食调养得当,没什么大碍。”
别的话太医不敢明说,他也不敢追问,皇上自小体弱,现在看着是无虞,不过药王庙的大和尚隐晦地说过,皇上的寿数可能不长。
大和尚不仅精通医理,还擅长给人看相,判定命理。
皇上从前看淡生死,对什么都淡淡的,连寿数也是,娶了皇后之后就不一样了,以至于病急乱投医,寄希望于僧道术士。
这件事扫墨和杜岩心照不宣。
金兰点点头,道:“每隔十天请一次脉,不要忘了。”
杜岩应是。
吃过饭,金兰洗漱躺下。
朱瑄洗了澡出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期期艾艾地站在隔断的槅扇门前,头上没束网巾,半湿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脸色苍白。
金兰简直要被他气死了,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烧得炽热,噔噔噔噔走到他跟前,拉着他回到床上,扯起锦被,把他裹得严严实实的。
啪的一声,压着他的胸膛。
朱瑄老老实实地躺着。
金兰摸摸他的手心,再摸摸他的脸,冷哼一声:“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体不好,还故意让我心疼。”
朱瑄轻笑,抬起手,慢慢抚摸她的长发,“那圆圆心疼我了吗?”
金兰白他一眼,全身气势一软,脸埋在他胸膛间,听他平稳的心跳声:“五哥,你别胡思乱想,以后你要好好活,我看了《修龄要旨》、《赤凤髓》、《家传养生四要》、《遵生八笺》,书上说,善养生者,当知五失,不知保身一失也,病不早治二失也,治不择医三失也,喜峻药攻四失也,信巫不信医五失也。延年祛病靠的是四时调摄、饮食起居保养……”
朱瑄的手掌按在她脑袋上,静静地听她说话。
金兰道:“以后你每晚不能再睡得那么迟,亥时三刻必须就寝!白天也不要太劳累了,要注意劳逸结合,我已经吩咐下去了,找一个会五禽戏的宫人,教你五禽戏,你每天坚持练习……”
她说什么,朱瑄就答应什么,等她一口气说完,他翻个身,把她整个抱在怀里,轻声道:“圆圆,我一个人肯定会偷懒、会懈怠,你陪着我,好不好?”
金兰点点头,只要他能答应下来,她当然愿意陪着他:“以后你什么时辰安置,我也什么时辰安置,你不睡,我也不睡。”
末了,双手紧握成拳,“明天我就和你一起练五禽戏,我们一起强身健体。”
语调豪迈,听起来口气不小。
朦胧的烛火中,朱瑄无声微笑,手臂收紧。
他怀中抱着他的整个世界。
……
第二天早上,金兰酣睡未起,一双温热的手掌伸进被窝,挠她痒痒。
她眼睛都没睁开,唇珠轻翘,嘟囔了几声,不耐烦地挥开那双手。
朱瑄失笑:“圆圆不是说我几时起身,你也几时起身?还说要和我一起练五禽戏……”
金兰猛地惊醒,掀开被窝就要坐起身。
她昨晚才劝朱瑄保养身体,远离僧道术士,第一天就赖床起不来,以后还怎么督促他?
