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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纪事:贵妃归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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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的意思是?”
“本妃没什么意思,只不过听宫女说起来,那位用两位貌美的女子,收买了钦天监的钱大人,说自己是什么梧桐木命,旺凤命的,良贵嫔经常服侍太后,怕是也瞧不得这等顺口胡诌的吧。”德妃随手拿了一个芙蓉花图样的小瓷盒,轻嗅了下道:“这一味没有麝香,良妹妹可以安心用。”
良贵嫔含笑接过,目光在德妃的手腕上停留片刻,说道:“姐姐放心,回头妹妹去凌婉仪的碧云居坐坐,想来自有收获。”
良贵嫔满意的点了点头,轻轻抚过手串道:“等凌婉仪故去的那一日,本妃用这个做她的殉葬品,到底同是西齐人,多少留份念想。”
“多谢姐姐成全。”良贵嫔眉眼弯弯,如同月牙。
第31章 帮凶
“娘娘,都是奴婢的不是,那天甜雪瞧上了,奴婢没当回事,随手给了她,还请娘娘责罚。”德妃一走,如意立即跪地请罪。
良贵嫔手里把玩着那三个瓷盒,温良道:“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再请罪又有何用?”
“可……可德妃娘娘不是个好对付的,有这个把柄在手,怕是她要拿捏了娘娘一辈子……”如意咬唇,愈发觉得自己犯了大错。
“这样么?”良贵嫔轻声呢喃。
“起来说话吧。”良贵嫔抬了抬手道:“碧云居的赏赐,可送去了?”
如意摇了摇头:“殉葬前,倒是送去了一对耳瓶,从陵寝回来,还没顾得上。”要说这位凌婉仪也是个奇女子了,没殉葬,还从一位贵人小主,直接成为了从四品婉仪,这可不是谁都有的造化。
“取一对玉如意,一对青花瓷手炉,咱们去碧云居恭贺凌婉仪。”良贵嫔倒要瞧瞧,能让德妃如此顾忌的人,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此时的碧云居,正热闹。
晴翠举着自己写的歪七扭八的字,兴奋的指给凌曦瞧,寒香沏了茶,端上来笑道:“小主瞧瞧晴翠,今个儿学了这四个字,就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写的那么难看,非要拿过来给小主瞧。”
凌曦仔细分辨了,发现那纸上写的不是旁的,正是“围魏救赵”四个字。
那日,她与荣宝说话,没有避讳着晴翠,晴翠是明白她所用的计策了。
凌曦笑冲晴翠点了点头,晴翠便高兴的像个孩子似的,她如今成了哑巴,也不是一无是处的,外人不知道她开始习字,以后她可以随便听壁脚,将消息传给凌曦。
“凌妹妹这里好热闹。”良贵嫔才到廊下,便听得内殿的嬉闹声。
粉蔻在外挑着软帘通禀道:“小主,景仁宫的贵嫔娘娘来了。”
良贵嫔仔细打量了粉蔻一眼,笑着道:“倒是个机灵的小丫头,拿去玩吧。”良贵嫔往后瞧了眼,如意便捏了三五枚金瓜子给她。
粉蔻笑嘻嘻的道:“谢贵嫔娘娘赏赐,贵嫔娘娘可真大方。”
“凌妹妹的宫女可真真是讨喜。”良贵嫔进了内殿,虚扶了凌曦一把:“凌妹妹身子不好,坐着说话吧。”
良贵嫔仔细打量凌曦,凌曦挽着倭堕髻,簪着攒株梅花钗,蟹壳青底如意纹外裳松松的系着,颇有些秀美脱俗的味道。
良贵嫔拉了凌曦分坐罗汉榻两侧:“凌妹妹从鬼门关走了这一遭,本嫔怕你受了惊吓,所以拿来一对玉如意,为你安枕压惊。”
凌曦吩咐寒香上茶,倒也难怪良贵嫔在宫里有份好人缘,只端看她说话这般态度,便可知晓一二了。
凌曦苦笑着回道:“人人皆道,嫔妾好福气,一日之内,从小小贵人,晋为从四品婉仪,却没人念着嫔妾是一脚踏入鬼门关的,还是贵嫔娘娘知嫔妾处境。”
“人在宫里,自不会万事如意的,只念着妹妹从今往后,否极泰来便好。”良贵嫔说着,往周围一扫,便瞧见那歪歪扭扭的字体,伸手取了:“这是什么?凌妹妹在习字吗?”
