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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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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翠以为他在骗人,大怒,一鞭子猛抽过去。门啪地关拢了,小翠的鞭子抽在门板上。
  
        鞭子落下去后,门又打开条缝,公孙望把脑袋伸出来。
  
        “你是谁?为什么要打小畜生?”
  
        小翠听他口口声声自称小畜生,反被他逗笑了。她笑着说:
  
        “小畜生,说出来不怕吓晕你,我们是落花门的。你为何假冒我们门下弟子大闹威远镖局?还有,速速把田原交出来。”
  
        公孙望嘴里嘀咕:“田原田原,这里哪来的田原,明明只有公孙望和小畜生。”
  
        小翠笑着,又是一鞭过去。
  
        公孙望哎呀一声,把门砰地关上,上好了门闩。
  
        他想起那天在王福兴茶馆驼婆子说的话,落花门乖乖的厉害。
  
        他摸摸自己的脑袋,不解地说:“怎么脑壳还在?好险,好险。我要乖乖的逃得屁滚屁流。”
  
        他一脚踹开边上的偏房,看到那里有个破败的窗户,大喜,一手提着田原,跳到窗外,没命地往前急奔。
  
        公孙望轻功着实了得,提着个人,跑了很长段路还是呼吸均匀。
  
        他跑起来的时候嘴里念叨着:“屁博士放屁,屁博士放屁,好臭好臭。”
  
    
  
    
  
    
第22章 这个情字了不得

  
        跑出一片树林,眼前就是西湖,公孙望把脚刹住。
  
        他把田原放下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骂道:
  
        “你屁滚尿流逃什么?”
  
        田原学着他的口吻道:“他妈的,是你拉着我屁滚尿流。”
  
        公孙望愣了:“是我在逃?师父,小畜生为什么要逃?”
  
        “人家落花门找上门来,你一听就逃了。”
  
        “落花门?我和她们打过没有?”
  
        “没有。”
  
        “没有打过,怎么就知道打她们不过?不对不对,回去打上一架再说。”
  
        田原心事再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世上真有糊涂至此的人,逃了半天,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逃。
  
        他想这公孙望虽然疯疯癫癫,其实倒天真有趣,比起武林中尔虞我诈之辈,不知要好玩多少倍。
  
        公孙望不由分说,提起田原就往回跑,两个人七转八转就快到观前了,从路旁倏地闪出一个人来。
  
        田原看到,拦在路当中的是一个驼婆子,不是那天来叫公孙望教自己武功的那位。
  
        这一位面目丑陋至极,乍一看到,不由得吓一大跳。
  
        驼婆子叫道:“公孙望,我总算找到你了。”
  
        公孙望脸色煞白:“鬼见愁,我又不是公孙望,我叫小畜生。”
  
        他拍拍田原的脑袋:“这个才是公孙望,你要不要,要就送给你,你们滚得屁滚尿流好不好?”
  
        驼婆子狠狠地说:“小畜生,小畜生,好!我找的就是你这个小畜生。”
  
        公孙望急叫:“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我平生最怕见到你这个驼婆子了,我哗地就要吐出来了,吐得你满身都是,好臭好臭。”
  
        驼婆子愣在那里,悲切地说:“公孙望,直到今日,你还不回心转意吗?!”
  
        公孙望大叫:“乖乖不好,这回可真的要逃了。”
  
        一提田原,转身往前急奔。
  
        驼婆子在后面紧紧追着。
  
        “公孙望,你给我回来!”
  
        ……
  
        五十四年前,南京水西门住着两家大户人家,世代交好,礼尚往来。
  
        本辈当家的两位老爷同庚。一位是国子监的博士,另一位则是应天府的同知。
  
        这俩人平日里都喜欢琴棋诗画,趣味相投,也算是南京城里有些声誉的名士。
  
        事情也真凑巧,那一年,两位老爷的夫人同时怀孕,高兴之余,双方彼此有意,就想喜上加喜,约定如果生下的是同性,就让他们结为兄弟或姊妹,如果老天撮合,生下的是一男一女,就让他们喜结连理,两家亲上加亲。
  
        这门亲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国子监博士夫人生下的是个男孩,应天府同知夫人生下的是个女孩,只是这女孩让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她不仅是个驼子,还长得其丑无比。
  