朱瑄按住金兰,柔声说:“算了,你别起来,再睡一会儿,我要上朝,你可以接着睡。”
金兰摇头,挣扎着下床,找到自己的睡鞋,狠狠心离开温暖的床褥,摇摇晃晃站起身,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打了个哈欠,泪眼朦胧。
朱瑄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从背后抱着金兰,下巴搁在她肩膀上,双手托着她的手臂,指引她去穿衣、洗漱,帮她抬起胳膊,让宫人为她穿上罗袍。
洗过脸后,金兰总算清醒了一点,陪着朱瑄用膳,挪到暖阁吃茶。
会五禽戏的宫人应召前来,金兰陡然来了精神,拉着朱瑄站起身,跟着宫人学五禽戏。
金兰学得很认真,一板一眼地跟着宫人动作。
一边学,一边回头看朱瑄,纠正他的错误。
朱瑄其实会五禽戏,不过看金兰兴致这么高昂,没有说出来,佯装不懂,跟着她晃晃胳膊动动腿。
不一会儿,宫人过来催促,快到上早朝的时辰了。
朱瑄回房换了身常服,金兰送他出门,叮嘱近侍小心服侍。
近侍们笑着应了。
今天的朝会只是小朝,不在乾清宫正殿,而是在暖阁中举行。
天亮之前朝臣们陆续赶到,到得最早的人已经在庑房等了小半个时辰。
元辅郑茂今天也在,虽然姿态谦恭,但言行间仍然可以窥见一丝得意之色,他是前朝老臣,皇上无故不能斥逐他。他虽然无所事事,党羽却遍布朝堂,皇上想要朝堂安稳,就不得不先留着他。
徐甫不动声色,和礼部尚书小声说话。
第175章 逼走
这个月的月中, 司礼监和吏部通过吴健的任命诏书。
如徐甫暗示的那样,他果然留在京师, 直入詹事府, 任少詹事。
朝野内外的人都知道,东宫詹事府、左春坊是官员迁转之阶,一般在翰林院任满就能升任詹事府官职, 然后一步步进入权力中枢, 直至入阁参预机务。
吴健此前只是一个小小的知州,远在地方任职,并非东宫旧臣, 刚回京就被委以少詹事一职, 说明皇上对他十分器重,而且显见把他当成入阁的阁臣培养。
许久不曾互通音信的远亲旧友突然纷纷派遣仆人上门致意问候,昔日的同窗也都赶上来攀交情,吴家门前的小巷子里天天停满各家送礼的马车、骡车。
吴夫人天天都能接到各家贵夫人邀她去赴宴的请帖,受宠若惊。
吴健警告她:“莫要搭理这些趋炎附势之人, 我受陛下看重, 更应该洁身自好, 不能辜负陛下的信任。”
吴夫人深知丈夫的脾性, 没敢反驳。
每天除了上朝点卯之外, 吴健便躲回家中闭门读书、处理公务,谢绝一切交游, 世人讥笑他痴傻, 他一笑而过。
徐甫很是欣慰。
吴健嫉恶如仇、忠肝义胆, 就是为人太过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还有些恃才傲物,这是他的缺点,也是他的优点,皇上要平衡内阁,需要吴健这种铁面无私到近乎冷情的孤臣,他若是轻易就被眼前的荣华打动,那朱瑄的一番苦心就付诸东水了。
谢骞精明,出身世家,姻亲遍布南北直隶,吴健刚直,乃农户之子,不善与人结交,一柔一刚,互相制衡。
吴健远比徐甫期望中的还要耿介,他升任少詹事之后,第一封奏疏就弹劾当朝元辅郑茂,说他身为元辅却尸位素餐,只知道阿谀奉承,如此奸邪小人,理当斥逐。
奏疏送到司礼监,转呈至朱瑄案头,他没有批复。
吴健等得心焦,询问次辅徐甫,徐甫笑着道:“再耐心等等,圣上自有定论。”
与此同时,扫墨奉朱瑄之命搜寻整理嘉平帝的私库,终于找到一样有用的东西,收入匣子中,送到乾清宫。
朱瑄揭开匣子,拿起一份奏疏,看了几眼,唇角一扯,合上丢在一边,拿起另一份奏疏细看,仍是丢在一旁,手指轻叩宝匣。
“送去内阁。”
扫墨应喏,怀揣宝匣出了乾清宫。
一场秋雨一场凉,天气越来越冷,屋中烧了火盆,炭火融融,内阁大臣们在阁中边吃茶边商议政务。
扫墨忽然来到,众人起身和他寒暄。
他是朱瑄身边近侍,阁臣固然瞧不起他这样的宦官,但是有感于前朝几位重臣的下场,不敢轻易得罪他。
扫墨并不拿大,还没等阁臣们站起身,先朝几位阁臣行礼,恭敬地请他们归座。
众人落座,心头惴惴不安。
扫墨取出宝匣,走到元辅郑茂面前,宝匣往他手边一递。
唰的一下,屋中众人的视线全都汇集到了那只黑漆宝匣上面。
郑茂不明所以,接过宝匣打开,看到奏疏上熟悉的字迹,寒意爬过脊背,身上滚过一道战栗。
扫墨立在郑茂面前,脸色微沉,冷冷地道:“万岁嘱咐咱家问一问老先生,内阁大臣行如此之举,天下百姓会怎么看?”
