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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剑吟啸-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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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燕惊叫:“羽化水?!”
  
    
  
    
  
    
第13章 正儿八经喝了回茶

  
        杭州城外,宝石山下,一座不大的木结构楼房,背山临湖,正中的额枋间悬挂的黑漆匾额,上书“望湖楼”三个大字。笔势苍劲,姿态纵横,肥笔有骨,瘦笔有肉,俨然竟是宋代大书家黄山谷黄庭坚的手迹。大雪天气,这茶楼不但没有门庭冷落,反倒人声鼎沸、茶客如云。
  
        原来,这杭州乃江南名士济济云集的所在,而这望湖楼,又是品茗吟诗赏雪的好去处。从这里观望西湖,但见雾淞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唯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放眼远眺,湖对面城隍山、夕照山和南屏山巨龙卧波,茫茫苍苍。因此之故,名士们都在这样的天气赶到这里,认捐份子举办茶会,以诗以茶会友。
  
        这茶楼的茶客都是有钱人,上茶的规矩自然和别处普通茶馆不同,不是跑堂提着一把大茶壶,一桌子一圈沏过了事。而是要一碗一碗分沏,茶和水都由茶客自己点,更讲究的熟客是自备了好茶叶,寄存在这里,每次来时,不用吩咐,跑堂的一看,就知道该上什么茶,把你的茶名当众唱了出来,让人觉得倍有面子。今天的生意特别好,跑堂的来来去去,忙得额上直冒热汗。
  
        楼梯间上来一老一少两个人,老的一袭破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和一个串铃,少的大约十五、六岁模样,神情木讷,一副农家子弟打扮。这俩人的装束和这里的氛围极不协调,一出现就引起众人的注意。他们看到靠窗的一张桌子空着,就走过去,一屁股坐了下来。
  
        跑堂赶紧过去,满脸堆笑:“二位二位,烦请那边就坐,这张桌子,是府里陈大人早定下的。”
  
        那老的瞟了跑堂一眼:“大人坐得,我老人不能坐吗?你看我的银子是不是银子?”
  
        他从破衫里摸出一锭银子,拍在桌上,然后转个身,屁股对着跑堂,那小的睡眼惺忪,像几宿没睡觉一般,呆呆地看看老的,又看看跑堂,没有言语。
  
        跑堂摇头苦笑,心想今天真见大头鬼了,哪里跑出个疯子。且不管他,呆会陈大人来时,不怕他不让座。
  
        他继续陪笑:“二位要什么茶?”
  
        “给我来上好的龙井,给这小畜生,来碗和尚茶。”
  
        “和尚茶?”
  
        “和尚和尚,光头浪汤,一记耳光,打到里床,里床一只缸,缸里一个蛋。”
  
        “噢,知道了,茶里加个蛋。”
  
        “蛋里一个黄。”
  
        “好嘞,不要蛋白,只加一个蛋黄。”
  
        “黄里一个小和尚,唔呀唔呀要吃绿豆汤。”
  
        “我当什么东西,原来小客官是要绿豆汤。”
  
        “绿你个**,和尚茶和尚茶,只有光头没有茶。”
  
        “就是白开水。”边上少年不耐烦地插话。
  
        “啪”的一记,少年头上挨了一扇柄,那老者道:“要你多嘴,把我诗兴都搅了。”
  
        跑堂的忍俊不禁,窃笑着离开。周围那些名士也都放下手中的茶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二位。
  
        老者摇头晃脑,用扇柄在桌上有节奏地击打,嘴里吟道:
  
        “江山一笼统,井口一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黑狗……哎,小畜生,你说黑狗怎么样,快说快说,黑狗怎样?”
  
        少年别过脸去,不理他。老者头摇过去,又摇过来,众人都憋着笑,等着。
  
        他突然一击桌子,“有了,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黑狗去配种。哇!好诗,好诗!”
  