“宫女写着玩的,让贵嫔娘娘笑话了。”温菱眼疾手快的取了过来,慈爱笑着递给晴翠道:“你们玩闹的东西,哄着小主也就罢了,快扔了去吧,没得让人笑话。”
良贵嫔在温菱手中展开的那一霎,分辨出了那四个字,目光微闪,只做不知,笑着与凌曦说道:“凌妹妹住在碧云居,倒也自在,与宫女也可玩闹一二,不像东六宫里,气闷的不得了,恨不能大气也不敢出的,以后本嫔要多来你这里躲躲懒,凌妹妹可别撵本嫔。”
“怎么会?贵嫔娘娘不嫌弃便好,娘娘也是知道的,嫔妾身子不济,精神的时候少,若是清醒的时候,还要拘着她们,那才是真真无趣了。”凌曦笑着指了晴翠道:“不是做了蜜饯吗?拿来给贵嫔娘娘尝尝。”
晴翠依言退了出去,直接将那纸张,塞进了小厨房的灶膛里,烧了。
“这宫里似你这般想着的,可真真是少之又少,凌妹妹不知道,本嫔是将门出身,府里上至祖父,下至打杂的仆役,都是大老粗,整日里,喊打喊杀的,父亲母亲偏非要将本嫔养成个大家闺秀,自三岁起,便被嬷嬷教导着,学规矩,学礼仪,学琴棋书画,这么多年拘着本嫔,本嫔愈发羡慕凌妹妹这般的了。”
良贵嫔说的真切诚恳,在凌曦处用了些蜜饯,又包了一包,凌曦亲自送出了碧云居。
才出月亮门,就见孟初寒与方青云似两尊门神一样守在外头:“属下见过良贵嫔,见过凌婉仪,属下二人奉命护卫婉仪小主。”
凌曦微微颔首,便对良贵嫔道:“太后待嫔妾实在是太好了,不过嫔妾这碧云居偏僻的很,有侍卫,也不过是跑腿的。”
良贵嫔目光在孟初寒的身上微微停顿,这个侍卫,曾是熙和皇贵妃身边的,如今却来伺候凌曦,良贵嫔目光流转,笑着道:“凌妹妹身子不济,快些回去吧,别着了风,本嫔明个儿再来寻妹妹说话。”
离着碧云居远了些,如意道:“这位凌婉仪模样倒是清秀脱俗的,只可惜身子孱弱了些。”
良贵嫔轻绕着手中艾绿色绢帕,低语道:“她的确是不简单,德妃那边的‘围魏救赵’,身边有曾伺候皇贵妃的荣宝和孟侍卫,便是她跟前的宫女,瞧着老的老,小的小,可一个比一个精明……”
“那娘娘预备着怎么办?德妃手里的手串若是交给皇后娘娘,您可就……”如意心焦道。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等等看。”良贵嫔总觉得,凌曦会给她更大的惊喜。
荣宝搀扶凌曦入了暖阁,粉蔻笑着跟了进去:“小主,良贵嫔来碧云居前,德妃刚刚从景仁宫离开,看样子,良贵嫔被德妃收买了。”
凌曦轻轻揉着眉心道:“也不一定是收买,德妃如今内忧外患,可没有收买良贵嫔的资本……”
“那为什么良贵嫔那么听德妃的话?”粉蔻追问。
第32章 撞见
粉蔻问出了大家心中所想,良贵嫔的身份不低,论起来,这东楚后宫里,皇后第一位,熙和贵妃第二位,第三位便是这位良贵嫔了。
别瞧良贵嫔的品位不及四妃之位的德妃,但失了熙和贵妃倚仗的德妃,却不是指使得动良贵嫔的。
“这的确是有些奇怪。”凌曦轻声说道。
“不过……”
凌曦轻轻的抚着小几子边缘的海棠纹,微微一笑道:“良贵嫔是个聪慧的,德妃,不一定能掌控的住,谁利用了谁,还收买了谁,还说不定。”
到底经历了先前殉葬的大事,碧云居里侍奉的,胆子都大了些,也不至于因着这么点儿事,就心烦意乱,是以,各做各的差事,有条不紊。
趁着凌曦还精神,荣宝将孟初寒与方青云请了进来。
