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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她有点怂-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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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兰吃了两只橘子,靠在车壁上打盹,睡得迷迷糊糊的,马车忽然颤了一下,停了下来。
  马车被人拦住了。
  她脑袋一点,猛地一下惊醒,揉了揉眼睛。
  “殿下别出声……”小满撩开车帘,小声道。
  金兰坐定:“怎么回事?”
  小满眉头紧皱:“碰到点麻烦事。”说着脑袋又缩了回去。
  金兰眉尖轻蹙,靠在帘子上听外面的声音。
  小满不知道在和什么人说话,那人不听,他跳下马车走过去劝说那人,那人似乎年老,声音苍老,忽然拔高了嗓音问:“太子到底见不见我?”
  金兰撩开车帘的一条细缝往外看,他们已经在宫城脚下了,暮色渐浓,绵延的高墙染了一层艳红的夕光,城门洞里黑黢黢的,身着甲衣的护卫腰背挺直,沐浴在一片霞光之中,他们神色肃穆,视线都落在拦在东宫马车前面的一个老人身上。
  老人头发花白,风尘仆仆,一身深色行衣,面容苍老,脸颊瘦削,颧骨高耸,眼角皱纹密布,看起来有几分刻薄相,怒道:“谢某亲自来请,皇太子也不肯下车一见?”
  小满焦头烂额,小声道:“不敢瞒着老先生,千岁爷真的不在车上,才刚有人过来通禀,千岁爷去南城办事了。”
  老人双眼微眯,目露精光,看着马车前风吹不动、垂得低低的车帘:“那里面是谁?想来是太子身边得用的近人,我有几句话嘱托他转告太子。不知能否劳动他下车听谢某唠叨几句。”
  小满直冒冷汗。
  马车里,金兰隔着帘子低声问内宦洪山:“拦下马车的人是谁?”
  洪山伸长脖子张望了一阵,吓得倒抽一口凉气:“是谢太傅!谢太傅怎么回京了?”
  谢太傅之名如雷贯耳,金兰听说嘉平帝下旨召他回京,但是京中的人都认为谢太傅明年才能回来,毕竟他年纪大了,不宜冒着风雪赶路,怎么今天竟让她碰见这位以固执迂腐著称的老臣了?
  小满也没料到本该在千里之外的谢太傅会突然出现在宫城脚下,而且还拦住了太子妃的马车,心里直骂娘,脸上却堆叠起笑容,笑眯眯地道:“老先生几时回京的?怎么身边没有伺候的人?小的这就送老先生回府,千岁爷素来敬慕老先生,得知老先生回京,一定会亲自登门找老先生请教学问。”
  谢太傅冷笑:“车中之人难道比皇太子还尊贵?我竟请不动他?”
  小满急得咬牙。
  如果换成是其他人拦着马车,他早就示意护卫把人驱赶走,内阁大臣也别想拦住东宫的人,可是谢太傅就不一样了……这老货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武力吓不到他,好言好语劝不走他,你越强硬,他越不会退让,到时候闹起来就不好看了。
  洪山几人也急得满头是汗,谢太傅的迂腐满朝皆知,当年他敢骂周太后欺凌钱皇后,后来他敢骂郑贵妃是老妇,骂嘉平帝昏庸懈怠,现在他拦着东宫的马车,如果朱瑄不能亲自赶过来,那老太傅绝对敢掀了他们!
  掀了他们也没什么,可是太子妃在马车里呢!
  谢太傅犯起牛脾气,嘉平帝也无可奈何,只能忍气吞声。小满心急如焚,又顾忌着金兰在车里,左右为难。
  宫门前各监宫人来来往往,眼见谢太傅拦着东宫的马车不让他们进,纷纷停住了脚步,站在一边观望。
  车厢里,金兰看出小满的为难,想了想,对洪山道:“告诉谢太傅车中是女眷。”
  谢太傅身为一方鸿儒,总不能为难一个女眷吧?
  洪山摇头,小声说:“殿下有所不知,谢太傅为人迂腐守旧,如果得知千岁爷带着殿下您出宫,一定会揪着不放的!”