        应天府同知自己看看也颇过意不去,提出这门亲事权当是个玩笑。
  
        国子监博士是个要面子的人,当然不从,他说指腹订下的亲事怎好不算,人长得好看难看,此乃上天定下的事情,由不得人。
  
        等到两人年岁稍长,国子监博士就欲给他们订婚。无奈这少年坚决不从,任打任骂,死活不肯定亲,最后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从此江湖浪迹行踪无定。
  
        临走时扔下句话:要想叫我完婚,除非那驼女人把我绑回家来。
  
        事情到这里,本来也就结束了,没想到这驼女孩却是个情痴,对少年一往情深。
  
        少年离家出走后她悲痛欲绝,没过多久,也离家远行了。
  
        她一个人在外面行乞流浪,饱受别人的戏弄和白眼,可以说人世间有的苦头,她差不多都尝遍了。
  
        也是机缘巧合,她有次在扬州街上被几个少年凌辱时,被一位路过的比丘尼救下。
  
        那比丘尼也是一个驼子,来自乌思藏都司的哲域,可能是同病相怜,对这驼女孩特别照顾,她把女孩带回哲域,介绍到她的师父,藏传小乘佛教一个行事古怪、武功高强的比丘尼门下。
  
        没想到这驼女孩却是个练武的奇才,十几年练下来,她最后竟比她师父还要武功高强。
  
        一天晚上,她一个人偷偷逃离师门,回到了江南,几十年来,她一直在寻找着当年的少年,等待着他有朝一日回心转意。
  
        她记得少年所说的绑他回来就成亲的诺言,苦练本领,心想着找到他时,他要是没有回心转意,绑也要把他绑回去。
  
        这驼女人就是眼下的驼婆子鬼见愁,当年国子监博士的少爷就是茶博士公孙望。
  
        公孙望一个人在江湖行走,酸甜苦辣什么苦头也都吃尽了。
  
        他为人聪明,悟性极高,虽没有拜过什么有名的师父,东学两招,西窥两式,再加上自己的挥发通融,练得一身奇门功夫。
  
        他知道鬼见愁的功夫了得,为躲避她的追捕,他偷了武林中很多门派的武学秘籍,自己照样子画瓢,自己琢磨,加上他智力实在是远高于写这些所谓秘籍的武夫。
  
        经他琢磨以后,其实把那秘籍上的功夫早改得面目全非,早弘扬光大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公孙望把这些武学秘籍学了之后,就觉得这秘籍于他已无用处,他还会偷偷地把秘籍还给人家。那些秘籍失而复得的人,也只当吃了一次哑巴亏,毕竟这事要张扬起来,也是蛮丢脸的。
  
        在所有这些功夫里,公孙望最在意的就是轻功,是逃的本领,想不被鬼见愁绑回去,他就只有屁滚尿流这一条。
  
        早年公孙望神志清醒,人也长得人模狗样,有几个女人和他相好,鬼见愁只要一听到消息,就醋意大发,凡和公孙望相好的女人都被她杀了。
  
        公孙望整天东躲西藏,再加上轮番的刺激,人就变得疯疯癫癫,只要一听到鬼见愁三个字,就七窍生烟,溜之大吉。
  
        世间男女,最难逃一个情字,苦也是情甜也是情,乐也是情悲也是情。无可奈何花落去是情,似曾相识燕归来也是情。雨打芭蕉、点点滴滴在心头的是情,小园香径,无语独上高楼的也是情。
  
        而象公孙望鬼见愁这样,被情字如此深切和长时间地折磨着,又如此离奇古怪和血腥恐怖的,也算极罕见了。
  
    
  
    
  
    
第23章 一杯茶,也要装神弄鬼

  
        公孙望挟着田原,一直逃到孤山才停下来。
  
        两个人来到一座荒废的农舍前,公孙望嘿嘿笑着:
  
        “公孙望,你看小畜生灵光不灵光,这回鬼见愁找我们不到了,这叫……这叫小畜生三洞,一洞两洞三洞,小畜生躲来藏去,鬼见愁呢,只有咿咿呀呀咿咿呀呀地哭了。”
  
        田原听到他口口声声自称小畜生,又把“狡兔三窟”改成“小畜生三洞”,卟哧一声笑起来。
  
        公孙望听到笑声,疑惑地看着他。
  
        “你笑什么,”他问,“你不怕鬼见愁?”
  
        “一个女人,有什么好怕的。”
  
        公孙望连连摇头:“鬼见愁厉害鬼见愁厉害,鬼见愁看到小畜生的老婆,喀嚓一下扭断她的脖子。乖乖,小畜生的老婆没有脑壶,岂不糟糕。两个哈蟆八条腿,这么大的眼睛这么小的嘴,阿公公举起大棒槌,哎呀呀,怎么了,这两个蛤蟆一个是小畜生,一个是小畜生的老婆,阿公公一棒槌下去,公孙望,你说该砸谁的脑壳?”
  
