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美人思无邪-第1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很是冷冽。
    见到金人呼救,这两人二话不说,齐齐弯弓搭箭,数箭连发射向峡谷上隐藏的人,只听见谷上传来几声夸张的惨叫,那些歪七扭八的乱箭这才停了下来。
    金人心有余悸,等了好一会儿,确定刺客被吓退了后,这才将弯刀收了起来。几个金兵凑在一块交头接耳,时不时伸手指了指马背上的二人。
    不多时,他们的商议有了结果,其中一个稍稍年长些的男人走了过来,右手按住左胸,朝二人行了个礼,用汉话道:“我家主人乃是大金王朝二王子完颜术,特来请问恩人的姓名。”
    马背上二人对视一眼,其中那挽着大弓的黑衣人轻笑一声,用雌雄莫辨的嗓音道:“救你们的人是安康帝姬,我们是帝姬的随身侍从。”
    闻言,那二王子完颜术拨开人群走了出来,用并不熟稔的汉话问:“哦?恩人竟是汉人的公主?只是,公主千金之躯,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来这荒山野岭。”
    话音未落,那马车的车帘被人挑开一条缝,隐约露出里头一袭鹅黄宫裳的身影。车内黄纱轻舞,朦朦胧胧的,完颜术看得眼睛都直了。
    “今儿是母后的忌日,我去皇陵拜祭她,回来时见到王子有难,便叫手下人出手帮了一把。”
    车内的声音脆生生的,很是好听,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完颜术眯了眯眼,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来,他扭头,朝身边谋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耳语了几句。
    那中年男子会意,压低声音道:“王子,中原皇帝的确有个女儿封号安康,还是个十六岁的姑娘,她母亲四年前病逝了,忌日也确实是今天。”
    完颜术心中的疑虑打消了,情不自禁朝马车走去,竟是想掀开帘子一睹芳容。
    “大胆!”那挽着弓的侍从露出了戒备的神色。
    “不许对二王子无礼。”马车内,那公主轻声制止,轻灵的嗓音透过车帘传来:“听闻,二皇子是来中原求亲的?”
    “不错。”完颜术在马车车窗前站定,肆无忌惮的目光投过车帘打量着里头朦胧姣好的身姿:“听说,中原的女人都很漂亮,身子软得像水一样。公主贵为帝女,想必比寻常女子更胜一筹吧?”
    说完,完颜术的侍卫队也发出了轻佻的哄笑。
    他这话说得实在是冒犯,若是寻常女子肯定生气了,可车中的安康却是毫不在乎似的,反而娇媚一笑,从窗口的缝隙中伸出一只细嫩的小手来,将一块手帕递了出去:“王子的手染了灰,用这个擦一擦。”
    周围的人又开始大声起哄,完颜术一愣,也毫不客气地接过手帕,还不忘在那只手上揩一把油:“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本王可听说,中原女人的贴身手帕是不能随便送人的。要送,也只能送给心上人。莫非……”
    完颜术笑的狰狞而粗鄙,安康却是轻轻抽回了自己的手,低笑道:“王子猜猜看呐。”
    直到马车驶去,消失在黄土大道的尽头,完颜术才回过神来,将那一方馨香的帕子放在鼻端一闻,笑出满口森森白牙:“这中原的公主够劲儿。”
    金兵发出一阵猥鄙的笑声,还不忘奉承道:“殿下如猛虎苍鹰,雄姿英发,连深宫里的公主见了也要被殿下折服!”
    完颜术被夸得有些得意忘形,鹰眸中迸射出贪婪的光:“就她了,反正是找个牺牲品,我倒想尝尝中原皇帝的女儿玩弄起来是何般*的滋味。”
    而与此同时,离峡谷不到百丈远的地方,二十来个流匪愁眉苦脸地围蹲在地上,握着破旧的弓低声道:“老大,你说那俩黑衣人是什么来头,端了我们的老巢不说,还逼着我们来配合他演戏……”
    “我他娘的哪知道!”
    “嘘!别说了,那阎王爷来了!”