  金兰想起来了,这位谢太傅曾经怒骂郑贵妃身着骑装是服妖之举,逼得嘉平帝当众承认自己不该放纵郑贵妃。
  谢太傅是扶持嘉平帝的功臣,身份特殊,素有威望,不能硬来,传出去毁坏的是朱瑄的名声。
  她透过帘子细缝看一眼宫城的方向,道:“先稳住谢太傅,让出道路,别堵在路中间,派人去请谢骞。”
  谢骞是谢太傅的孙子,听说为人圆滑,应该能劝走谢太傅。
  洪山应是,将马车赶到路边。
  ……
  谢骞在值房里誊抄一份单子。
  一人大马金刀地坐在他对面,青暗花云鹤窄袖骑装,束鸾带,踏长靴,面容冰冷。
  工部其他官员围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奉茶讨好,今天没去为张公公送葬的官员基本都是阉党和在文官、司礼监之间保持中立的人。罗云瑾突然造访,找工部讨要几份账册,他们巴不得这个卖好的机会,帮着捧茶倒水,态度十分殷勤。
  罗云瑾一言不发,等谢骞抄好了单子,拿了就走。官员们忙让出道路,送他出门:“罗统领慢走……罗统领以后有什么吩咐,派人过来说一声就是了。”
  谢骞嘴角轻抽。
  难怪孙檀他们瞧不起这些和宦官混在一处的文官,他们实在太没骨气了!
  他放下笔,伸了个懒腰,一名小卒忽然快步穿过庭院,冲进值房:“谢侍郎,谢老太爷回京了!”
  谢骞呆了一下:“这么快?”
  谢太傅以前都是坐船北上,算时间应该到下个月才能返回京城,怎么今天就到了?
  小卒顿足道:“谢老太爷拦着东宫的马车不让他们进宫,东宫打发人过来请谢侍郎过去……”
  他话音未落,已经踏出值房的罗云瑾脚步蓦地一顿。


第83章 捏一下
  谢骞被罗云瑾扔下马背的时候,吓得哇哇大叫。
  罗云瑾翻身下马,抓着他的衣领提起他,大踏步往宫门的方向走去。
  谢骞跌跌撞撞了几步,勉强站稳,急得脸色发白“你疯了我祖父就在宫门外,你想被他认出来吗”
  谢太傅脾气冲,可不是会息事宁人的主儿,他要是知道罗云瑾是自己昔日最欣赏的弟子,一定会当场和他相认,到时候罗云瑾身世暴露,他还怎么和钱兴分庭抗礼光是一个隐瞒身份的罪名扣下来,他就得身首异处  罗云瑾脚步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谢骞忙拉住他“我去就好了,我能拦着我祖父你急什么东宫的马车和你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里,他突然明白过来,双眼睁大,一脸惊诧。
  罗云瑾放开他的衣领,站在夕晖笼下的暗影里,面孔藏进幽黑中,凤眸冰寒,仿佛闪动着绞碎的月华,凝望不远处马车的方向,轻声道“你过去劝走谢太傅,不要惊扰马车里的人。”
  谢骞沉默了一会儿,低头整理衣襟,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是何必太子妃又不会知道你在帮她你这是自找罪受”
  罗云瑾冷冷地瞥他一眼。
  谢骞哆嗦了一下,转身就走。
  东宫的马车停在道旁,谢太傅仍然和小满几人僵持着。
  谢骞快步走过去,看到谢太傅的背影,心里直嘀咕居然真的是祖父他老人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按下疑惑,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从后面扶住谢太傅的胳膊,看似搀扶,其实稳稳架住了自己的祖父。
  “我的老祖宗,您进京怎么也不派人和孙子说一声孙子好去迎接您。”
  谢太傅被孙子狠狠地掐了一把,眉头紧皱,回头怒喝“孽障”
