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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一抱好欢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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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安没有放过她。
她朝着前面慢慢地抬起脚,走了好几步,低下头,眸子发冷地盯着地上这个面色惨白的黑衣女人。没有丝毫的怜悯,抬起腿,就用力地朝着方才已经被她踹过的地方再一次踩了上去。
冰冷尖锐的鞋尖儿碾压着,被踩着的女人发出耐不住的痛苦低吟……
“记住了,是狗的话,就永远要乖乖地当一条狗。”苏子安唇角讥讽地挑了下,“你既然愿意了在我身后当一条狗,就注定了永远不能骑在我头上,知道吗?”
就算是二花为她处理了很多的事情,来日奔波,苏子安也只会因为一些不该说的话,没有丝毫犹豫地要了她的命。
二花似乎是明白了,瞳孔有些涣散,浓郁的惊心动魄。她喘息了好几声,像是接受了这个事实,唇却不知为何挑起,捂着自己的肚子,黑衣女人低低地回应说:“……是。”
除了接受,还能有什么办法?造梦师的能力,向来不是她这种只会武功的人能够知晓的……谁知道苏子安用那把绘梦笔,到底能画出什么让人害怕的东西来?
“一会儿进去了,把那个人的身体抬出来。”苏子安说,“丢进府邸上的密室里,至少三天,都不许给他任何的水和食物。”
“……是。”
苏子安得到了回应,就再也没有理会脚下踩着的这个人。她抬起手,抖落了方才零零碎碎飘落在她身上的雪花,眸色冷淡,抿着那淡薄的唇,朝着自己的宅院外面缓缓走去。
那火红色的背影像是冰天雪地白茫茫一片中唯一最为瑰丽的色彩,浓烈到灼人心扉,见之不忘,却恨入骨髓。
踏踏的声音渐渐变轻,就再也听不到了。
二花是不知道深夜里苏子安为什么要披着衣裳出门的,左右这也不是她现在应该顾及的事情。她咬了咬牙,牙齿都在打颤,忍住了腹部传来的剧痛,搀扶着身旁的雪地,喘了好几口气,这才慢慢地站起身子来。
朝着屋门趔趄着走了好几步,神色有些恍惚,方才被踹的狠了,现在都没有缓过来。二花勉强地扶住了门,又喘息了好几声,觉得慢慢适应了,这才抬起脚往屋内走去。
方才苏子安在门口处,二花未能看见里面的情况。现在看见了,却是触目惊心。
——知道她心思狠毒,却没想到,能毒到这个地步。
那倒在地上的人身下全是鲜红的血液,有些已然干涸了,在摊子上染出血色的斑点来。那人原本俊秀出彩的面容被刀割了许多的口子,顺着耳根子朝着鼻梁处划去,若不是还虚弱地喘着气,二花恐怕是以为这个人早就死了。
可是这种半死不活的,更让人觉得不忍看。
他的手脚早就被曲折扭开,那样怪异地呈放在毯子之上,跟蜘蛛一样。可是以人的身体柔韧度而言,这种角度无论如何都是无法做到的……除非他的手脚,都被硬生生地掰断了,骨头碎裂,这才能摆成这样的姿势。
他还活着,却生不如死。
二花呆愣愣地瞧着,只看见那俊秀好看的公子似乎是察觉到她的到来了,再也没露出那样温和的笑容,反而是唇轻扬,眸色暗沉,里面晦暗,似是藏着猛虎野兽:“……是你。”
嗓音淡凉,薄血至极。
分明长相还是一样的,可是二花偏偏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悄然之间,噼啪一声,碎裂成尘。
☆、丑东西
明与终究还是被二花给扔到了府邸里的那个没有丝毫光亮的小黑屋里。
那里阴潮湿乱; 杂草丛生,皑皑地覆盖着一层白雪。房子逼仄狭小; 有老鼠乱窜; 窸窸窣窣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吱呀一声打开房屋; 只听见细碎的响动,落在人的耳朵里; 如同白蚁细细地啃食着耳垂。
明与手脚扭曲; 软软地使不上劲儿来。他就那样被二花给抛弃杂物似的扔在了角落里,身子沉闷地撞击到了冰冷的墙壁,唰唰地抖落了一地的灰尘和草芥。
二花冷冷地站在门口; 她身后有风雪呼啸; 弥灌进来。
明与却只能呼吸,微弱的呼吸; 眼眸有些涣散。
他唇色乌青,绽开了些口子,裂出了鲜红的血液来。喘了一声,手脚颤颤巍巍的
想要动弹,却发现整个身子如同没有骨头一样; 一摊软泥似的倒在地上。
但是他没有发出痛苦的低吟,那模样依旧浅淡; 眸色墨一样的黑,一样的沉。
他就那样盯着二花,让她很是觉得不适,跟被一条阴毒的蛇缠上了一样。
黏腻; 又潮湿。
二花抱着胸,用一种近乎冷漠的语气对他说:“姑娘没有杀死你,已经是万幸了。”
她像是在陈述着什么,想要说服自己:“你还活着,这已经够好了。”
“所以——呢?”
