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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君倾(君子攸宁)-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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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琉璃低声相应,跟着我走近一瞧,原是一队来送膳食的宫婢,端着精致的菜样款款而行,我与她尾随其后,不多时便走到慕辰的房门外,只听长暨的声音请示道:“皇上,可要传晚膳?”
  里面慵懒却又熟悉的一声响起:“传。”我闻声猛然抬头,眼前似是蒙了雾气,几欲奔上前去,却又唯恐身份暴露,只得将头垂得低低在一旁立着,看着传菜的宫婢们进进出出。
  好容易这些传菜宫婢们都下去了,我偷偷侧身朝里面看去,只见慕辰背对门口坐着,伸筷夹菜,却迟迟不送进口,好似在怔怔出神一般。我亦是望着他的背影出神,直到身边走来一个款款身影,手中端着的似是一壶酒。
  “所端何物?”
  “给圣上的佐食之酒。”这声音似是有些熟,我看向那女子面庞,那女子却更加垂首,将脸埋在一片夜色中,隐约瞧得五官平平,脸上妆却打得甚厚,像是故意遮盖原本容颜一般。我只能粗略打量了她的身形,可熟悉之感却越发浓了起来。
  长暨并未细看,挥挥手便让那女子进屋了,一种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我向门口又移了移脚步,探头向里望去。
  “皇上请用酒。”
  慕辰似是被人打断了遐想,声音冷冷道:“放那儿,退下。”
  那女子却不动,拿起酒杯斟了一杯,送到他面前道:“这是特为皇上准备的贡酒,您就尝尝罢。”
  慕辰有些恼火,声音已是带着愠怒道:“放肆。朕要不要尝容得你来指手画脚!”言罢将那杯酒狠狠打开,酒杯跌落碎了一地,酒水随之逸散,在地上泛着泡沫。我心下大惊——这酒莫不是有毒?
  那女子眼见酒杯破碎,神色霎时变得凌厉起来,她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剑,高喝一声“纳命来!”便急急向慕辰扑将过去。我再也顾不得自己会暴露身份,当下只想护得他周全,一个箭步冲上前,使劲将他推开,他闷哼一声摔在了桌边,我别过头看去,正想问他一句有无受伤,那女子却再次扑了上来。
  门外的长暨和琉璃被这个场面吓呆了,长暨不住高呼着“有刺客”,跑进房间与那女子拼命拉扯,琉璃亦跟着奔了进来,正巧与那女子打了个照面,登时表情复杂,惊恐万状。
  那女子似是有一番身手,灵巧地避开了长暨和琉璃的阻挡就要冲到慕辰身边。我心下一横,身子一挡,拦在慕辰身前,双眼紧闭,已是抱了必死之心。不料却听得耳边一阵尖叫,我慌忙睁眼去瞧,谁想那女子的短剑竟插入了琉璃胸腹,只见琉璃伸臂挡在了我身前,竟是要替我去死。
  那女子眼见琉璃中剑,亦是一声惊呼,声音里带着些难辨的复杂,我奇怪地望向她,她眼中复又升起一丝凌厉之色。我慌忙从地上挣扎起身拦在琉璃和慕辰之前,她注视了我几秒,又望了望琉璃,转身飞快出屋,消失在了一片茫茫夜色中。


☆、第十三章 再相遇(一)

  “琉璃!你怎样?”我抚着她苍白的脸颊,泪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
  她颤颤巍巍地抓着我的手,断续喘息道:“我没、没事……娘娘别哭啊……”说着说着,两眼一翻,竟是晕了过去。
  大队护卫已急急奔了来,围住了整个东苑,我对着长暨大吼:“快叫太医来啊!快啊!”
  长暨哆哆嗦嗦地应了声是,急急跑了出去,慕辰从角落里站起身来,走到我面前,讶异道:“你……君倾?!”
  他眼见是我,慌忙蹲下身来,抬起我的脸细细端详:“你怎来了……有没有受伤?”