新进碧云居的这四个,粉蔻与温菱姑姑是荣宝一早预备好的人,原是要伺候小皇子的,自是不用多嘱咐,只一心认为,凌曦是要为熙和报仇的,所以忠心事主。
但孟初寒与方青云却是怎么也要见见,说上一说的。
“其实,我也没什么可嘱咐的。”凌曦斜靠在石青底莲花软垫上,眉眼温柔。
“方侍卫才入宫,许多事情不懂得,孟侍卫多提点着些,碧云居最近不太平,安分守己,不被挑出错,就是极大的本事了。”
凌曦躲过这一劫,一转眼成了从四品婉仪,那些嫉恨她的,动不得她,便会从其身边人入手。
孟初寒也就罢了,从前在承乾宫伺候的,自有权衡利弊,规避风险的本事,但方青云就不一定了。
“小主放心,属下定会拼命护卫小主周全。”孟初寒躬身施礼,再抬眸,眸中坚毅之色尽显。
先前凌曦被推去殉葬的时候,他被派出宫当差,回来的时候,凌曦也回来了,若不是太后的懿旨……孟初寒都不敢想象。
如今他护着碧云居,就不会让他的曦妹妹出半分差池。
“有你这句话,我便放心了。”凌曦莞尔,旋即摆了摆手,示意两人退下。
方青云领命而退,孟初寒却是不挪脚:“小主,属下有一事回禀。”
“恩,你说。”凌曦不大在意,随手拨弄着鎏金香炉。
孟初寒抬头,瞧了眼还未退下的方青云,以及一旁伺候的荣宝,又垂下了头。
荣宝看了眼凌曦的眼色,便与方青云一道退了下去。
凌曦倒是有些奇怪了,孟初寒是个不错的苗子,在承乾宫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藏着掖着过。
“什么事儿?”
非得这样偷偷摸摸的说?
“曦妹妹,宫里这些人,都是不好招惹的,便是贵妃都被她们害死了,你……”
孟初寒不知怎么开口说了这样的话,结结巴巴良久,才憋出一句话道:“我这次回西齐,寻了假死药,可以助你离开这牢笼。”
离了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离了这些勾心斗角的蠢妇,他们两个寻个无人的桃花源,闲云野鹤的过日子。
凌曦凝眉,盯着孟初寒。
原来如此……
孟初寒的忠,不是忠,而是情,不是对她的,却是对凌曦的。
若是凌曦一入宫,便被封为主位,可以有侍卫相护,那如今……怕是孟初寒与凌曦早已双宿双飞。
“假死药吗?”凌曦垂下眸子,让人看不出其眼底的神色:“等为熙和贵妃报了仇,我的确是要离开这个牢笼。”
孟初寒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就像先前被阴云遮住的明月,刹那间,破云而出。
他曾与凌曦提过多次,可他这个表妹实在太过倔强,总说自己在东楚还有事情做,她一个病怏怏的身子,能做些什么呢。
经过殉葬这件事,曦妹妹必然被吓到了,所以答应他了,答应了!
孟初寒有些激动的从袖笼里掏出一个拇指长的白瓷瓶来,双手捧给凌曦,似是捧着他所有的希望。
凌曦伸手取过来,微凉的指尖从孟初寒的掌心滑过,似是一小块寒冰,突的落在心尖,冰凉的让心跳停滞,随后化成了水,心脏突突的跳。
“曦妹妹……”
凌曦抚着犹带体温的小瓷瓶,看向孟初寒:“我是要离开,却不会与表哥一起,过去的事儿,表哥忘了就好,我到底是东楚的妃嫔,生,亦或是死,身份都不会变。”
只端看孟初寒的表现,凌曦当初也是不肯与他走的,那么,这一次,让她清晰的画条界限。
“曦妹妹,你……仍是不肯吗?”孟初寒才升起的心,才升起的希望,就这么化为了泡影。
“可你……为何还要?”