本以为面前这个男人不会回复的,他却低低地笑了一声,唇畔溢出血来,咳嗽着颤音笑道:“你还活着,不是吗?”
二花脸色大变。
他看上去是格外的没有力气了,却还是强撑着蹭上身后的墙壁,松散的衣角顺着那莹润的肩头滑落,唇侧撩开一抹漫不经心的淡笑。细细地喘息了一声,仰起喉咙,抵在身后的墙壁上,继续微笑着。
那样的微笑,仿若明与现在不是受制于人,而是高高在上,清淡闲暇。
他就那样淡淡地笑着,弥漫着看着二花气急的模样,重复了一句:“所以呢?”
潜意识的话,已经很清楚了。
——所以你就甘愿做那个女人的一条狗吗?
——就算是被践踏,被不当成人,也没关系?
奇怪了。
分明现在明与才是那个该悲伤的人,现在却反过来了。
他唇侧的笑意,漫不经心。
而二花,却是眼睛通红,咬着牙,死死地盯着他。她不知道牙齿格格作响了多久,才嗓音沉沉地回答说:“姑娘足够强大。”
这世上,这片大陆上,本就是强者为王的。他们高高在上,蔑视一切。
尤其是拥有神秘力量的造纸师,远比他们这种只懂得修习自己身体的人神秘莫测的多。
明与唇冷冷地吐出两个字:“是么?”
那一瞬间,二花恍惚间以为,自己是在和一条蛇对话。
他的瞳孔里,透着的是漠然和让人不易察觉的血腥气。虽然是笑着的,却远比任何神情都危险的多。眯着眸子的时候,像是看穿了面前的人的一切心思。
——没关系,他会有足够强大的那天。
——那一日,苏子安注定了,要被他狠狠地踩在脚下,感受他现在所尝受的所有痛楚。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君予我痛,百倍还之。
***
苏子安倒是没有去别的地方。
苏府虽然宽大,宅院众多,人口也众多,但是这漫漫长夜,没有一个她真心实意愿意去的。
没有“家”,只是府邸。
她是觉得烦躁的,揉碎了鬓角的乱发,踱着步子走在一地雪花上。窸窸窣窣发出轻微的响声,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
说是苏子安享受齐人之福,后宫男宠上百,个顶个的好资颜,在苏子安眼中,有时候,那些个人还不如一滩烂肉。
不知不觉,来到了白日里经过的这个小别院。还未进去,就听到了似有哀哀戚戚的叫唤声,那样一声长一声短的响起。
她眯起了眸子,紧了紧身上的大氅,把自己给掩的严严实实了,这才抬起头来。
一道土黄色的身影自那清冷的别院中,踱着欢快的步伐朝着她踏踏踏的奔来。身后的尾巴摇着,格外的欢快。
“大黄?”
