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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君倾(君子攸宁)-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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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他愣了愣,思索半晌方道:“今日是……是我的生辰?”
我看他终于反应过来,轻轻一笑,冲着殿内三下击掌,敏儿她们听了信号,立即将灭了的烛火复又点燃。似是倏忽的光亮太过刺眼,慕颜一抬袖遮了遮眼,却待发觉了殿内别样的布置之后蓦地放下了手,他那满面的惊讶直让我不住想笑,缓缓步入殿内,抬起头看着梁上悬着的一串串纸鹤和玫瑰。
“这些是……”他伸手轻轻一扯,便将一串纸鹤拉到手心细细端详:“我还从未见过用纸折出来的花鸟,不想竟这般神似……”他璀璨一笑,满目惊喜地牵过我的手:“倾儿,都是你折的么?”
“那是自然……”我傲然扬起下颌,指着他手心里的千纸鹤道:“不过这些可都不是普通的花鸟,这个在我们那里叫千纸鹤,是用来祈求平安的,而那边挂着的那些纸玫瑰则代表爱情,男人若想讨女人的欢心,便总是送这个的……”
他听得饶有兴味,顺手扯下一串玫瑰拿在手中把玩,我脸上一红,堪堪避过了他满是暧昧的眼神,垂下眼来盯着自己的脚尖,低低续道:“这些日子看你一直郁郁寡欢,你知道我有多难受么……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还有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这些纸鹤和玫瑰,都是我依着你的心愿而折,纸鹤祈愿国运平安,玫瑰寄望情缘圆满,也许是没什么用,可若能让你笑一笑,我这些工夫也就不算是白费……”
“怎么会是白费……”他蓦地将我拥入怀中,下颌不住摩挲着我的头顶:“害你担心实是我之罪过,还让你费心准备这么多……你这傻丫头,做这些东西可花了不少时间罢?”
我轻轻摇头道:“也没有多久,不过为了给你个惊喜,又不想假手他人,每天只得趁着你不在或是睡着的时候来折……”他半晌无言,只是将我搂得更紧,我却听得他心跳混乱,呼吸沉沉,显是格外感动。
“对了,怎地将重头戏忘了……”我轻轻推开他,三声击掌后,敏儿已是端着我命御膳房提前做好的糕饼上来。御膳房的大厨虽不会做那些精明的西点,却在我几番描述之下,勉强做了块神似蛋糕的糕饼出来,上面还插着两根我特别要求的细长蜡烛。
慕颜一头雾水地望着我:“这……这又是你们那里的新鲜物事么?”
“嗯……在我们那儿,生辰时是要吃一种叫蛋糕的东西,对着它许愿,然后吹熄其上的蜡烛,你的愿望就可以实现了。”他虽是满目惊讶,却不掩眼角浅浅笑意,依着我的话闭目片刻,再将烛火吹熄。
“倾儿,你总能给我带来恁多惊喜,可回想起来,我却也欠了你许多的惊喜……”他轻轻叹息,回身牵起我的手:“答允了你要为你办一场空前的大婚却因着些日子发生太多的事而耽搁下来了,本以为做了皇帝,便能将所有想给你的统统都给你,谁想却多了更多的身不由己……”
我猛地摇头,打断了他的话:“我看重的不是那些只有华丽框架的形式,而是两个人在一起的真实,我已拥有得够多,又哪里会在乎那些有的没的……”
“该走的形式还是要走,若是错过了你披上嫁衣的模样,恐怕我会后悔一生……”他轻抚着我的脸颊,眼眸温润如水:“哪怕这仪式不能空前绝后,哪怕从头至尾只有你我二人,我也想为你办上一回。”
屏退众人,偌大的殿上只剩下我和他,他牵着我的手行至殿侧襄沂的画像前,将置于一角,已然蒙了尘的箱子打开,里面竟放着一件用金线绣着华美凤纹的朱红嫁衣:“这是母妃当年与父皇成婚时,父皇特地命人给她做的嫁衣……按着祖制,只有皇后才能穿这样正式的嫁衣,皇帝再纳的妃子是万不可逾矩的。可父皇为了一全母妃心愿还是不惜违抗祖制,令母妃感动不已,便将这嫁衣好生保存,一直留到了现在,如今传到我手上,终于再一次派上了用场。”
他将嫁衣取出,在我身上比了又比,那耀眼的朱红似是要将我浑身都点燃一般。我竟莫名地害羞起来,不由朝后退了两步,他却一撇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换上让我瞧瞧可好?”