郑茂汗出如浆,放下宝匣,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跪倒在地,一声不敢言语。
屋中众人又惊又骇,全都站了起来。
郑茂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汗水顺着脸颊滴落,不一会儿官袍襟前隐约透出汗渍。
阁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扫墨没再说什么,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等他的背影转过回廊看不见了,其他大臣纷纷朝郑茂投去疑问的眼神。
郑茂浑身发软,在亲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擦了擦额前汗水,喝了几口茶,脸色发白。
众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郑茂是内阁元辅,位高权重,前朝的这点动静很快传到后宫。
杜岩和小满艳羡不已,觉得扫墨很威风。
不过他们俩也知道扫墨现在有多风光,肩上就承担了多大的压力,内宦和文臣交恶,以后文臣劝谏皇帝,首先就是拿他们这些内宦开刀。
他们现在服侍皇后娘娘,照样风风光光,还不用提心吊胆。
金兰很好奇扫墨到底给郑茂看了什么。
杜岩和小满也不知道,两人连蒙带猜瞎说了一通,猜什么的都有。
晚上朱瑄回来,金兰直接问他。
朱瑄笑了笑,云淡风轻,给金兰夹菜:“没什么,匣子里装着的是往年郑茂的奏疏。”
金兰捧着斗彩瓷碗,小声问:“那些奏疏有什么不妥?”
朱瑄眼帘抬起,扫一眼左右。
周围侍立的宫人立刻放下手中的物事,躬身退了出去。
金兰放下碗,挪到朱瑄身边,抬头看他,杏眸瞪得溜圆,等他给自己解惑。
朱瑄眉目沉静,接着夹菜。
金兰轻轻摇他的胳膊,按住他的手,不许他夹碗里的羊白腰:“五哥,你别和我卖关子,如果事关机密,我不会告诉其他人。”
朱瑄唇角微挑,她只要撒撒娇,他自然会告诉她全部实情,不过也不能总逗她。
金兰攀上朱瑄的肩,朝他耳朵吹气:“真的不能说?”
朱瑄侧头看她,轻笑着道:“不是什么机密,那些奏疏全是房中术,是郑茂进献给先帝的。”
金兰呆了一呆,嘴角抽了抽。
堂堂元辅,不想着协助先帝治理国家,居然不断进献房中术?
难怪郑茂会吓成那样,这件事如果公开,他就真的毫无名声可言了。他非常圆滑,任元辅多年,虽然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也没有犯下大错,滑不溜秋这么些年,到现在还能仗着前朝老臣的身份在朝堂上活蹦乱跳。
朱瑄迟早要收拾郑茂,但是不能直接下旨驱逐他,他毕竟是历事几朝的老臣,又是元辅。
金兰走了一会儿神,想起一事,双眼微微眯起,借着摇曳的昏黄烛火,仔细审视朱瑄。
朱瑄继续吃饭,动作优雅,看她若有所思地打量自己,放下筷子:“看我做什么?”
金兰脸上掠过一丝浅浅的嫣红,想了想,看一眼低垂的水晶帘,小声问:“有没有大臣向你进献那些东西?”
声音低低的,生怕水晶帘外的宫人听见。
朱瑄一怔,继而失笑:“什么东西?”
金兰知道他在故意装傻,敛去羞涩,抬起下巴:“房中术!你老实告诉我,朝中大臣,还有司礼监那些中官,有没有人进献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
朱瑄认真地思考了片刻,突然俯身抱起金兰,温热的气息洒在她耳畔:“夫妻敦伦,人生快意之事,怎么会是乌七八糟的东西?”