苏子安下意识地蹲下身去,氅子拖在地上。她想要伸出手摸一下面前这只脏兮兮的大狗,那狗却在即将触碰到她的手的那一刻嗷了一声,躲开了。
苏子安扫了眼自己的手。
原本白嫩纤细的指尖上,全是干涸的血污,闻着味道,让人作呕。
她愣了一下,没有出声。
大黄也不似方才那样亲切了,摇晃着尾巴,围绕着苏子安慢慢悠悠地转了一圈又一圈。那模样好似在审视着面前是什么人,不时地磨了磨牙,摁住了前爪,喉咙里发出嘶哑低沉的威胁性鸣叫。
“害怕吗,血?”苏子安轻声说,她从怀间抽出了一纸柔软的小帕子,擦拭了下自己的手,“现在呢?”
土黄色的大狗迟疑了下,就算是苏子安现在手上的血被擦干了许多,它也不敢贸然地接近这个陌生的女人。
还未等到它做出反应,只听见院子们口处传来了奶声奶气的鸣叫,嗷嗷的让人心都软化了。
苏子安偏过头的时候,看见了一群还未睁开眼睛的小幼崽,跌跌撞撞地朝着外面奔来。它们走一步跌倒一步,模样有些可怜,齐刷刷的,差不多有三四只。
那些个狗儿身上脏兮兮的,沾满了灰尘,灰头土脸,当真是难看至极。
若不是小巧一些,模样看起来憨厚一些,苏子安想,她才不会看它们呢。
一群丑东西。
“嗷呜呜——”
苏子安笑了下,唇一扬,手迅速地敲打了那这只笨狗的脑袋,眉眼弯弯:“真是够蠢的。”
大冬天的,出来迎接什么人啊。
☆、跪下的人
其中一只倒是不认生; 长的也是这些个狗儿中最丑的,眼睛未睁开。它那沾染了许些污泥的前爪子软软地伸出; 雪花飘零; 低低地发出鸣叫; 身子摇晃,似要跌倒在这冰凉的雪地上。
一只骨节修长的手; 缓缓地伸展开来; 接住了它那粗短的爪子。
白与黑,于这茫茫大地之间,混沌交织。
她那娇媚绝艳的面容上; 淡色的唇侧撩开一抹略显嫌弃的笑; 看上去似有些不耐烦的:“……好丑。”
明与那人的眼光也忒低了,这些个灰头土脸的狗儿; 上不得什么正堂,还要养着。
真是一群丑东西,长的跟它们主子一样讨人嫌。
大黄似乎是听明白了苏子安说的话,喉间发出一声不满的低吼,爪子在雪地上扒拉了下; 撕扯出一道乌黑的爪痕。它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子安; 威胁地露出了自己尖锐的齿。
苏子安就那样目光沉郁地望着它。
半刻后,她伸出手,略微用力地揉碎了大黄脑袋上的毛,嗓音也是淡淡的:“回家吧。”
苏子安俯下身去; 把方才那只最丑的小狗捧进怀里。她小心翼翼地取下自己厚实的大氅,用上面那温暖的毛把它给捂严实了,这才停止了动作。
只可惜还没走两步,右脚就被撕扯住,回头一看,剩下的四只狗儿哀哀地鸣叫着,伸出那乳牙还未长齐的嘴,轻轻地咬住了她的裤脚,拖着不让她就这样离开。
“跟着我,不怕被杀了么?”
苏子安冷冷地盯着它们,压低了声音,弯弯唇角,说:“我很难伺候的哦。”
那只叫做大黄的狗摇晃着尾巴,绕着苏子安走了两圈儿。它前爪抬起,复又落下,动作悠扬,虽然长的丑,架不住姿态傲慢,细细地打量了苏子安许久,这才发出一声近乎满意的鸣叫:“……汪。”
它低下头去,非但没有阻止自己的孩子,更是跟随着它们的动作,张嘴就咬住了苏子安左脚的裤脚,用力地撕扯着。
一时之间,大狗的嘶鸣,伴随着小狗奶声奶气的呼喊,在这片寂静冷清的雪地上响起。
苏子安笑不出来了。
她眯起那轻佻的眸子,半晌后,才淡淡地垂下了眸子,眉睫纤长:“……罢了。”
认命般地俯下身去,依次拎起那三只小狗后脖颈上的皮毛。有一只睁开了眼睛,眸子乌黑,水灵灵地盯着苏子安,似乎还是懵懂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火红色的大氅张开,底下是一个温暖的怀抱。下一秒,三只狗儿就落进了那怀抱中,大氅掩盖,落下。
它们舒服地鸣叫一声,从苏子安的衣领下探出四个脑袋来,蹭了蹭,动作亲昵。
雪地上,大黄摇晃了下自己的脑袋,想了想,扬起前爪,那动作似乎在说:我也要。
苏子安沉默地扫了一下自己怀里的四只小狗,又扫了一眼这体型庞大的大狗。
她伸出手,微微用力地揉乱了大黄头顶的绒毛,有些艰难地开口说道:“……你就不用了,真的。“
再来一个,她承受不来。
这只笨狗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么?