忸怩着步子从内室走出,却听得久未抚琴的他坐在襄沂画像之下,兀自闭着眼弹着一首我不曾听过的曲子,脑中灵光一现,我并未走近相扰,而是绕到了案几之后,铺开纸来书下了那首甚是应景的凤求凰琴歌。
一曲终了,他缓缓睁开眼,正巧与案几后的我四目相视,淡然一笑,站起身来行至案几对面问道:“换好了也不叫我,又过来写些什么?”
“好久未曾听你弹琴,也未曾写过词给你了。”我将一纸墨色递到他手中,羞怯开口道:“不瞒你说,我们尚未入京之时我就暗暗想过,若我能一朝披上嫁衣成婚,我一定要让你唱这首歌给我听……方才听得你所奏之曲,倒是正巧合着这词,而且我也从未听过你唱过歌,你便当作是今夜成婚之礼,圆了我这个心愿好么?”
他面上跟着一红,有些尴尬,却并无推却之意,眼光落在纸上,将唱词一句句读将出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无奈佳人兮,不在东墙。将琴代语兮,聊写衷肠。何日见许兮,慰我徬徨。愿言配德兮,携手相将。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凤求凰,词章如此真切华美,倒不想与此情此景也这般相像……”
他将我按在了椅子上,自己转坐回琴边,复又将那词默念两遍,顿了一顿,指尖引宫按商,已是缓缓吟唱起来。殿内只燃了零星几盏灯,映在他脸上亦是一片昏黄,我撑着下巴静静听着,眼前渐渐朦胧模糊,似是回到了初初见他之时他抚琴吹箫给我听的时候,他仍是那一袭素洁白衣的风华少年,眼光澄澈如泉,明朗若星。唯一相别之处,便是他早已从冻结千年的寒冰化作了如今触手温润的软玉,而我能够成为那个点燃、温暖他的火种,也是我这一生最为之骄傲、庆幸的事。
两年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日子如水般悄无声息流过,未留下一点痕迹。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便是我和慕颜一直以来的期望,看着梦华一天天在他手上得以复兴,看着他日渐浓重的皇者之气,我心中满满的安慰欣喜,只道如斯平顺的小日子便会这样一如既往,我与他即便这样慢慢老去,也并没什么不好。谁道世事总难料,一道自北疆炎刹国送抵京畿的国书,如同一块碍眼而多余的石子,将这原本的一池春水顿时搅得再无安宁。
“……惟愿两国修睦,缔结姻亲之盟,恭请梦华君上下赐贵国最美之贵女为妻,为表诚意,将亲自入京下聘迎娶?”我将那封国书来回读了好几遍,疑惑望向坐在案几后的慕颜:“这个炎麒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这人不是向来心高气傲,狠辣有余,当年与澜苍交战,不知杀了多少我们的将士,去年又将他那嫡亲的皇兄杀了,架空其父自立为王……如此狠角色不想这国书倒是写得恳切卑微得很。”
慕颜皱着眉,啜了口茶道:“如你所言,这厮野心不容小觑,国书中提及姻亲一事想必只是幌子,背后定是没安什么好心。当年宁烈将军遗言言犹在耳,我们尚得小心应付才是。”
“国书中说,为表诚意,他要亲自入京来迎娶,他难道就不怕我们将他挟持,反过来要挟于他么?敌国无异于龙潭虎穴,他大可遣使者来,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除非他……”
我越想越心惊,忙朝慕颜看去,他的脸色亦是不安,深吸一口气肃然开口道:“右相今日便提醒我说,他觉得炎麒那厮此行亲来必是有诈。自北疆到梦华京畿,一路有多少我们的城防,炎麒比之他那个草包皇兄可是精明百倍,于行军打仗更是自有一套,若是让他这一路前来记下了我们的山河道路,屯堡防线,来日若是交兵,他们对梦华情形了如指掌,便可长驱直入,到时纵是我们再有精兵多少,也是难以抵挡。”
我惊得睁大了眼,若真如萧陵所言,那慕颜艰难拼杀得来的江山不就得拱手让给异族人,而梦华百姓也不得不任由那个炎麒屠戮残杀?
