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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萱-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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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销毁丁骏等人尸首和马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很好!”
  姜萱一思索,登时信心大增。
  既议定,事不宜迟。
  可这一开头,先遇上一个大难题。
  找谁去伪装?
  这需要绝对能信任的人,否则不如不做。
  且得十来个,陈小四等人数倒是够的,可惜大多才开始学骑马,技术不行。另一个,“粮车”先押运出去更重要。
  符非沉吟一阵:“要不,我和阿白去寻人。”
  他欲去找他母舅家的人。
  符非符白的生母不是汉女,是杂胡。
  上郡除了羌人,还有许许多多的少数民族,具体是什么族群,很多都已经不可考了,大家混居在一起互相婚配,乱血统七八糟地被统称为杂胡。
  绝大部分的杂胡和汉人老百姓一样,都是希望安安生生过日子的,但他们比汉人难太多的,难被汉军信任接纳,又时常被迫为西羌征战,族民常年被欺凌,苦不堪言。
  符非符白生母的族群被战争冲得七零八落,二女先后落在定阳军将领手上,被赏赐给了符石,之后生了儿子,才算真正安稳下来。
  二女的娘家兄弟子侄,也是因符石推荐安排,才得以进入定阳军。
  这个卫桓知道,因为他擢升为将后,符非符白就托他把母家人调任到他麾下。
  “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出纰漏的。”
  符非十分有信心。
  除了亲缘,还有利益,符家乃至卫桓屹立不倒,他们才会有前途和未来。
  卫桓心念一转:“好,你速去速回。”
  符非立即去了。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期间卫桓去城头转了一圈,回来后,符非符白母家叔伯子侄十几人已到,“粮袋”也已打包好了。
  “粮袋”装车。
  贺拔拓等人匆匆换衣。
  卫桓同时带回了一些与丁骏等人打扮相类的衣物,还有斗篷围巾。贺拔拓等人面相的胡人特征其实并不明显,乍眼望去,和汉人差不了太多,一问,才知原来他们身上有一半甚至四分三的汉人血统。
  这样更好!
  衣裳一换,斗篷一披,面巾绕几圈紧紧蒙住脸只露一双眼睛,并看不出什么破绽。
  卫桓吩咐,一刻钟后,各自按计划行事。
  而他和符非,则回去露身人前。
  屋里也已经收拾妥当了,细细检查过一次,确定无纰漏,卫桓扶姜萱登车,“你回赭石街去,如平时一样即可。”
  “勿担心,等我回来。”
  “好。”
  姜萱攒了攒他的手,松开:“店铺这边,我会让陈小四处理好的。”
  “嗯。”
  闲话少说,诸人立即动身,按各自计划行事。
  ……
  一连小半月狂风暴雪,好不容易见了霁,风依旧凛冽,只久违的暖阳出来了,天幕湛蓝湛蓝,阳光映在城垛堆的絮雪上,金灿灿的甚是耀目。
  天气一好,出行的人格外地多,城里各坊市大街喧闹沸涌,四个城门车水马龙。
  农人、挑夫、商旅、车马,往里的往外的,络绎不绝穿梭。
  陈家兄弟一前一后,押着运粮车队接近城门,缓下来排队接受检查。
  缓缓往前挪,说不紧张,那肯定是骗人的,不擅长装样的刘大根等人把面巾往上拉了拉,专注扶着车,努力保持镇定。
  其他人能蒙脸装木,陈小四却不能,眼看着越来越接近城门卡,他深吸一口气,扯下面巾,露出笑脸。
  “大人,我们是赭石街符家粮行的。”
  一见到城门尉,陈小四心里小小“咯噔”一下,因为城门尉几班轮值,他运气不咋的,遇上最不熟悉的那个。且这位工作颇认真的,基本不会不用检查就放行。
  他心里一阵紧张,只面上却不显,堆着笑脸继续道:“我们送粮去东郊平乡,后面的车都是。”
  “唔。”
  城门尉抬眼一看后面七八辆大车,点了点头,循例挥手,让甲兵上前查验。
  七八个甲兵小跑过去,开始围着粮车拍打,又点了几袋让打开。
  解开袋口,长刀往里头插了插,甲兵挥手,让绑好放回去。
  陈小四心刚放下一半,怎知身边城门尉吩咐:“卸下了这车,里头再查一查。”
  手一指,指向第二辆粮车。
  陈小四一看,脚当场就软了。
  他们预备过这种情况,所以第一辆粮车是没问题的,但谁知这城门尉工作一丝不苟不说,还没点中头一辆。
  不好了!