        “当然是小畜生的。”
  
        “唉,没有办法,就只好让他砸茶博士屁博士小畜生的了。”
  
        “那个老婆婆为什么要追你?”
  
        “哪个老婆婆?”
  
        “就是鬼见愁。”
  
        “哇,你不要讲她,”公孙望满脸恐惧,“你再讲鬼见愁,我就躺在地上装死了。”
  
        “好了,我不讲就是。”
  
        公孙望突然一个巴掌扇过来:“公孙望烦人,害得小畜生差点就逃不脱了。赖学坯,上灰堆,灰堆高,跌断腰。你想要小畜生也跌断腰是不是?”
  
        田原捂着发烫的脸颊,心想这公孙望真是说变就变。
  
        他灵机一动,突然说:
  
        “小畜生,你敢打我?”
  
        “我怎么不敢打你?”
  
        “小畜生打公孙望,岂不是欺师灭祖,当真是连蛤蟆也不如。”
  
        公孙望愣了,眼睛东看西看,一下子想不出主意,只好狡辩:“是你逼我打的,我有什么办法,我不打,岂不是欺师灭祖。该死的公孙望。”
  
        他伸手又欲一个巴掌掴过来,手在空中突然停住。
  
        “乖乖,差一点又是欺师灭祖。小畜生该死小畜生该死。”
  
        他一连扇了自己几个耳光。
  
        公孙望在房子里走来走去,嘴里滴哩咕噜的,似在思忖什么,最后,打定了主意。
  
        他转过身,走到墙角,弯下腰在地上刨着,刨去表面的一层泥土,露出下面一块木板,他把木板拿开,转身招呼田原。
  
        田原走过去一看,吓了一跳,木板下面是很大的一个地洞,里面琳琅满目,整整齐齐地摆着数十个茶壶。
  
        他把茶壶搬到地面,两个人又把这些茶壶移到房子中间的空地上。
  
        公孙望走到另外一个墙角,刨出大大小小好几捆木柴,搬到茶壶旁边。
  
        他在房子中间生起堆火,把最大的那个足有一围多粗的陶壶坐在火上,眼睛变得很精神。
  
        田原发现公孙望只要一提到茶或者和茶有关的事情,头脑就会变得很清醒,举手投足,几乎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区别。
  
        “你经常到这里来,这些东西都是你藏在这里的?”田原问。
  
        公孙望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他在大大小小的柴捆里寻找着,一根一根抽着,一会功夫,身边就有了一个小小的柴堆。自言自语道:
  
        “松柴干了一点,柞木太湿了,枇杷枝让虫咬过了,梅树太嫩,种下去不过三年四年。唉,只好将就将就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刀,飞快地削着木柴,神情默默,似乎遇上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
  
        “世上的蠢人只知道茶叶要紧,更蠢的人就说茶叶要紧,茶水也要紧,就以为自己算个懂茶的人了,可笑可笑。他们不知道烧水的柴和壶也是十分要紧的,就是烧水的时候一根柴的形状也是十分要紧的。”
  
        田原刚刚想说什么,公孙望狠狠瞪了他一眼,目光犀利得就像一把尖刀,吓得他只好闭口不语,默默地瞧着公孙望。
  
        公孙望支棱起耳朵,时不时靠近茶壶仔细听着,再看看壶下的火势,伸手从柴堆里挑出一块木柴,看着火,再用手中的刀削着木柴,削到满意的形状,再放到火堆里面。
  
        “松木火太旺,烧出来的水脉涌气盛,梅树火温吞,烧出来的水阴气太重,柞木耐烧火力又合适,只是拿来烧雪水的话,又难完全除去水里的寒气。枇杷树烧泉水最好了,井水则要用樟树的根来烧,贮了三个月的雨水稍稍有些腥涩味,用黄连木来烧就可以除去,江水寡淡无味,用柏木微火烧烂,则比泉水还要甘甜。”
  
        “唉,世上的人也真蠢得可以,只知道把水分成上中下,然后大家都去找上品的水来沏茶,什么山水为上,江水为中,井水为下。却不知道井水有井水的好处,江水山水有江水山水的好处。”
  
        “你用平底的陶壶,先取松树木火急攻,再用柞木烧煮,九成开时换成尖底的砂壶,最后用香榧枝木收尾,讲究的话再用罗汉松的炭火煨上一个时辰,这水沏出的茶就远比泉水为好了。”
  
        他凑近水壶,听了听,赶紧抽出火堆里的松木,放了两根木槿和一根油茶木进去,过了一会,他抽出燃着的油茶木,也不觉烫,用刀削了两下,再放进去。
  
        他伸手取过一个茶壶,呷了口水,“普”地喷到火上,火熄下去了。
  
        他打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着。
  
        “喂,公孙望,你知道这壶里是什么水?”
  