  谢骞一脸的口水唾沫星子,顿了一下,无奈地抹把脸,捏了捏胡子,笑着道“祖父,太子殿下真的不在马车上,他去了南城办事,马车上没人您车马劳顿,别累着了,明天太子会去工部,您有什么话想对太子说,孙子帮您传话。我是您孙子,我传话岂不比别人更妥帖细致”
  谢太傅冷笑“今天你怎么没去白云寺”
  谢骞一噎。
  原来如此今天憎恨钱兴的文官基本都去了白云寺,张公公的葬礼不是重点,重点是文官们借此机会表达他们对嘉平帝的失望和愤怒。他没去白云寺,皇太子也没现身,所以谢太傅要来拦东宫的马车谢太傅一定在路上得知了张公公身死诏狱,觉得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良机,这才会突然提前赶回京城,他还是想劝嘉平帝勤政。
  今天那帮聚众闹事被抓走的文官说不定一直和祖父保持联系他们故意把事情闹大,煽动百姓,派人冲击城门,故意引导五城兵马指挥司的人抓捕平民,如果皇太子去了白云寺,这会儿一定会被文官逼迫当众表态  谢骞越想越觉得毛骨悚然。
  他这个祖父倒是一片赤诚想扳倒钱兴,可是现在嘉平帝已经退了一步,如果文官步步紧逼,嘉平帝很可能恼羞成怒,弄巧成拙,反而不美。他们还想把东宫扯过来做大旗,还嫌不够乱么  谢骞赶紧夹住谢太傅的胳膊“祖父,孙子已经叫人回家准备为您接风洗尘的席面,烫了您最喜欢的君子汤,炖了一锅猪蹄筋、肥母鸡,加了羊皮、猪皮,炖得酥酥烂烂的,有什么话,先吃了这顿再说”
  二话不说,拽着谢太傅就走。
  谢太傅满面怒容,张口就要训斥孙子。
  谢骞回头,低声道“祖父,您不顾念我,总得顾念我家青哥吧他还没满十岁”
  谢太傅愣了一下“关青哥什么事”他虽然不喜欢孙子,但很喜欢重孙谢青,谢青聪明乖巧,斯文沉静,书读得很好,七八岁就能出口成章,要不是孙媳妇舍不得,他早就把重孙接到身边亲自教养。
  谢骞没有多说,趁着谢太傅愣神的工夫,朝小满使了个眼色。
  小满会意,东宫的马车轱辘轱辘驶过去。
  谢太傅反应过来,大怒,嘴巴刚张开,谢骞张开手臂紧紧扒在谢太傅身上“好祖宗,孙子知道您忠肝义胆,可是太子不是圣上啊圣上对您留情,太子不会您老腿一伸成就了万世美名,您的孙子我怎么办啊您就不怕连累您的重孙子青哥”
  他语气一沉“您就不怕青哥成为第二个薛季和”
  谢太傅脸色一僵,胸膛剧烈起伏,喘了许久后,冷哼一声,甩开谢骞。
  谢骞悻悻地收回手“祖父,您要舍身取义,孙子不会拦着您,但是您不能白白枉死啊”
  周太后、嘉平帝、郑贵妃、钱兴谢太傅只要一门心思去烦这几位就够了,怎么又盯上皇太子了谢太傅是嘉平帝的老师,嘉平帝对谢家有旧情,皇太子可没有谢太傅已经一只脚踏进棺材了,得罪皇太子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对谢骞和谢青就不一样了。
  谢太傅铁青着脸冷声道“我谢言一生光明磊落,你父亲也不是怕事的人,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贪生怕死的混账”
  谢骞从小被祖父骂到大,闻言笑了笑,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是是是,孙子贪生怕死,您老高洁正直孙子拍马也赶不上您您先回府,咱们从长计议。”
  祖孙俩还在对峙,东宫的仆从提着两盏羊角灯走了过来,笑着道“天黑了,公公让小的送谢老先生和谢侍郎回府。”
  谢太傅一声不吭。
  谢骞笑着道谢“多谢你们公公想着,不愧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果然周到。”