    见到那挽着弓的黑衣侍卫到来,这群满脸酱紫伤痕的匪徒俱是面露恐惧之色,瑟缩了好半晌,才有一个罩着独眼面具的头目鼓足勇气上前,期期艾艾道:“少侠,兄弟们都按照你说的做了,这……你看,你放我们回山了么。”
    那黑衣人眯着眼,似笑非笑,将手伸进衣襟里。
    那匪徒以为她是要掏暗器灭口,吓得普通跪在地上:“少侠饶命啊!我们回去以后就自谋出路,再也不做抢夺掳掠的勾当了!”
    那黑衣人轻笑一声,缓缓将手从衣襟中,手中握着的并不是什么暗器,而是一只钱袋。
    黑衣人将钱袋扔到山匪面前:“这些银子拿回去,找个正经营生做了。若是你们还要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这些银子将会是你们的棺材本,懂?”
    “懂,懂!”山匪们,点头如捣蒜。
    “滚吧。”
    山匪们拾起满地的破弓烂箭,一溜烟儿跑得没影了。
    黑衣人转身,刚巧见马车驶了过来。她翻身下马,撩开马车的车帘,便见里头一个瘦小的黄裳丫头用撩起衣袖死命地擦着手背,像是手背上有什么深入皮肉的**玩意似的,皱巴着脸嫌弃道:“噫,夫人!您没瞧见那金贼摸我的手占我便宜!可恶心死我了!”
    黑衣人轻笑一声,将大弓扔进城郊的河里,又拉下蒙面的面巾,露出一张白得晶莹的脸来,正是林思念。
    她抬手解下束发的发带,三千青丝如朝霞般扬起又落下,说话间已恢复了女人的嗓音:“丫头的演技不错,不枉我费劲千辛万苦给你找来这么身华贵的衣裳。”
    “假扮公主一点也不好玩,还要被那一身羊膻味的金贼吃豆腐,到现在我还感觉手背上残留着他油腻腻的指印!”
    丫头恶心得打了个颤,匆忙将那身绣金的裙裳脱下,恢复了常穿的布裙,嘴里还嘟哝道:“也不知道哪位帝姬倒霉,要被嫁给这样一个腌臜货。”
    马背上的哑巴下了马,睁着一双毫无焦距的眼看着丫头,那张死人脸翻译过来就是:你是傻子吗?
    林思念也冷哼一声,斜着细长的眼看着她笑。
    丫头顿时打了个颤,结结巴巴道:“不,不会吧。难道是安……”话未说完,丫头见林思念的目光冷了下来,便慌忙捂住了嘴,不再多言。
    林思念但笑不语。
    林思念将车内那件衣裳卷起来塞进石头,同她换下的黑衣一并沉入了河中。丫头疑惑地望着林思念的背影,心想她家夫人与安康是多大的仇,不远万里跑到这儿来挖了这么个让人生不如死的坑。
    “不必猜了。”似是看透了丫头心中的想法,林思念拍拍手站起来,屈指弹了弹丫头的脑门:“你家夫人我,就是个坏女人。”
    丫头痛呼一声,捂着脑门委屈道:“我可没这么说您。”
    “罢了,总归要多谢你们的帮忙。”林思念笑了笑,将目光投向一旁石像般伫立的哑巴:“丫头也就算了,我没想到你也愿意帮我。”
    说罢,她欺身一步,眯着狭长冷艳的眼,唇角缓缓荡开一个弧度:“花厉对你那么差,要不,你跟了我算了。”
    哑巴比了个手势,拒绝得十分干脆:不。
    林思念不以为意:“小没良心的。走吧,先进城。”
    她笑得漫不经心,甚至还有几分潇洒,可哑巴却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眸子深处的阴霾,像是一汪深埋的苦水,稍不留意,就会溢出泪来。
    这世上,或许没有哪个女人是天生就坚不可摧的,都是为生活所迫。他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似强大的女人是经历了怎样的毁灭与重生,才会狠心将自己推上这风尖浪口,独迎世间刀刃。
    断骨磨痂的痛,连他这个疼惯了的人见了,都会抑制不住地胆颤,她却一个人挺过来了。
    林思念昏迷的那段时间,哑巴偶尔会从她嘴中听到几声呓语。
    她叫着一个名字,一个男人的名字。
    少离哥哥。
    这四个字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每当哑巴以为她会活活疼死过去时,她又会含着血泪叫着这个名字,缓缓醒来……
    哑巴缓缓抬手,修长干净的指节轻轻触着面上那黑色的面具,生平第一次对吃喝和杀人意外的事情感到了兴趣:
    她说自己的眉目间有几分像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那个出现在她梦语中的少离哥哥吗?
