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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宫妖娆:弃妃归来-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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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您”字敬称,立即拉远了两人的距离。
段七心中涌起巨大的失望,只觉得一颗心无尽地往下坠着。
也罢——
段七想,寒云过世了就是过世了,不可能再还魂。眼前这个舒家的小表妹,应该就是舒家舅父的嫡女,早先作为秀女入宫候选的那一位。
段七想到这里,自己将自己心里的谜团给解了。
一定是舒家小表妹进宫之后,偶遇了妙棋。因为妙棋太过思念左贵妃,所以舒家表妹才会顺着她的话,安慰于她。
段七这次过来,也注意到妙棋的生活改善了不少,但又完全不惹眼,宫中没有旁人会注意到。
这舒家小表妹,对当年的左贵妃倒颇有几分香火之情。
想到这里,段浩轩点点头,俯身拾起了地上的匕首,收入鞘中,淡淡地说:“十一妹妹,你有心了。”
段七已经确认了舒望晴的身份,岂料,妙棋却完全不信。
她像是解释给段七听,又像是安自己的心一样,缓缓地说:“娘娘这次进宫啊,换了一个身份。”
第65章 信王
听见妙棋这么说,段浩轩与舒望晴忍不住彼此对视了一眼。
段浩轩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想,妙棋的执念看起来无可更改,也罢,不如让她就这样将舒望晴当做左寒云的替身好了。这位妙棋姑姑,如今眼盲腿断,此身已残,如此一来,也多个活下去的信念。
他便压低了声音说:“这里毕竟危险些,小十一,我送你出去。”
舒望晴点点头。
在段浩轩拉开门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七哥哥,四年前,听说你也遭逢不幸,我母亲哭了好几天。”
舒夫人就姓段,舒段两家的亲缘,比左段两家还更近一些。
“是……”段浩轩听她这样说起,也颇为沉默,“当时我是为人所救,后来又矢志为左家复仇,所以干脆隐姓埋名,暗中查访起来,也方便一些。”
舒望晴心内一震,“为左家复仇”——她就知道,凭左家军的实力,不可能简简单单地就会在北夷阵前全军覆没。
连段浩轩也这样说,她立刻明白过来,左家在战场上,也一定是为人所害。
但是段浩轩身上还承袭着段家国公爷的爵位,他能将这一切都放弃,誓要为左家复仇正名,这份心意,她实在是感动不已。
说到这里,两人好似再没有什么话。段浩轩便轻轻推开屋门,一阵清冷的夜风卷了进来,段七转过身,望着舒望晴,说:“走吧!”
舒望晴回头,轻声抚慰了妙棋,再转身低头,率先往冷宫外走去。
永巷里寂寂无声,刚刚过子时,恰好不是巡夜的那个时辰,所以也不须畏惧巡夜的侍卫。
舒望晴听见自己的脚步声之后,段浩轩的脚步声轻轻,跟在她身后。
远处有一盏黯淡的宫灯,将他们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舒望晴便想了起来,当初左寒云进京入宫,段浩轩曾经亲自相送。两人在青州行馆里,也曾如此这般,夤夜道别,段七曾送了她一程。
“七哥哥,如果我以后想要见你,怎样才能找到你?”
舒望晴忍不住低声发问。
左家之事,她有太多未解的谜团,想要向段七询问。
没人回答。
舒望晴倏地转身,身后却只是清冷而空旷的永巷。
段七早已人影全无。
*
正当舒望晴在暗夜之中蹑手蹑脚地回到弄玉小筑的时候,段浩轩却独自来到了宫中的一处宫苑里。
这里完全没有灯火,完全是死寂一片,乍一看,像是废弃已久的宫殿。
可是段浩轩却熟门熟路,径直沿着一条小径,绕过两座宫墙,踏进一条长长的巷道。
在巷道的尽头,段浩轩轻轻地三声击掌,巷道尽头的一扇石门被启动了机括,轧轧地打开。
段浩轩径直入内,来到一间暗室里。
“小公爷——”
有人坐在暗处,开口称呼段浩轩。
段浩轩身上还背着段家国公府的爵位,所以那人就用了他旧日的称谓。
“你见到那名女子了?”
