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宫纪事:贵妃归来-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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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贵嫔是镇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高高在上，菲良娣身边的姑姑是个厉害的，三言两语的，就能让她败下阵来。

　　一场宫宴办下来，她是出力最多的那个，却是落埋怨的那个，参宴的小姐们，多少都对她有些不满。

　　便是今日，皇后娘娘宣召了景阳宫的所有人，却只与云贵嫔与菲良娣说话，她……比那摆设还不如。

　　摆设不会问了不该问的话。

　　木槿看出妍嫔心思，轻声道：“听闻菡贵嫔一直病着，头疼的毛病始终不见好，小主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妍嫔有些犹豫，曾经她与菡贵嫔说的那些话……

　　“太晚了，明日，景仁宫还要迎接新人，菡姐姐自有一番忙碌，我便不给她添烦扰了。”妍嫔最后抬头看了眼景仁宫的宫门，扭身离开。

　　却说菲良娣越走越荒凉，夜里来冷宫这条路，安静的不成样子，菲良娣越走越害怕，忍不住问道：“怎得还不到？还要多少工夫？”

　　带路的小太监道：“回小主的话，转过弯去，就是了。”

　　菲良娣只觉得那阴霾的味道愈发的浓厚，终于到了冷宫。

　　“臣女见过良娣小主，小主吉祥。”穆清影有些意外，没想到菲良娣会来此处。

　　她等了一日工夫，原以为程子谦会来见她一面，却不想始终未等到人。

　　“穆妹妹快起来，妹妹受委屈了。”菲良娣半路上听了听月姑姑的话，旁的一概不管，只听从皇后娘娘的吩咐，因而菲良娣抛开嫉恨，待穆清影格外亲切。

　　“刺客的事，皇后娘娘已经查明白，与你并无关系，刚刚本嫔去坤宁宫复命，说起宫宴的事情来，皇后娘娘觉得这次，委屈了你。”

　　菲良娣拉了穆清影一道坐了，好在穆清影所在这个厢房虽是小了些，倒是干净的很。

　　穆清影谦卑回道：“臣女不敢说委屈，遇到那样的事情，随便是谁都要觉得臣女是同党，皇后娘娘没有立时要了臣女以及家人性命，肯给臣女一个辩白的机会，已经是极难得的了。”

　　菲良娣深看了穆清影两眼，先前她觉得穆清影好，那是因为，是要将穆清影许给墨王做侧妃。

　　可这会儿，却是另一番情境。

　　如此妥善圆融之人，要成为穆贵人，与她争夺皇上的宠爱……

　　“穆妹妹可真是会说话，怪不得皇上与皇后娘娘都喜欢你。”菲良娣有些酸酸的说道。

　　穆清影没答话，闷闷的瞧着菲良娣。

　　她不知道菲良娣此来是为着什么，也不知道皇后是如何与菲良娣说的，因而只有沉默不言，以不变应万变。

　　菲良娣见穆清影眼睛亮亮的盯着她瞧，愈发的认为，这一切是在穆清影的计划之内，恨恨的咬了咬牙。

　　只菲良娣还记着听月姑姑的叮嘱：“穆妹妹是聪明人，夜也深了，本嫔便不与穆妹妹寒暄了。”

　　“本嫔此来，是因为皇后娘娘觉得你受了委屈，因而想要弥补你，景仁宫的锦月楼还空着，明个儿一早，你便搬了去，如何？”

　　穆清影默然，不知菲良娣突然说了这话，是何缘故。

　　这的确是端素大长公主安排好的一步，只是，原应该是程子谦来下了旨意。

　　现在……

　　“菲小主的话，臣女有些听不懂……”穆清影道：“皇后娘娘是要臣女住进东六宫吗？”

　　住进东六宫，便是皇上的女人。

　　菲良娣似笑非笑的看向穆清影：“穆贵人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连位份都定下了，不住在东六宫，那要住去哪里？”