  陈小四视线立即睃向城头,和不远处的符非对视一眼。
  符非准时巡视到这处城门,一见陈小四,立即开始从城头缓缓下来。
  若是实在不行,就由他补上,“熟人”见面打断检查,热情招呼过后,由符非顺手就让过了。
  但这么一来,难免落下点蛛丝马迹,万一日后丁洪追溯到这里,总多了几分嫌疑。
  不到万不得已,他们并不想符非掺和。
  可现在不掺和已经不行了。
  眼见甲兵们应了一声,转身行往第二辆粮车,符非心头一凛,立即大步往那边过去。
  好在这时,贺拔拓来了。
  “嘚嘚嘚”一阵急促繁杂的马蹄声,迅速由远而近,前方城门,却不见任何减速。
  远近诸人闻声望去,只见一行十数骑正在远远街角转了弯,直奔城门而来。
  一色油亮身姿矫健的黝黑膘马,藏蓝色的鞍鞯辔头,微微泛着金的长鞭,为首是个青年男子,黑色大斗篷,腰挺背直姿态傲然,带着后面十来名虽着布衣但明显是军旅精兵的汉子,速度分毫不减直直冲往城门。
  “大公子来了!”
  有一个甲兵高喊了一声,城门尉头皮发麻:“赶紧的,还不把栅栏挪开一些!”
  上回就试过,大公子一行冲翻木栅栏,他反大怒,反手就给了城门尉一鞭。
  这哑巴亏只能硬吃,当时还不得不跪地讨饶。
  甲兵们慌忙七手八脚挪开门洞两侧的木栅栏,见陈小四等人还在,“边儿去!还不赶紧的?杵这怕是没被打过了!”
  “哦哦!”
  陈小四赶紧挥手,趁机将马车赶到已过检的那一边。
  马蹄声“嘚嘚”,“丁骏”速度不减,直冲城门最中间的大门洞,急驰而过,扬起一地冰渣雪粉。
  城门尉和甲兵们不敢抱怨,只低着头等“丁骏”过去后,才默默把木栅栏挪回去。
  “好了,好了。”
  城门尉呼了一口气,往后面挥手,“上来,下一个!”
  陈小四忙一扬手,赶紧领着粮车队往门洞过去,顺着人流车流,几息时间,穿过门洞出了城门。
  不疾不徐走了一段,直至回头已望不见城门。
  “好了,我们快些。”
  和卫将军碰头处理好那些特殊粮袋后,他们是会真往平乡去一趟。
  “快!走快些!”
  ……
  冬季天黑得很早,申正刚过,天就开始发暗,太阳一隐没,明显就阴寒了下来。
  姜萱强自镇定一整天,天擦黑就吩咐打烊,关了店登车回家,在前厅焦急地来回踱步等着。
  她知没有意外通知反而是好的,只消息未回,焦灼就很难免。
  姜钰也是,虽姐姐没告诉他详细的,但明显出大事了,姐弟两个守着前厅,不时探头往外面的大门。
  就这么等着,一直等到酉初,大门外才传来马蹄声。
  “咿呀”一声门响,姜萱姐弟抢出去时,金氏婆媳已忙不迭拉开大门,卫桓当先而入,后面跟着符非陈小四几个。
  “怎么样?”