    他正想着,前头的林思念却是忽然回过头来:“今儿是中秋节,我要独自去逛逛。你们先进城寻个客栈住下,不必等我。”
    说罢,她转身从车内摸了一顶黑色的纱笠戴上,遮住了白皙艳丽的面容,负手朝城中走去。
    林思念在谢府的拐角处等了很久,从华灯初上,等到夜色深沉,才见着几骑远远奔来。
    而为首的那人,正是她心心念念许久的夫君。
    又是一年簪花御宴,谢少离一身玄青武袍,发间金丝玉缕的牡丹花映着满城的灯火,一如往日,玉面公子俊朗无双,惊艳了她的眼。
    唯一不同的是,谢少离的面色沉稳冷冽了许多,比去年今日少了一分温情,多了几分冷硬。
    林思念的心跳得很急促,忍不住想要叹息。
    而前方策马的谢少离却像是感觉到她的存在般,猛地勒马,如霜的视线投向林思念藏身的阴影处,喝道:“谁?”
    林思念没做声。
    许是夫妻情深,心有灵犀,谢少离却是呼吸一窒,匆匆翻身下马,清冽的嗓音颤抖着:“霏霏,是你吗?”
 第49章 少离三
    林思念只想偷偷回来看谢少离一眼,绝不惊扰他,没想到还是被他察觉了。
    她眼眶有些酸涩;匆匆转身;将自己悄无声息地隐在深巷的阴影中。谢少离下了马;快步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试探着呼唤:“霏霏?”
    林思念屏住了呼吸;未敢做声。
    谢少离的侍从追了上来,疑惑道:“将军,怎么了?”
    谢少离长久地伫立在空荡的巷子口;满月的清辉披在他的身上,像是凝结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寒霜。他四处巡视了一番;最终将视线停在了巷子拐角处的阴影中,轻声道:“没事,你们先退下吧,我一个人散会儿步。”
    侍卫们不疑有他,道了声是;便翻身上马走了。
    马蹄声远去,巷子里又恢复了寂静。秋蝉间或鸣叫;空气中弥漫着三秋桂子的芬芳;夜色静谧,桂花落在地上的轻响伴随着谢少离缓缓靠近的脚步,清晰可闻。
    三步,两步,一步……当谢少离的侧颜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林思念竟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来,回过神来之时,她已经伸手将谢少离压在了拐角处的一株桂花树下,然后伸手覆住了他的眼。
    谢少离被她的身子压着,背靠着粗粝的桂花树干,震得满树的桂子琼花随风摇落,窸窸窣窣落了他们满头满身。
    视线被阻隔,眼前一片黑暗,谢少离也不曾反抗,只微微张了张淡色的唇瓣,涩声说:“霏霏,我知道是你,我闻见……你身上的药香了。”
    林思念依旧捂着他的眼,没有出声。
    谢少离的睫毛在她掌心扫过,带着温热的湿意。
    林思念仰首望着他发间衣襟上的牡丹和十八学士,心神一动,忍不住踮起脚尖,轻轻吻了吻他鬓角飘落的桂花,又顺着鬓角一路朝下,将吻印在了他的唇角。
    唇瓣辗转厮磨,谢少离下意识倾了倾身子,想要将她揉进自己怀中,林思念却是轻叹一声,松开手飘然离去。
    谢少离下意识一抓,只感觉到一片柔软冰凉的衣角从他指缝间滑落,转眼就融入这深沉的夜色中,消失不见。
    “霏霏?”