　　穆清影听得这声“穆贵人”，微微皱了眉。

　　她并不想要成为宫里的小主，即便端素大长公主有这样的意思。

　　但她原想着，这原就是做戏，只要程子谦表现的，对她特别一些就是。

　　因为一旦成为后宫妃嫔，她身上就像是打了烙印，再想脱身，便难了。

　　她的哥哥……

　　就永远只能是哥哥了。

　　“臣女并不是什么贵人不贵人的。”穆清影神色冰冷了许多，她不同意。

　　饶是菲良娣再怎么记挂着听月姑姑的叮嘱，这会儿也失了好脾性。

　　“你装个什么？本嫔原当你是个好的，亲自向皇后娘娘举荐了你，却不想你比那陌家小姐还要工于心计。”

　　“皇后娘娘既是要封了你为贵人，你接着便是，本嫔亲自来与你说这话，难道还不够给你脸面？怎么着？要皇后娘娘亲自来冷宫里瞧你不成？”

　　菲良娣甩了手中的素锦帕子，冷哼道：“锦月楼已经收拾好了，你也没什么可收拾的，明个儿一早，记得去向皇后娘娘请安。”

　　第308章　疫病

　　第二日，一早。

　　穆清影没有去了景仁宫的锦月楼，却是直奔坤宁宫而去。

　　彼时，凌曦刚刚起身梳妆。

　　一夜辗转无眠，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眯了一会儿。

　　凌曦面上带着淡淡的倦意，有些无精打采。

　　“娘娘，穆贵人求见。”粉蔻进了暖阁回禀道，

　　凌曦神色疲惫的抬头看了眼更漏，恍惚以为自己起的迟了。

　　可时辰还早。

　　“候着吧。”凌曦自拿了些薄荷膏，在人中上嗅了嗅，勉强撑起几分精神来。

　　寒香为凌曦挽着朝云近香髻，轻声提醒道：“昨日，奴婢去见穆贵人的时候，穆贵人还惦记着她那哥哥。”

　　凌曦揉了揉太阳穴道：“那个穆清远？”

　　“恩。”寒香斟酌着口气道：“看样子，穆贵人对穆清远很是上心。”

　　凌曦扬眉看向寒香，寒香有些尴尬的垂下头去。

　　凌曦明白过来寒香的意思，也知道穆贵人来这么早，不是为着请安：“让穆贵人进殿，服侍本宫梳妆。”

　　若是这样的事情，自是不能在人前说了，也难怪穆贵人来的这样早。

　　“臣女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穆清影跪地行礼道。

　　“起吧。”

　　穆清影站起身来，站在凌曦身侧，看着晴翠捧着的首饰匣子，选了一对浅青玉水滴形耳坠子，为凌曦佩戴。

　　“菲良娣昨夜去过冷宫了吧。”凌曦明知故问，若不是因着菲良娣去过冷宫，穆清影根本出不来。

　　“臣女……”穆清影垂下头去，想着如何能张口，却被凌曦出言打断。

　　“副督御史之子穆清远是你的什么人？”凌曦问。

　　提及穆清远，穆清影的目光柔和了许多：“是臣女的大哥哥。”

　　“原来你记得。”

　　凌曦声音清润，字正腔圆，却似是圆滚滚的石头，砸向穆清影。

　　“锦衣卫指挥使见过穆清远，觉得他是个不错的苗子，已经举荐给皇上，皇上的意思是，要他去墨王手下历练。

　　武官不比文官，战场上见真章，路为你哥哥铺好，能不能成为将军，要看他自己的本事。”

　　凌曦徐徐说道：“你父亲得了调令，要外放任职，府中上下，皆随着你父亲赴任。”

　　“你府中人安排，尽数说给你听，你可还有什么异议？”凌曦问道。

　　穆清影一个字也说不出，只紧紧的攥着手中的赤金丹凤发钗，用足了力气，硌的手，显现青白之色。

　　凌曦也不等穆清影答复，另外取了一支浅青玉牡丹金雀发钗，斜插发髻，金珠灵动轻摇。

　　凌曦站起身来道：“各宫妃嫔该是都到了，你先前都见过，如今只改了称呼便是。”

　　穆清影缓缓将赤金发钗放回妆匣，福身叩拜道：“奴妾多谢皇后娘娘提点。”