金兰没和他嬉闹,坐在他腿上,捧住他的脸,小脸紧绷,神情严肃。
朱瑄不敢继续玩笑,低头亲她,道:“我不瞒你,有人进献过,我让扫墨打发了。”
金兰看着他幽黑的双眸,点点头:“这才对,你要注意保养,不要碰那些东西。”
说完,她顿了一下,扭开脸,双颊晕红。
“这样挺好的。”
朱瑄愣了很久。
金兰以为他没听懂,咳嗽了两声,微微发烫的脸埋在他肩膀上,声如蚊呐:“你很好,我很受用……不要听他们撺掇,服用那些乱七八糟的丹药助兴。”
她越说越觉得不好意思,不止脸颊脖子发烫,身上也慢慢烫了起来,蜷缩在朱瑄怀里,不敢抬头。
朱瑄抱着金兰,感觉自己好像抱了只娇软的汤婆子在怀里。
他摸了摸她浓密的发鬓,低头亲她侧脸:“梓潼教训的是。”
那些东西用不着大臣内宦进献,宫中内库多的是,不过这话不能告诉她。
不然汤婆子里的水会咕嘟咕嘟烧开的。
……
听说郑茂被乾清宫内官当面质问,吴健趁热打铁,接着上疏弹劾郑茂。
几天之后,朝中御史也上疏弹劾阁臣。
朱瑄留下他们的折子,没有批复,也没有加以斥责。
大臣们敏锐地察觉到朱瑄的态度,紧接着科道官纷纷上疏,历数郑茂的十大罪状。
上疏的人中,包括郑茂一手提拔起来的同乡。
消息传遍京师的大街小巷,沸沸扬扬,人人都在猜测郑茂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昔日依附郑茂的党羽慌忙跟着上疏附议科道官,和郑茂划清界限。
郑茂整日惴惴不安,听到点风吹草动就吓得直蹦起来。
朱瑄仍然不动声色。
郑茂夜不能寐,辗转反侧,一边恐惧不安,一边又贪恋禄位,心存侥幸,觉得朱瑄应该不会直接赶走自己。
这天他仍旧一身赤罗官袍,在官员们的簇拥中踏入文渊阁,当仁不让地坐了元辅的位子。
其他内阁大臣已经到了,众人分位次坐下,文书送来奏折,几人喝了茶,开始讨论政事。
说了不到半个时辰,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随从进阁通禀:“扫墨公公来了。”
众人对望一眼,安静下来。
盆中炭火明艳,银霜炭烧得噼里啪啦响。
几息后,乾清宫近侍扫墨的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
他神色庄重,手中捧了一只漆盘,漆盘里堆摞了几叠厚厚的奏本,大踏步迈进阁中,走到香案前,放下漆盘,拿起一份奏折,环顾一圈。
虽是阉人,却有居高临下的凛然气势。
阁臣们站起身。
扫墨打开奏折,大声读出其中的内容:“……元辅郑茂,勾结内官,谄媚后妃……倾轧同僚……结党营私……”
郑茂面如金纸,汗如雨下,欲要张嘴辩驳。
扫墨看都不看他一眼,合上奏本,拿起另外一封奏折,“……阴鸷狡诈,奸邪之人,不可大用……”
“……只知一味逢迎,难为百官表率……”
等他一字一字念出所有奏疏上百官弹劾郑茂的内容,郑茂早已经衣衫汗湿,伏在地上,浑身发抖。
其他阁臣摇头叹息。
扫墨合上最后一封奏本,冷声道:“郑老先生,您可以出去了。”
众人愕然地抬起头,一面暗暗称快,一面又觉得心底发寒。
兔死狐悲,堂堂元辅落到这个下场,他们以后一定得谨言慎行,不能重蹈覆辙。
压抑的沉默中,郑茂颤颤巍巍地站起身,喃喃地道:“老臣要见圣上……臣……臣有冤!”