段浩轩点点头,望着面前的一团黑暗,应声道:“是!”
“哦?果然见到了?”
开口说话的那人,似乎来了兴趣。只听火刀火石响动,一簇小小的火苗,在幽暗的房间内亮起。
烛火被点起,但是却幽幽暗暗的,只是小小的一点,照亮了小小的一方空间。
一张英俊非凡、却略带邪性的面容在段浩轩面前出现。
段浩轩朝面前的人行了一礼,回答道:
“唉,说来也惭愧。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青州了,倒不知道另一位舒家的表妹也进了宫。”
“她似乎也在查当年寒云……当年左贵妃的事情,所以才会去见妙棋。”
段七对面的男子,唇角勾起,似乎段浩轩所说之事,很有趣。
他一对乌黑深邃的眸子,眼神闪烁着,饶有兴味地望着段浩轩,一对斜飞扫入两鬓的剑眉,正轻轻地抬起。
“小公爷,听你说来,令表妹果然有些意思。”
段浩轩一愣,不知道对方口中的“有意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那么,段小公爷,你见到令表妹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么?”
特别之处?
段浩轩沉思起来。
舒家小十一,大约也就是很久前在青州的时候曾经在舒家姨母那里见过吧!
他知道自己在过去这几年里,饱经沧桑,相貌应该改变了不少——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而多年前见面的时候,小十一应该只是个孩子。
她竟然还记得自己。
倒也出奇!
段浩轩犹豫着开了口,说:“见到舒家表妹的时候,曾经有那么一刻,我曾经依稀觉得,那不是舒家表妹,而是寒云……寒云又回来了。”
“可是待冷静下来,细细分辨,才觉得她与寒云有诸多不同,绝不可能是寒云。”
听见段浩轩这么说,对面的男子,眼中有光,似乎越发地感兴趣。
“那么,那位曾经在瑶光殿服侍的旧人,又是怎么说的?”
听着男子问起,段浩轩也很是疑惑,微微偏头,开口道:“那位妙棋姑姑,双眼已盲,却坚信不疑,一定认为,我那舒家表妹,就是寒云。”
“好——”
对面的男子立即起身,双掌一拍,开口道:“本王知道了!”
他说着,背过双手,转过身,思索了片刻,朗声道:“段小公爷,请放心,冲着你我相识一场的缘分,宫中那位舒小主和那位眼盲的姑姑,本王会暗中加以照拂。你安心去北境,查你想要查的。”
段浩轩心中感激,对身前的男子他是无条件地信任。于是他一躬身,“如此,浩轩谢过王爷!”
接着,段浩轩退下,沿着早先进来的巷道,返身出去。
而暗室之中,那孤灯一点,兀自未熄。
“应该是你没错,本王终于找到你了!”
“不枉了本王花了这么多心思,保住了你的魂魄,让你留在人间。”
俊颜男子低声说。
“望晴,望晴,只不知你这一次,是否当真能够‘太上忘情’!”
他细细回想咀嚼曾经在舒望晴身上观察到的一点一滴,心中更加确信无疑,登时起身,将身前那一盏孤灯吹熄。
宫中的兰台殿,就此重新陷入黑暗与寂静。
信王,萧怀信,在黑暗之中独自坐回,唇角的笑意却更盛。
第66章 苦心
进了二月,北境战事胶着,皇上萧怀瑾益发忙碌,少进后宫。
若是他得空进后六宫看看,也多半只是去景福宫皇后那里坐坐。若是留宿,则十之八九都在昭纯宫。
可但凡萧怀瑾偶尔招幸了别的嫔妃,穆夫人便难免口出怨言,使起小性儿。萧怀瑾为了哄她,极少连续招幸旁人招幸第二回的。
这后宫里,便是独宠穆氏的局面。
穆夫人穆清欢便越发地得意,在宫里几乎能横着走。
到了往景福宫请安的时候,穆清欢便打发人前去告罪,只说是前一天夜里服侍皇上,太过辛苦,起——晚——了!