我慌忙行至他面前道:“就不能回拒了他么?”
“哪有那么容易……”他叹息着摇了摇头:“炎刹如今在炎麒手上初初平定,以其野心,自是对梦华早就垂涎三尺。只是无奈内乱方平,他在国内的根基尚且不稳,不好再度起兵罢了,而选择与我们结亲,也不过是他的一个缓兵之计。他算准了我们亦不敢随意挑起干戈,我们若是拒了他,便是挑明了与其不和,他若以辱及炎刹颜面号召起兵,国内可还会有反对的声浪?而梦华战事也不过才休停一年多,百姓如今休养生息,亦是不许我们再主动挑起任何战端,所以此时还不宜跟炎麒翻脸,只能先顺着他的意思来……”
我自知他说得在理,却一时也想不出好的法子来,看着他满面愁容,双眉紧蹙,不禁更是心疼。我绕到他身后替他轻轻揉着太阳穴,他闭了眼将头轻轻靠在我怀中,面色终于稍稍缓和。
“先别想那么多……毒性没退多久,身子也刚刚好些,可莫要再累病了。”我俯下身子在他耳边温言叮咛,他却轻轻摇着头,有气无力接口道:“……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做皇帝也没什么好,看似坐拥天下,脑中那根弦却是日日绷得紧紧。倾儿,当年我们许下的那个泛舟江上,把酒同贺的愿望,也不知何时才能实现了……”
“实现不了其实也没什么打紧,就如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么?”我双手捧着他的侧脸,在他那闭紧的眼上轻轻印上一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挑选贵胄之女的事情便由我来做罢。你放心,我一定替你选一个忠心可靠的纯良女子嫁去炎刹。”
自梦华内乱之后,各世家贵族大多凋零,我命人收集京中贵胄之家适龄待嫁之女的信息,将其列成名单上报,谁料几日下来,名单上只有寥寥数人,且多是那些没落世家的小家碧玉,多半没见过什么世面,胆小且无甚主见。而那些尚有权位的人家都不愿将亲女送往那蛮夷之地,将女儿能藏则藏,能嫁则嫁,就是不往上报,放眼京中竟是寻不着一个可以远嫁之人。
“都是没用的废物!天下太平之时一个个飞扬跋扈,唯恐天下不乱,一旦真出了事要让他们出来担待,却是如缩头乌龟一般!”我恨恨地将那呈上来的名单摔在地上,直吓得殿内一众婢子寒战不已,敏儿瑟瑟上前想要将那名单拾起,却被我一声喝住:“都下去!”
那些婢子不敢再留,慌忙行礼朝殿外退去,我紧闭了眼扶额叹息,正想清净片刻,却听得头顶传来一声娇怯呼唤:“娘娘……”
“本宫不是说了让你出去了么?”我不耐睁眼盯着面前怯生生的敏儿,谁料她紧紧抿唇,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直直跪了下来:“敏儿愿为娘娘分忧!”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满眼疑惑,一时不知她想要做什么,却见她抬起头来,一双秀目中写满了坚定:“奴婢知道那些世家小姐没有一个愿意嫁入敌国,眼见娘娘日日为此烦忧,已好几夜没有睡好觉,奴婢实在是……娘娘昔时对容主子、羲禾公主和奴婢的照拂之恩,奴婢一直无以为报,若是娘娘不弃,奴婢愿意嫁去炎刹,为皇上和娘娘解困……”
我惊讶站起身来:“敏儿,你……”
“娘娘可是嫌弃奴婢出身微贱?”