伸手拍了拍它的脑袋,苏子安转过身去,氅子悠扬地在空中划出一道流畅的弧度。
茫茫雪地中,红衣摇曳,渐行渐远。
她那张面容如同雪地中陡然盛开的红梅,妖艳,矜贵自傲。
眸色清浅,眼角绯红上挑,垂眸时候,动人心魄。
那身后紧跟着一只土黄色丑陋的大狗,扬爪的动作带有几分贵气,姿态傲慢。
***
回到主屋时,天色昏黑,乌云翻滚,月被遮蔽。
在那屋子门口,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站着。苏子安认的出来,这人每一次站立,动作都极其沉稳,手沉沉地放在腰侧。一旦发生什么事情,就会抽出腰上缠绕的黑色长鞭。
苏子安眸色淡淡。
她抱着自己怀间的狗儿,像是未曾看见这个人一样,模样依旧高傲,漫不经心,朝着屋子里头缓缓走去。
屋子里烧着噼里啪啦的熏香,门扉轻开,铺天盖地一片暖意。
二花紧紧地盯着自家姑娘,眼睁睁瞧着她逐渐远去,与自己擦肩而过的一瞬,竟是毫无波澜。
就像是,从未把她这个人放在眼里一样。
或许……苏子安身后的那只丑陋的狗,都比她要重要许多。
喉头滚动一下,语气艰涩嘶哑地发问:“……姑娘,在你的心底,我们到底是什么?“
挥之即来,呼之则去么?
在苏子安心底,她们这样的人,到底算什么?
苏子安没有理会她,而是垂眸,掀开了自己厚重的大氅。那四只犹自还在嗷嗷叫唤的狗儿簇拥着露出头来,一个接一个的,模样懵懂,惹的她一笑。
大黄似乎是受不了这浓重的熏香,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喷嚏,用爪子懊恼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脑袋晃荡了下。
苏子安伸出指尖,涂抹了丹蔻的指从那些个小狗的头上一一点过,声音含笑,说:“你叫一黄,二黄,三黄……四黄。“
狗儿发出奶声奶气的回应,软软糯糯的,让人心尖儿发软,酥酥麻麻。
二花的背紧紧地贴着门,喘息了好几声,禁不住再次开口:“姑娘——你到底把我,把我们这些人当什么?”
苏子安坐在软榻之上,终于肯懒散地抬眸了。
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逗着怀里的狗儿,唇一撩起,淡声说:“你曾把自己当什么,我就把你当什么。”
选择跪下的人,从来都没有资格,在她这里再一次的站起来。
艳秋是,因为他空有姿色,这才能入了苏子安的眼,进了这府邸不用为生存而来回奔波。
当他犯了错,就再也没有寻求原谅的机会了。
在她苏子安这里选择跪下获得安逸的人,还有什么脸面,来求她包容?
苏子安微笑着,那笑容轻傲,眸底却是冷清,冰冷至极。
☆、陆乱来访
苏子安嗤笑一声; 道:“滚。”
她没有兴趣深夜在这里和二花玩什么猜来猜去的游戏,也没有兴趣就这样干坐着; 和一个并不喜欢的人对视。
冷漠又拒绝的态度; 是那样明显。
二花心颤抖了下:“……姑娘; 哪怕我们这些个下等人给你卖命,哪怕我们风里来雨里去; 你也没有任何想说的话么?”