既是不肯与他离开这是非之地,又为何留下这假死药?
“从踏入这东楚后宫之日起,事情就再也不能回转了,若是你仍认为,本嫔是你的曦妹妹,那这碧云居,就留不得你了。”凌曦冷漠说道。
她不缺侍卫,只荣宝是因为孟初寒的缘故,才留在碧云居的,她不想太打眼,才留下孟初寒,可若是孟初寒仍旧存了这样的心思……
孟初寒一字眉拧成小山,他的曦妹妹,竟与他说这样冷情的话?
“哎呦,凌小主在没在?”刘彦庆的声音在外响起。
“在呢,在呢,刘公公您这是?”荣宝在外扬声喊道。
荣宝这是喊给凌曦听的,一个侍卫与凌曦独处,到底不妥当。
孟初寒身子一僵,却是被凌曦伸手搭在胳膊上,拉着他衣袖往外走,落落大方。
“刘公公这是?”凌曦出了正厅,就见刘彦庆护着一顶明黄软轿,正往这边来。
“哎呦,凌小主在就好了。”刘彦庆用袖子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道:“皇上来了。”
孟初寒身子愈发的僵了,他才明白凌曦方才的话,可不是留不得他了吗?
若是皇上误会他与曦妹妹,那两人哪里还有活路?
刘彦庆这才瞧见,凌曦竟是与孟初寒一道走出来,精明的眸子闪了闪,没有说话,只瞧向凌曦:“凌小主与孟侍卫说话呢?”
“恩,表哥才调过来,先前殉葬的事儿,把表哥吓到了,便来安慰我几句。”
凌曦说着,便往明黄软轿而去,程子谦可不是那种会坐在软轿里躲着的,怎么回事?
第33章 怨气
凌曦奇怪,程子谦怎么就会坐着软轿过来了,下意识的担心程子谦出了什么事,可明黄软帘一撩开,浓郁的酒香扑面而来。
竟是喝了酒,因为醉酒,所以……
“凌小主,皇上醉的不省人事,您这儿有解救的汤药吗?”
刘彦庆思来想去的,还真不知道将程子谦往哪儿抬合适,最后一拍后脑勺,来了碧云居。
凌曦颇为无奈,抬抬手,让荣宝几个将程子谦搀扶了进去。
“刘公公就这么信得过我?我是不是要多谢刘公公抬举?”
凌曦这话说的,算不得多热络,语气并不像是感激。
她才在程子谦面前出现过两三次,刘彦庆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将醉酒的程子谦抬过来了,真不怕她为了争宠,伤了程子谦的身子?
既是喝醉了,留在乾清宫也就是了,数九寒天的,往碧云居来,真真是不嫌远。
刘彦庆用袖子抹着脖子上的汗,讪讪说道:“瞧小主您说的,奴才这不是没法儿了吗?皇上醉成这样,若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让摄政王听去了,奴才可不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皇后有孕,哪里都欢天喜地的,皇上却把自己个儿关在乾清宫,喝了一坛子的酒。
醉了也就醉了,偏偏皇上时不时的冒出一两句话来,吓得刘彦庆一身的冷汗。
琢磨来,琢磨去的,也只有碧云居能待了。
凌曦一时没明白刘彦庆这话的意思,可抬脚进了暖阁,就见程子谦歪在落地罩前头,怎么也不肯走。
“朕……有何面目见熙和……”
“怪不得……怪不得她梦里都不肯来见朕……”
“皇后有孕,呵,皇后有孕,朕……竟是让她的仇人,怀了朕的孩子……”
荣宝担忧的望向凌曦,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凌曦也不说话了,就那么眼睁睁的瞧着程子谦,靠着落地罩,滑下去,坐在月白绒毯上,颓废至极。
“小主,奴婢去熬醒酒汤。”寒香见这架势,急匆匆的出了暖阁。
温菱入内,去暖阁铺床,只在凌曦身侧的时候,重重的撞了凌曦一下。
凌曦清醒了。
“抬进去,溶一盏蜂蜜水来。”
荣宝,刘彦庆,晴翠,粉蔻一并上手,才将程子谦扶起来,在睡榻上安置妥当。
“更换的常服可带着?”凌曦抬手去解程子谦的衣裳,上面的酒气重的不得了,可见是洒在了身上。
“带了,带了,奴才这就去拿。”刘彦庆扭身出去,不大一会儿就拿了件象牙白云龙纹常服入内。
凌曦瞧着那象牙白色,微微蹙眉:“没有其他颜色吗?”