　　听得穆清影自称奴妾，凌曦莲步轻移，往大殿行去。

　　穆清影亦步亦趋的跟在凌曦身后，面上早已恢复如常。

　　大殿上，妃嫔尽数到了。

　　菲良娣先前没瞧见穆清影的身影，还以为穆清影当真不愿，不肯来给凌曦请安，却不想，人早进了内殿。

　　菲良娣勾了红唇，含笑道：“穆妹妹可真真是早，怪不得皇后娘娘喜欢穆妹妹了。”

　　英贤妃隐约知道内情，含笑道：“锦月楼已经收拾妥当，内务府的份例一会儿便送过去，缺什么，你再来与本妃说。”

　　穆清影乖顺道：“多谢贤妃娘娘，贤妃娘娘安排的，自不会有错漏。”

　　妍嫔站在后侧，远远的瞧着穆清影待人接物，滴水不漏，忍不住看向左上首的菡贵嫔。

　　菡贵嫔却正起身含笑说话：“嫔妾会好好的看顾穆贵人，贤妃娘娘忙着宛心郡主大婚，人多事杂，这样的小事，交给嫔妾便好。”

　　英贤妃笑着道：“恩，住在你的景仁宫，皇后娘娘与本妃都放心。”

　　众人围绕穆贵人之际，凌曦看向了侧首的云贵嫔，云贵嫔有些恹恹的，手撑着额头，拄在红木香几上。

　　先前的好颜色，这两日也黯淡了几分，想来是因为这些日子，没用杜鹃的缘故。

　　自那日宫宴上，杜鹃状似无意的说了陌云舒的话，云贵嫔便冷落了杜鹃，但看云贵嫔这几日的装扮端方明艳，想来，杜鹃用不得多久，还会再得云贵嫔青眼。

　　“云贵嫔可是身子不适？本宫瞧着，你似是没什么精神。”凌曦端了天青釉茶盏问道。

　　云贵嫔站起身来，回道：“许是天气凉了些，着了风，闹得嫔妾晨起便有些绵软无力。”

　　“让太医给瞧瞧，别拖成大毛病。”凌曦温和道。

　　“劳烦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回去，便请了太医来瞧。”云贵嫔道。

　　“既是身子不适，你便先回去歇着。”凌曦吩咐道：“粉蔻，你去看看，太医院今日，谁当值？让人去了景阳宫流云殿，为云贵嫔诊治一二。”

　　云贵嫔连连摆手道：“不必劳烦皇后娘娘，嫔妾遣人去就是了。”

　　“那也好，去吧。”

　　云贵嫔行了告退礼，粉蔻也借口煮茶，退了出去，却是绕了最近的宫道，去了太医院，将薛如士拉了出来。

　　“一会儿景阳宫流云殿来请人，你便跟了过去，只说云贵嫔是生了疫病，将整个景阳宫都禁了足，可记下了？”粉蔻拽着薛如士到太医院廊下说道。

　　因此事隐秘，粉蔻离着薛如士极近，薛如士闻着粉蔻身上浅淡的荷香，整个人有些发蒙，清醒了过来，才压低声音道：“疫病？这宫里生了疫病，可是大事。”

　　“可不是大事？要将各宫各殿都拘在暖阁里头才好。”粉蔻答道。

　　薛如士皱眉道：“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疫病是大事，整个太医院都要去诊治了，才敢确诊，我一人说了，做不得数。”

　　“你去诊了就是，这会儿各宫妃嫔还都在坤宁宫，你快着些，只露了这样的口风便是，我在坤宁宫等你。”粉蔻说完，自麻利的又回了坤宁宫去。

　　这边凌曦听得各宫妃嫔说后，却有些心不在焉，待一炷香过去，皱眉问道：“流云殿可曾去了太医？细细诊治过没有？”

　　英贤妃顺着凌曦的话问道：“妃妾瞧着皇后娘娘刚刚便有些心不在焉，莫不是云贵嫔的病，有些严重？”

　　第309章　准备

　　英贤妃的话头一挑，音量虽不高，却让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

　　菡贵嫔方才抵着额头，却一直关注着凌曦，此时听得英贤妃与凌曦说这个：“莫不是云贵嫔与嫔妾患了一样的毛病？”