穆清欢身边的大宫女白灵,当着景福宫里一众宫嫔的面,将穆夫人的说辞讲出来的时候,满座的女人都被震住了。
这话说得太直白,好些妃嫔听得满脸都是红晕,当然也有些人是被气的。可偏偏这穆夫人地位尊贵,如今穆家又是朝中最为倚重的臣子,宫中无人敢挫其锋芒。
皇后何德音坐在上首,神色丝毫不变,稳稳地开口:“好生侍候你家主子。”
景福宫大殿里的女人们,无不暗暗佩服皇后的胸襟与贤德。
“穆夫人出身高贵、份位又尊,若是能为皇上开枝散叶,那么本宫再乐见不过了。”何皇后温和地对白灵说话。
座下的女人们都想,若是穆夫人当真能借此怀有身孕,这整座后宫,恐怕立时就能叫酸水给淹没了。
没想到,穆夫人的大宫女白灵听了这话,反而脸色白了白,赶紧向皇后行礼退下。
这时候,坐在皇后身侧的德妃宋韵桃突然开口:“正月里晴芳仪妹妹侍寝,是天亮了才从崇德殿出来的,一样来向皇后娘娘请安呢!”
说着,宋韵桃似笑非笑地望着坐在下首的舒望晴。
而座中不少妃嫔听了德妃这话,都暗笑起来,眼中大多写着嘲讽。
舒望晴知道德妃的用意。
德妃迄今为止,一直想招揽于她,收归己用。
在这里,德妃也是提醒她,自从正月里赐浴沁泉宫,她便再也不曾有侍寝的机会。突如其来的皇宠,如同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而德妃这时候说这话,就是想表达,她可以帮舒望晴,也同样可以踩舒望晴!
她当即站起来,向座上皇后和德妃欠了欠身,低眉顺眼地道:“嫔妾如何能与穆夫人相比?”
一句话,不露痕迹地将德妃给推了回去。
德妃当即皱了眉头。
何皇后却将这一场眉毛眼睛官司看得清楚,不禁也露出笑容。
她端坐在凤座之上,开口问舒望晴:“晴芳仪,你与玉菡宫贺婉仪交好。贺婉仪的身子将养得如何了?”
舒望晴恭敬应答道:“回禀皇后娘娘,婉仪的身子已经好多了。嫔妾见她这几日气色极佳,也能出门走动一二了。太医也吩咐,再服上一副药,便可完全痊愈了。”
皇后听了,似乎很是欣喜,点头道:“如此甚好。等贺婉仪妹妹的身子好全,敬事房自然会重新将她的绿头牌呈上。”
*
皇后这话不久便传到了贺长亭耳中。
贺长亭半坐在玉菡宫寝殿里的拔步床上,身后垫着一只大大的迎枕。
听见这话,贺长亭忍不住脸上一红,随即又苍白了脸,开口道:“可是如今穆夫人独宠,就算是我身子好全了,又能怎样?”
舒望晴望着她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笑着说:“管那些作甚,你的身子才是你自己的,养好身子,总比这一天天歪在榻上的强。”
她说着,顺手就伸出右手三指,轻轻扣在贺长亭的脉门上,凝神替她把脉。
“长亭,陈太医的医术精湛,如今你已经好得多了。”
因为早先的误诊,陈太医对贺长亭颇为愧疚,又得了皇上萧怀瑾发话,所以为贺长亭调理起身体来,格外精心。
“晴小主,听您这话说的!”
开口驳舒望晴的,正是一直在贺长亭身畔服侍的春莺。
“当初误诊我们小主的,可不就是那位陈太医么?”