  该吩咐的已吩咐过,卫桓挥手让陈小四等人先下去,他们几个入了前厅,厅门一掩上,姜萱急拽住卫桓手臂,急声低问。
  “阿寻莫慌。”
  卫桓拍了拍她的手以作安抚:“已经处理妥当了。”
  今儿日间,“丁骏”和运粮队一行顺利出了城门,立即往指定的隐蔽地点赶去。
  这是符家的一处小庄子,里头有砖窑。
  土砖的烧制很早就有了,定阳一带粘土不少,因此砖窑也多,符家作为植根多年的军户,自然也是有这类产业的。
  借口朋友要用砖,打发一个人来察看质量,然后把人支开了,借暂空砖窑把尸体都焚了,虽无法彻底煅成灰,但体积已大大减少,几个袋子,就能全部装好。
  贺拔拓等人仔细打扫了砖窑,而后悄悄带着袋子与卫桓汇合。卫桓已选好了地点,一行人直奔吕梁山脉支脉齐岭,寻一处偏僻隐蔽的地方挖开冻土,深坑掩埋,而后覆盖回厚厚的积雪,将痕迹抹干净。
  大冬天的,保证发现不了;等到春暖花开雪水一融,这地方就重新长出青草杂木,更是不可能发现。
  “你放心,必无人能搜寻出来。”
  实际早就处理好了,就是卫桓等人要频频出现人前以掩人耳目,这种事情更不能让人代为转述,才等到晚上归家才告知她。
  姜萱问:“那郡守府那边呢?”
  这个时辰,郡守府怎么也该发现丁骏未归了吧?
  “郡守府打发人出城传话了。”
  卫桓等一直留神着,下值前,便见郡守府的人出城了,据闻是去城外别庄给大公子传话。
  郡守府此时还不很在意,因为丁骏常去城外几处别庄,玩乐打猎什么的,一夜甚至几夜不归都是常事,这回去探,只是因为他出门前没留个话。
  很好,成功将对方视线引向城外了。
  丁骏只会在城外“失踪”的。
  另外隆庆街店铺那边,贺拔拓再去探过,也没问题,那管家接过陈小四钥匙后,只抽空去开门随意扫了眼,就回去了。
  后续再有租客,更不可能晓得不对。
  一切都按预计中最好的方向发展。
  姜萱这才大松一口气。
  丁骏一行的死亡,很有希望能发展成一桩无头绪无线索的失踪公案的。
  最糟糕最紧迫的情况终于过去了。
  不但姜萱松了口气,符非贺拔拓也是。
  “符白呢?”
  “我让他回去喊舅舅过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仍处于小心观察和戒备的期间,这等大事必要告知符石的,符白先回去喊人了,待过来再说。
  稍等一等。
  趁这点时间,姜萱先吩咐厨房把饭菜端上来。
  心下这么一松,才觉又冷又饿,想必卫桓他们更甚,忙着张罗热汤饭,诸人也不去饭厅了,直接就在堂上将就着狼吞虎咽。
  滚烫的汤水饭食下了肚,心感觉更定了一些,姜萱摸了摸身上衣裳,“我先回房更一更衣。”
  斗篷一脱,她身上披着的还是卫桓的外袍,罩着白日被割破小半衣襟,方才根本没心思理会这个,现在趁着符舅舅未到,她欲回屋换一身。
  卫桓站起:“我送你。”
  ……
  出了前厅,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后头姜萱的院子行去。
  今夜雪停,只寒风依旧凛冽,刮得光秃秃的树梢咯咯作响,姜萱侧头看了眼,轻声一叹。
  真是无妄之灾。
  当时砸伤丁骏,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做得不对,就是很觉得世事无常,本来好好的,平白摊上这么一桩事。
  “别慌。”
  卫桓轻声:“也别担心。”
  有我在。
  石灯幢在寒风中并未动摇,投下一圈圈昏黄的光,姜萱侧头看去,正正对上卫桓一双漆黑的眼眸,清冷却温和,无声而坚定。
  姜萱的心忽就彻底定了:“对!”忽感觉很坦然,“我不慌,我们在一起的,再怎么样,即便是重头再来,总不怕的。”
  是的,不怕的。
  他们在一起,他们还年轻,总是不怕的。
  不要患得患失,发生什么就勇敢应对就是了。
  “阿桓,你说是吗?”
