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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思无邪-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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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思念忍不住笑了声:“那他也可以来问我呀,毕竟,我才是他的妻子。”
“林思念,你与他成婚两年了,可曾见过他朝你抱怨过一句?”
林思念想了想,好像还真没有。
赵瑛道:“林思念你知道么,谢少离一直在你身边。哪怕你可能不再爱他了,他也心甘情愿地守护着你。”
“我知道。”林思念回答。
赵瑛怔了怔,问:“你知道?”
林思念嘴角微微勾起,垂下眼温声道:“我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方才戴着面具的那人就是他。他可真傻,以为将自己的脸挡住我便认不出来了,我与他朝夕相处那么多岁月,他的轮廓早已刻入我的骨髓,又怎会不认得。”
“你……”赵瑛登时有些无语,扶额道:“我真是服了你们俩了,一个比一个能折腾。你既然都明白,我也便不废话了。”
说罢,他起身朝江雨桐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对林思念道:“叨扰多时,我该走了,雨桐……就拜托你了。”
林思念讶异:“这么快,不与江姐姐告别一声么。”
“不了,我怕一见她,我便会舍不得离开。”
林思念揉着胳膊‘噫’了一声,说:“酸死了。”
赵瑛也笑了,他好像还有话要说,颇有些不自在整了整衣袍,半晌才低声道:“没想到我年少时那般混蛋,你还愿意帮我,谢谢你。”
林思念轻描淡写地挥挥手,说:“我不是在帮你,是在帮江姐姐。”
赵瑛抱拳一躬,说:“但我还是要谢你。”
片刻,他直起身子:“此行若是我不能回,请你转告雨桐……”
他顿了顿,在林思念开口询问前又反悔道:“若是坏消息,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林思念半真半假地嗤笑一声:“啰嗦。”
赵瑛笑了声,眉目又恢复了以往的张扬:“我走了,后会有期。”
林思念将他送出门去,倚在廊下望着赵瑛离去的背影,心想:灭花宫虽然没什么兵力,但是消息网还是很通达的,紫血灵芝被盗一事来得蹊跷,她得好好查查。
她天生敏锐,不知为何,她竟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似乎这个错综复杂的局并没有因花厉的死而终结,而是继续被一只看不见的黑手操控,将众人玩弄于股掌……
赵瑛站在秋日的暖阳下,身后枫林叠嶂,层林尽染。他再次抱拳,道了声多谢,这才朝临风楼望了一眼,翻身扬鞭上马,奔下山去。
而此时临风楼内,江雨桐正兴冲冲地逗着小谢辰,见到林思念进门,她笑着问了声:“赵瑛呢?这孩子生得真是漂亮,该叫他也来看看,给个见面礼什么的。”
林思念走过去,伸指握住儿子软绵绵的小手,说:“他有急事,来不及向你告别便匆匆下山了。”
江雨桐嘴角的笑意顿了顿,轻轻哦了声,没再继续追问。
第64章 陷阱四
灭花宫的夜晚总是静得可怕,烛火伴随着风声;没什么人气。
江雨桐早早地睡了,哑巴也不知去了哪儿,灭花宫的弟子是不敢踏入临风楼半步的;空荡的房间内只有林思念与儿子相拥而眠。
林思念一直回想着白天赵瑛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心中竟生出几分惆怅来。她辗转难眠;对谢少离积攒已久的想念如洪水般爆发,无法抑制。
林思念左右睡不着;干脆披衣下榻;推开卧房的门走了出去。
灭花宫的秋夜很凉;明亮的灯火下;间或有几片红枫叶飘落。林思念沿着回廊徐徐散步,走到拐角处时;她隐约看到秋露丛生的庭院中立着一人。
走近了一瞧;正是她寻了许久的李绍……
不;现在或许该叫他谢少离,林思念的傻夫君。
听到林思念的脚步,谢少离背脊一僵;忙将手中的青铜面具重新罩在脸上;这才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脸来看她。
林思念缓步向前,在他面前站定。
一阵夜风袭来,庭中枫叶摇落,片片嫣红旋转坠下,其中一片落在了林思念的发间,点亮了她艳丽的眉眼。
谢少离没忍住,伸手将那片枫叶轻轻拿下。
林思念凝望他,倏地抬手握住他的手腕,紧紧的,就像是要拼命攥住一件重要的东西。然后趁着谢少离呆愣的一瞬,她轻轻攀上谢少离的肩,将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那张狰狞而冰凉的铜面具上。
谢少离的身躯霎时就僵硬了。
林思念弯起唇角,于朦胧的夜色中微微一笑:“我知道是你,少离哥哥。”
夜空很静谧,风也很静谧,连阑珊的秋虫都停止了鸣唱。
沉默许久,谢少离如同被解放了最后一道枷锁,他抬臂狠狠地拥住林思念,涩声道:“是赵瑛告诉你的?”