“皇上说,不上朝的时候,穿月白,象牙白。”刘彦庆叹气,这是为皇贵妃穿孝呢。
皇上是怎么也放不下皇贵妃的,若不是为了皇贵妃的身后名,皇上他……
凌曦错愕,内心压抑的情感,翻腾不已。
“我来吧。”凌曦熟练的褪去程子谦的外衫,温菱端了温水,绞了帕子,递给她。
待为程子谦擦拭妥当,也没更换常服,只套了寝衣,将锦被盖了。
寒香端了醒酒汤来。
“都下去吧。”凌曦亲手端了醒酒汤,打发众人道。
“凌小主,还是咱家伺候着吧,您还是病人呢,哪儿能让您伺候着。”刘彦庆说着,就要去接了醒酒汤。
凌曦摇头:“荣宝挡不住人,还得刘公公在外头坐镇。”
皇后有孕,皇上没去坤宁宫,却来了碧云居,各宫的人,少不得寻了借口,探究一二,若是小宫女也就罢了,可若是甜雪,甜净那般掌一宫事务的,荣宝可挡不住。
刘彦庆一拍脑门:“还是小主您想的周到,皇上就劳烦您照应着了。”
“刘公公送皇上过来,说到底还是信任我,我怎能不好好照顾?”
“再者……”凌曦顿了顿,看着程子谦苍白颓唐的面色道:“皇上是为了承乾宫的事,我……欠他的。”
明明她还活着,却只能眼睁睁的瞧着,瞧着程子谦为了她,折磨自己。
刘彦庆无声的叹了口气,只以为,凌曦口中的“欠”,是欠着皇贵妃的。
刘彦庆与荣宝一道在廊下守着。
“凌小主是个有良心的,难怪你肯跟着。”刘彦庆抬头望天,似是在自言自语。
荣宝唇角动了动,到底没解释什么。
院子的角落里,寒香怒目而视:“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个穿着小太监服饰,个子矮小的人,低声回道:“少主的药,怕是该用完了,我来问问,还要不要继续用着。”
“少主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过问?”寒香低声呵斥。
“少主才躲过殉葬,多少人盯着碧云居?便是少主,这几日,也绝口不提那边的事儿,你这种时候来,若是被人发觉……”
“寒香姑娘放心,若不是皇上这会儿过来,我也不会跟着来。”小太监似是很不满寒香的斥责,打断了她的话。
寒香抿唇,往四周扫了一眼道:“等得空,我会问问少主的,我没有去寻你,你不可妄动,若是少主有危险,主上那里,你也交不了差。”
提及“主上”,小太监神色收敛了些,低声应“是”。
一转眼,消失不见。
寒香心里吐了口气,挎着食盒转出来,看了看暖阁方向,少主不再吃药才好,少主那样的人儿,凭什么屈居人下?