徐甫暗暗摇头,都到这个份上了,郑茂还是不肯主动求去,实在糊涂。
扫墨狞笑,示意门口的锦衣卫,淡淡地道:“郑老先生还是尽早家去吧。”
锦衣卫迈进门槛,大踏步走到郑茂面前,扯下他身上佩戴的牙牌,二话不说,直接拽着他出去。
屋中众人目送郑茂踉跄着走远的身影,心中百味杂陈。
郑茂的党羽,之前曾和郑茂一起上疏的吏部尚书几人脸色铁青,回到自己的值房,浑身哆嗦,立刻传唤亲随下属,马上写了封言辞恳切的奏疏,请求致仕。
一天之内,七八名重臣先后上疏。
这回朱瑄没有挽留他们,全部予以批准。
几天后,郑茂和他的党羽狼狈离开京师,京中百姓欢天喜地,手舞足蹈。
郑茂及其党羽遭斥逐之后,内阁空缺,朝中人心浮躁。
不等南北大臣开始互相倾轧攻击,朱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罢十数名官员,次辅徐甫自然而然升任元辅,然后迅速起用已经致仕的南京兵部尚书为吏部尚书,进南京刑部尚书为刑部尚书,提拔南京兵部尚书、户部尚书、左都御史,礼部侍郎进内阁参预机务,下调官员级别,恢复早朝、午朝,每天于左顺门接见大臣,和大臣商讨国事。
一时之间,奸邪小人尽皆被逐,朝廷气象为之一清。
众人这才明白,朱瑄早就定好了内阁人选,他为太子时,曾数度解救官员,为得罪嘉平帝的官员求情,让他们去南京任职,看似只是为了保住那几个官员的性命,原来还有这样长远的打算!
第176章 对不起
郑茂离京以后, 依附他的党羽陆续遭到贬黜。
等到朱瑄属意的人选全部抵达京师,他开始对朝堂进行一番疾风骤雨的整顿, 同时几次下诏求言, 广开言路,赦免召用因言获罪的官员。
规模之大,连各地布政使司、监察御史、镇守太监都全部卷入其中。
一个月后, 京师迎来第一场大雪, 随着内阁的人事变动最终确定下来,朝堂秩序清宁,内阁大臣大多是品性正直之士, 一扫前朝颓靡之风, 宫廷内外全都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之象。
此时,外廷朝官忽然上疏,认为朱瑄之母淑妃死因不明,请求查明真相,追封淑妃谥号, 为她迁葬, 然后逮捕郑氏族人, 下锦衣卫, 严查究问。
监察御史也上疏说郑贵妃罪不可恕, 建议削其封号,迁出陵墓。
朱瑄不置可否。
早已经回乡的郑家兄弟吓得魂飞魄散, 连忙退回之前嘉平帝赏赐的田产宅邸、金银珠玉, 受郑贵妃荫蔽而获封官职的郑家子侄全部辞官, 还主动供出之前曾和他们内外勾结耗费内帑的内官名单。
朱瑄下令将郑家人夺职为民,家产入官,放回家乡。
朝臣们并不满意,坚持应当削去郑贵妃的封号,先帝沉湎声色、传奉官滥觞,都是因郑贵妃而起,而且不惩治郑贵妃,怎么告慰圣母淑妃在天之灵?
朱瑄只写了一句批示:宫闱往事,外廷浮议,真假难辨。
内阁大臣们看过朱瑄亲笔所写的批语后,惊诧万分。
此后,大臣们不再执意要求朱瑄将郑贵妃迁出陵墓。
消息传遍后宫,薛娘娘冷笑:“迁不迁的,有什么分别?”