    他缓缓睁开眼,街巷中依旧残灯摇曳,空旷寂寥,如洗的月色下,早已没有了林思念的身影。
    谢少离睫毛颤了颤,茫然地沿着街道寻找了一番,唤着她的名字:“霏霏!”
    无人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谢少离终于停止了无畏的寻找,他孑然一身立于昏暗狭长的街道上,月影将他的身姿拉得老长。半晌,他轻轻抬手,将指腹放在微凉的唇瓣上。
    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林思念的温度,仿佛一个纤薄的梦境,一触即碎。
    而一巷之隔的另一面,林思念抬袖擦了擦脸,凝神望着掌心顺来的腰牌半晌,终究是漠然地将它揣进怀中,又戴上纱笠上,挡住了眼角那抹脆弱的湿红。
    第二日,林思念扮成宫女的模样,用昨晚顺来的腰牌进了宫,潜进了安康帝姬的芳仪殿。
    安康帝姬还是老样子,跋扈中带着几分傲气,正颐气指使地同殿中的几个小宫女蹴鞠。她将宫裙裙边撩起来扎在腰间,面上香汗淋漓,将一只五彩鞠踢来踢去,踢进了门她便拍手欢呼,若是球被宫女抢了去,她便怒目大骂。
    林思念飞身攀上屋脊,躲在隐蔽处瞧着安康喜怒不定的模样,心中冷笑:好在安康没有借机生事找谢府的麻烦,否则,林思念非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不可。
    她蹲在屋脊上看了一会儿蹴鞠,被暖洋洋的太阳晒得昏昏欲睡,正无聊至极,却见远处缓缓走来一群穿着异族服饰的男人。
    为首的那个满面虬须,生得五大三粗,正是金二王子完颜术。
    林思念嘴角荡开一丝冰冷的弧度,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人可算是来了。
    芳仪殿中,安康提着裙边用力一踢,那只五彩鞠飞在半空中,与此同时,林思念掌心翻出一枚铜钱来,隔空朝着那只鞠一击,五彩鞠在半空中改了轨迹,直直地朝宫墙外飞去,正巧落进完颜术的怀中。
    完颜术抱着五彩鞠,咦了一声,便见安康提着裙子蹬蹬蹬跑了出来,喝道:“把东西给本宫还过……”
    话音未落,她见到是一行陌生的男子,顿时一怔,随即‘啊’地尖叫一声,一边背过身去,一边羞恼道:“大胆!何人竟敢闯到本宫的地方来!”
    下头的小宫女见着了,也唬了一跳,一边匆匆忙忙抬袖去遮安康的脸,一边怒斥完颜术:“你们是什么人!快将安康帝姬的五彩鞠还来!”
    “安康帝姬?”完颜术眼睛一亮,饶有兴致地笑笑,只是那森森白牙在这群深宫小娘子面前看来,却是十分狰狞:“原来是你。帝姬,我们在城郊可是有过一面之缘,不记得了?”
    “城郊?”安康又羞又怒:“谁见过你!”
    完颜术眼神一沉,舔着嘴唇笑道:“咦,昨天你没去城郊皇陵扫墓?”
    “……”安康愣了愣,随即强撑着傲气道:“我是去扫了墓,那又如何?我不认得你!”
    “中原的女人还真是出尔反尔。”完颜术咕哝了一句,随即将手中的五彩鞠上下抛了抛,朝安康走去。
    “你别过来,大胆!”安康后退一步,用袖子挡住涨红的脸,叱道:“本宫的芳仪殿,岂是你们这些金狗能随意踏足的地方!”
    听到‘金狗’二字,完颜术一行人的脸瞬间就黑了。
    完颜术冷冷一笑,鹰隼般的眼中盛满了怒意。他盯着安康,如同苍狼盯着狐狸,一字一句用并不熟稔的汉话道:“小公主,你说话要注意些,将来少不得有你求本王子的时候。”
    说罢,他将五彩鞠往小宫女的怀中一扔,寒着面大摇大摆的走了。
    “帝姬……”小宫女将那只鞠递了过去。
    安康尖叫一声,怒喝道:“什么狗舔过的玩意儿,你们也敢来拿给我!”