  他知道这提灯是太子妃让人送来的,太子妃不会留下谢太傅阻拦东宫马车的话柄,给他们送灯就是把事情遮掩过去,他谢了又谢。
  走出长街后,谢骞回头望一眼城门洞,残阳如血,暮色深沉,威严壮丽的宫墙矗立在渐渐黯淡的夕晖之中,那个躲在暗影中的青年仍然站在那里,身影似乎已经和暮色融为一体。
  谢骞不知道罗云瑾会在那里看多久。
  太子妃究竟是何等绝色季和怎么会恋慕她呢
  谢骞叹口气,扶着面色阴沉的谢太傅走远。
  夜幕四合,朱瑄踏着如银月色回到东宫。
  小满等在阶前,行礼毕,细细说了请谢骞来帮忙劝走谢太傅的经过,道“太子妃殿下让洪山他们送谢太傅回府,谢侍郎很乖觉,对外说谢太傅拦着马车是因为以为他在马车上”
  朱瑄眉头轻皱“谢太傅拦着马车,你们就让他拦了”
  小满几人面面相觑谢太傅可是扶持嘉平帝登基的功臣啊他顽固倔强,不畏权势,连郑贵妃都不敢啃这块硬骨头,何况他们呢他们不能对谢太傅来硬的,万一谢太傅倚老卖老大闹一场,传出去会妨害太子爷的名声,他们不敢冒险呐  朱瑄停下了脚步,站在被月光照得透亮的回廊里,眼帘微微抬起。
  他脸上表情如常,但众人却知道他这是动了真火。太子平时温和儒雅,从不苛待宫人,可是如果有宫人敢吃里扒外,太子也不会心慈手软。
  回廊内一片冷寂,鸦雀无声。
  小满几人立刻战战兢兢地跪倒在地。
  朱瑄冷淡地道“自己去领罚。”言罢,拂袖而去。
  小满几人跪在地上,不敢求饶。
  扫墨目送朱瑄走远,摇了摇头,走上前几步,站在小满身前,冷声问“你们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小满汗湿衣衫,手心也全是冷汗,低垂着头不敢说话。
  扫墨继续道“你们也太实心眼了太子妃殿下在马车里,别说只是区区一个谢太傅拦人,就算满朝文武拦在马车前面,你们也不该停下来直接绑了人过去就是了谁比得过太子妃殿下尊贵你们奉命保护太子妃,眼里心里就应该只有一个太子妃殿下管他是哪路神仙,你们都不必理会今天谢骞过来劝走了谢太傅,如果他没来呢如果他劝不走谢太傅呢如果谢太傅是个莽夫,非要冲到马车上一看究竟呢你们是拦还是不拦如果拦着马车的是昭德宫的人,他们要你们交出太子妃,你们是不是也要等请示过千岁爷再回绝他们”
  小满面红耳赤,头垂得更低。
  扫墨叹口气,道“我知道你们怕什么,你们不想把事情闹大,怕妨害千岁爷的名声糊涂千岁爷平时是怎么吩咐你们的行事连个轻重缓急都分不清吗太子妃的安危是第一,其他的用不着你们操心得罪了谢太傅又怎么样千岁爷自有主张昭德宫的人我们都敢回呛,碰到谢太傅怎么成缩头乌龟了”
  小满擦了擦鼻子,瓮声瓮气地道“谢太傅毕竟是朝中重臣”涉及到朝堂之事总应该慎重一点。
  扫墨一口剪断他的话“官位再大那也不关你们的事你们的职责就是保护好太子妃”
  “我记住了”小满答应了一句,想了想,又道,“可是太子妃殿下不许我们对那些官员太凶”
  扫墨一笑,俯视着小满,手中拂尘狠狠地甩过去。
  小满疼得唉哟一声,捂住脑袋。
  扫墨冷笑“你也是越活越糊涂了主子宽厚,你也没脾气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太子妃殿下要你对谢太傅客客气气的,所以你不敢太莽撞你这些年伺候主子的机灵都是假的难道不会随机应变太子妃殿下可以宽厚和善,你们不能太子妃殿下说什么,你们仔细听着,但是你们自己心里要有谱下回再碰上这样的事,甭管是谁,你们不必理会,太子妃怪罪下来,你们领罚就是只要太子妃不出一点差错,千岁爷不会亏待你们。”
  小满和洪山几人对视一眼,心领神会,点头道“多谢公公教诲,我们明白了。”
  太子妃温和宽厚,不愿生事。但是皇太子不允许太子妃受委屈,所以他们这些伺候太子妃的人要懂得适时出来当恶人,即使太子妃怪罪,他们也不能让外人轻慢太子妃。