春莺一脸的忿忿不平,“再说了,您若是也懂得医理,早先我们小姐出事之前,您又怎么不提醒我们小姐一二?平白无故地惹恼了太后,失了圣眷。”
舒望晴缩回右手,抬起脸,望着春莺。
她自打上回贺长亭强撑着赶来弄玉小筑之后,便怀疑春莺与其他宫宇有瓜葛。
如今竟是当面挑拨她与贺长亭之间的关系了。
舒望晴极其平静地望着春莺,春莺在她如此淡定的眼光之下,竟尔有些动摇,眼神开始左右闪烁,透出一丝心虚来。
贺长亭叹道:“春莺,你在胡说些什么?你下去吧!换秋雁上来服侍。”
她拍着脑门,烦恼地道:“这个丫头,也不知最近怎么了,这么多的怨气。”
春莺便有些讪讪的,却又不敢再看舒望晴的双眼,借此机会赶紧退下去了。
舒望晴转脸望着贺长亭,只见贺长亭丝毫没有将春莺的话放在心上。
她想,只要贺长亭听不进那些挑拨之言,就算是多十个春莺,也毫无办法。
想到这里,舒望晴忍不住嘴角微翘。
她转过脸来,望着贺长亭,低声说:
“长亭,其实你这些日子一直在玉菡宫养病,倒是一件好事,正好避一避穆夫人的锋芒。”
贺长亭听了觉得有道理,冲舒望晴点了点头。她想了想,也颇有些为朋友难过,便道:“望晴,倒是可惜了你……”
舒望晴想了想,决定安慰一下贺长亭,安定她的心,于是她凑近贺长亭耳边,低声说:
“长亭,昨儿晚间,皇上命人,送了一样东西去我那里。”
“是一盏莲心茶。”
将莲子里的莲心取出来泡茶,固然可以清火去燥,可是那味道,也苦得叫人难忘。
“皇上知道你我交好,所以也命人传话,叫我来看你!只是因为那莲心茶太寒,与你所服的药物犯冲,皇上才没有亲赐给你,而是命我转告。”
舒望晴一面说,贺长亭的嘴角,终于也抬了起来。
皇上命人送来的,分明是一片苦心啊!
第67章 攀附
昭纯宫里,穆夫人确实是起晚了。
她的贴身大宫女白灵与白珊服侍她起身。穆夫人对镜而坐,脸色苍白,连梳洗都懒怠梳洗。
白珊便捧了一碗熬得浓浓的补汤过来,穆夫人一闻到这汤里各种补血药材的味道,脸色更加暗沉。
“本宫进宫这么多年,除了上回之外,也算是盛宠不衰了,为何总是也怀不上一个孩子?”
穆清欢今晨发现癸水忽至,心情自然不佳,也没有心思去皇后的景福宫耀武扬威了,所以才会叫白灵去告假。
“娘娘,敬事房那里,要不要去说一声?”
白灵眼中带着一丝希冀,望着穆夫人铜镜中那张苍白的脸,柔声问道。
“哼!”
穆清欢在铜镜里见到白灵那姣好的身姿,秀丽的面貌,心里不快。
这些大宫女心中想着什么,她难道不知道吗?
她穆清欢不能侍寝,难道就一定要荐她宫里的宫女吗?
“去告诉敬事房吧!”
白灵眼中的希冀登时消失了。
若是通知了敬事房,皇上晚间便不会过来。她们这些宫女,自然也没有机会向皇上荐枕席。
“是——”
穆夫人的命令不能违拗,主子娘娘既然发了话,白灵便只能应下去做。
“等一等!”
穆清欢喝止了白灵,转念道:“先不要通知敬事房,去请宫中的太医来给本宫诊脉吧!”