“不是谁,我早看出来了。”
林思念回拥着他,用脸颊在谢少离的颈窝处蹭了蹭,两人如同千万次那般耳鬓厮磨。林思念笑着说:“你真是傻的可爱,你身上什么地方有颗小痣我都一清二楚,又怎会因你蒙着脸,就认不出你来了?我之所以不道破,就是想看你能装模作样多久,谁知你这般沉得住气。”
她看不到谢少离面具下的表情,只见他的耳尖在烛火下微微发红。
林思念忍不住伸手摸上他的耳朵,果然烫得厉害。她轻笑一声,屈指弹了弹那张冰冷的青铜面具:“这东西碍事的很,你将它拿掉。”
谢少离犹疑片刻,终是抬手,取下了那张面具。
他的眉目俊朗如初,被月光浸润得十分温柔。林思念一见这张熟悉的面容,便忍不住澎湃的心潮,仰首堵住了谢少离微薄的唇。
哐当一声,谢少离手中的面具掉落在地,他忍不住扣住林思念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原始的、并不算温柔的吻。
换气的间隙,林思念伸指抚过他唇上的水渍,问:“这么晚了,你为何睡不着?”
“因为在想你。”谢少离吻着她的指尖,哑声反问:“你呢,你为何睡不着。”
林思念笑了,低声说:“因为在想你。”
谢少离呼吸一窒,眼中的情…欲更浓。他一生清高克己,唯有在林思念面前才会如此失控。
庭院西边的小屋是林思念看书写字的地方,两人情动之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相拥着进了书房,在榻上滚做一团。
谢少离吻着她汗水淋漓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问她:“霏霏,你还爱我吗?”
林思念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这个闷葫芦,竟因为自己无意间叫错了他与十七的名字,就要如此耿耿于怀。同时,林思念也开始认真反省自己,是不是因为平日里自己太**了,一点也不黏糊人,才会导致谢少离如此没有安全感?
但在床上分神显然不是件什么好事,林思念没多久就被折腾得浑浑噩噩,连自己是谁都分不清楚了,只能凭着本能喊着谢少离的名字,告诉他:“我爱你,少离哥哥,哪怕是死也会继续爱下去……”
孰料谢少离听了这句话,竟然停下了动作,只狠狠地抱着林思念,将脸颊埋入她的脖颈。
林思念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喷洒在自己的颈侧,很热,带着微痒。她涣散的神智渐渐收拢,伸手在他不着寸缕的背上抚了抚,说:“怎么了。”
谢少离却是伸掌盖在她眼上,于黑暗中狂放地亲吻着她。林思念被他吻得七荤八素,眼前笼罩的黑暗让她生了几分不安的情愫,忍不住想要拉下他的手掌,谢少离却固执地不让。
他这是怎么了?
林思念正疑惑着,忽然感觉到有几滴冰凉的液体滴在了自己的脸上,而谢少离的呼吸也有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压抑的颤抖。
林思念一怔,紧张道:“你哭了?”