　　菡贵嫔神色为难道：“嫔妾这头疼的毛病虽不重，可发作起来，却是难熬，太医说，要慢慢调养着才成。”

　　凌曦轻嘎了一口茶，道：“倒不是菡贵嫔的病症，只是本宫心里有些疑惑，还是等着太医院来回话，再说不迟。”

　　凌曦医术精湛，宫里人人皆知，这会儿连凌曦都担忧起云贵嫔来，说不得，云贵嫔是当真有了什么大病。

　　凌曦似是怕众人担忧，与菡贵嫔道：“本宫这些日子倒是想起一味药膳来，你煮水当茶饮，想来半个月头疼的毛病就好了。”

　　菡贵嫔眼眸微闪，她是装病，凌曦自是瞧得出来，如今与她说这样的话，那意味着，凌曦需要菡贵嫔半个月后，身子好起来。

　　“嫔妾多谢皇后娘娘挂念，嫔妾厚颜，求皇后娘娘这张方子。”菡贵嫔道。

　　凌曦道：“一会儿本宫让寒香送去你宫里。”

　　众位妃嫔面面相蹙，皇后娘娘连菡贵嫔这熬着的病都能治好，那如此心焦，莫不是当真瞧出了什么？

　　这云贵嫔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病症，能让皇后娘娘如此忧心？

　　难道说，有了身孕？

　　正在此时，宫人来传话，太医院的薛太医求见。

　　“宣。”

　　薛太医进了大殿，一叩首，顾不得其他，便道：“皇后娘娘，微臣……”

　　薛太医一副坐立难安的模样，但似是碍于这么多人在前，不敢言明。

　　凌曦问道：“是不是景阳宫的云贵嫔确诊了？”

　　确诊，这个词，让薛太医心里颤了几颤。

　　薛太医抬头，想要看了凌曦的脸色，得个提示，没瞧清楚凌曦的神色，却看到粉蔻含笑鼓励着他。

　　薛如士咬了咬牙说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微臣……怀疑云贵嫔是疫病。”

　　“什么？”大殿之上此起彼伏的惊呼声，疑惑声，窃窃私语。

　　凌曦却神色淡定的说道：“本宫方才观其面色，看其病症，也有过这样的怀疑，只是这里是皇宫，本宫便想着，绝无可能，却不想，竟是真的……”

　　薛如士也有些惊讶，先前粉蔻说给他听时，他只当是个计谋，宫里常见的，并没放在心上，待去了景阳宫，才真是大开眼界，因为云贵嫔的模样，脉象与疫病一般无二。

　　他倒是半分不用担心，其他太医会诊治了。

　　英贤妃站起身来与凌曦道：“皇后娘娘，若真是疫病，那景阳宫要隔起来才成。”

　　英贤妃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眼菲良娣与妍嫔。

　　菲良娣与妍嫔也是住在景阳宫的。

　　菡贵嫔始终关注着凌曦的神色，见凌曦顺着英贤妃的目光，看向妍嫔，忙道：“薛太医，你为妍嫔与菲良娣瞧瞧，她们与云贵嫔同宫而居，有没有染上疫病？”

　　薛太医看了眼凌曦的眼色，凌曦点了点头。

　　薛太医这才为二人诊治，细细问了几个问题，答道：“皇后娘娘，菲小主与妍小主暂且无碍，但疫病一向有潜伏期，微臣也不敢作保。”

　　“恩。”凌曦点了点头，端起茶盏来，似是斟酌着该如何是好。

　　菡贵嫔看了眼妍嫔，试探着说道：“皇后娘娘，妍嫔去景阳宫不足月余。”

　　妍嫔自己都有些慌了神，没想到菡贵嫔居然还在为她说话，听着听着，就有些红了眼。

　　“虽不足月余，但妍嫔这阵子跟着云贵嫔理事，却是不好说。”凌曦看了菡贵嫔一眼道：“这样，菲良娣与妍嫔先搬去旁边的钟粹宫住着，景阳宫与钟粹宫都隔起来，暂且不要随意走动，各宫各殿都开始薰艾，先过了这一个月，看看再说。”