    宫女们吓得背脊一抖,扑通扑通跪了一地,高呼‘帝姬饶命’。
    林思念缩在屋檐处看足了热闹,这才冷笑一声,双足一点跃下屋脊,悄无声息地朝东宫走去。
    安排好了一切,林思念出了宫,在临安城的茶楼里听了一下午的戏文,果然,到了傍晚时分的时候宫里便传来了消息。
    完颜术瞧不上原本指定的安荣帝姬,执意要将安康娶回去。官家为了稳住金人的情绪,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完颜术的请求,将十六岁的安康帝姬赐给完颜术做侧妃。
    这个消息很快在茶楼沸腾,又如投石入湖的波纹般一圈一圈荡开,向四周蔓延,不多时,安康帝姬代表汉人向金二王子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临安城。
    茶楼里,一位仕子打扮的年轻人摇头唏嘘:“堂堂帝姬下嫁给金人做侧妃,更何况完颜术是个暴虐好色的男人,后宫美女如云,金人民风彪悍,这帝姬嫁过去怕是也凶多吉少……”
    “是呀,听说谢府的林氏没了,大家都以为她是要下嫁给谢家世子做续弦的呢!”
    闻言,角落里一个巡捕打扮的男子解下刀剑拍在茶桌上,支棱起一条腿,摆出内行人的模样高声道:“你们晓得什么!谢家势力如日中天,尾大不掉,官家早就颇为忌惮了!俗话说月盈则亏,水满则溢,官家和太子正在培养金陵郡王做心腹,为的就是将谢家的风头压下去,这谢家的好日子快到头了,官家又怎会将自己的女儿嫁进谢家!”
    那青衣仕子也是个晓得时事的,当即纸扇一拢,反驳巡捕道:“兄台这话说得没道理。借金陵郡王打压谢府?呵,金陵郡王是定西王的外甥,本是同家,又怎会与谢家手足相残?”
    “自古都只有永远的利益,哪来永远的手足之情。金陵郡王做了二十年的虚名王爷,难道就不渴望得到点权势?”巡捕喝了口茶,分析得条条是道:“更何况金陵郡王是姓赵,不是姓谢,他终归是赵家人,得向着赵家。”
    读书人还想再反驳两句,却见柜台后的掌柜敲了敲手中的算盘,警告道:“本店不议国事,要议者请出门去。”
    于是书生和巡捕便各自哼了一声,掉开头去不再言语,周围一行看热闹的人也只得悻悻作罢,坐下来认真说书听戏。
    茶馆二楼的厢房内,林思念唇边荡开一丝阴冷的笑意,反手将手中的空茶杯罩在案几上,戴上纱笠下了楼,一身黑衣很快隐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自古以来,文人和女人都是政治的牺牲品,屈辱地活永远比干脆地死要痛苦得多,今后的生活,便要请安康帝姬好好享受了。
    这不是结束,仅仅只是个开端。
    第一处计划完成,林思念心情不错,在临安街上转悠了一圈,不知为何,竟下意识走到了谢府。
    她停住了脚步,望着谢府后门处的那颗歪脖子大树,想了想,还是翻墙进去了。
    此时正是暮□□临之时,谢府里适逢饭点,来往走动的人很少,林思念轻而易举地便进了后院,推开厢房的门走了进去。
    厢房内空无一人,十分昏暗,唯有廊下的灯火从雕花的窗棂中斜斜射入,橙红的薄光稀稀落落地洒在梳妆台上,点亮了台上的妆盒,一切都像是她刚刚离去时的模样。
    林思念心中空缺的地方仿佛被填补,一股暖意涌上心头,她坐在梳妆镜前,指腹挑起一抹胭脂,借着昏暗的光对镜晕染开来,给过于苍白的面容上敷上一层薄红。
    她撑着下巴坐在镜前等了半柱香的时间,谢少离还未归来。林思念等得无聊,便起身倚在榻上,心想再等一刻钟,若是谢少离还不回来,她就要走了。
    谁知躺在榻上没多久,她便累极而眠,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直到吱呀一声轻响,门被推开,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逆光轻声走了进来。
 第50章 少离四
    几乎是同一时刻,林思念便惊醒了,倏地坐直了身子。
    见到门口那人清俊熟悉的面容;林思念这才放下了防备;紧绷的背脊软了下来。她伸手揉了揉眼睛;侧倚在榻上,嗓音还带着睡后的沙哑:“你来了;我都要睡着了。”
    谢少离依旧站在门口;身影挺拔而僵硬,目光深沉得仿佛能吞噬人。
    虽仅是数月不见,他们之间却好像横亘了千年的岁月;只能隔着这短短数步相互静望,咫尺天涯。
    “我路过这里;想来看看你。”林思念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漫不经心地捻着袖边;笑了笑:“你为何不说话?”