        田原愣了一下,方醒悟过来这是和自己讲话,他想了一会,说:
  
        “当然是虎跑泉水。”
  
        公孙望笑了:“泉你个屁,就是前面西湖里的水,湖里畜牲多,水活而有灵性,用大铁壶烧开,可以用来打底。”
  
        “什么叫打底。”
  
        “就是用这水作底料,再加上其他的水。我这是已经用铁壶烧过的。”
  
        田原觉得这话可笑得紧,笑了起来:“用人的洗澡水不是更有灵性。”
  
        公孙望扳着脸孔,摇摇头:“不行,人气太重,会把水气给冲掉的。”
  
        他停了一会,“当然,如果是用刚刚出世的婴儿洗出来的水是可以的,最好是女的,男的阳气重。还有,十三四岁女孩子泡过的水也可以,豆蔻初开,自带肉香。”
  
        茶壶里的水开了,公孙望取过一个小茶壶。一只手提起偌大的茶壶,竟轻而易举。
  
        他打开大茶壶的盖,把大茶壶里的水倒进小茶壶里,再取过第二大的那只茶壶。他用鼻子嗅着,把小茶壶里的水时而倒进那只茶壶里,时而倒在田仓给他端过来的一只钵头里。
  
        一大壶水,他都是这样用小茶壶一壶一壶倒着,倒有一半留在钵头里。
  
        他说:“一只壶里的水也不是都一样的,要仔细挑拣。”
  
        他拍拍第二大的那只茶壶:“现在这壶里的水已不错了,只是要用来沏茶,还差得远呢。”
  
        他把壶坐在火上,又取过另外一只水壶,把壶里的水倒进这只壶里,他说:“这才是虎跑泉水。”
  
        他把这壶水烧开,又是用小壶挑选,挑出的水倒进第三大的壶里,又倒进一壶雪水。仍旧坐在火上。
  
        后来,他又经过七八次的挑选,分别加进三个月的雨水,去年的雪水,江水、井水,茶园里的溪水和花上的露水。
  
        坐在火上的壶越来越小,壶下面火堆里的木柴也越来越细巧,名目越来越新鲜,大都是田原闻所未闻的树木。
  
    
  
    
  
    
第24章 天下功夫一大骗

  
        公孙望把一个壶坐在火上,他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他抬头看看田原,摆摆手:“别讲话。”
  
        他的两眼死死盯着茶壶,时而拨弄一下下面的火,时而凑近茶壶听听,现在他对火里的木柴倒不讲究,胡乱抓过几块,削也不削就塞到火堆里去。
  
        火光映着公孙望的脸,田原发现,这脸竟大为陌生,与这些日子自己朝夕相处的那个公孙望判若两人。目光也不再是涣散的,竟变得十分专注,炯炯有神。
  
        公孙望把脸贴近茶壶,过了一会,嘴角露出了微笑。
  
        他坐直身子,正了正姿势,突然大声地唱起来,嘶哑的声音震得火上的茶壶壁微微发颤:
  
        “正月采茶叶连连,头戴花莲采苜莲。采了苜莲十四串,你个表哥十四全。二月采茶茶芽花,姐妹双双去采茶,妹年小来采得少,采多采少快回家。三月采茶茶叶黑……”
  
        他一口气唱完十二个月,然后就不响了。
  
        隔了一会,他轻轻地拍了一下手掌,壶里的水,几乎与他拍掌的同时,发出滋滋的声响,他举起串铃,贴近壶壁当啷当啷摇着。
  
        滋滋的声音更响了,他的串铃也越摇越急。最后长嘘了口气,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公孙望,你知道这水叫什么?”
  