话一出口,林思念便后悔了。
她不应该点破的,谢少离那么骄傲,宁愿捂着她的眼也不愿让她瞧见自己的眼泪……可她能怎么办?她听到他无声的哽咽,心都要碎了。
半晌,谢少离哑声说:“霏霏,你不要说死字,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
他的掌心下,林思念的睫毛抖了抖。
她失神了片刻,方轻声道:“我仍记得那年初秋,十五岁的少离哥哥穿着一身雪白雪白的武袍,骑着乌云盖雪的高头骏马从我面前奔过。那日晴光潋滟,金色的银杏叶漫天翻飞,而我则眼也不眨地傻望着你……那时我便知道,我的心里再也住不下第二个人了。”
谢少离紧紧地拥住林思念,与她手足相缠。
“我知道自己个性要强,极少有依附你的时候,这或许让你很苦恼。”林思念间或回应着谢少离的吻,微笑道:“你无须为我做什么,也不必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只需知道,我将一如既往的爱着你便够了。”
夜色深处,谢少离在她耳畔暗哑呢喃:“我是个别扭又无趣的人,娶了你,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他难得说一句情话,林思念又感动又心酸,心想:好好的*之夜,怎么就变成了夫妻俩自贬的□□会了?
夜色凉凉,断续响起的秋虫声掩盖了屋内的缱绻呢喃,直到星月陨落,红日东升,屋内的动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林思念是被桌椅破碎的巨响吵醒的。
她惊坐而起,哑巴一脸忿恨地站在书房门口,眼神因惊怒而显得杀气腾腾,如狼般瞪着站在床榻边的谢少离。
哑巴微伏着身子,摆出攻击的姿势,手中的弯刀已出鞘,将一张实木案几劈得七零八落。
林思念伸手取了床头的衣物,旋身间已将外袍罩上,穿戴整齐下了榻,沉声喝道:“十七,你做什么!”
哑巴将目光投到林思念身上,见到她颈侧那抹暧…昧的痕迹,哑巴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恨意更浓了些,迅速拔刀砍向谢少离,竟是刀刀致命的狠辣招式!
谢少离手中没有武器,与他错手过了两招。林思念怕谢少离吃亏,心急之下,竟是不管不顾地冲向前,徒手去挡哑巴的刀刃。
“霏霏!”谢少离低喝一声,反手将林思念拉到身后护住。
哑巴见林思念冲了过来,忙撤了手中的力道,刀刃一偏砍在了书桌上,霎时笔墨纸砚飞了一地。
林思念趁机捉住他握刀的手,压低声音道:“十七,我说过不许动他!”
哑巴露在面具外的眼睛眯起,颀长的肌肉僵硬地隆起,仍然是攻击的姿态。林思念手上的力道加大了几分,低喝道:“你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
哑巴眼中闪过一丝挣扎的神色,半晌,他狠狠地瞪了谢少离一眼,甩开林思念的手跑了出去。
“这小子……”
林思念被哑巴吓出了一身冷汗,颇有歉意地望着谢少离,叹道:“他平时不这样的,这一阵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闯祸。”
谢少离盯着林思念看了片刻,终是轻叹一声,伸手抚了抚她的脸颊:“你不觉得他,对你图谋不轨吗。”
“觉察到了。”林思念毫不避讳地说:“我正愁不知道该如何解决此事,近一年来我受他照顾颇多,若是在此时赶他走,总觉得亏欠于他。”
谢少离垂下眼,半晌没吭声。
林思念猜想他大概又悄悄吃起了飞醋,便轻轻拉住他的手,用尾指在他掌心勾了勾,宽慰道:“十七是个惹人心疼的少年,但除了心疼外,我对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你别担心,我很快会处理好。”
说罢,她又叹道:“真是苦恼,这世上最难偿还的便是情债了。”
谢少离将她拥进怀中,下巴抵在她的头上,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霏霏,如果有一天你选择了别人,那只能证明我不够优秀。”
林思念想起了赵瑛说他用血给自己治病的事,心中一酸,笑着捶了捶谢少离的肩:“又胡说什么呢,我让你这么不放心?”