  一点暖黄的火光,映在一双剪水明亮的美丽眼眸当中,她漾起一丝微笑,温柔看着自己。
  和她对视着,卫桓说:“好!”
  ……
  风吹浮雪的簌簌响动就在耳边,烦扰仿佛远去,安寂又宁静,二人凝望对方,直到一阵凛冽寒风猛灌进廊下,二人才回过神来。
  姜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卫桓直接把自己的斗篷解下,披在她身上,“我们快回去吧。”
  暖融融带着体温的大斗篷罩住,感觉确实好太多了,只他穿这般少?姜萱有些迟疑,又被卫桓催促两句,见他身姿笔挺一点不觉寒冷,也只好接纳了他的好意。
  两人一路快走,很快回到二进院子,姜萱赶紧把披风解回给他,“赶紧穿上。”
  卫桓应了一声接过。
  只伸手那一刻,却瞥见姜萱扬起手露出身上正穿的他那件外袍,不知为何,他眼前忽然闪过一条鹅黄色的系带和炫白如雪的肌肤。
  白天时情况紧急没顾上,如今稍稍松乏下来,那一幕忽就撞了出来,润腻莹白的肌肤,纤纤柔美的肩臂,那条鹅黄色的细带绕颈项间,颜色格外地鲜亮夺目。
  他耳面“腾”一声就烧了起来。
  他见了她的身子。
  “阿寻。”
  卫桓忽唤了一声,正要掩门的姜萱回头,却见他脸绷得有些紧,奇:“怎么了?”
  卫桓喉结滚动几下,低低:“阿寻,我会负责的。”
  作者有话要说:这……Σ(⊙▽⊙〃a
  哈哈哈哈哈,么么啾!宝宝们明天见啦!(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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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冬季无雪的夜晚,天幕尤其清透,繁星点点璀璨,与明月相辉映。
  姜萱回头轻仰,月光皎洁,映在她一张润腻如玉的面庞上,一切都仿佛离他远去,有些痴了,卫桓喃喃:“阿寻,我会负责的。”
  本意其实不是这样的,但也算异曲同工。
  一语罢,他心战栗。
  “……!”
  只落在姜萱耳中,感觉却截然不同,有一瞬她以为风太大自己听错了,她惊愕,瞪大双眼,“……你,你说什么?”
  负责?
  负责什么?
  顺着卫桓目光瞥一眼自己衣襟,一瞬明悟,愕然不可置信又啼笑皆非,“不是这样的。”
  一时她也不知该怎么说,这是什么乱入的画风?简直教人哭笑不得,她连连摆手:“怎么可能?”
  卫桓一怔:“怎么不可能?”
  他瞬间睁大了眼睛,面上神色看得姜萱一怔,不知为何,忽有一丝奇异的古怪感觉闪过心头。
  一丝丝违和,说不出来是什么,仿佛隐隐触及了些什么,但这丝古怪感觉去得太快,一闪而逝她没抓住。
  “怎么就突然扯到这个了?”
  抓不住,不过姜萱本身也未注意,这丝古怪感觉实际也甚轻微,一个回神,就被丢在脑后了。
  外头风冷,姜萱索性拉着卫桓入屋,掩了房门才笑道:“咱们和旁人能一样吗?”
  至亲姐弟般感情,不似骨肉胜过骨肉,岂能以寻常情况可相提并论的。
  “在兖州,在临淄,咱是怎么过来的?”
  又背,又扶,扒衣敷药,又一同上山下水,挨着一起睡都不知多少次了。
  她嗔怪:“要是得套这些世俗礼数,咱套得过来吗?”
  真的,白日情况危急,她根本不在意,要不是卫桓提及她早就忘了。
  卫桓是个很有责任的男生,这很好啊,只不过,这些世俗男女大防,真不适用于他们俩。
  好笑睨了他一眼,姜萱打趣:“当初从船底下上来时,你晕厥,这浑身湿透,还是我给你换的衣裳和伤药。”
  这脱光她都见过了,现在才来说这些是不是晚了点儿?