“不、不……”我摇了摇头,将她扶了起来:“身份又算得了什么,随便寻一位权臣让他收你做女儿便是……只是你、你可当真想好了?此去炎刹必是凶险,这一去可多半便得在那里终老,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你没有必要为了昔时之事赔上一生的幸福……”
她闻言只是淡淡一笑:“奴婢虽然没读过什么书,但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却还是懂的。若没有娘娘昔日照拂,容主子和公主早就被先皇抛在脑后了,而以容主子的脾气,敏儿或许也如昔日的茹儿一般去了浣衣局做苦工,如今也就不会站在这里跟娘娘说话。奴婢虽跟随娘娘时间不长,但也知晓娘娘能至今日是经历了多少苦痛煎熬,而皇上江山初定,若是再遭外族侵扰,势必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敏儿不过一个小小奴婢死不足惜,若能为娘娘做些事,得以还报昔日旧恩,奴婢纵是去了炎刹死在那里,也算死得其所了。”
我细细端详着她清秀的面庞,那样坚定不移的目光直直映入我的眼底,让我心中酸楚不已——慕颜所言不假,就算身居高位,却一样有自己力所不能及之事,如今为了保全自己,却要去牺牲一个无辜弱女,这上位者当得又还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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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君倾》在这周即将完结,正文完结后还将有一篇番外送上,希望大家能喜欢,能支持攸宁到最后~谢谢各位亲啦~
☆、第一百四十二章 针锋相对
离炎麒入京的日子越来越近,万般无奈之下,我只有忍痛将敏儿推了出去,让萧陵认了她做义女,充作是萧家最小的女儿。看着婢子们将端坐在铜镜前的她打扮地娇美俏丽,褪去那身宫婢装束,换上了一袭华贵曳地裙裳,那股久违的无力感再次从我心头蔓延而出——贵族身份,华美妆扮,又如何能换回一个女人最为宝贵的青春和幸福?而我却不得不去做这个将她推下悬崖的刽子手,就算满手早已沾染血腥,亦是万分于心不忍。
“娘娘,炎刹王已经入宫,皇上让娘娘携敏儿姑娘一同上殿。”我叹息一声点了点头,遣退了小洛子,将犹自凝视着镜中自己出神的敏儿牵了起来:“本宫再问你一次,可否真的想好了?若是后悔了,本宫也绝不再强求。”
敏儿抬起那双满是坚毅的眼来摇头道:“既已下定决心,娘娘和敏儿都没有回头路可走了……娘娘放心,此去炎刹,敏儿一定会小心行事,不给皇上和娘娘带来麻烦。”
她已如此言说,我纵是再犹疑不决,也只有顺水推舟。携着她的手缓缓步上紫宸殿,远远便已见得堂上两侧坐着一众身着异服之人,心中没来由一紧,只觉握着敏儿的手也分外僵硬起来。深吸一口气,我缓缓朝殿中步去,眼光斜斜扫向旁边,只见殿上左侧尽是梦华朝臣,而坐在慕颜右侧下首第一个满脸须髯,五大三粗的想必便是炎刹新王炎麒了。
敏儿跟在我身后,我们自炎麒身边而过之时,只见他一双鼠目在敏儿身上一阵流连,蓦地一转,竟又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被他盯得浑身不舒服,皱了皱眉避开了他的目光,向前一步朝慕颜施礼道:“皇上,臣妾已将敏儿姑娘带来。”话音方毕,便匆匆行至慕颜身边的座位坐定,再不朝那个满眼不怀好意的炎麒看去。
“阁下请看,敏儿姑娘是皇后在众多世家闺秀中选出的女子,其父是朕之右相萧陵,论家世样貌皆是上乘,与阁下相配自是再适合不过。”慕颜淡淡开口,看向堂下坐着的炎麒:“阁下以为如何?”
炎麒双眉一挑,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既不起身相谢,也不发一言,只是将敏儿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半晌抬起眼来朝慕颜睨了过去,语声异常阴冷:“你们梦华自诩大国,崇尚君子风范,不想这说谎行骗之事倒也做得面不改色,可是欺我炎刹国小无识么?”