谢少离道:“不是不放心你,而是不放心我自己。霏霏,我对你照顾得太少了,这让我很是愧疚。”
“好吧。”林思念无声地轻笑了声,稍稍后退一步,望着谢少离的眼睛道:“你给我一刻钟的时间,我去跟十七说清楚。”
谢少离一想到小哑巴那野蛮狠辣的样子,不由地皱起了眉:“我替你去处理。”
“不必了,你去简直就是刺激他,我灭花宫最近清贫得很,已经没多少东西给你们砸啦。”
林思念开了个玩笑,又踮起脚尖吻了吻他的脸颊:“去看看你儿子睡醒了没有,我很快就回来。”
第65章 陷阱五
林思念推开竹屋的门,小哑巴正坐在窗前削着手中的木块,见到她进门;他将头埋得更低了些。
他的眼睛被刘海挡住;脸上罩着那半截黑皮面具;即便是看不到他的脸;林思念也能想象,他两片淡色的薄唇一定紧紧抿着,下压成一个倔强的弧度。
哑巴手中的木雕已然成型;是个长袍曳地的女人形态,此时他正拿着小刀细致地刻画着女人偶的发丝,一刀又一刀;虔诚而细致。
风一吹;木屑纷纷扬扬洒了一地。林思念在他对面屈膝跪坐,扭头望着窗外丛生的秋海棠半晌;忽然开口道:“十七,我把灭花宫交给你吧;从今往后,你便是新宫主了。”
哑巴手一抖;刻刀在人偶上拉出一条不和谐的深深凿痕。他没有回应,薄唇抿得更紧了,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秋风乍起,窗外的海棠花瓣纷纷点点洒落窗前,林思念伸指接住一瓣花,依旧淡淡道:“十七,你本就身手极好,成了灭花宫新的主宰后,便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庄重,哑巴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猛地站起身来,将手中的木偶人和刻刀狠狠朝地上砸去!
铮的一声,小刀砸在地上,又猛地反弹而起,擦着哑巴的鬓角飞过,在他的左眼角下划出一道血痕。
哑巴犹不解恨似的,反手摘下面具掼在地上。他满面愤怒,眼中似要喷火,淡色的唇颤抖又张合,好像要怒吼呐喊,却只能发出徒劳的气音。
林思念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没有伤心惊吓,也没有愤怒和失望,甚至连一片衣角也不曾拂动。
哑巴不明白,为何那个姓谢的男人一言一行都能牵动她的心,而自己此时的愤怒和绝望在她眼中,却是如此不值得一提。
他激动地抬起手比划:你知道我想要的不是这个灭花宫!
林思念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我能给你的,只有这个。”
哑巴问她: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你要赶我走?
“不是的,十七,没有人会赶你,连我也没有资格赶你走,你是自由的。”林思念平静地直视哑巴愤怒绝望的眼睛,尽量用平和易懂的语气道:“不要看我,不要喜欢我,不要追随我,在遇见你之前的很长一段岁月里,我便已经爱上了谢少离,我爱他,一辈子都只会喜欢他这么一个男人。”
哑巴呼吸一窒。
林思念说:“人这一生太短,只够爱一个人。我的心太小,只装得下他一个人。”
哑巴被花厉虐待毒打了十余年,但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疼痛。如今林思念这轻飘飘的几句甜言蜜语,在哑巴看来却是字字如刀,将他刺得千疮百孔。
胸口绵绵痛意,一波接着一波,令他无法呼吸。
他像是笼中的困兽,在屋中暴躁地来回踱步,又伸手将满屋子木偶木刀木剑扫落一地,屋内瞬间摧枯拉朽一片狼藉。
他亲手毁灭了他创造的一切,通红的眼中是一片深沉的悲哀。他徒手将心爱的作品摧毁,又转身撑在案几上,将林思念半圈在自己怀中,俯视她半晌,用极快的手语无声质问:为什么不是我!