        众人再忍不住,扑哧一下喷得满桌茶水,内中有人戏谑道:“妙啊,妙啊,绝对好诗!”
  
        老者扭过头,开心地笑了,他看少年还是无动于衷,伸出扇柄又是一记:
  
        “小畜生听到没有,这里都是杭州城里鼎鼎有名的大才子,他们都说我厉害呢,多谢,多谢各位。”
  
        他举起双手拱了一圈。
  
        众人被他一捧,竟已有些得意,起初的厌恶减了不少,清坐寂寞,倒不如戏耍他好玩。当下就有人衣袖飘飘,作了一揖:
  
        “先生真高士,学生洗耳恭听。”
  
        老者更加得意,把扇子啪地打开,顾自摇着,众人早已笑得人仰马翻。原来,老者打开的白纸扇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五个字:“江南第一才子。”
  
        内中有人低声笑骂:“老畜生真不要脸。”立起身,装出恭敬的样子道:
  
        “学生等有眼不识泰山,高士不妨以‘老’字起头,再作一首,叫学生等开开眼界。”
  
        老者脱口而出:“老鸦叫得早,新妇奶奶跳,阿公摸一把,阿婆哈哈笑。”
  
        众人笑得弯下了腰,直也直不起来,眼里滚出眼泪。刚才的那位继续调笑:
  
        “学生有眼不识泰山,敢问泰山大名?”
  
        “我叫茶博士屁博士公孙望,这小畜生叫……不对不对,我老婆说小畜生的名字来历是不好告诉别人的。乖乖,差一点就说出口。”
  
        公孙望打着自己的嘴巴,扭头一看,少年正木讷地盯着他,伸出手啪地一记耳光。
  
        跑堂的用托盘托过两副茶具,在他们面前摆好,看到众人在笑,他不知在笑什么,也挤出满脸笑容。
  
        公孙望掀开碗盖,呷了口茶,呸地一声吐出来。骂道:
  
        “跑堂的,你爹爹祖宗我都要操,这是什么茶?”
  
        跑堂的:“上好的龙井茶。”
  
        “谷雨那天采的茶也叫上好的龙井茶?一股土腥味,早采三天是宝,晚采三天是草,拿草来骗你爷爷。茶叶不好,炒茶时还炭火太旺,炒过头了,你想毒死你爷爷?信不信我一把火把你狗屁茶楼烧个精光。
  
        跑堂脸色一变,急急说:“客官休恼客官休恼,我给你换一盏来。”
  
        过了一会,他把茶盏放到茶博士跟前,人站在旁边不敢走开。
  
        公孙望用鼻子嗅嗅,眉头皱了一下:“这回算是真的雨前茶,可惜你们怕它受潮,和熟石灰放在一起,味道有点刺鼻。将就将就也能过去,只是这水太糟糕,就是屋后宝石山上的雪水,今个早上取的,气寒脉冲,损及茶味。这水如果存到明年这个时候取用,寒脉减弱,味道自然不俗。”
  
        跑堂听得目瞪口呆:“客官怎知是今天早晨取的雪水?”
  
        “八分茶十分水,茶水十分。十分茶八分水,茶水八分。水是茶的老娘,喝茶的人当然要先会品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茶博士聪明绝顶,自然是择水天下第一。又不像这些蠢货,拿着茶盅丁零当啷,其实只是牛饮。”
  
        公孙望这一翻话,不仅跑堂的听得入迷,就是在座的各位,虽然被他含沙射影抢白了几句,倒也不好发作。心里均想,别看这老头疯疯癫癫,谈起茶道却有条有理,深入透彻,哪怕茶圣陆羽再世,恐也不过如此。茶楼里寂静无声,众人愣在那里,一时竟作不得声。
  
        跑堂的打破僵局,他说:“得罪得罪。”
  
        跑堂的端起茶盏就往外走,过了一会,又奉上一盏茶:“先生请用,这回是虎跑泉水。”
  