白灵脸上,喜气一下子就都回来了。
“娘娘,太医院有位吴太医,是妇科圣手,一定能为娘娘将身子调养妥当的。”
说着,白灵脚步轻快地便去了。
穆清欢眼中,神色更冷。
她记起了早先穆家来人,给她传话——说是穆侯嘱咐,在她膝下,无论如何,一定要有个皇子。
毕竟,与北夷的战事不可能一直持续,穆家想要维持如今这样一份恩宠,最好的法子,莫过于皇上膝下,有一名穆氏所出的皇子。
至于这皇子的生母到底是谁,穆侯倒并不在意。这也就是说,穆夫人有两条路可走:
要么是打发身边的宫女侍寝,要么是招揽宫中低品级的嫔妃收归己用,待生下皇子之后,穆夫人自己养于膝下,就如当今皇后一般。
当然,穆夫人也可以自己生,前提是要能怀得上。
一时吴太医赶过来给穆夫人诊脉。
穆夫人心中忐忑,连连问:“本宫是否宫寒体虚,所以怀不上龙胎?这是否与去年十一月间本宫曾有一次受寒有关?”
穆夫人上回因为贺长亭的事情,在玉菡宫跟前脱簪请罪,曾经着过凉受过寒,她可将这事儿记得牢牢地呢!
吴太医拈着颏下的一绺山羊胡子,淡淡地说:“从脉象上看,娘娘在三年前,曾经滑过一次胎,怎地在脉案上见不到?”
穆夫人的脸色登时一阵红,一阵白起来。
她刚刚进宫没多久,曾经怀上过一胎,但是因为她全无经验,完全没有察觉,又因太过贪凉,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此小产,丢了这一胎。
穆夫人也是小月之后,自己才意识到的,懊悔已经晚了。
当时太后卢氏就在宫中,穆夫人既怕太后见责、皇上怪罪,又怕惹恼穆家,另将穆家其他女儿送进宫来,当下便将此事瞒下。没想到,三年过去,竟还是瞒不过这吴太医。
吴太医轻咳了一声,又补充道:“当然了,日前娘娘受寒,令宫寒症状更甚,调养起来,也更加难些。臣定当尽心为娘娘调养,但是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娘娘要做好两三年之内不会有孕的准备。”
这下子穆夫人一下子将她刚进宫时的往事抛诸脑后,全心全意地恨上了舒望晴与贺长亭——
若不是贺长亭跪了跪就病得要死,又怎会闹出后来那些事?
若不是舒望晴搬来了皇上,她又怎会低三下四地去玉菡宫请罪?
一时穆清欢恨得咬牙切齿,却见到白灵露着满脸的喜气,送吴太医去外殿为穆夫人开方。
穆清欢脸色更加阴沉。
白灵在欢喜什么,她难道不明白么?
这两年,她身边的白灵白珊两个,都是愈发出落得楚楚动人。
而且久在宫中服侍的大宫女,都是性情和婉,极为体贴,比起穆清欢自己来,只怕更会讨男人的喜欢。
穆家来人,言语里也暗示穆清欢,将身边出挑的大宫女献给皇上,待怀上了皇嗣,留子去母便是。
穆清欢紧紧地咬着下唇——
她偏不要!
她穆清欢一向骄傲,与后宫里这么多女人一道侍奉皇上也就罢了,难道还要叫她眼看着自己身边的婢女也爬上龙榻去?
这也太膈应人了。
穆清欢嫉妒心最盛,要她每天看着承过宠的宫女在自己身边进进出出,估计她会把自己给气死。
既然她不肯走这一条路,那便只能拉拢一些宫中份位较低,晋升无望的宫嫔,让她们依附自己,就算是让这些人承宠侍寝,也眼不见为净。
穆家大约也明白穆清欢高傲的性子,事先也有准备,曾经给过穆清欢一张名单,名单上的宫嫔,大多是新进宫的宫嫔,份位不高,外家依附穆家,而在宫内,则渴望着穆清欢的提携。
于是穆夫人从妆台里将那张单子寻出来,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将单子前前后后都看过,这才掷到火盆里,亲眼看着那洁白的纸笺渐渐在火盆里焚化了。
过了一会儿,白珊进来禀报,只说是景怡殿董才人前来给穆娘娘请安。
穆清欢一挑眉,心想,才刚刚看过那张单子,没曾想这单子上的人,便到了。
倒也是巧。
穆清欢当即召董才人进殿。她脸上透着难得的和颜悦色。
只见这董才人穿着普通,头上戴的首饰也是寻常得紧,微微露着几分窘迫寒酸的样子来。
“嫔妾见过穆娘娘,穆娘娘万安!”