        田原想了一会,说:“水精。”
  
        公孙望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你这么一遍遍挑选又一遍遍用水洗水,不是水精是什么。”
  
        公孙望连连点头:“还算是有点见识。”
  
        他拿出两个玉盏,先用钵头里的水洗洗,再从茶壶里倒出一点点水,小心地润了一遍。
  
        他在玉盏里放了茶叶,又加了两片不知道什么树叶,把壶里的水小小心心地倒入玉盏,不多不少,正好两杯。
  
        田原苦笑连连,花了这么大的功夫,最后只有这么两小盏茶,这人可真称的上是茶痴了。
  
        不过,他很快就笑不起来了,他嗅到一股奇香,沁人心脾,使人如醉如痴,他平生从未闻到过这么好闻的味道,忍不住抽动鼻翼,贪婪地嗅着。
  
        一股清气从他的鼻孔进入他的体内,真是说不出的舒服。
  
        公孙望端起一只玉盏,放在唇边碰了碰,嘀咕道:“虽然还算不上是最好的,也还不错,公孙望,你小子真有口福。”
  
        他自己慢慢呷着茶,指点着,让田原饮另一盏。
  
        田原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公孙望对茶的吝啬他是亲眼目睹的,今天怎么如此大方?
  
        他明知公孙望是在作弄自己,也顾不得了,因为他实在无法抵御这茶香。
  
        田原端起玉盏呷了一口,只觉得通体舒畅,全身气血翻涌,飘飘欲仙。
  
        他又呷了一口,这时哪怕手中端着的是毒水他也无法抵御,哪里还管得上公孙望会怎样。
  
        奇怪的是公孙望不仅没有怎样,反倒示意他屏住气,说是这样茶味更加奇妙。
  
        田原眯起眼睛学着公孙望的样子屏息呷着。
  
        果然,刚才气血翻涌的感觉没有了,只觉得人轻飘飘的。一股似溪水似气流似雾似清凉似露珠的东西在他体内,缓缓地滚动着流动着。
  
        这股东西流到哪里哪里就微微地发痒,人舒服至极。
  
        两个人慢慢地呷完,放下玉盏,谁也没有说话,两个人都闭着眼睛,在回味那种美妙的感觉。
  
        过了很久,公孙望睁开眼睛,脸上红润润的,他含笑看着田原,问:“这茶如何?”
  
        田原老老实实回答:“真好喝,喝下去感觉到有股气在体内流来流去。”
  
        公孙望从地上一蹦而起,在屋子里跑着跳着发起狂来。
  
        “一爿小酒店,两个极东家,三个开弗起,四个小酒甏,五香豆腐干,六色紫腌豆,开了七日天,赚了八个小铜钱,究竟纳亨?实在真关店。公孙望,小畜生的武功你已学了一半了。”
  
        田原闻言大惊。
  
        公孙望说:“小畜生为了这两小盏茶,花了十几年的功夫,茶叶和水倒没有什么,难的是那些珍奇木柴,小畜生跑遍大江南北才收集齐的。你看泡在盏中的这两片叶子。乖乖,我在天山整整找了三年。”
  
        “公孙望,要不是看在我老婆雪白细嫩的面上,你要是闻一下这茶,我小畜生非问你要五千两银子不可,算了,你又没有银子。还是用刀吱地割开你的肚皮,把茶味倒出来。”
  
        “你躺在地上,血哗哗地流,你说小畜生快把我的肚子缝回去,这个样子,我吃下去的饭岂不都屁滚尿流掉在地上。小畜生就说,我又不看在我老婆雪白细嫩的面上,你屁滚屁流关茶博士屁事,乖乖,小畜生还要在你的肚肠上踩它两脚。乖乖,师父教我大学,我教师父赖学,师父教我中庸,我教师父送终。”
  
        公孙望讲了老半天,田原也没搞清他怎么就学了他一半武功了。
  
        后来一想,恍然大悟,公孙望自称茶博士屁博士,茶博士是讲茶道,屁博士是讲轻功。公孙望讲他学了一半武功,原来是说学了他的茶道。
  
        茶博士凑近身,嬉笑道:“公孙望,你茶也喝了,屁也会放一半了,不如索性把个屁放放完,岂不好玩。”
  
        “我没有屁,放什么?”
  