        公孙望看了一眼,咧嘴笑了:“虎跑水也算是水中上品了,只可惜严寒季节泉流太急,气盛而脉涌,无端添了一股躁气,不过也没关系。”
  
        他伸手取过少年面前的茶盏,往自己的茶盏里倒两滴,看看,又倒两滴,如此倒倒看看,嘴里嘀咕着:
  
        “用这雪水去洗虎跑水,可洗去它的躁气,一寒一躁,两相中和,这水就是顶顶好水了。”
  
        众人嗅到淡淡的清香从他那边袅袅飘来,内中性嗜茶者,拼命地抽动鼻子,平生真的未嗅过如此好茶。
  
        公孙望对跑堂说:“拿去给这些大才子们尝尝。器雅、境雅这些人却不雅,骨头里冒着酸腐和势利气。三雅缺一,茶道为低。汤清气清这些人的心却不清,满脑子功名利禄,淫邪贼风。三清缺一,茶道平平。小畜生!喝干你的和尚茶,我们走吧,老子再多看一眼这些王八蛋,就要眼角生疮。”
  
        公孙望突然又变得疯疯癫癫,手舞足蹈,串铃摇得当啷当啷响。他把银锭寒进怀里,口中道:
  
        “茶钱下次给你,一定给你。”
  
        一手提着少年,轻轻一跃,人就穿过窗户落在下面的路上。嘶哑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
  
        “姐拉田里摘菜心,田岸头上丢条裙,‘郎啊,郎啊’,要吃菜心拿一把去,要想私情别起心!长裙短裙爷娘撑……小畜生,我看你还敢逃?”
  
        众人被公孙望抢白了顿,面面相觑,彼此均有一丝羞惭,似乎被这老东西撕开衣衫,赤身裸体了一回。俯身再看,那俩人离此地已有一箭之遥,在树木和风雪之间疾疾走着。
  
    
  
    
  
    
第14章 躲到哪里,都会被人找到

  
        公孙望走得很快,田原的手被他紧紧攥着,一路上气喘吁吁。
  
        两个人穿过苏堤,在一条山路七转八拐,最后到了南高峰脚下一座破败的道观里。他们在这里歇宿已有一些日子。
  
        两个人抖落身上的积雪,生起堆火,一人一边坐着烘烤身上的衣服。
  
        公孙望狠狠刮了田原一个耳光,田原一声不吭,也不躲避,似乎对此早已习惯。
  
        公孙望道:“乖乖的屁博士,差一点大事不妙,田原田原,田鼠满原,什么鸟名字,不好不好,刚才差点脱口而出,脱口而出么老婆泡汤,乖乖,茶博士和你在一起,白白跟着倒楣。”
  
        公孙望双手托着下巴,眼睛盯着哔啵的火苗一动不动,冥思苦想。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突然跳起来,高兴地拍手:“有了,有了,茶博士我叫公孙望,你和我在一起,就叫公孙看,公孙看公孙望,你看过来我看过去,好不好?”
  
        田原哼了一声:“还不如叫公孙观呢。”
  
        公孙望一怔,眼睛盯着田原,过了一会,他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公孙观公孙看,哎呀,公孙观是雅了那么一点点,我怎么没想到呢?小畜生,这个算是我想到的,听到没有,下次我老婆要问:‘公孙观,这么俊的名字谁想到的?’你就说是我想到的好不好?记得没有?不然我给你咯得一记毛栗。”
  
        他嘴里念叨着,手舞足蹈,过了一会,又戛然而止,用食指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他说:
  
        “我转念一想,不对不对,观望观望,你的名字在前,我的在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我大哥呢。要不,你叫公孙望,我叫公孙观,好不好?”
  