  我使劲摇头,哭着拽他的衣袍道:“琉璃她……她……”
  他忙将我揽在怀中安抚道:“莫慌,太医很快就来。”转头复又大声吩咐:“再去催,叫太医赶紧来东苑!”
  门外嘈杂的脚步声阵阵,长暨带着随行来的太医急急进了屋,我定睛一看,原是前些时候给我看诊的那太医黎渊。黎渊正欲下拜,慕辰挥手道:“免了,快瞧瞧这丫头伤势如何。”
  黎渊俯下身来替琉璃把脉,未几便道:“姑娘的伤未伤及内脏,显是那刺客下手不甚重,抑或中途撤了力道。姑娘性命并无大碍,待臣包扎上药,不日便能痊愈。”
  “那就有劳爱卿费神。”
  黎渊颔首躬身道:“皇上过誉,本都是臣分内之事。还请皇上命人将姑娘尽快安置在床,这几日需得安心静养,不得走动了……”
  我越听心下越是不安,忙不迭出言打断了他:“怎样护理伤势,还请黎太医都告诉我,我会照顾好她。”
  见我开腔,黎渊犹疑道:“娘娘千金之躯,这些事还是交给臣和其他奴才们……”
  “不。琉璃是为了救我和皇上才伤成这样的,我一定要自己照顾她才心安。”
  黎渊看了慕辰一眼,见慕辰点头默许,他方才言道:“伤口定不能见到水,今夜或许会有发热现象,待伤势好转热度便会褪去。这几日只能让她进一些清淡的吃食,房间要通风,但一定要保暖。待会儿臣拿配好的药交给娘娘。一份外敷,一日一换,一份内服,一日三次,决不能少。”
  长暨已带来了几个宫婢将琉璃抬去了西苑,我正欲起身跟着回去,却被慕辰抬手拦住:“等等。”
  我皱了皱眉急道:“琉璃的伤势紧急,我要跟去看看。”
  慕辰眼神深邃,只是默默看着我,那眼神竟让我脚下发沉,似是走不动一般,半晌方听他沉声开腔:“你担心那个丫头,便不担心朕么?”
  我一阵哑然,半晌方道:“皇上遇刺仍能逢凶化吉,有上天保佑自是无碍的,琉璃替我挡了那一刀,我不去看看,实在是过意不去……”言毕,我竟不敢抬头看他,低低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脚背。
  “原以为你是担心朕的,原来……”他低低的叹息声传至我耳边,却让我心尖一抽——难道他竟什么都没有看到么?我心下气极,不禁脱口而出:“怎么会……若不担心,我怎会舍了命挡在你身前……”
  他似是就等我这句话一般,轻轻一笑,上前拉住我的手:“那你穿成这样到这里来,也是为了看朕么?”
  我咬唇不语,如今被他逮了个正着,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是啊是啊,皇上几日不见臣妾,臣妾自是想念得紧,这才忤逆了圣意,还请皇上责罚。”话音方毕,作势便要跪下,谁料他手下一使劲在我腰间一捏,弄得我直呼痛。
  “又来酸朕。”他眉梢轻挑,有着掩饰不住的得意:“罢了,看在是为朕的份上,责罚便免了罢。”
  他伸臂便想将我揽在怀中,一副仍想跟我打趣的模样,我忙拽了拽他的袖子道:“我明儿个再来见你好么,琉璃那边我真的担心……”
  他撇撇嘴嗤了一声道:“朕还没个丫头重要……”
  我作势便要弹他的额头,他慌忙躲了开去,无奈一叹续道:“……你且去,有话明儿说也好。”
  “让长暨送碗安神汤来喝了,记得要验毒,刚才那杯酒里似是藏着毒药,那刺客见你未饮,方才按捺不住大动干戈。”
  “朕都晓得,今儿心不在焉的厉害,才被这些个贼人钻了空子……”他止住我的话头,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我自是明了他话中何意,只故意装作没看见,继续叮咛道:“东苑的守卫可要再加强一些,那刺客的身份,亦是要仔细探查一番。”见他尽皆应下,我也算放了心,最后望了他一眼,转身跑出了房间。
  琉璃已被众人抬至西苑外间的床上,黎渊早已在旁忙碌起来,见我进房,搁下手中的药便要行礼,我打个手势阻止了他道:“治人要紧。”他道了声是,又埋头处理起伤口来。
  我坐在旁边,看着侍候的宫婢们来来去去,手上端着水盆和凉帕,还有浸着血的纱布,心里便越发紧张,我急急上前探头问道:“她怎么样了?”