    谢少离静默许久,这才迈动步伐,一步一步靠近她;将她整个人罩在自己的阴影中。
    这短短数步;像是用尽了他一生的力气。谢少离一眨不眨地盯着林思念;喉结抖了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林思念有些落寞地垂下眼,心想:谢少离是在怨她吗?怨她失踪了这么久,明明没死,却不来与他见面?
    想到此,她心中的甜蜜渐渐退去,泛出一抹苦涩来。
    她强撑着完美的笑意,从榻上下来,轻声道:“罢了,我本也只想来见你一面,如今见着了,我便走了……”
    话未说完,她便被拥进一个宽阔温暖的怀抱。
    谢少离紧紧地拥着她,紧到连呼吸都在颤抖的地步,他说:“是不是我一说话,梦就会醒。”
    林思念一怔,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她的目光也柔和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问道:“你喝酒了?”
    谢少离没回答这个问题,他将脸埋在林思念的脖颈处,低声道:“你去了哪儿,你为何不来找我,为何不与我联系?你可知道,你可知道我寻了你多久?”
    他发出一连串的责问,几乎让林思念无从遁行。
    “我走了许多地方,问了许多人,他们都说不曾见过你,不曾听过你的名字……父亲同我说你已经死了,可我未曾找到你的尸体,便一刻也不愿停歇,一刻也不愿相信你死了。”
    谢少离声音微微发颤,修长的手紧紧扣住林思念的腰,像是要将她永远地抓在自己手心似的:“直到昨天夜里在桂花树下,我知道你回来了,心里高兴得几欲疯狂,可你又走得那般干净,干净得像是一个梦。我回来后夜不能寐,想去街上寻你,又怕你突然回府,会错过与你相认的时间,只恨不得将自己撕成两半,一半在外寻找,一半在家中等你……”
    谢少离一向惜字如金,极少有絮叨的时候,此时却一连说了一大串,显然是心境起伏得厉害,没由来叫人心酸。
    林思念抬手,回拥住他。
    谢少离背脊一颤,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些许心情。他直起身子,将林思念拉开了些许,目光一寸寸描摹过她的眉眼,似是痛苦,又似是爱怜。
    林思念本有千言万语想要同谢少离说,可一见着他,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只想抱着他,天长地久地抱着他,死也不撒手。
    “我没事,我不回来看你,是有原因的。”林思念伸手攀住谢少离的脖颈,将他的头拉低了些许,踮起脚尖吻住他的唇,含糊道:“你是我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我怕一见着你,就会失去前进的勇气……抱歉,少离哥哥,叫你担心了。”
    谢少离用力地回吻她,几乎要将她的唇吃入腹中。
    半晌,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谢少离看着林思念艳丽的眉眼,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手扯开了林思念的衣襟,露出她胸前大片雪白的肌肤。
    林思念愣了愣,好笑道:“这么急?”
    谢少离却是没说话,只颤抖着手抚上她肩臂处那道淡粉色的伤痕。
    伤痕很细长,像是被利刃划开了皮肉。
    “噢,这个呀,拜安康所赐。”林思念阴凉一笑,“不过丧母之痛,师弟之死,还有我身上这道伤痕,迟早都是要向她讨回来的。”
    谢少离抬起眼,眼中一派肃杀之气。
    林思念惊异于他眼中汹涌的情绪,沉默片刻,方问:“你想杀她?”