苏子安挑唇; 似笑非笑地说:“这世上只有两种东西。”
她顿了顿,兀自笑起来:“听话的狗,和不够听话的畜生。”
二花是前者; 艳秋是后者。对待这两种东西; 苏子安都没有把他们当做是人。
“你从未在我面前把自己当人,凭什么现在想要站起来?”苏子安随意地抽起身旁的一把匕首; 朝着二花那里投掷,笃的一声深没入了门槛之中,冰凉的匕首寒光顿现。
她笑起来,容貌妍丽,慵懒妩媚:“滚。”
二花明白了苏子安的意思。她捂着胸口; 不知为何有些钝痛,脚下一个趔趄; 跌跌撞撞地扶着门槛走出。黑衣女人面色略显苍白,勉强着关紧了门扉,吱呀一声,再无声息。
苏子安低下头; 捧着一黄的小脸儿,揉了揉她毛绒绒的头,额抵着额,喃喃道:“真是不听话,你说对吧?”
一黄奶声奶气地汪了一声,摇晃着脑袋,歪着头像是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它犹豫了下,凑上前来亲了苏子安一口,粉嫩的舌头舔舐而过。
极轻,很痒。
苏子安哼了一声,没说话。
其实这些个狗儿的排序很简单,谁最丑,谁就是老大。一黄最丑,四黄稍微好点儿,却也脱离不了丑东西的范围。
她准备脱下氅子入睡,没想到那只最大的大黄晃头晃脑,扬起前蹄,腆着脸就凑了上来想求亲亲。它那眸子里尽是渴望,却还装做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别过头去,汪了一声。
苏子安嫌弃地推开了它沉重的脑袋:“要点儿脸,你都是大人了,怎么好意思和小孩子争宠?”
刚生完孩子在狗界还算年幼的大黄:“……”
“汪。”
求亲亲被拒绝,大狗不乐意了,摇着尾巴蹬蹬蹬跑到床尾,盘着腿就生着闷气睡了下去,看模样好像是不愿意理会苏子安了。
怀里的一黄犹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兀自迷蒙地闭着眼睛,奶声奶气嗷嗷的叫唤着。
苏子安屈指弹了下它的脑袋,说:“没什么,丑东西生气了而已。”
“……汪!”
***
天色昏沉,雪花飘落。
这大地依旧一片茫茫。
苏子安本以为今日无事,便坐在了自家的院子里,托着腮,吃些点心,不时逗一下狗儿。
她发现这些个小东西都格外有灵性,尤其是那个大的,一说它是丑东西,立马就翻脸不认人。
凤眸微扬,神色慵懒倦怠,似是昏沉。
蓦地,那黑衣的女人沉稳地走了进来,未发出什么声响,单膝跪地,道:“姑娘,陆姑娘求见。”
“陆姑娘?”苏子安懒散抬眸,兴致缺缺,一时之间竟记不得是谁了,“哪个陆姑娘?”
苏子安这人,活的荒唐。数起前几年风头正劲的时候,知心好友寥寥无几,酒肉朋友倒是一大堆。她高兴了,便拉着人一同去喝酒、观赏美人,不高兴了,依旧是喝酒、观赏美人。
说实在话,兴致少的可怜,也俗的不行。知道她趣味的人,纷纷赶上来赠予她美酒美人,自此,宅邸男宠上百,美酒无数。但是送这些东西给她的是谁,却是浑然不记得的。
二花迟疑了下,像是在想着措辞:“——是那个前几日邀姑娘去赏雪,却不给男人的那个吝啬鬼。”
信佛的二花自从跟随苏子安后就发现了一个事实:正经讲事情自家姑娘是死活想不起来的,除非以苏子安常用的口吻谈论,这才会让她有许些记性。
苏子安托腮想了两秒:“……是她啊。”
唯一记起的,就是陆乱那新欢许隅清湛俊雅的眉眼,身子倒是孱弱,抿唇一笑时,倒是让人心尖儿发痒。
可惜她亲手捏出的这个,倒是表皮白,用筷子一戳,里面流出黑水的货色,和人家这天生的纯真比不得,比不得。
苏子安莫名地想起了明与:“他在密室里过的如何?”