        田原摇摇头:“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在下就叫田原。”
  
        公孙望大怒,一个巴掌掴过来:
  
        “小畜生你算个屁的大丈夫,要不是我老婆吩咐,我一巴掌早把你掴死,省得我眼睛生疮。眼睛生疮,泪水汪汪,阿妹阿郎,躲进谷仓。”
  
        这公孙望性情无常,喜怒哀乐转瞬即逝。刚刚还在念叨的事情,脑袋一晃就忘到天边。
  
        他突然想起另外一件更要紧的事,一把把田原拎了起来。噼噼啪啪左右开弓一阵耳光。气呼呼道:
  
        “我老婆对你这么好,你肯定是她儿子,对不对?小畜生老实说是不是?”
  
        田原被打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他不知公孙望在说什么,谁对自己那么好,谁又是公孙望的老婆。
  
        他只记得自己和韦叔叔两人逃出东关,一直躲在严州城外的山林里,那天走着走着,后面突然伸过一只手来,在他的身上东拍西点,他连喊都没来及喊一声,就不省人事。
  
        等到他被人拍醒的时候已是在这破道观里,面前站着这疯疯癫癫的公孙望。中间的事情,他一点也不知道。
  
        直到上午公孙望带着他去望湖楼的时候,见到西湖,他才大吃一惊,自己懵懵懂懂,怎么已到杭州府了。
  
        公孙望的话,勾起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流下泪水,哽咽着说:
  
        “在下的爹娘,都被天道教害了。”
  
        公孙望慌了手脚:“莫哭莫哭,我茶博士最怕看别人流眼泪了,再哭,再哭我也要哭了。我老婆把你往我这里一塞,自己就不见了。茶博士真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个老婆,又逃走了。不管了不管了,我也要大哭一场。”
  
        他真的扯开喉咙,哇哇地干嚎着。嚎了一阵,想起什么事情,突然就转悲为喜,哈哈笑着:
  
        “茶博士屁博士,一个脑壳两个箍,你笨死了。我老婆又没和我睡过觉,怎么会有儿子呢,该死该死,你这样一说,岂不玷污了老婆清名,白白给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该死该死。”
  
        他招呼田原:“快点快点,你狠狠打我两下。”
  
        田原顾自悲伤,不理睬他。他猛地抓住田原的双手,在自己脸上扇起巴掌。
  
        田原急急想抽回手,公孙望突然立起来,提着田原,一耸身子,两个人落在上面的梁上。
  
        他向田原做了一个手势,叫他别出声。
  
        门外有人大叫:“公孙望,你给我滚出来!”
  
        公孙望嘻嘻地暗笑。
  
        隔了会,门打开了,一束光线从门外倒了进来,一个驼背的老太婆一摇一晃进来,公孙望认得就是王福兴茶馆里见过的那位。老太婆仰起头,叫道:
  
        “公孙望,你再不下来我放火了。”
  
        她朝火堆踢了一脚,一块通红的炭火射向他们,公孙望双手把田原往外一递,在空中阻挡炭火。
  
        炭火眼看就要烧着田原,老太婆大惊,腾空而起,在半空用手击落通红的炭火。
  
        公孙望坐在梁上,得意地唱道:“姐在河边洗衣裳,抬头看见小情郎,棒打姐姐手指疼,只怪棒头不怪郎。”
  
        老太婆嘿嘿冷笑,拎起柴火真就要往神像边上的帷幔掷去。公孙望提着田原落在地上,连忙摆手:
  
        “别烧别烧,你放一把火,茶博士岂不烧成紫砂壶,这小畜生,岂不烧成黑不溜鳅,又臭又硬的泥巴块。”
  
        公孙望谄媚地笑着,用言语拍老太婆的马屁:
  
        “老缠脚装扮小妮子,扮相是又白又嫩,上回茶博士差点被骗过去,乖乖,差点淫心一动,抢过来当老婆。”
  
        老太婆不吃这套,眼睛直视着公孙望道:“公孙望,你知道我找你有什么事?”
  