嘉平帝并未留下遗诏要求和郑贵妃合葬。历来帝后才能合葬,吴皇后虽然被废,但是王皇后保存了封号,只有她有资格祔葬,两位皇后都还在世,日后等王皇后百年,会重新打开墓穴,将皇后灵柩送入墓室。
郑贵妃活着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可能祔葬。
初雪很快化尽,不过天气愈发寒冷。按着规矩,朱瑄和金兰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浑酒御寒。
这月月底,祝舅父、贺枝玉和贺枝堂跟随商队入京,他们原先准备赶在金兰的册封大典前进京,路上出了些变故,耽搁了行程,又碰上北直隶的大雪,等到雪停了以后才接着赶路。
宫人领着舅甥几人进宫。
祝舅父头一次踏进大内宫城,惶恐不安,一路上大气不敢出一声,目不斜视地跟在小满身后,又怕自己这副小家子气的模样让宫里的人笑话,给金兰丢脸,鼓起勇气挺直腰板。他到底是走南闯北、交游广阔之人,长袖善舞,出手大方,很快把宫人们逗得开怀大笑,合不拢嘴。
枝玉以前在西苑住过,跟着宫人学过规矩,不过这几年跟着祝舅父闯荡,那些规矩早就忘到爪哇国去了,走路大大咧咧的,祝舅父看得眼皮直抽搐,频频以眼神示意,她置之不理。
祝舅父眼皮都快眨抽筋了,叹息一声,转头去看贺枝堂。
贺枝堂跟在他身侧落后半步的地方,规规矩矩,姿态端正,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清瘦高挑,眉目清秀,渐渐褪去之前的浮躁稚气,慢慢有了男人的样子。
这一刻,祝舅父忽然明白金兰出阁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马上和贺枝堂相认。
那时候的贺枝堂任性骄纵,被祝氏惯得无法无天,而且对金兰带有偏见,厌恶生母乔姐,当时枝玉又才刚刚落选归家,假如仓促之中告诉毫无准备的贺枝堂所有真相,贺枝堂可能无法接受。
贺枝堂闹腾起来天翻地覆,枝玉一定能猜出实情,两人都是暴躁性子,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
枝玉离家出走的时候,祝舅父心急如焚:金兰之前的担心果然是对的,枝玉知道贺枝堂的身世之后居然直接抛下家人北上进京,假若她落选的时候就知道贺枝堂不是自己亲弟弟,几重打击之下,说不定真的活活气死。
现在枝玉长大了,枝堂也懂事了,姐弟俩一前一后得知真相,从怀疑身世到确认身世,他们身边都有长辈照顾引导,没有走上歧路,也没有犯下大错。
唯独太子妃可怜,独自一人守着秘密长大,没人帮她分担压力。
饶是如此,她依然愿意善待身边的人。
祝舅父回想往事,恍惚了片刻,听到前方传来打起帘子的声音,定定神,拍了拍衣袖皱褶。
宫人请祝舅父几人进殿,穿过布置得富丽堂皇的正殿明间、一扇扇做隔断的金漆落地大屏风,宫女掀开重重锦帐,地上铺设的金砖倒映出繁复裙琚,华光闪烁,流光溢彩。
几名身着赤色织金云肩袍的内官迎上前,笑着道:“娘娘等候多时了,用过早膳就一直在问,就盼着舅老爷们呢!”