　　凌曦发了话，菲良娣与妍嫔算是松了口气，虽不得自由，但好歹不用与云贵嫔关在一处，不然，便是没病，也要染上病了。

　　“太医院最近全部当值，尽快将防疫的方子拿出来，再细细斟酌如何对云贵嫔用药。”凌曦吩咐道。

　　出了这样的事，请安自然就散了。

　　菡贵嫔出来的时候，走的慢了些，等了妍嫔一会儿。

　　妍嫔瞧见菡贵嫔，就落了泪，却不敢与菡贵嫔靠的近了：“菡姐姐，先前都是我的过错，你莫要与我计较。”

　　“怎会？你安心在钟粹宫待着，皇后娘娘医术好，不会让你有事。”菡贵嫔道。

　　妍嫔点了点头，见周围的人离得远了些，轻声提醒道：“菡姐姐小心穆贵人些，她这人为人圆融，心思却有些不正。”

　　菡贵嫔默默点头：“你好好的就成，不必担心我。”

　　妍嫔不敢多待，追了菲良娣，往钟粹宫去了。

　　菡贵嫔站在远处，瞧着妍嫔拐了一条宫道，不见了踪影，皱眉担忧着。

　　宫女雪燕安抚道：“娘娘别担心，有皇后娘娘在呢，妍嫔小主不会有事，先前温姑姑说的不错，妍嫔小主去了景阳宫后，人可聪慧了不少，如今也能来提点娘娘了。”

　　菡贵嫔道：“清妍她不是蠢笨的，只是忠勇侯府将她保护的太好了些，如今受过伤，经过事，自是会小心谨慎些……”

　　“若……若是知道云贵嫔会染了疫病，我无论如何也不会让清妍去了景阳宫。”

　　菡贵嫔此时有些后悔，这疫病不同于风寒，说不得就要了人的性命，这万一……万一……

　　可如何是好？

　　“快些回宫去，我要立刻写了信，给府里，让她们在宫外也找一找，万一宫外有那游医大夫懂这些……”菡贵嫔急急的回去了。

　　穆清影走在最后头，慢悠悠的往景仁宫去，若有所思。

　　坤宁宫内，只余下凌曦与英贤妃。

　　“景阳宫禁足，杜鹃便无法与外面联络，该是能安生一阵子，穆贵人放在菡贵嫔的景仁宫，该是出不了什么岔子，我会提点菡贵嫔一二。”英贤妃道。

　　凌曦点头颔首：“多亏英姐姐了。”

　　“你与我生份什么，若说劳累，却是淑太妃，一个人看着三个小的。”英贤妃今晨将宛瑶送去了淑太妃处，好在宛瑶三岁了，懂些事了。”

　　“英姐姐放心，锦衣卫轮番守护着慈宁花园，便再怎么是高手，进了慈宁花园，也要被射成刺猬。”凌曦道。

　　“那你今夜便要开始了吗？”英贤妃不安的问道。

　　第310章　问情

　　英贤妃问凌曦：“那你今夜便要开始了吗？”

　　凌曦不知该如何作答。

　　“很危险吗？”英贤妃见凌曦沉默，再次问道。

　　凌曦清澈的眼眸望向英贤妃：“我想将净儿与澈儿抱回来。”

　　英贤妃原是坐在凌曦对面，两人只隔了一个小几子，闻听此言，英贤妃猛然起身，不可置信的看向凌曦。

　　这种时候，抱回程净与程澈？

　　凌曦眼底闪着泪光，却格外坚定。

　　英贤妃沉默了片刻，重新落座道：“你忙你的，净儿与澈儿也唤我一声英母妃，我自会照顾好他们，你……安心。”

　　“如果有个万一……”凌曦轻声说道。

　　“便是有个万一，也有那么多的人护着，这么些个人，还护不住两个孩子吗？”

　　英贤妃有些着恼，说着说着，红了眼眶：“你要为皇上诊治，九死一生，我不拦着，但你要将净儿，澈儿抱过来，你们一家子赴死，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瞧着。”