暖阁中,凌曦不知外头的事儿,只盯着眼前的人,不错眼。
她许久不曾认真的瞧过他。
清俊无双的姿容,举手投足如行云流水的恣意,到眼前,紧紧皱着的眉头,紧紧抿着的唇,五官无一不显示着程子谦的痛苦。
暖阁里燃着银丝碳,暖意融融,冬日午后的暖阳透过雪白的窗纸洒进来,化成月光一般的清冷。
程子谦突兀的睁眼,眼中尽是痛楚,低声呢喃:“是朕活该。”
凌曦一惊,原靠坐在雕花床柱上,一下子坐直了。
程子谦却慢慢闭上眼,再次昏睡过去。
凌曦沉默良久,指尖轻抚其清俊面庞,轻声低语:“我,不怨你了。”
“你,别再难为自己了。”凌曦幽长的叹息。
曾经心口憋着的那口气,因为这句话,终于吐出了胸口,烟消云散……
第34章 夜访
程子谦迷蒙的睁开眼眸。
暖色的橘光中,一抹素净的浅米色身影,在红泥小炉旁摆弄着什么,举手投足间,行云流水,姿态娴雅。
程子谦只觉得轻纱帷帐格外碍眼,让他看不真切。
是熙和吧?
这世间只有熙和能将寻常的动作,做得如仙似魅。
小小的暖阁中,有淡淡的薰草香,温馨雅致,似是回到了当初。
“皇上醒了?”凌曦手捧滚茶,放进红木盒子里盖好,回身问道。
程子谦揉了揉眉心,清醒了大半。
他还以为,自己是在梦里,熙和终于肯来梦里见见他,却不想仍是奢望。
皇后有孕,呵,熙和才下葬,皇后有孕,哈哈。
若他是熙和,怕是要千刀万剐了自己,方才解恨。
“刘彦庆呢?”程子谦起身,神色冷漠,扯过象牙白常服,自己套上,并没有任何让凌曦服侍的意思。
“嫔妾让刘公公去歇着了,自打皇贵妃去后,刘公公也多日不曾安枕,便是铁打的身子,也会熬不住。”
程子谦皱眉,刘彦庆跟着他,的确是好一阵子没有安歇了,但,如今谁都能命令刘彦庆了?
凌曦忽视程子谦的冷漠,取了厚厚的出毛斗篷,缓缓系上带子,随意道:“刘公公虽是歇着了,但荣宝在外面侍奉着,皇上若是有什么吩咐,吩咐他,也是一样的。 ”
凌曦说完,又取了个雪白水云纹手炉,捧在手心,挎了红木盒子,就要往外走。
“你要出去?”
程子谦瞧了一眼窗外,大概三更了,这个时候,宫门不是落锁了?便是他,也不好大张旗鼓的回乾清宫去。
凌曦立在原地,将珍珠粉的斗篷帽子兜上,回眸轻笑:“嫔妾要去承乾宫探望皇贵妃,皇上一道去吗?”
程子谦与凌曦错开一个身子的距离,几乎并行在幽长的宫墙内。
程子谦都不知道,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的点了头。
或是因为她口中的承乾宫与皇贵妃。
或是因为她回眸轻笑,以及口中的“探望”,让他觉得熙和还在。
又或者,是因为她温柔的亲切,让他似曾相识。
可这一切,在冬日冷风吹透,醉酒终醒的时候,散了。
“你为什么要这个时候去承乾宫?”
“你是怎么在这个时辰出来的?为何没有人拦你?”
“你去承乾宫做什么?”
“你在朕面前装什么?又利用熙和做什么?”
程子谦一句句,连珠炮一样的发问,似是不如此,不能表达他此刻心中的纠结,不能遮掩他先前的恍惚。
“今夜,是皇贵妃三七第一日,皇贵妃跟前伺候的旧人,都可以来祭拜,算是了了最后的主仆之情。”
这原是下等宫人之间,约定俗成的旧例,且都是在夜深人静之际,程子谦自是不知的。
“嫔妾不想利用皇贵妃做什么,皇贵妃是嫔妾的救命恩人,这时来探望皇贵妃,是嫔妾的本份。”
凌曦徐徐说着,步履缓慢而稳重,并未因为程子谦的质疑,有丝毫的紊乱。
彼时,已然靠近永和宫,程子谦开始沉默,心中对凌曦的话,将信将疑,若是连永和宫的德妃都信不过,那跟前的凌曦,又怎么可能相信?