        公孙望慌忙用手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听不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老太婆加重语气:“你上回欠我二十两银子,我这个银子利息是每天十两,算起来到现在已经过了五天,五十加二十,你一共欠我七十两银子,快点还我。”
  
        公孙望脸色煞白,焦急地说:“我哪里有这许多银子,乖乖,你想要茶博士屁博士的老命。”
  
        老太婆说:“好,不想还银子也可以,你帮我办一件事。”
  
        公孙望一听可以抵债,忙凑过身来:“快点说给我听听,给你做什么事情。”
  
        老太婆一指田原:“你要教他武功。”
  
        田原闻言大惊。
  
        “这个不难,我老婆也这么说的。”公孙望道。
  
        “你不仅要教他武功,我还要你看着他,别让任何人抢去,不管是天道教,落花门还是什么天一派。”
  
        公孙望眼睛一亮:“哇,老缠脚你真聪明哎,怎么讲的话和我老婆一模一样。”
  
        老太婆取出一个布包,扔给公孙望,公孙望打开一看,口水都流下来,里面是白澄澄的银锭。
  
        “这里是二百两银子,你先用着,过三个月你两件事情都办到了,我再给你二百两,再三个月又二百两,老太婆说话算数。”
  
        公孙望喜笑颜开,扳着手指数着,他搞不清这样三个月二百两三个月二百两,过多少时间,自己就有数也数不清的银子了,每天想买什么茶喝就买什么茶。
  
        “你要是办不成的话,嘿嘿,我这二百两银子的利息也是一天十两,看你用什么还。”
  
        公孙望太高兴了,老太婆这后一句话竟没有听到。老太婆说完这话,转过身,颤巍巍地往外面走。
  
        “破财消灾。糊里糊涂的田世南,自己两手一撒,要我老太婆来给你揩屁股。”
  
        田原呆呆地看着这老婆婆,不知道她和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还提到爹爹的名字,但怎么爹爹在世时,自己从来也没见过她?
  
        公孙望瞧着手中的银子,眉目动情,说起话来,都已有些结巴:
  
        “茶博士最,最讨厌驼婆子了,看到驼婆子就逃逃逃,逃得屁滚尿流,想不到今日喜从天降,茶博士又有老婆又有钱。”
  
    
  
    
  
    
第15章 这男主当得有点狼狈

  
        田原呆呆地立在那里,思绪如同江河翻涌。
  
        短短几天就遭遇如此重大变故,爹娘被人残害,至今还不知葬在何处,韦叔叔又怎么样了?吕大哥花姐姐他们听到爹娘遇害的消息,一定会赶来的,他们此刻又在哪里?
  
        天道教为什么要害死爹娘,天道教又是什么门派?
  
        茶博士公孙望为什么要抓着他提防他逃掉,他说的老婆和刚才的驼婆子又是谁,她们为什么要叫茶博士保护他,教他武功,难道有许多的人都想杀他吗?难道天道教害死了爹娘还不够,还要斩草除根?
  
        死就死好了,又有什么了不起,爹爹总是说人不可有傲气但要有傲骨,大丈夫不可苟且偷生,那么江湖上又为什么传言说爹爹贪生怕死呢?
  
        他记得小时候家里天天都很热闹,武林中的叔伯们到家里来看爹爹,总是要给他带好玩的东西。
  
        也有很多仇家找上门来,爹爹总是淡淡一笑,面无惧色,找上门切磋的都是大败而退,爹爹也总是给他们留了面子,江湖人士提起爹爹大名,谁不是敬重十分。
  
        自己不才,死就死好了,只是千万要死得英勇,不可折杀了爹爹的威名。
  
        他又想起五年前的一天,爹爹突然决定退出江湖,隐居到严州城外的碧溪坞,本来热热闹闹的家里一下子冷清起来。
  
        爹爹遣散了吕大哥花姐姐他们,武林中人,慕爹爹大名前来拜访,爹爹也总是和韦叔叔说闭门不见。
  
        爹爹每天读书写字,或者和韦叔叔带着他到新安江边垂钓,或夜晚打着渔火去三江口捕鱼,或者到十八都刘贵家里喝酒煮茶。
  
        爹爹仿佛突然间变得对农事有兴趣,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有事没事,就喜欢去田间地头转转看看,再也不碰剑了。
  