  还是男孩子就没什么贞操可言?
  她促狭眨眨眼睛。
  “我……”
  卫桓一臊,脸“腾”地烧了起来,玉白的耳面迅速泛上一层红晕的胭脂色。
  姜萱见了,轻笑一声,继而乐不可支。
  卫桓一时窘迫极了,况且某些画面不回忆联想犹自可,稍稍一想,面如火烧,他都不怎么待得住了,也就心里始终惦着事,他硬是站住:“可,可我……”
  “还可什么呢?放心!”
  姜萱笑着挥手,推他出去:“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赶紧出去,我换件衣裳。”
  ……
  笑语几句,被推了出房门,菱花隔扇门在眼前阖上,轻盈的脚步声渐远,她转入内室。
  冷风一吹,臊烧的体温下降,卫桓才回过神来。
  他也觉得负责不大好,转念想想,就放弃了。
  立在廊下等着,忍不住回忆一阵当初历险时的亲近,窘臊之余,却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欢喜缱绻,想象她纤纤十指拂过自己精。赤的身体,心脏登时“怦怦”一声狂蹦乱跳。
  不要再想了!
  卫桓赶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转移思绪,不许想这个了,需换着想其他。
  胡乱发散思维一阵,控制着让自己去想些严肃的事,比如丁骏之死,丁洪有可能的反应,一阵,才渐渐缓和了下来。
  他呼了一口气,将视线投在菱花隔扇门上。
  漫不经心地睃视着,当睃视到方才姜萱扶着的门框位置上时,不知为何,他眼前忽晃过姜萱乍闻他说负责时的神色。
  惊愕,好笑。
  震惊,错愕,那一瞬她猛地瞪大眼,表情是骤不及防和不敢置信,她侧了侧头,大约是怀疑自己听错了。
  为什么会这么愕然了?
  忽就这么一个疑问窜了上来,卫桓一怔,方才存下在心底那丝丝躁动忽就平了。
  隐隐的,他似乎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不知怎么说,似乎不应该是这样的。
  卫桓是很敏锐的,哪怕他从没经历过情爱一窍不通,怔怔地站了一会,他觉得自己要抓住什么。
  然就在这个关键时候,身后却“蹬蹬蹬”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卫大哥!”
  姜钰在木质廊道上飞速奔跑,离得远远就高呼:“舅舅来了!”
  “阿姐!卫大哥!舅舅到了!”
  这么一被打断,方才的灵感瞬间惊飞,卫桓皱了皱眉。
  “嗯。”
  再努力去想,却已入泥牛入海,完全不得法。
  蹙了蹙眉心,后头姜钰已奔至近前,正事要紧,卫桓遂将这点莫名的感觉先抛开,“我们就过去。”
  应了姜钰,卫桓轻敲了敲门:“阿寻,阿寻,舅舅到了。”
  “嗯。”
  姜钰那么大的嗓门,姜萱在内室都听得清清楚楚的,忙忙系好腰带,边披斗篷边快步往外,“来了!”
  打开门,三人不再想其他,匆匆往前厅去了。
  ……
  符石坐不住,在前厅来回踱步,一见卫桓几人回来,立即急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今儿他忐忑了一整天。
  清早和卫桓说过后,卫桓急急离开,之后一整天都出现过。照理他轮值城防,不在营寨其实也正常,但符石知道不是这样,连口讯都没给他一个,这本身就不对劲。
  好不容易熬到下值,符非符白一个没见人,他越等越焦急,好不容易见了回来喊人的符白,匆匆就过来了。
  一进厅门,符非贺拔拓都没在,检视宅子特别前厅附近去了,符白也匆匆加入。
  整个将军府都隐隐有一种紧绷感。
  符石就知大事不好。
  只是一听,他依旧大惊失色:“什么?!你们……!!”
  杀了丁骏?!