林思念张了张嘴:“十七,你冷静些。”
为什么不能是我!
说完,他猛地倾身要去亲吻林思念的唇,却被林思念眼疾手快地挡住。
林思念一掌拍在哑巴的肩头,没有用全力,却也逼得他连连后退数步才站稳。
见她出手,哑巴愣了愣,眼睛慢慢地红了。
他哆嗦着比划着手势,因为手速太快,林思念只来得及看清他最后一句说的是:他配不上你!在你最困难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的是我,而不是他!
“你知道我最困难的时候是什么时候?”林思念轻笑一声,笑容中带着七分豁达三分苦涩,缓缓说道:“每一段人生不管是好是坏,我都会遇见许多人,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陪我走到最后。在遇见你之前,我就把自己唯一的心交给了别人,我不会再爱上你了。”
她说得这样直白,这样无情,可偏偏,她没有做错。
哑巴愚钝的大脑运转了许久,才从一片茫然空白中找出只言片语拼凑起来。他说:可我只有你了……
一年多以前,林思念将他从黑暗的泥淖中拉出来,又将他抛弃在了阳光下,就像是饥渴的人走在路上,忽然有人给了他一盘美味珍馐,然而等不及他尝上一口,那人又毫不留情地将珍馐收了回去。
哑巴说不出他此刻的心情究竟是依恋多一点,还是恨意多一点……他只知道,林思念一走,他将比以前活得更孤独。
他绝望地想:是不是只要他杀了那个姓谢的男人,就能将林思念的心给抢回来?
这个念头想梦魇一般吞噬着哑巴的理智,他掉头冲出了屋。
林思念一见到哑巴那杀气腾腾的眼,就知道要坏事了,她追了出去,喝道:“十七!”
哑巴脚下踢到了一个硬邦邦的物件,他低头一看,正是方才他雕刻的木头人,女人的眉目刻画得十分细致,明显是林思念的模样,然而他只稍稍停顿了一下,便跃上屋脊,头也不回地朝临风楼冲去。
这狼崽子!
林思念暗骂了一声,紧跟着回了临风楼,谁知刚进门,便听见一声巨响,哑巴拔刀披碎了屋中的藤椅,凌厉的气划破了珠帘,玉珠稀稀拉拉崩落了一地。
小谢辰被惊醒,哇得一声啼哭起来。
谢少离将儿子轻轻护在怀中,用自己宽阔的背脊挡住了那些四溅的珠子,轻而生疏地拍着儿子的后背,丝毫没理会身后满面煞气的哑巴。
哑巴已经杀红了眼,举刀欲再砍,林思念冲了过去疾言厉色道:“十七!你给我住手!”
林思念一掌迎上哑巴的刀刃,中途却被谢少离一把拉住,而那边,哑巴也堪堪停住了刀刃,眼中的恨意消散了些许,有些无措地看着啼哭的孩子。
良久,他用手语道:我不是故意吓他的……
林思念有气撒不出,冷冷地瞥了哑巴一眼。
谢少离朝林思念摇摇头,将嘤嘤啼哭孩子交到她怀中,低声道:“你哄哄他,这里我来处理。”
看到孩子哭得小脸通红,林思念心都揪紧了,忙点了点头,抱着儿子进了内间,温声细语地哄着,又解开衣襟给他喂奶,小家伙这才渐渐安静下来。
谢少离与小哑巴去了校场。
阳光淡薄,秋风阵阵,两人如虎豹般对峙片刻,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杀气。
良久,小哑巴刀刃出鞘一寸,抬臂比了个手势。
谢少离皱了皱英气的眉,清冽如泉的嗓音清晰传来:“我看不懂手语,但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
哑巴朝他龇了龇牙,半是威胁半是挑衅。
“我可以与你比上一场,但赌上的是你我的身为男人的尊严,而不是霏霏这个人。”谢少离道:“她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女子,她选择谁,该由她自己来决定。”
哑巴不以为意地轻哼一声,用手势道:我会杀了你,将她抢回自己身边!