  不管怎样,太子妃的安危是重中之重。
  扫墨点点头“明白了就好,虽然今天没出什么大事,不过你们还是去领罚吧。”
  众人应是。
  金兰在书房里看书。书案上散乱堆叠着一堆翻开的书册、画轴、舆图。她看书东翻一本西看一本,看到需要做标记的地方就直接摊开,朱瑄每次看到她的书案都会皱眉头。
  宫人通禀说朱瑄回来了,她惊讶地放下书“怎么没叫我”
  朱瑄从半卷的珠帘踏进屋,走到她背后,按住她肩膀“别起来了你看书的时候总是很专注,他们叫了几遍。”
  金兰还是站了起来“我真没听见”
  朱瑄脱了外面的衣裳,解开道袍系带,让人传膳,拉着金兰看了一会儿。
  她眨眨眼睛“怎么了”
  朱瑄笑了笑“没事,想看看你。”
  她的胞弟一点都不像她。
  金兰想起谢太傅拦车的事,吃饭的时候一五一十告诉朱瑄,道“谢太傅回京了,明天可能还会去找你。”
  朱瑄夹了一筷子羊肉塞进她碗里“我刚刚接到消息,谢太傅提前进京,他之前给我写了封信,我没有收到,他想劝我利用张公公这次的事彻底扳倒钱兴。”
  金兰不大懂朝堂上的纷争,不过朱瑄还是会耐心解释给她听,怕她自己东想西想跟着担心。
  “下次遇到这种情况不必退让。”他轻声说,想了想,放下筷子,握住金兰拿筷子的那只手,“记住了没有”
  金兰被他捏着手,没法夹菜,只好停下来,反问“我稍稍退让一下就能平息争端,不是两全其美吗”
  朱瑄没说话,用力捏了一下她的手指头。
  金兰吃痛,皱眉拍开他的手。
  朱瑄紧握着她的手指不放“这不是两全其美任何让你受委屈的方式对我来说都不是两全其美。”
  金兰一怔。
  朱瑄拉过她的手,低头吻刚刚他捏痛她的地方“下次不许这样了。”
  吻落在指尖,金兰一阵心悸,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84章 消寒图
  小满几人领罚后依旧回到金兰身边当差。
  张公公的葬礼风光隆重,厌恶宦官的朝臣和老百姓在白云寺围聚一堂,有人号召众人一起冲进内城烧了钱兴的宅邸,响应者无数,五城兵马指挥司、顺天府衙门和锦衣卫抓了不少人,这下更是火上浇油,朝野之间一片义愤填膺,群情鼎沸。
  谢太傅第二天果然要求东宫出面,朱瑄没有理会,少詹事、谕德等人也躲着不见谢太傅。
  谢骞劝谢太傅“这锅粥已经熬成这样了,添多少水也没用,您何必把皇太子拉进来蹚浑水您别不是老糊涂了吧”
  谢太傅狠狠地瞪孙子一眼,道“太子生长于深宫之中,身边亲信之人也是宦官,来日太子主事必定倚重宦官,届时再劝太子疏远内竖,为时已晚”
  谢骞无奈宦官是皇帝用来钳制文官、遏制内阁的手段,谢太傅以为用君子立身立德的那一套就能劝阻君王疏远内宦吗现在的嘉平帝不会废置司礼监,将来的朱瑄也不会  除非阁臣事事以天下社稷为先、以君王为重,全都一心一意当辅佐明君的贤臣,不为己谋私,不拉帮结派,不互相倾轧那可能吗  祖父一意孤行,谢骞阻止不了,只能庆幸满朝文武都知道谢太傅年老固执,只能当一个响亮的活招牌,跟着他一起逼皇太子表态的只是少数。嘉平帝深知谢太傅的性子,也没有理会他。
  钱兴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谢太傅每次见到他就板着脸怒骂他残害忠良,他身为掌印太监,一度权倾朝野,如今被嘉平帝疏远,不得不忍气吞声,即使被谢太傅指着鼻子痛骂也不敢辩驳,只能回避。
  朝中大臣暗暗舒口气谢太傅虽然没什么真本事,但是他是真不怕死,也是真的一片忠心,也只有他能稍稍制得住钱兴这样的人。
  钱兴还没有完全失势,但是后宫中的金兰已经明显感觉到宫中的暗流涌动。