　　英贤妃泪珠滚落，急急的用帕子抹了去道：“你安心为皇上诊治，是死是活，是老天爷说了算，可净儿与澈儿还小，即便你是他们是你亲生的，你也无权决定他们的生死。”

　　“旁人不知道，你却是知道我的，我对这男女情分不在意，却是最在意孩子，便是你救不了皇上，你要殉情，我绝不多说一个字，他们两个，我自会好好养了长大。”

　　英贤妃背过身去，独自抹了眼泪。

　　她一生要强，轻易不肯落泪，今个儿却是怎么也忍不住。

　　凌曦素指去拽了英贤妃的银紫色宫装：“英姐姐误会我了，我只是想着，若……若有个万一，皇上他，怕是来不及赶到宝相阁去见他们最后一面，所以……所以我想，让他们两个在坤宁宫……”

　　英贤妃挂着尚未抹了的眼泪问道：“当真？你接他们回来，不是为了要他们一同赴死？”

　　凌曦抿唇，将眼底的酸涩掩了去道：“英姐姐是信不过我的医术？说不得我能治好了皇上，阖宫和乐也说不定。”

　　“我自然是希望你与皇上都好好的，可……可……”

　　可这不是一般的毒啊。

　　若真的这样容易，凌曦怎会如此慎之又慎的，四处安排？

　　几乎等同于安排后事。

　　凌曦站起身来，冲着英贤妃福身行礼。

　　英贤妃急急站起身来：“你这是做什么？我平日里虽失了规矩，但你是皇后……”

　　“这一礼是为了净儿与澈儿。”凌曦双眸带着丝恳求。

　　英贤妃的泪再次滚落，知道这一礼，若是不让凌曦行了，凌曦怕是难以心安，因而僵着身子，受了这一礼。

　　“你这辈子，怎么过的这么难！”英贤妃侧过身去，抹着眼泪说道。

　　“这世上，原就没有一生顺遂的人与事。”

　　凌曦神色淡了淡。

　　先前上官宛心还与她说过，她一生顺遂，可一转眼，她……

　　“难道就没有旁的法子了吗？”英贤妃不死心的又问了一遍。

　　就没有不这么危险，动辄就生啊死啊的法子吗？

　　“姐姐不过出宫一日，就失了踪迹，我担心拖下去，我会连净儿与澈儿一并失去。”凌曦道。

　　凌曦之所以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上官宛心失踪了。

　　出宫一日，便失踪了。

　　就好像有人算好了，所有人的举动。

　　先是备受她重用，打理西齐事务的荣宝；再是得知灵恩死亡，飞奔而去的姐姐；姐姐失踪，墨王心急如焚，不顾一切的四处寻找……

　　那么，接下来会是谁？

　　凌曦将自己闷在浴桶中，一遍遍的艰难呼吸，觉得这张网布的实在严实，让她寻不到漏洞。

　　如果，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只会一步步的步入他人的陷阱里……

　　“我信不过旁人，如今也只有姐姐了。”凌曦道。

　　英贤妃将眼泪抹干净了道：“我还是那句话，你安心做你的事，我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总之有我在一日，三皇子与四皇子便好好的。”

　　坤宁宫侧门被打开，程子谦身着墨色锦衣，眼底乌青，有些担忧的看向凌曦。

　　他还是没找到上官宛心，就像这个人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程子谦知道，凌曦很是在意这个姐姐，得知这样的消息，必定心急如焚。

　　英贤妃冲着程子谦福身行了一礼，看了凌曦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

　　凌曦带着浅笑，向程子谦走去：“小厨房温着菜粥，你先用一些。”

　　“朕……”程子谦想要安慰凌曦些什么，却被凌曦阻住了：“先用膳。”

　　凌曦亲自捧了菜粥，递给程子谦，看着程子谦一勺勺的吃完，用帕子温柔的擦拭了程子谦的唇角道：“宫中开始薰艾，我想借着艾草香气的遮掩，将你体内碎骨取出来。”

　　程子谦没说话，目光澄澈的看向凌曦，凌曦回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好。”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语。