        并且,爹爹还严厉地告诫他不可习武,如果他不听偷偷地练的话,爹爹就要打折他的手。
  
        爹爹令他跪在面前,发下毒誓,被娘阻止了,娘说,不练就不练,发什么毒誓,原儿本来就对这个没什么兴趣。
  
        娘说的对,他确实不喜欢习武,小时候跟着花姐姐学扎马步,没一刻钟他就受不了了,逃了开去,再也不肯学,花姐姐每天追着,他就逃,后来花姐姐也无奈地放弃了。
  
        反正有吕大哥花姐姐他们,他出门也没人敢欺负他,家里又有钱,何苦吃这个苦,每天练得鼻青脸肿的,不如四处游荡好玩,现在爹爹令他不可习武,正中他的脾气,还要发什么毒誓,真是好笑。
  
        爹爹后来摸着他的脑袋,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他听到爹爹叹了一口长气:
  
        “江湖恩怨,剪不断理还乱,你又何苦自寻烦恼。”
  
        说话的语气,竟象是对一个大人,而那时他还只有十岁。有许多事情,他真的搞不清楚,但他知道,他一点都不烦恼,是爹爹自己烦恼,有很多事,爹爹不许他问,他也懒得去管。
  
        比如田原听葛大哥说过,在他还没有出世的时候,爷爷奶奶就被人害死了。
  
        他跑去问爹爹,爹爹刹时脸色铁青,吓得他赶紧逃走,从此再也不问。
  
        再比如爹爹书房的桌上,有一本《田氏家训》,爹爹时常在深夜秉烛而读。娘告诉他那是老祖宗留给后代的遗训,他搞不清为什么爹爹每次看到他想翻那本书时,就厉声责骂。
  
        娘安慰他,娘说你还小,有许多事情你还不懂,等你长大,爹娘再告诉你。
  
        而现在爹娘都已被人陷害了,还有谁会来告诉他这所有的一切呢?
  
        他的脑海里一直印着一个画面:爹爹立在爷爷奶奶的牌位前,很久很久都不说话,后来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爹爹细声呢喃:“爹,娘,孩儿不孝,对不起你们!”
  
        他记得到碧溪坞后,爹爹虽然表面上显得很轻松快活,其实内心深处,却有难以排解的痛苦和忧愁。
  
        一个人时常在书房里,呆呆地坐着,什么事也不做,什么话也不说,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每逢这时,娘就会把他叫到一边,悄悄地告诉他别去打搅爹爹。
  
        他不知道,以爹爹的武功,还有什么仇不能报,还有什么事情能如此久地折磨他。可没容他多想,就有伙伴来叫他,他就跑出去玩了,懒得管大人的事情。
  
        田原望着驼婆子离去的方向,呆呆地立着,往事就这样一点一滴地涌上心头。
  
        公孙望看到田原站在那里,傻乎乎的,伸手就是一个巴掌:
  
        “小畜生听到没有,乖乖的在我身边,茶博士一高兴,说不定就会教你一点功夫。”
  
        田原摇摇头:“我不要学你的武功。”
  
        公孙望急了:“不是一点,我都教你好不好,我把我的功夫统统教给你,你一巴掌打得茶博士屁滚尿流好不好?”
  