董才人原是去年刚进宫的秀女,相貌甚是端丽娇艳,只输在出身,其父只是一介在西北运转司当差的小吏,不仅与贺长亭差了一大截子,连舒望晴也多有不如。
所以董才人进宫之后,只被封了个从六品的才人便寂寂无声了。这时候,她大约见到穆夫人的昭纯宫炙手可热,便寻到昭纯宫来求门路了。
第68章 忘形
过了两天,祁云秋亲自来弄玉小筑寻舒望晴,拉了她转身就走,一面走一面说:“我复了前几天咱俩下的那一盘棋。”
真正喜欢下棋的人,多半都有复盘的习惯。
祁云秋便是如此,开口便说:“越琢磨就越觉得你有几子下得妙用无穷。本宫一定要向你好好再讨教一番!”
“本宫命人事先去御膳房定下了药膳老鸭煲,回头请芳仪妹妹一起用晚膳!”
那药膳老鸭煲烹制十分费时,因此必须提前预订。若非祁云秋是位居正三品的正经主子,也未必能请得动御膳房做这个。
两人一口气走到祁云秋的景怡殿。
舒望晴倒是有些惊异,“荣总管,您怎么在这里?”
荣永年见到两位,赶紧躬身行礼,说:“老奴见过祁贵嫔娘娘,晴芳仪小主……”
他脸上有些尴尬,迟疑了片刻才道:“昨儿个夜里是董才人小主侍寝的,今天皇上想起来,晋董小主贵人的份位了。”
“哦!”舒望晴登时明白了,“倒是该恭喜董贵人!”
祁云秋作为景怡殿的一宫主位,却似毫不在意,没说什么,也丝毫没提给董贵人送什么贺礼。她好似真的十分心急,拉着舒望晴,径直往她自己的寝殿里去。
舒望晴望着祁云秋心想,难道昨儿个晚上皇上传召董才人侍寝,祁云秋这位一宫主位会不知道?
待她来到祁云秋寝殿之内,果然见桌上摆着棋秤,棋秤上黑白纵横,正是早先她与祁云秋下过的那一局。
“祁姐姐——”
舒望晴给祁云秋指点了一两手她惯常用的“打劫”手法,两人便重开了一局。
舒望晴执黑先行,下过几子之后,便开口问,“祁姐姐宫中的董才人,倒是好本事。如今穆夫人独占圣宠,竟能教皇上点了她侍寝。”
祁云秋似乎全神贯注地注视着棋盘,片刻才回应道:“人家攀上了‘贵人’,这不今儿这就封了贵人了。”
舒望晴装作不懂,祁云秋叹了一口气向她解释,只说:“董氏的父亲如今所在的职位是供应西北军需的肥差,这个位置,若非是穆家所信任之人,也爬不上去。”
“所以,本宫猜想,董氏应该是去过昭纯宫了。”
“穆娘娘就算盛宠,也不可能永远霸着皇上。再者,她恐怕也想要在宫里将自己的势力培植一二吧!”
祁云秋解释得入情入理,舒望晴点点头。
“祁姐姐对穆家很熟悉?”她试探着问。
祁云秋叹了一口气,说:“哪里就很熟悉了,只是无聊起来,一些道听途说的事情,难免就记得清楚些。”
“本宫也算是宫中的老人,当年左贵妃的左家,如今的穆家,都是盛名在外的重臣之族,这两家的事,本宫又怎可能不知道呢?”