听得炎麒蓦地开腔,语声甚是不客气,我的心突突直跳,不知他是如何知晓个中机密,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装镇定看向慕颜。
慕颜仍是一脸淡然,朝炎麒微微一笑道:“朕不明白阁下何意,可是对敏儿姑娘有所不满?我们大可坐下好好来谈,又何必为之动怒伤了和气?”
“哼……不明白?需不需要本王跟你们说个明白?炎刹虽地处偏僻,但这些年与梦华多有征战,自也对梦华内情知晓一二,你们若以为本王对梦华一无所知,那可是大错特错了!”炎麒一拍桌怒而跃起,右手一指对面的萧陵,复又指向殿中一脸惶然的敏儿:“这个右相大人,若本王没有记错乃是之前那个皇帝的旧臣,他仅育有一女,送入宫中为妃,早几年便死了,如今这个女儿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慕颜面上一愣,我的心亦是揪得紧紧,不想这炎麒竟是有备而来,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将敏儿的身份戳穿,这亲是再也结不了了。
只见炎麒冷哼一声,一把扼住了立在殿中不知所措的敏儿,拎着她的脖子拖到了慕颜面前,狠狠把她摔在了地上:“梦华之君,本王带着诚意前来求娶,不想你竟如此相欺,可是视两国邦交于无物么?哼……若是真打起来,我们炎刹又可曾怕了你们去?”
我惊呼一声,忙自座位上站起,将匍匐在地犹自喘息不已的敏儿扶起,示意身旁的婢子将她扶到后殿,自桌上抄过一杯酒来,行至炎麒身边,努力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来道:“大王息怒,事情原委并非大王所想,两国邦交乃是重中之重,皇上又岂会轻忽了去?不如这样,大王暂且在京中住下,待得本宫再行为大王甄选出更美的女子来予以婚配,本宫这里先行自罚一杯,还望大王莫要怪罪。”
我举起杯朝他微一致意,正要仰首饮下,却不料竟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我被他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知所措,手中酒盏握将不住,顿时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慕颜脸上顿时蒙上一层愠怒,不耐拍桌站起身来:“放肆!竟敢对朕的皇后如此无礼!”
炎麒冷冷瞟了慕颜一眼,如掸尘般将我的手轻轻甩开,复又看向慕颜阴鹜一笑道:“本王在国书上写得甚是清楚,求娶梦华最美之贵女,今日见得皇后娘娘本王才恍然大悟,原来君上早已将这最美的女子留给了自己……啧啧,如此佳人在侧,无怪君上要与自己亲兄争得头破血流了,就连本王我也动心不已啊……”
“阁下还是莫要再说笑,朕看就依皇后之意,暂时安顿阁下在京中暂住,朕自会亲自出面替阁下择妻,定会选一位样貌更胜敏儿姑娘的女子给阁下一个交代。”我从没见慕颜这般满含怒意过,炎麒口不择言,已是将我和慕颜一并辱了去,甚至借着如今宫内外都讳言提及的前朝往事反讽于他,若非慕颜涵养极好,又顾念着两国之交,如他现在这般红眼竖眉,放置平常怕是连当场杀了炎麒的心都有了。
“不必了,君上你何必如此麻烦。”炎麒大手一摆,一双绿豆小眼泛着可怕而精明的光,嘴边溢出一抹诡异的笑:“纵是再选上千百遍,选出的女子又哪及得上本王眼前之人万一?”
“炎麒你胆敢辱及梦华天威!”慕颜自是听出了他话中之意,盛怒难抑之下,直将桌上酒盏碗碟统统打落在地,大步上前伸臂将我护在身后:“朕一而再再而三容忍于你,你却胆敢如此放肆,欺辱到朕的皇后头上来了!”