　　程子谦甚至没有问一句为什么？

　　也不会问，凌曦有没有把握。

　　他与她，无需相问。

　　她便是他。

　　她会尽自己一切所能。

　　他何必再去询问，增添了她的慌乱？

　　“朕需要做什么？”程子谦问。

　　“只需要好吃好喝，将身体养的最好的状态，余下的，是我这个大夫的事。”凌曦面上始终带着平和的笑意。

　　她原是惧怕的。

　　如今，不怕了。

　　与其去相信旁人，不如去用自己去赌，去搏。

　　总比生死掌握在旁人手中的好。

　　那布网之人，该是以为，她现在心急如焚，根本想不到，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堵上一切，医治程子谦。

　　她不能再顺着那人铺好的路来走。

　　不能任由那人，将自己所珍视的人，一个个剥离她的身边。

　　凌曦垂眸深思之时，程子谦站起身，拥住凌曦，将凌曦整个人都塞入自己的怀里，温柔缱绻道：“别怕，朕不会离开你。”

　　还是曾经那句话。

　　死，也不会离开。

　　熙和可以做到的，他一样可以做到。

　　生生世世，至死不渝。

　　凌曦窝在程子谦的胸膛里，莞尔道：“我知道。”

　　问世间，情为何物？

　　直教人生死相许

　　第311章　探问

　　穆清影用过了午膳，看向身边布菜的小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小主的话，奴婢丁香。”宫女屈膝道：“小主若是觉得不好，可以更改。”

　　穆清影和气道：“我听着倒是不错的，莫不是宫里的哪位爱花草的贵主给你改的名字不成？”

　　丁香笑着回道：“小主真厉害，竟是一下子就猜中了，奴婢刚入宫的时候，被内务府分到了永和宫德妃娘娘处，德妃娘娘是出了名的爱花草，后来德妃娘娘被打入咸福宫，奴婢便又回了内务府。”

　　“德妃娘娘？”穆清影捻了帕子，凝神细思。

　　“是，就是熙和皇贵妃的陪嫁，说起来，熙和皇贵妃拢共带了两位陪嫁，另一位，就是当今皇后娘娘。”

　　丁香笑容甜净：“听内务府的段公公说，小主是极得皇后娘娘喜爱的，想来，等过了这次疫病，就能同永和宫的林嫔与月贵人一般得宠了。”

　　“这话却是不能乱说，若是传扬出去，被人说我张扬，你也要跟着吃苦了。”穆清影温和提点道。

　　丁香似是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抿唇怯怯道：“奴婢又多嘴了，姑姑们说，奴婢这毛病最是不好，小主千万别撵奴婢走，奴婢再也不敢了。”

　　“不碍的，我原话少些，若是再来个锯嘴葫芦一样的宫女，这宫里还真是没法待了。”穆清影说着，起身往暖阁去。

　　丁香急忙跟了上去，将晾的温热的茶，捧给穆清影，忍不住道：“小主性子可真好，怪不得，皇上与皇后娘娘皆喜欢小主，破格提了小主为贵人。

　　小主不知道，去年内务府一个宫女被送去景阳宫云贵嫔处，就因为多嘴了两句，便被云贵嫔打发回内务府去了，至今也只能在御花园做些粗使活计。

　　若是奴婢被小主退回去，怕是也要在御花园浇上几年的花了。”

　　穆清影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道：“我也不过是推己及人罢了，你们是做奴婢的，我这身份是小主，却不见得比你们强到哪里去。

　　说不得哪日，我在皇上与皇后娘娘面前说错了什么，也要被打发出宫去了。

　　听说，这宫里前年入宫的小主不少，我今日请安时，却没见着几个，莫说是西六宫，便是东六宫都空置着不少殿宇。

　　可见，这小主，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

　　丁香点头道：“小主这话却是不错，宫里的确是年年都要死了不少人。

　　不过小主不会有事，这后宫里头，旁的不说，只要小主得皇后娘娘看重，便不会出什么事，就像永和宫的林嫔与月贵人一样。

　　再不济，如同咱们景仁宫的菡贵嫔或是延禧宫的柔小媛，柳贵人一般，得英贤妃看重，也可以。”

　　穆清影将丁香口中的话，细细记在心上，含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