  德王妃和庆王妃对她比以前更加热情,宫中妃嫔一看到她就满脸堆笑,周太后也比先前要慈祥亲和,废后吴氏和王皇后隔几天就打发给她送一些她们亲手做的针线礼物。宫中大宴,朝中命妇看她的目光不再是好奇的打量,而是一种仔细斟酌揣测她喜好的审慎观察。
  这天金兰在摛藻阁看书,偶然看到一篇文章,心中一动,叫来小满,让他把书送到书阁去。
  小满应喏,捧着书走进书阁。
  朱瑄正和少詹事几人议事。
  现在刘敬的新河和宋素卿的疏浚贾鲁故道同时进行,刘敬那边进展非常快,宋素卿这里却还没有太大的进展,东宫属臣心急如焚,建议派人去督促宋素卿,不过这个人选是个难题。少詹事和谕德意见不一,两人有些小争执。
  朱瑄坐在窗下,一身深月白常服,抬眼间看到小满,眼神示意他直接进殿。
  少詹事几人对视一眼,停下不吵了。
  小满迈着轻快的脚步走到朱瑄身边,奉上书“千岁爷,殿下刚才看到这页书,说是和谢太傅有关,要小的一定送来给您看看。”
  众人面面相觑。
  朱瑄接了书细看,神情也有些疑惑,片刻后,他忽然笑了一下,浓眉舒展,将书递给少詹事。
  少詹事接过书,发现做了记号的是一篇谢太傅早年写的文章,通篇都是激烈讽刺的字眼。谢太傅喜欢骂人,皇帝太后贵妃他都敢骂,骂起同僚、上司、下属自然更无所畏惧,其言辞之辛辣,用语之讥刺,无出其右者他就是靠骂贪官污吏受到先帝赏识的。
  几人传看了谢太傅的文章,一头雾水。
  朱瑄唇边含笑,问少詹事“孤记得张公公还未立碑”
  少詹事点点头。
  朱瑄似笑非笑地道“既然谢太傅认为张公公是忠良明天让礼部的人上疏,请谢太傅为张公公拟写墓志。”
  众人呆了一呆,反应过来,对视一眼,两眼放光。
  少詹事忍不住笑出声“妙啊”
  第二天礼部的一名郎中在少詹事的授意下上疏,建议由“文采斐然、刚直不阿”的谢太傅来为张公公写墓志铭,到时候要将谢太傅的文章镌刻在白云寺的照壁前,让天下人好好看看什么是义气忠节嘉平帝照旧不上朝、不看奏章。罗云瑾掌奏章批答,小内官捧着折子送到他面前,他放下手里的朱笔,看完后,嘴角轻轻挑了一下。
  小内官不明所以。
  罗云瑾合上奏本“直接发给六科廊房传抄。”
  小内官应喏。
  奏折发到六科廊房传抄公布,不到两个时辰,名满天下的谢太傅会亲自为宦官张公公写墓志铭文的消息传遍六部,到了第二天,整个京师都听说了。
  宦官们激动万分,相约找到谢太傅,含泪下拜“太傅大人果然高义,居然能屈尊为我们这样的人写墓志铭张公公泉下有知,死也无憾了”
  谢太傅脸色陡然一沉,当场拂袖而去。
  宦官们以为谢太傅不喜欢被人奉承,哽咽着跪送他。
  接下来几天,不断有宦官登门拜谢老太傅,还有人奉上厚礼请谢太傅为他们的朋友写墓志。
  谢太傅气得浑身打颤。东宫属臣再碰到他时,他绝口不提张公公。
  东宫属臣对望一眼,摇头失笑。
  太子妃的这个主意竟然真奏效了。
  小满自从为金兰送出那本书之后一直等着后文,可是太子和太子妃心有灵犀一点通,夫妻俩默契十足,没再提起那本书的事。他好奇得不得了,又不敢多问,只能密切关注前朝的动向。
  这天他从扫墨那里打听到一些谢太傅府上的事,回到内殿笑眯眯地复述给金兰听“之前趁着张公公下葬闹事的那些文人和百姓都被放了,他们堵在谢府门前,请谢太傅出面,可是谢太傅这回却不肯出门谢侍郎说谢太傅病了,一段时日都下不了床,大家只好散了。现在没人提起张公公了。”