    谢少离默认。
    “不,你别动手,她还不到死的时候,我要让她活着受罪。”林思念拉了拉衣襟,旋身在榻上坐下,漆黑的衣袍如墨般从榻沿淌下,冷冽而大气:“你照顾好你爹娘,别的,我自有安排。”
    “看来,你都计划好了。”谢少离嘴唇动了动,撩袍蹲在她面前,用一种虔诚的姿态仰视她:“你是怕我扰乱你的计划,才不愿回来见我的?你的计划里,根本就没有我,对不对?”
    “别这么说,你知道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自从你嫁给我后,便一直在受伤,厄运缠身。”
    听到他这般自弃,林思念反倒笑了:“你有你的立场,你的难处,我都懂的。不过话说清明那日,若不是你用药膳散了我的功力,恨水说不定就不会死。”
    “你都知道了。”谢少离垂下眼,涩声道:“我瞒着你做了这些,让你前功尽弃,你恨我吗?”
    “一开始,我的确怨过你。若不是我的功力散了,那日,兴许还有转机。”
    闻言,谢少离的背脊一僵。
    林思念笑了笑,伸出莹白的指尖抚了抚他的眉眼:“可是后来到了灭花宫,见到花厉练功时那人不人鬼不鬼的疯癫模样,我忽然就明白了,你是为我好。若我没吃你的药膳,平衡体内的阴煞之气,我兴许活不了多久了。你那药也算是歪打正着,虽然散去了我五分气力,却也使得我不必受万蚁噬心之苦,能长长久久地活下来。”
    谢少离却是忽的抬起了眼:“你去了花厉那儿?”
    “嗯,是他救了我。”林思念淡淡点头,略去了中间断骨磨痂之痛。
    谢少离点点头,面色有些凝重:“难怪,我寻了你许久都没有消息,却不料你藏身在江湖。”
    林思念怕他多想,便俯身亲了亲谢少离,松垮垮的衣襟可以看到里头大片旖旎的风光。
    谢少离再也控制不住,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狂暴地加深了这个吻。
    两人情动不已,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床上。林思念发丝凌乱,衣衫半解,在谢少离湿热的唇舌下无从遁行,她望向门口,忽的一笑:“门没关。”
    谢少离抬袖,强劲的掌风挥出,门哐当一声关得严严实实,隔绝了一室春光。
    “差点忘了问,”林思念**着,从枕中抬起汗津津的脸,斜着眼问:“你和赵瑛是怎么回事?”
    谢少离覆身上来,伸手将她汗湿的发丝撩至耳后,又珍视地啄了啄她的唇,方用低哑的嗓音道:“皇上身体不大好了,怕谢家威胁到太子,便有心栽培赵瑛来牵制谢家。我与赵瑛将计就计,表面佯装不和,让太子放心将兵权交予他……”
    “夫君好本事,竟然连赵瑛都搬出来了,永宁郡主不是很宝贝她这个儿子,不让他卷入王权斗争中来么?”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眉姑姑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她与谢家是唇齿相依的关系,只有手里握有实权,方可自保。”
    林思念点点头:“说起来,赵瑛也算是赵家人,太子的堂弟,便是皇位他也有资格争上一争的。”
    谢少离动作一顿,随即温柔地堵上她艳丽的唇,低声道:“你好不容易回来,不要说这些了。”
    林思念轻轻一笑,身上的黑袍子如夜色剥落,露出雪白的肌肤来。
    谢少离的视线巡过她的身体,最终落在左腿上的伤痕处。
    不,那里已经没有伤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梅花刺青。虬屈峥嵘的一段梅枝上,零星盛开着三两朵红梅,衬着如雪的肌肤,越发妖冶万分。
    谢少离并未留意到她走路的姿势已与常人无异,只下意识摸到那片刺青,哑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嫌太难看了,便刺了个花。”
    说罢,她转动手腕,谢少离这才发现她腕上也刺了一朵并不起眼的黑兰花,盖住原本那道浅浅的伤痕。
    白色肌肤上盛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