  卫桓缓缓点了点头,“他欲擒杀二娘,二娘奋起反抗,用镇纸砸他头部,重伤。”
  符石惊骇过后,迅速镇定下来,急急低声问:“那后续了,怎么处理的?”
  符非遂附耳,低声将后续事宜告知父亲。
  “顺利将郡守府的目光引到城外了,至于尸身,也处置妥当。”
  符非说罢,道:“我们喊父亲来,正是要商议后续的事宜的。”
  众人围坐到小圆桌旁,挑亮一盏灯火,低声商议,屋前屋后陈小四等人守着。
  “这事你们处理得很及时很不错,有可能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皱眉沉思许久,符石道:“但这也并非有十足的把握。”
  卫桓颔首:“因此,我们需悄悄准备起来。”
  若真一点不露,那就是最好。
  只是谁也不敢保证。
  退一万步说,找不到证据,但难保丁洪不会因为些蛛丝马迹而生出疑心。
  疑心这玩意,也是厉害的。
  丁洪任上郡郡守,掌郡内一切军政大权,管辖麾下一应文臣武官,升迁罢免,查审问罪,皆能做主。一旦生疑,麻烦就大了。
  固然,他若要服众,就不能不问缘由,但站在他这位置上,捏造构陷或者设计杀之难吗?
  并不难。
  “这段时日,我们一边留心此事,一边悄悄聚拢心腹部属,一旦有变,即时反应。”
  卫桓如今麾下将士三万余,其中信服他的心腹部属有近半,都是当初经历过平谷战役和下洛战役的,掌控程度很高。
  他会慢慢将其中和定阳纠葛深,牵扯不断的先剔出来,理出一支能随时带走的队伍。
  虽说是只要在一起的,再怎么样,即便是重头再来,总不怕的。
  但废了这多心力拼杀出来的成果,已拢在手心的部属,能带走的话,卫桓自然不会放弃的。
  姜萱说:“我尽量在附近城乡储些粮草。”
  能应燃眉之急,就有了缓冲。
  粮草的军队的命根,有粮就能聚兵,有粮就能聚军心。
  符石点了点头:“我这边也安排一下,若真到这一步,还能从营中带一些。”
  话罢,他长叹了一声,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过都是命,一家人平安在一起就好。
  他叮嘱众人:“诸般准备,切切不可露了痕迹,这不过是最坏打算罢了。”
  万一丁洪本没疑,反而因为这些动作注意起来,那才叫懊悔万分。
  符石担心年轻小伙莽撞心急,连连叮嘱几遍。
  符非便说:“阿爹你放心吧,这么大的事,我们懂得很的,你很不必担忧。”
  看看今天这些,哪样不是他们处理好的?
  不过符石瞪了他一眼,符非只得悻悻闭嘴。
  卫桓道:“舅舅放心。”
  符石点头:“桓哥行事有分寸,我是放心的,这两个小子你多盯着。”
  符非符白十分不平,不过被忽视了,卫桓点头应下。
  符石又看向贺拔拓,拍了拍他的肩:“阿拓,辛苦你们了,又奔波冒险,又忧惊担心。”
  贺拔拓站起来,拍拍胸膛:“姐夫说的什么话!我们能有今天安稳,全凭姐夫照看,自当同进共退的!”
  “好!”
  符石精神一振,又拍了拍贺拔拓,才重新坐下:“今日且散了,我们各自准备,若有新消息,切记口口相传,不可泄于旁人之耳。”
  他叮嘱符非符白,“即便是你们阿娘也不可。”
  符非符白郑重点头。
  环视一圈,见众人神色凝肃,符石又安慰:“这事未必就会糟糕到这般地步,或许,府君根本不会起疑心也未知,我们不可自乱阵脚。”
  是啊,现在的关键,就是事态的发展了。
  姜萱长吁一口气,若丁洪没有起疑心,那就再好不过了。
  希望吧。
  ……
  在卫桓符石等人的密切关注下,郡守府已经发现丁洪失踪了。
  丁洪错愕:“你说什么?没寻到大郎?”