程子谦不追问,凌曦也无言。
只看到八宝宫灯照耀下,在深红的宫墙上,落下两个拉长的身影。
只听到云靴与鹿皮小靴落在青石砖上的细微声响。
及至承乾宫,宫门果然留了一人的缝隙。
程子谦望着宫门口的三个大字,止足不前。
曾经,他闷在承乾宫,不肯离开。
可离开后,他没有勇气,再走进去。
熙和必是怨他的,恨他的,他有什么脸面走进去?
凌曦无声的拉了程子谦的手,纤若无骨的微凉掌心,落入程子谦宽厚的手掌。
程子谦还没有甩开,就被凌曦拉着,从那一人的缝隙走了进去。
承乾宫内,黑暗寂静的可怕,那么大的庭院里,只有凌曦跟前的一点光亮,在凌曦与他周围,圈出一个小范围的圆,柔黄温暖。
程子谦似是木偶一般,被凌曦牵着,却不是进了正殿,而是在正殿的石阶前……
凌曦铺好了两人位的软垫,拉了程子谦席地而坐,随后从红木小盒里,端了天青釉茶壶,沏了三盏热茶,递给程子谦一盏,自己捧了一盏,还有一盏,就放在两人对面的石阶上。
还未等程子谦询问,凌曦便张了口:“皇贵妃,一年前,嫔妾曾与你促膝而谈,不成想,这一次,就天人永隔。”
凌曦的话,悲凉苍茫,在黑暗的庭院中,清晰入耳。
程子谦将疑问压下,细细聆听,只要是与熙和有关的,对如今的他来说,都是恩赐。
“那夜,是永和宫德妃第一次侍寝,贵妃娘娘自己坐在石阶上饮茶,嫔妾漏夜来访,向贵妃求助。”
凌曦陷入回忆中,不知是凌曦的,还是自己的,亦或是共同的。
“相思树底说相思,思郎恨郎郎不知。”(出自梁启超《台湾竹枝词》,是近现代的名句,因为很喜欢,就用在这里,架空文,莫深究,只是表达女主当时的心情)
一句诗词,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如同深宫怨妇,从仙界跌落凡尘。
那个时候,隔壁的永和宫,是她深爱的男子与其姐妹般的德妃,纵是她推去的,到底还是怨的。
她,到底不过是个陷入爱情的女子,弥足深陷,不能自拔。
“思郎恨郎郎不知……”程子谦低语呢喃。
他是帝王,是傀儡棋子,从东楚被弃的皇子,西齐质子,一朝翻身,成为东楚皇帝,甚至于,他登上皇位的那一刻,连东楚有多少个县域都不知。
摄政王,两朝元老,他一个毛头小子,凭什么斗?
纵有滔天抱负,也不得不屈服在强权之下,不可能独宿承乾宫。
他知晓,熙和也知晓,他将熙和的退步,当做理所应当,因为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无从选择,他以为,熙和懂的。
错了。
熙和的确懂。
她懂他的无能与无奈。
她懂他的隐忍与抱负。
可他呢?
从未解释,从未安慰。
因为她懂的,所以就该理所应当的付出吗?
“朕有何面目坐在这里!”程子谦猛然起身,恨不能给自己一拳。
熙和为他付出那么多,他做过什么,做过的,都是什么混账事!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凌曦缓慢的将茶盏与茶壶,放回红木小盒,起身立在程子谦面前,伸手去取程子谦手里的茶盏,吐气若兰:“希望下一次,嫔妾与皇上再来承乾宫时,皇上能与皇贵妃说……”
“你安心,走好,待百年之后,朕与你,与皇儿,同葬,再无她人。”
凌曦幽深的眸子,似星辰明亮,照透程子谦的眼眸,驱散其心底阴暗。
第35章 少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刘彦庆便醒来了,纵是多日辛苦,但御前总管太监的本能,还是让他在寅时末醒来
“刘公公醒了?”粉蔻端了净面的水进来,笑嘻嘻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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