谢少离自然看不懂他这狂妄的话语,只随手从校场的兵器架上捡了一把称手的长剑,抬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后辈优先,出招吧。”
他面容英俊,眼神冷峻,素色的衣袍于风中微微鼓动,颇有儒将风采。哑巴却不懂那么多规矩,抬刀便砍了过来,刀刀狠辣致命。
谢少离横剑挡住,刀剑相撞火光四溅,两人的虎口皆被对方的力道震得发麻,各自后退一步,刀剑尤颤抖不止,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细响。
哑巴的眼神冷了下来,嘴角扯出一个嗜血的笑。而谢少离也定了定神,再次抬剑,只是这一次神色明显要认真了许多。
两人全力以赴,打得天昏地暗,刀剑相撞的声音即便是躲在内间的林思念都听得一清二楚。
林思念有些放心不下谢少离,他是君子之风,如何能比得上哑巴的阴狠狡诈?
她匆匆哄着儿子入睡,便提裙奔了出去。
而校场上,谢少离剑和哑巴的刀再次撞上,刀剑发出呜咽的铁音,同时断成数截。趁着哑巴愣神的一瞬,谢少离弃了断剑,一拳击上哑巴的面门。
哑巴倒在地上,捂着鼻子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来,两人高下立分。
林思念松了口气。
哑巴没料到自己会输,踉跄着爬起来,摆出反扑的姿势。
谢少离看了一眼这个与自己有两分相似的狼狈少年一眼,淡淡道:“你输了。不管再打多少场,这个结果永远都不会改变。”
谢少离就是谢少离,他强大,高傲,光芒万丈,更重要的是,他在与林思念的相遇上占尽先机。不管是在感情上,还是在这场对决里,哑巴都输得很彻底。
哑巴的眼睛有些发红,他无声地怒吼一声,抬起破皮流血的拳头朝谢少离袭去。
林思念轻喝了一声:“十七,够了!”
哑巴的拳头僵在半空中,微微颤抖。他的眼神那么地愤怒和不甘,像是眼睁睁被抢走猎物的小兽,发出嘶哑的悲鸣。
他僵了片刻,用通红而无助的眼望向林思念,十指比划道: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能赢他的。
林思念轻而坚定的摇摇头,说:“我会安排好宫中的一切,不久以后,你便是灭花宫新的主人了。”
哑巴呼吸颤抖,焦急地乞求:不要抛下我!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思念望了谢少离一眼,疲惫地开口:“十七,对不起。”
我要的并不是这句话!哑巴恨极之下,弯腰抓起地上的断刃,直直地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他竟是要寻死!
林思念猛地瞪大眼,想也不想,冲上去握住了刀刃!
皮肉绽开的细响清晰可闻,鲜血稀稀落落地滴下,在地砖上绽开一幅凄清的红梅图。那般鲜艳的颜色,刺痛了哑巴的眼,也伤透了林思念的心。
第66章 陷阱六
“霏霏!”
见林思念徒手抓住了哑巴手中的断刀,谢少离情急之下推了哑巴一把,
哑巴踉跄着后退一步;愣愣地望着林思念掌心的鲜血;喉结动了动;有些无措地冲上来,想要查看林思念掌心的伤势;却又被谢少离冷冷地推开。
哑巴更加惶然,一个劲地用手势道歉。他绝望之下想要自寻短见;却不料会伤到林思念,鲜血从她手中涌出来的一刹那;哑巴尝到了比死亡更为恐惧的滋味。
林思念疼得嘶了一声,松手将染血的刀刃扔在地上;任由谢少离撕下衣料给她匆匆止血。她皱了皱眉;平静地望着惶然无措的哑巴,轻声道:“十七;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了。”
她眼中的失望不言而喻;哑巴胸口如压着一座泰山,令他无法**。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林思念那失望的眼神。
“不能回应你的感情,是我的错,对不起。”
林思念缓缓抬起自己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屈指在哑巴的脑门上弹了弹,嗤笑道:“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幼稚鬼。也别觉得我啰嗦,这是也是我最后一次对你说教了……”
哑巴迫切抬手,林思念却打断了他想要说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谢谢你的爱,十七。可若你的爱让我觉得不快乐,那便是负担,我拒绝回应。”
哑巴似懂非懂,怔怔地放下手,可眼中的泪水却出卖了他的脆弱。
“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林思念道:“永远不抛弃你的人只有一个,那便是你自己。去冷静一下再做决定好吗,十七?”