        “你没有屁?你里面流来流去的是什么,你试试看,你说公孙望的屁在头顶心,公孙望的屁在头顶心,你再蹦给我看看。”
  
        那一股气确实还在体内,田原听着公孙望的话,把注意力集中在头顶,这一股气慢慢地上升着,最后似乎凝聚在头顶心了,这股气流过的地方胀胀的,很舒服。
  
        田原跺了下脚,大惊,人突然往上飞去,碰到了房顶的瓦片,这摔下去,八成会半死,他双手乱抓,幸好抓到一根屋梁,赶紧抱住。
  
        他朝公孙望大叫:“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公孙望哈哈大笑。
  
        他说:“你再把那个屁弄到手上,把手按在屋梁上,你说,我要放屁了,我要放屁了,然后砰,把屁从手上放出去。”
  
        田原翻转身,坐到了屋梁上,过了很久,那股气终于流到手掌心里,田原轻轻一拍屋梁,屋梁竟猛地一震,田原摔到地上。
  
        公孙望笑得更开心了。
  
        “梁惠王,两只膀,荡来荡,荡到山塘上,吃了一碗绿豆汤。公孙望,小畜生的屁好玩不好玩?”
  
        田原这才知道,他无意中竟学会了公孙望的武功。
  
        他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在那一盏茶上。
  
    
  
    
  
    
第25章 这个罪,活该受

  
        天下上乘功夫,无不是吸取天地阴阳四时之气,运枢于五藏六腑十四经穴和五大经外穴之中,内化精微,养于神气,外为柔突,以固筋骨。
  
        不管外家功夫还是内家功夫,最终的目的都是如此,至于达到这个目的的手段和习武的方法,则各不相同,但都因为有所偏颇而难以达到完美的境界。
  
        也就是因为不完美,所以不断有新的习武方法出现,江湖之大,也难以真正有人可以永久地笑傲天下。
  
        这个以快疾敏捷,身手变化见长,那个以内力充沛,掌力劲道见长;这个以拳,那个以剑;这个以暗器,那个以单刀;武林门派森然林立,变化招式层出不穷,究其根本,也还是逃不出八个字:天地气交、内外调和。
  
        天地气交才能积精全神,气血皆从,内外调和方能骨髓坚固,耳明目聪。内得于心,外应于器,琴理、茶道、武道、书道、画论,天下的道理本来就是相通的。
  
        公孙望的那两盏茶,集雪水、雨水、江水、泉水、井水、露水等等于一壶,收柏木松木柞木楠木等等于一炉。春生夏长秋收冬藏四时之气,施化结成天地之气,成化相合气立如故。
  
        那一盏茶,实在已不是普通的茶,而是一剂补药,可以传精神、服天气而通神明。
  
        田原喝下去,就等于有人用掌贴着他的气门,把一股真气输送入他的体内。
  
        这一股真气此刻开始在田原体内如一头困兽,瞎闯乱撞,找不到一个可以储存的地方。
  
        田原的脸色变得苍白,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体内火烧火燎一般的疼。
  
        这是因为他还不知道怎样把这股真气遣散到藏腑经脉之中,不知道怎样运气发气。
  
        公孙望看到田原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得意洋洋地说:
  
        “公孙望,你现在跟不跟小畜生学武功?快点快点,脑壳咕咚咕咚撞地。不对,哪里有师父给徒弟磕头的。乖乖,差一点又是欺师灭祖。”
  
        他眼睛一转,又说:“师父师父,快点让你徒弟教你两招。”
  
        田原摇摇头,强忍着痛苦说:“我说过不学就不学,就是死也不学。”
  
        “呆头木息,有屁不放,活人岂不让屁憋死,别人听到,笑得牙齿一颗一颗掉下来,我做徒弟的,乖乖,岂不是跟着你也脸上无光、吃饭不香。”
  
        公孙望指指头顶,田原看到他的头顶冒着热气。
  
        过了一会,公孙望说:“你看你看,眼睛里边放屁了,呶,手掌心也放屁了,好臭好臭。”
  
        一时间公孙望的头顶耳朵眼睛肩膀手掌居然都往外面冒气,田原暗自赞叹一声。
  
        还是很小的时候,他听吕大哥说过,内家功夫最了不起的就是达到这个境界,叫作全身无处不丹田。
  
        他想象不出,以公孙望这样个疯疯癫癫的人,怎么造诣如此之深。
  
        公孙望看到田原注意着他,就说:“公孙望,你快点说:‘小畜生,你再不教师父这样好玩的把戏,师父可就要逃得屁滚屁流了。’小畜生心想,你逃得屁股尿流我岂不要赔了夫人又折银子,唉,算了,看师父可怜,还是教教他吧。小畜生一个人玩起来也没什么意思,两个人一起才好玩呢,咕咚咕咚冒烟,鬼见愁跑来一看:‘呀,这里怎么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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