二花愣了下,没想到自家姑娘还会想起那个公子,斟酌了一下说:“仅剩下一口气罢了。”
那是自然。
苏子安不会死,自然轮不到他死。
“让她进来吧。”
她淡淡地把这一句话说出口后,就没有兴致再去看二花了,低下头,伸出白皙纤细的指尖,逗弄着雕花桌上嗷嗷叫唤的小狗儿,“左右也就是来与我谈论些无趣的事的,见一见,打发下时间也好。”
酒肉朋友,酒肉朋友。
说到底,没有酒肉,自然不成朋友。他日若苏子安实力衰弱,说不得这朋友,还做不做的成。
二花愣了下,莫名地觉得自家姑娘眉眼间似有凉薄,低下头来,只能回答道:“……是,姑娘。”
黑色的身影缓缓站起,然后朝着亭子外面走去,逐渐被风雪遮挡住,看不得人了。
苏子安低低地哼笑了一声。
她的指如今被不知道哪个黄给咬住了,还未长乳牙的嘴磨着,惹来阵阵的轻痒。苏子安扬手,不轻不重地就拍了下它的脑袋,轻声说:“一群狗都不如的东西。”
仔细看去,艳丽到过分勾人的眉眼之间,只余讽刺,谈不上什么色令智昏,也谈不上什么荒唐不堪。
那分明是阅历过世事的平静,还有捎带怀缅的荒凉。
大黄懒洋洋地扫了下自己粗壮的尾巴,汪了一声,盘着前膝趴在苏子安的脚边。想了想,低下头来,舔了下苏子安的绣花鞋。
半晌后,又“呸”的一声别过头去,狗脸嫌弃。
苏子安眯眸:“我今晚想吃狗肉煲汤。”
“……汪!”
☆、卿本佳人
来的人出乎苏子安的预料。除却陆乱以外; 她身后还跟着的一个神色缄默的少年。
许隅依旧如同初见那般眉眼清俊,身形却羸弱了不少; 唇色苍白; 抬起眸子的时候; 死气沉沉的,那样沉默地站在陆乱身后; 不言不语。
苏子安挑了下眉梢; 手指轻抚着怀间的黄狗,还未等到陆乱掀起袍子坐下来,就低低地哼笑了一声:“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陆乱穿着青色的衣袍; 较为厚重。她缓缓地坐了下来; 不问苏子安的意见,便擅自取了一杯酒水去; 抿了口,客套地说了一句:“苏姑娘何出此言?”
许隅依旧没有动静。
他与初见那副模样当真是不一样了,那时候他怀间捧着大簇的梅花,眉眼懵懂天真,现在却是一副什么都受尽了的模样; 只会紧紧地抿着唇,指尖紧攥。
苏子安拿着手指逗弄着一黄; 懒懒散散地抬眸,意味不明地哼笑了一声,说:“我这里可是穷的很。没有美酒,也没有美人; 比不上你软玉温香在怀。”
她说的尽是反话,话里话外都在讽刺上一次陆乱邀请她冬日外出踏雪,却让她吃了一肚子气甩袖离去,让她扫了兴致。
那个时候,陆乱还宝贝许隅的很,看都不想让苏子安看几眼。
现在到了算总账的时候,苏姑娘可从来都不会因为任何事情而放过,一板一眼,什么都讲究的清清楚楚。
许隅的面色苍白了下,沉默地垂下脖颈,像是没有什么话说。
苏子安和陆乱的谈话,也不是他这么一个身份卑微的男宠能够插上嘴的。若是擅自说了,便是僭越。
“见笑了。”陆乱弯起唇角,看上去并没有生气,而是用一种较为恭维的语气说,“上一次是陆某失职,让姑娘受了委屈……”
她还未说完话,就被苏子安打断了,嗓音冰凉:“你这次到底是做什么的?”