  谢太傅提前进京,以张公公的葬礼为引子率领憎恶阉人的文官向钱兴发难。所有人都在等着谢太傅的指示,可是谢太傅突然闭门不出,一时之间群龙无首,那些文官没有谢太傅的威望,还不成气候,闹事的人找不到谢太傅,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金兰站在书案前,手里捏了一支湖笔,一边听小满八卦,一边对着朱瑄的字帖临摹,手腕轻轻一勾,写下一撇,左看看,右看看,满意地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的字进步很大,至少做到了劲秀工整。
  小满说完谢家的事情,一脸茫然,殷勤地捧水服侍金兰洗手,笑着问“殿下,谢太傅前些天不是还借着张公公的名号骂钱兴吗怎么突然就变卦了您送给千岁爷的那本书有什么讲究小的愚笨,实在想不明白,求殿下为小的解惑。”既然太子把书给少詹事和谕德看了,那这件事应该不是什么不能问的隐秘。
  金兰一笑,洗了手,拿起自己的字细看,道“你看了那篇文章就晓得了,谢太傅瞧不起内官,绝不会给张公公写墓志铭。”
  谢太傅蔑视宦官,认为宦官性情幽阴险谲、奸诈狡猾,是引导嘉平帝耽于享乐的罪魁祸首。他年轻的时候也和孙子谢骞一样曾被授予内书堂教授一职,谢太傅勃然大怒翰林词臣岂可为宦官之师他找了个为长辈守制的借口推了任命,回乡教子侄读书,期间不断写信劝阻自己的同窗好友教授宦官。
  司礼监权势鼎盛,和内阁共理朝政,一些文官为了讨好宦官,和宦官往来密切、诗词唱和,并为宦官撰写墓志铭。
  谢太傅厌恶那些毫无文人节气可言的文官,专门写文章批判那些文官,骂他们贪慕虚荣、毫无廉耻之心。
  这些是谢太傅年轻时候的事了,他更广为人知的事迹是扶持嘉平帝和大骂周太后、郑贵妃。金兰那天看的是一本私人刊印的志记,偶然翻到一篇谢太傅同窗好友撰写的文章,发现谢太傅曾经将为宦官撰写墓志的文官骂得狗血淋头,觉得可能对朱瑄有用,就让小满拿到书阁去给他看。
  朱瑄果然想到了法子。
  谢太傅虽然认可张公公,但是在他眼里张公公永远不可能和那些名垂青史的忠臣义士相同并论,他只把张公公当成一个忠诚的奴仆,一个有资格被文人称赞的太监。即使张公公为劝谏嘉平帝而死,他也不可能自降身段为张公公写墓志铭。
  捅破了这层窗户纸,谢太傅自然不好再借着张公公的事抨击宦官。
  小满恍然大悟,笑着道“千岁爷和殿下真是心有灵犀,不点就通您吩咐小的把书送到书阁去,小的什么都没瞧明白,少詹事他们也不懂,千岁爷看完了文章,立刻就懂了”
  金兰笑了笑,她知道朱瑄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暗示,所以只送了本书过去。
  谢太傅闭门不出,没人敢骂嘉平帝和司礼监,朝中一片风平浪静。
  东宫属臣终于耳边清净了。
  天气越来越冷,各宫烧起暖炭。
  金兰听说废后和王皇后那里没人照应,让小满亲自过去看看她们缺不缺什么,有缺的就给添上。
  “记住,直接走东宫的账目,不要惊动别人。”
  小满挠挠脑袋“昭德宫那边得瞒着如果仁寿宫的人问起呢”
  金兰摇摇头,仁寿宫也得提防着。
  小满应是,躬身退出去。
  珠帘轻晃,杜岩脚步轻快,掀开帘子往里走。他精于辨别古董玉器,昨天出宫办差事的时候又顺路去了一趟鬼市,专门挑那些变卖家藏珍玩以充赌资的纨绔子弟下手,以低价买了不少古物。今天他回来当值,特意挑了几样精巧细致的拿来讨好金兰。
  “殿下,您看看可有能入眼的”
  金兰坐在镜台前,绾着丫髻,穿青色鸾凤云纹圆领,内穿织金彩色云凤纹桃红褙子,十二幅的长裙散落在黄花梨绣凳间,几十种颜色的丝线绣出斑斓的花鸟虫鱼,裙褶由浅及深又由深及浅,纹理细密,鲜妍绚丽,望去犹如水波潺潺流动,朦胧中金光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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