“哼……你们无信在前,便莫怪本王无义在后!你的皇后本王是要定了!君上若不肯忍痛割爱,让本王将这美人儿带走,那便等着两国开战罢!”炎麒丝毫不惧慕颜一脸怒色,二人如同虎狼一般相峙,眼神如刀似剑,谁也不肯先放过谁。
“你休想!”慕颜猛一拂袖,目色狠狠回敬过去,毫不留情地斥道:“给朕滚回你的炎刹!”
炎麒嗤了一声,似是完全未将慕颜的愠怒放在眼中,朝堂下炎刹众人一挥手,浩浩荡荡地朝殿外走去。
我还沉浸在方才的震惊中缓不过神来,而堂下众人更是一阵混乱,搅得我脑中如同一团浆糊。不知所措之际,忽觉腕上一紧,我呆呆抬起眼,只见慕颜满面复杂神情,眉头紧皱眼神亦是涣散,可牵着我的手却仍是有力,见他一言不发,我也只得身不由己地跟着他的脚步,一路踉跄朝瑶光殿而去。
“真是蛮夷之邦,忒也无礼,竟敢大言不惭跟我来抢你!”他蓦地住了脚步,胸前犹自因着愤慨而起伏,我叹息一声,将他僵硬的手轻轻抚着劝道:“莫要跟他一般见识,他也许只是因着我们拿敏儿来搪塞他,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多半是随口一说,谅他如今身处梦华,也不敢怎样造次……”
“倾儿,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身边夺走……”我话音未落,已被他紧紧拥入怀中,臂力之紧直让我几欲窒息。我闭了眼轻柔抚着他的背,久久沉溺在他坚实的温暖中,却忽听得远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渐靠近,我将慕颜轻轻推开,只见小洛子直挺挺地在我们面前跪下,声音连同身子不住发着颤:“禀皇上、禀娘娘,那、那炎刹王派了使者又入了宫,被澜苍将军拦下之后,留下了一句话说、说……”
“说什么?”
“说炎刹王方才并非、并非玩笑之言,若皇上不将娘娘献出,他便以梦华欺骗炎刹之名起、起兵攻入京畿,说什么也要将、将娘娘抢回炎刹去……”小洛子越说声音越发不可闻,头也低低垂下,再不敢与慕颜相视。
我只觉握着慕颜的那只手随着他的激愤而不住颤抖,堪堪抬眼看向他,却听他沉沉开口,朝小洛子吩咐道:“传旨下去,命澜苍即刻带兵将炎麒诛杀!绝不能让他活着回炎刹!他既胆敢触朕的底线,朕也再不必顾忌许多!”
我脑中一片混沌,方才拿来劝慰慕颜的词句霎时变得苍白,如今听得一个“杀”字从慕颜口中而出,顿觉一场因我而起的风波已是悄然卷起,纵是我再如何祈求,也是再避免不了。
屏退了所有人,我呆呆坐在房间中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那炎麒丑恶的嘴脸时不时浮现在我眼前,直让我几欲作呕。如今澜苍已带兵前去将其诛杀,他身边跟着的人手本就不多,又身陷陌生的敌国,澜苍若能顺利要了他的命,就算炎刹得了消息,其国内也必会因为大王殒命而乱了阵脚,纵是集结来犯,也不定有多强的作战能力。
思及至此,我悬着的一颗心总算稍稍放下了些,许是因着这些日子为忙敏儿的事太过焦虑,几日来头总是昏昏沉沉打不起精神,加之食不下咽,夜里也休息不好,我无力靠在榻上合了眼,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待得迷迷糊糊再醒来之时,自己已是好端端窝在了被中,只见慕颜坐在我身畔怔怔瞧着我,一双眼因着疲累而泛着根根血丝。
我忙不迭坐起抓住他的胳膊:“怎么样?澜苍可顺利将他杀了?”