说完,林思念抚了抚哑巴的头发,转身缓步朝临风楼走去。
谢少离本欲跟上去,走了几步,他还是选择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孤零零的哑巴一眼,轻声道:“霏霏是个重感情的人,你不要伤她的心。”
哑巴擦了擦眼睛,狠狠瞪了谢少离一眼,似乎在说: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谢少离无视他的挑衅,淡色的眼睛直视哑巴:“你可以继续挑战我,一年,十年,二十年,我都会奉陪。所以,你不如想想如何让自己变得强大,而不是像个懦夫似的死在她面前。”
谢少离一阵见血,哑巴无言辩驳,只能用一双看似凶狠的眼瞪着谢少离。
直到谢少离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哑巴才泄气似的垮下肩,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地砖上那星星点点的血迹发呆。
丫头和江雨桐拿了个拨浪鼓,守在摇篮边逗小谢辰玩儿,见林思念进了门,丫头眼睛一亮,随即又惊呼道:“夫人,你的手!”
林思念摆了摆手:“无碍,你先出去吧,莫要惊醒了辰儿。”
丫头不放心,寻了止血生肌的药膏和绷带摆在桌案上,犹疑着问道:“夫人,我给您上点药吧。”
正巧谢少离进了门,江雨桐嘴角一弯,朝谢少离抬了抬下巴:“不必了,有他在,哪还需要我们。”
谢少离平日不苟言笑,丫头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主人心存敬畏,只好撇撇嘴,贴着墙根退了出去。
江雨桐笑着刮了一下林思念的鼻子,也负着手蹦跶出了门。
屋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谢少离顺手拿起案几上丫头准备的药膏和绷带,撩袍半跪在林思念榻前,将原先草草扎好的布条拆开,给她细致地清理伤口上药。
林思念松懈地倚在榻上,身边摇篮里睡着可爱的稚子,面前伴着挚爱的夫君,这画面怎么看都觉得温馨。
感觉到她炙热的目光,谢少离抬眼轻声道:“可能有点疼,忍着点。”说罢,他用玉片挑了药膏抹在她掌心的伤口处。
哑巴估计只想吓吓她,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故而没有下狠手,伤口细细的一条,没有看起来那般严重。
药膏敷在伤处,有点刺痛,但林思念看着谢少离,满心满腹都是甜蜜的感觉。甜着甜着,又泛出点心酸来。
她觉得自己对不起谢少离,也对不起十七。
“谢谢你,少离哥哥。”林思念忽然微微一笑,如此说道。
她其实并没有走太远,谢少离对十七说的那几句话,她都听到了。林思念知道,谢少离是怕十七真的自尽了,自己多少会内疚难过,这才许下随时接受十七挑战的诺言,给了他继续活下去的动力……
这个男人看上去冷傲清高,别扭得要命,实际上却有着比她更柔软纤细的心。
谢少离给她缠好绷带,轻轻系了个结:“你都听到了。”
林思念点点头。
谢少离起身,与林思念并肩而坐,将她没受伤的那只手紧紧握在掌心,说:“刀剑无眼,以后不要这么不管不顾地往前扑了。”
林思念嗯了一声,抿唇笑了笑,将脑袋顺势靠在谢少离的肩上。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静谧温馨的时候了,现在还添了个可爱的儿子,人生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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