苏子安不会与人客套。
她向来烦闷那些个恭维,特别是在造纸师之间。那些个养尊处优的造纸师们被人追捧惯了,什么都得细细地夸奖一番,最后才会说出最后的来意。
苏子安蛮横惯了,不像是他们那些个讲究的,会说话,会来事儿。想和她交谈很简单,有一说一,有二说二,曲曲绕绕,只会让她反感至极。
陆乱也算是跟苏子安相处的时间颇为久了,却从来没仔细探讨过这人的脾性。
因为苏子安在她面前,很少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险些让她以为这大名鼎鼎的苏姑娘是个好拿捏的。她当下就愣住了,想起她在外的脾气来,忍了两分,继续客套地说道:“姑娘说的极是,真不愧是……”
“我问你,你这次来,到底是做什么?”苏子安已然有了几分不耐,阴沉下眉眼,冷冷地扫了陆乱一眼,蓦地撩开唇角,笑意娇媚动人,“陆乱,我很闲么?”
陆乱笑意一僵,显然是被苏子安这不按套路的出牌给扰乱了,从未应付过这样随性的人。
她思索了一下,知道再不直截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来意,恐怕苏子安就会对她动手了:“上一次是陆某不懂事,惹了姑娘不高兴,这一次,特地是来赔罪的。”
对面的人像是起了几分兴致,懒散地笑开了:“哦?”
许隅身子僵硬,却没有拒绝陆乱的手,在她的悄悄推动之下,缓缓走了上来。他脸上是死尸一样的沉寂,冲着苏子安露出一抹略显得苍白的笑容,低声说:“姑娘好,我……奴才叫做许隅。”
苏子安终于肯正视着对面的两个人了。她纤细皓白的手腕一抬,托着自己盈盈的双颊,眸色淡淡,不知晦暗:“我记得你。”
自雪地之中轻踏而出的红氅白面的少年郎,怀中拥簇着盛开的极其肆意的朵朵红梅,面上清贵冷傲,让人过目不忘。
真不知道现在怎么会成了这么一副德行,畏畏缩缩,不敢多言。
许隅呆愣了下,没想到苏子安会这么说,当下有些无措:“姑、姑娘?”
苏子安笑了下:“我记得的是那个你,可不是现在的你。”
这话算是透出了她的意思。
她向来瞧不起那些个肯心甘情愿在人身后当牛做马的人。若是有几分气节,不肯屈服于她,还能得到苏子安的几分赞赏。
让苏子安这个人念念不忘的,是那么一个惊艳才绝的少年郎,而不是面前这么一个低声下气的人。
许隅面色又苍白了几分,这一回,当真是说不出话来了。
“姑娘说的极是。”陆乱轻而易举地接过话头,瞥了许隅一眼,示意他退后几步,这才慢条斯理地与苏子安对视,“原本是想着姑娘应该对这么一个卑贱的人有几分兴致,这才带了他来,没想到却是污了姑娘的眼了。”
苏子安微笑着望着她,淡薄的唇吐出一句话:“你来,也算是污了我的眼。”
不请自来。
高高在上。
比她还要把人的命不当人看。
哪一点,都让苏子安不悦。她曾经欣赏过的那个清俊风趣的少年郎,竟然在陆乱的手中,碾转几日,磨碎了,成了面前这么一个糟粕。
亭子里,二花穿着黑色的衣衫,沉默地伫立在最边缘的一侧。她看着许隅这副模样,似乎是看见了自己未来的样子。
麻木、忍受,行尸走肉。
大陆之上,造纸师为尊。他们身怀绝技,眼高于顶,将人命视为草芥,毫无仁慈之心。
方才苏子安说的那话,已然带了许些的硝烟意味。
陆乱蓦地瞳孔一缩,握住那青瓷色小杯盏的手一紧,颤抖了下,里面的液体险些晃了出来。勉强地笑了一声,这才低下头去,掩饰自己的慌乱:“姑娘说笑了,陆某怎么会……”
苏子安似笑非笑,伸出右手莹润的手指来,轻推了下面前的酒壶到陆乱身前,语气漫不经心地说:“吃酒。”
谁也看不懂她真正的心思。
分明方才还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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