“没有……右相所言不假,那炎麒一路前来,早已计划好了逃窜路线,澜苍带人前去捉拿之时,他已经携随从逃出京去了。澜苍顺着他可能出逃的路线一路找寻,竟都没发现他和手下的任何行迹,无奈之下只得一边派人回来禀报,一边再顺着北上的路继续搜寻下去。”
我越听越是担心,攥着他胳膊的手渐渐收紧:“万一、万一让他逃回了国,集结兵力对我们发兵,那、那可如何是好……”
他神色片刻一黯,却又强自敛起,抚着我的手背示意我平静下来,轻轻摇摇头道:“澜苍不是还在追击么,也许明儿一早便会传来好消息……敏儿都跟我说了,你这些日子总说没有胃口不想吃东西,弄得身子也消瘦起来,我便越发后悔将那件事交予你做让你再多操一份心……”
“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也使得整个朝堂陷入恐慌……”我黯然垂睫,叹息一声续道:“如今说什么都来不及了……”
“这与你何干呢?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你要怪便怪我罢……”他将我的头轻轻揽入他怀中,抚着我的发丝温言劝道:“事已至此,便莫要再胡思乱想了……我去吩咐御膳房拿些清淡的粥菜来,不管有没有胃口,也总得用上一些才是。”
他努力挤出一个看起来轻松的笑,指尖划过我的侧脸,却尽是阵阵的寒凉。我看着他强自压抑着的担忧模样,心底越发不是滋味,正想拉住他的袍袖劝他莫要如此,却被门外小洛子的通报之声打断:“皇上,澜苍将军派人送来急报。”
“许是好消息,我出去瞧瞧,你便先躺好歇着。”听他如此一说,我满肚子的话只得又吞了回去,乖觉地点点头重新缩回被中,他淡淡一笑,眉间一片安然,大步跨出房去顺带合上了门。我目送着他离去,却分明看见门边候着的小洛子神色中满是惶然,我顿觉事情不对,忙披衣起身,伏在门边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启禀皇上,澜苍将军带领大队人马已追至京外百里,无奈那炎刹王实在狡猾,他们人数少好躲藏,又专拣小路遁逃,看样子似是对我们的地形了如指掌一般……此去向北通往炎刹多是难走的山川,可炎刹狗贼人少,移动起来甚是迅捷,我们纵是有心诛杀也是力有不逮……”
“小声一些,别让皇后听见……”只听慕颜一声低斥,默然良久方沉重叹道:“既已追不上,那便叫澜苍回来罢。既是上天注定要让我梦华有此一劫,那朕便渡它一渡又有何妨?”
浑身已是抑制不住地发颤,似是从头到脚被人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梦华不过才刚刚安定,我却又为慕颜招来了莫大的灾难,如今若要开战,朝中可用大将也只剩下了一个澜苍,又如何能抵得过炎刹虎狼之师?无邪昔年之语果真一语成谶,梦华若果真的因我而亡,我又该如何自处?又有何脸面再面对慕颜?
------题外话------
一场无可避免的兵戈即将来临,君倾又会做出什么抉择?又会有什么意外降临到她和慕颜身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孰喜孰忧
门外已然没了动静,慕颜也未再进房中来,多半便是替我准备夜宵去了。我靠着门板蹲坐在地,将头深深埋在臂弯之中,脑中不住盘旋着的“红颜祸水”四个字快让我几欲窒息。若说以前我还会笑那些书中帝皇无能,无法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却要将亡国罪责推在她们身上,如今我却是实实在在地明白过来,一个女人的一张脸,真真足以毁了男人的整个江山。
慕颜登基之日的场景犹如昨天,我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披上龙袍,立在阳光之下举手投足尽是皇者霸气的模样,这花花江山是他的,是他用滴滴血汗艰难拼杀下来的,而我正如珠玑所说,从一开始便是他称帝之路的绊脚石。
若果没有我,他就不会被慕辰软禁那么多年,受那么多苦;若果没有我,他早就可以与襄原里应外合夺回属于他的皇位,而不是瞻前顾后为了保全我和慕辰那可笑而卑微的爱情牺牲自己……他已然为我做得够多,如今若是让他因我再度失去一切,打回原形,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原谅自己。
是时候让我为他做些什么了。若是因为我的存在而害得他万劫不复,我宁愿如珠玑一般亲手将这一切孽障了结,包括我自己的性命在内。
白绫绕梁,我颤抖着站在凳子上,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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