  昨日,由于丁骏夜未归,一问是出了城,大管事丁寿遂打发人去问问公子何时归。
  本来谁也没在意的,毕竟丁骏出城冬猎游乐也是惯有的事,留上十天半月也不出奇。但谁知几拨家人各自去了丁骏惯常去的庄子,一碰头,却谁也没找到人。
  丁寿嘀咕几句,又打发人手去将丁家的庄子,和丁骏交好友人下属的庄子,统统都寻了个遍。
  谁知,还是没有。
  丁寿心生不好预感,忙不迭来禀丁洪:“府君,小的往城里也发散了人手,命把大公子惯常去的地儿都寻一遍。”
  但他其实不抱多少希望,毕竟丁骏出城后,并未见回来。
  果然,这些人陆续回来了,寻遍丁骏常去的酒馆舞房坊园子,日常和丁骏走得近些的人都问过了,没有。
  丁洪“霍”地站起:“赶紧的,发散人手去城外找!”
  家丁肯定是不够用的,他当即召了许信陆延来,“你二人立即领兵,去城外仔细搜寻,快!”
  旁边的张济皱了皱眉,这丁骏实在不得他好感,不过大公子寻不见是大事,他也就没劝。
  希望这回不是那丁大公子又折腾幺蛾子吧,这位实在太能搞事了,他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不信。
  但事实证明,这次还真不是丁骏搞事,许信陆延奉命领了一万精兵,把城外五十里内都仔细搜了一遍,声息全无。
  这已经第四天了。
  丁骏确定失踪。
  丁洪又焦又急,再遣了二万精兵,让反复搜,再往外搜,不拒民房官衙,统统都找一遍。
  还城里,城里也吩咐搜寻,让卫桓和郭廉负责。
  “搜,都给我仔仔细细地找,务必要把大公子找到!”
  “找到人的,重赏千金;找到线索的,赏百金!”
  几宿没眠,丁洪眼睛都熬红了:“凡有懈怠者,一律重责四十军棍!”
  “标下领命!”
  卫桓垂眸拱手,和身侧的陆延许信等人铿声应是。
  作者有话要说:见缝插针哈哈哈哈,可惜二战失败了,两人都察觉不对劲了,当然,寻寻很轻,阿桓感觉就明显很多


第43章 
  足足搜寻了一个多月,闹得是沸反盈天,城里城外怨声载道,可丁骏和他身边的十余名近卫就像是人间蒸发一样,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张济眉心紧蹙,劝:“府君,这已寻了月余,仍未见有果,府君不妨由明转暗,再细细查访?”
  其实他是在劝丁洪下令停止军队搜寻。
  实在是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反反复复,能这么找到的人的希望实在很渺茫,这都年根底下了,不管是军还是民都积下满肚子的怨言,实在不适宜继续下去。
  上下都心知肚明,这丁骏基本凶多吉少了。
  丁洪一月间像老了十岁,眼白血色遍布面露颓悲。
  张济说的,他何尝不知?
  丁骏之前,他嫡子庶子有过五六个,可惜一个都没站住,后来好不容易有了个健壮小子,夫人挣命般生下后卧病长达数年,丁骏是他亲自养的。
  丁骏自负好功鲁莽,种种小毛病他也不是真一点不察觉,但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总是不同的,难免就多疼溺些。他想着,反正大儿媳是通侯之女,骏儿有底气在,日子还长,慢慢教导就是了。
  日子是还长,但谁曾想,骤不及防的,白发人送黑发人。
  丁洪恨毒入肺腑:“对!查!给我仔仔细细地查!这二年大公子可有和什么人结过仇怨?失踪前和什么人来往!还有西羌,传话细作,让仔仔细细地探听柯冉可涉及此事!”
  他儿子肯定是被人害了!
  可反复查问过,当日门房见大公子领人一大早便服出门,而后出了城,就再无音讯。
  讯息少得可怜,那他就抽丝剥茧,一点点地查,即便是尸骨也务必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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