说了几句客气话,小满引着祝舅父和贺枝玉姐弟往里间走。
暖阁金砖地底下设有暖道,外面寒风肆虐,风吹在脸上跟下刀子似的,阁中只烧了一只火盆,却是温暖如春,花几上供了一瓶蜡梅花枝,旁边高足盘里供了金黄玲珑的佛手,炭火一烘,满室浓香弥漫,还有一股淡淡的芬芳甜香。
金兰头梳家常发髻,戴燕居冠,一身绿地织金彩绣云龙纹圆领鞠衣,耳边一对镶绿玉丁香,坐在宝榻上,手里拿了本书,宫女们簇拥在她身边,恭恭敬敬地听她说着什么。
一年多不见,气度愈发雍容了。
祝舅父上前行礼,金兰立刻站了起来,侧身让了一下,目光落在贺枝玉和贺枝堂脸上。
姐弟俩先给她行礼。
金兰笑着打量他们几眼,“都长高了。”
贺枝玉瞥一眼身边的贺枝堂,目光酸溜溜的,这人居然是姐姐的亲弟弟,以后她进宫见姐姐,这个人都会跟在她身边,打扰她和姐姐团聚,光是想想她就觉得气闷。
心里委屈,枝玉脸上却笑嘻嘻的,没有表露出对贺枝堂的嫉恨——姐姐喜欢一家子兄弟姐妹和和睦睦的,她不能先做恶人,免得姐姐被贺枝堂抢走。
宫人搬来杌子,祝舅父几人落座,说些上次分别后的事。
枝玉说起她入川路上的见闻,她走的是陆路,从西安府至凤翔府,经汉中府,过广元县,至保宁府、顺庆府、潼川州,最后抵达成都府,成都府有天府之国之称,其风土人情让枝玉大开眼界。
金兰听得津津有味,让宫人取来舆图。
枝玉一边在舆图上比划,一边诉说,周围的宫人全都围过来听她讲故事。
半个时辰后,膳房内官过来请示,膳监已经备好午膳,席面早就定下,按着祝舅父几人的口味做的。
朱瑄中午留内阁大臣在庑房吃饭,和他们商讨国事,不回来用膳。
扫墨奉命回坤宁宫传话,说完,笑着道:“万岁说膳房昨晚熬了羊白杜仲汤,特地给娘娘预备的,娘娘别忘了喝两碗。”
金兰点点头,让扫墨给乾清宫也送一盅去。
吃完了饭,挪到暖阁继续说话。祝舅父看枝玉一直缠在金兰身边,不给枝堂上前说话的机会,皱了皱眉,咳嗽几声,打断她的话,笑着道:“娘娘,说起来,枝堂也到定亲的年纪了,进京以后,陆续有人上门探问,他这两年愈发沉稳,也该娶一门贤惠娘子,也好支应门户。”
贺枝堂坐在杌子上,闻言,脸上顿时涨得通红。
枝玉翻了个白眼。
金兰看一眼贺枝堂,见他害羞,笑了笑,眼神示意周围侍立的宫人。
衣裙曳地,宫人们躬身退出内室。
感觉到金兰含笑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贺枝堂浑身不自在,脸上还是红彤彤的,不敢抬头。
金兰挪开视线,对祝舅父道:“舅父可有相中的人家?”
祝舅父忙道:“小老刚来京师,哪里知道京中人家的门第家世?不敢轻易许下盟约,都婉拒了。”
贺枝堂是金兰的弟弟,以后肯定要封侯,他相貌体面,这两年规矩又学得好,虽然以后不可能入朝为官,至少这辈子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早在湖广的时候,亲戚中就有不少人家打探他的婚事。祝舅父不敢代贺枝堂应下,说不定金兰想给弟弟妹妹指婚,他要是先应下了,岂不是会打乱金兰的安排?
金兰点点头,说:“宝哥还小,仓促定下婚事,未必合适,等两年再说,总要他自己喜欢才行。”
祝舅父笑着道:“正是这个道理。”
贺枝玉搂住金兰的胳膊,“姐姐,我告诉你一个笑话,我坐船经过扬州府的时候……”
金兰转过头去听她说话,枝玉得意洋洋地看一眼贺枝堂。
贺枝堂抬起头,面色仍然有些窘迫,静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开口。
说说笑笑,不觉到了申时三刻。
纱帘轻晃,宫人走近内室,提醒小满出宫的时间到了,再晚就天黑了,而且皇上马上就会回宫。
小满咳嗽了两声,上前朝金兰行礼。
金兰会意,拍拍贺枝玉的手背:“北边天气冷,比不得在家的时候,你多添些衣裳。”
枝玉懊恼地止住话头,紧紧拉着金兰的手,半天舍不得放开,祝舅父不停给她使眼色,她只得松开手,依依不舍地和金兰告别。
金兰送他们几人走出内殿,一直送到前廊。
还想继续送,祝舅父诚惶诚恐,跪地下拜:“皇后殿下凤体为重,不必送了。”
金兰只得罢了,立在长廊下,目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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