舒望晴听见祁云秋提起左家,一时便记起了当初吕昭仪在她耳边说过的话。
“那么敢问祁姐姐,左家与穆家……是不是一样的两家?”
舒望晴手中提着一枚黑子,却迟迟不曾放落,似乎在等待着祁云秋的答案。
祁云秋喝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说:
“左家与穆家,自然是不一样的。”
舒望晴闻言,手中一颤,黑子放落,却没有放在棋盘上,而是扔回了棋篓里。
祁云秋眼中稍稍有些诧异,但还是耐着性子给舒望晴解释。
“昔年左家,战功卓著,对上公忠体国,对下极得人心。”
“而如今的穆家,却时时传出丑闻,要么是贪,要么是霸,玩弄权术之余,不忘了利字当头,多敛财帛。”
她还未说完,舒望晴已经明白了七八分,当即问:“祁姐姐是说……穆家时不时有自污之举?”
祁云秋笑笑,“是不是自污本宫不知道,本宫只是有时会想,若真将左家与穆家相比,在上位者看来,两家之中,哪一家的威胁更大一些。”
哪一家的威胁更大一些?
舒望晴闻言登时愣住了。
——祁云秋的意思是,左家之所以当年遭遇了那样悲惨的命运,是因为左家太好太得人心,所以反而比不上劣迹斑斑的穆家?
祁云秋见到舒望晴变了脸色,赶紧遮掩:“本宫乃是一介深宫妇人,没什么见识,随口说说,晴妹妹千万莫要当真了。”
可是舒望晴心里却早已掀起巨大的波澜,过了片刻,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重新拈起一枚黑子,认认真真地朝棋盘上放了下来,随即朝祁云秋一笑,道:“祁姐姐太谦了,您见识卓著,为妹妹解惑了。”
祁云秋不知怎地,见了舒望晴的眼神,心里忍不住砰砰直跳,低下头,心想,西侧殿那边,怎么直到现在,也还全无动静?
可就在此时,祁云秋寝殿外有说话声、争执声传了进来。
“皇上晚些时候会过来本小主这里用晚膳,你们这些奴才,难道竟敢慢待皇上不曾?”
声音趾高气昂,正是那新晋的董贵人。
祁云秋有些坐不住了,手中的白玉棋子也朝棋篓里一扔。
她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叫舒望晴看在眼里,忍不住浅浅地一笑。
“对不住,本宫……本宫被董氏这么一嚷嚷,便分了心神。”
祁云秋深吸一口气,再要重新去棋篓里取棋子的时候,外头却又闹了起来——
“这道老鸭煲给本小主要用来侍奉皇上,贵嫔娘娘怎么可能会介意?”
“皇上都已经这么多年不曾涉足景怡殿了,如今皇上肯来,全是本小主承宠晋封的缘故,贵嫔娘娘原该感激本小主才是啊!”
祁云秋听了这话,一张脸登时紫涨了起来。
她是一宫主位,被宫里的一名小小的贵人这样蹬鼻子上脸,实在是大削面子。
可偏生这董氏说得又没错,皇上,确实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来过景怡殿了啊!
外头的宫人大约向董贵人解释了今日这药膳老鸭煲是祁贵嫔准备来招呼舒望晴的。
那董贵人闻言便冷冷地一笑,道:“那位只承过一次皇宠的晴芳仪么?”
这董贵人,想必是乍然承宠,一下子得意忘形了。
祁云秋与舒望晴这两位,份位都高过她不少,董贵人竟然这样出言讽刺,完全不给两人留面子。
“大胆!”
董贵人话音刚落,景怡殿大殿之外,皇上萧怀瑾那低沉而醇厚的声音就此响了起来。
第69章 借势
听到萧怀瑾的声音,祁云秋慌忙起身,带着舒望晴一起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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