        田原还是摇摇头。
  
        公孙望大怒,一把抓住田原的双脚,把他倒拎起来,在空中乱抖:
  
        “呆头木息,小畜生我给你洗洗脑壳,看你灵清不灵清。”
  
        公孙望一边抖着一边叫:“一个脑壳一个瓜,外婆屋里养王八,王八咬了一口瓜,瓜打王八,脑壳变得精精光。”
  
        公孙望放下田原,田原脸色煞白,体内翻江倒海,五味混杂,想吐又吐不出来,干呕了两下就晕过去。
  
        公孙望用手在他脸上打了几下,看到他仍没反应,吓得哇哇大叫。他在大厅里跳来跳去,手忙脚乱,一忽儿看看田原,一忽儿猛扇自己巴掌:
  
        “小畜生你看茶博士该打,你看我打我自己了。”
  
        他见田原仍没反应,一时没了主意,呆呆地站在那里,急得快要哭了,嘴里自言自语着:
  
        “倒霉的茶博士该死的茶博士,现在赔了夫人又折银子,小畜生害我。”
  
        他低头在地上看来看去,象要找到什么:
  
        “怎么办好,现在完蛋大吉,怎么办呢。”
  
        公孙望跑出去,用衣服包了一大堆雪进来,一只手提着衣摆,另一只手,把田原拎到神像边上的角落里,嘴里说着:
  
        “驼婆子问:‘喂,那是什么?’茶博士就说:‘是石灰。’‘石灰怎么堆在那里?’茶博士就说:‘那么就不是石灰,是麦粉。’驼婆子肯定会问:‘怎么会有麦粉堆在那里?”茶博士就笑她:‘老缠脚木鱼脑壳,当然是给神仙吃了。’驼婆子说:‘胡说八道,神仙怎么会吃麦粉。’茶博士说:‘你看神仙的脸那么白,不吃麦粉吃什么。’驼婆子要是还罗嗦,茶博士就说:‘晓得了,神仙不吃麦粉,是吃你老缠脚的奶奶。’”
  
        ”驼婆子脸一红,就不敢再问下去。她要是问我小畜生到哪去了,我就装糊涂:‘阿屎呀。’‘怎么要这么长辰光。’我就扯开嘴巴大骂:‘他啊了第一泡又想阿第二泡,阿了第二泡又想阿第三泡,老缠脚好不要脸,男人阿屎也想偷看!’茶博士这么一骂,好了,驼婆子肯定会用手包着面孔,‘我不要看我不要看’,叫着逃的屁滚尿流。”
  
        公孙望说着说着得意地拍手笑起来,衣襟里的雪都倒在了田原的脸上。田原被雪一刺激,醒了过来,坐起来睁大眼睛,看着公孙望。
  
        公孙望吓了一跳:“哇,你没有死?你到底是不是鬼?”
  
        田原不解地说:“我当然没死。”
  
        “那你就跟我学功夫了?”
  
        田原摇摇头:“我没死,我也不跟你学功夫。”
  
        公孙望气得嗷嗷直叫,一把抓住他的双脚,想把他拎起来,想想不对,又放了回去:
  
        “不好不好,这一回弄死了,驼婆子问:‘他都阿了七八泡了,还没阿好?我去看看,我驼婆子最喜欢看男人阿屎。’岂不完事大吉,乖乖。”
  
        公孙望从怀里掏出一个紫砂壶,眯着眼睛,一小口一小口呷着。田仓眼尖,认出那是从望湖楼偷来的,自己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茶楼上又有那么多人,怎么谁也没瞧见呢?这老怪物的身手可真够快的。
  
        公孙望看到田原盯着他手里的茶壶,眨眨眼睛,得意地笑着:
  
        “小畜生看什么,你以为茶博士和你一样寿头寿脑,乖乖,宝石山上的雪水洗过的虎跑泉水泡龙井茶,十分加十分的货色,爹娘老子茶博士都舍不得让他们喝,会给那帮木鱼头喝?”
  
        “那你给他们的那盏?”
  
        “茶博士的尿也是有茶香的。”
  
        田原一听,差点就呕出来,心想幸好那时老怪物没叫自己喝,否则自己咕咚咕咚灌下去,现在不恶心个半死。自己以后,倒是要提防着点,这老怪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作弄自己。
  
        公孙望用眼斜着他,瞅了一会,才说:
  
        “小畜生你要是答应跟我学武功,茶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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