  “娘娘莫急,姑娘意识尚不清明,已出现发热症状,臣刚已料理好了伤口,今晚若看护得好,自是不会有事的。”
  “黎太医妙手,本宫真是要多谢你。”
  他摇了摇头恭谨回道:“娘娘无需客气,臣这便去熬药了。”
  我从一旁侍婢的手中接过凉帕敷在琉璃额头上,看着她惨白的脸和紧皱的眉头,我心下不禁越发地难过起来——若非有她,今日中剑受伤的便会是我,那日在朝仪宫也是有她这般不顾自己安危挺身而出,这样的赤诚忠贞令人动容,而我心里亦早已认定,她便是我在这个世界里唯一信任的姐妹。
  醒来的时候,我竟是以一个非常奇特的姿势趴在了琉璃的床头边上,昨夜实在累得够呛,不知替她换了多少冷帕子,擦了多少回的汗。听她口中不住絮叨着的要护我周全的话,我又是感动又是难过,待得她热度渐渐褪去,我亦是支持不住,趴在她旁边睡了过去。
  我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烧已经完全退了。外头的侍婢轻轻叫我,我回头看去,只见她们端着药走上前来道:“娘娘,这药昨晚便熬好了,看娘娘和琉璃姑娘都未醒,奴婢们便未敢惊扰,不知现在姑娘可能服药了?”
  “那便赶紧着,莫耽误了病情。”我接过药碗,轻轻推了推琉璃,她迷茫睁眼,却是浑身无力。我示意旁边的宫婢帮我扶起琉璃,那宫婢应了,轻轻撑起琉璃的身子,我定睛一看,她竟是那昨日被我们打昏了的罗衣。
  琉璃尚是迷迷糊糊,我却是一脸窘意,罗衣倒面色如常,朝我恭谨颔首轻声道:“娘娘快点给姑娘服药罢。”我回过神来,朝她歉意一笑,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到琉璃口中。


☆、第十三章 再相遇(二)

  琉璃服了药后昏昏沉沉地睡了,宫婢们三两散去,我只留下罗衣打点我的洗漱穿衣,没想到她手脚亦是利索,没几下便将我收拾地干净利落。我见她干活麻利灵巧,便让她留在身边,这几日代替琉璃照顾我,她谢了恩,躬身行礼退到门口,我忙叫住她道:“昨日之事,本宫还未向你道歉……真是对不住,为了去见皇上,却害得你……”
  罗衣仍是低着头,脸上一派谦恭:“娘娘别这么说,没的折煞了奴婢……奴婢并无怨怪,为了娘娘,奴婢便是搭上性命也是理所应当的。”
  我打断了她道:“你怎么跟琉璃一般傻呢……你们跟我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都要好好爱惜自己。人命皆宝贵,又岂能这般轻贱了去……”
  罗衣抬起头来直视着我,眼神有些复杂神色,却并未接话,沉默了半晌,又低下头去:“奴婢……不敢。”
  人若自己将自己看轻,便再无尊严可言了。我轻轻一叹,挥挥手示意她退下,她施了一礼,转身出了房门。我回头望了眼琉璃,见她安睡,亦不再呓语,心下大安。眼见外面阳光正好,便起了出去走走的念头,顺便也去厨房替琉璃准备些清淡的饭食。当下吩咐两名宫婢替我好生守着,自己披上外氅,拎着食盒便向门外走去。
  西苑门口的守卫见了我倒并未拦阻,比昨日客气了许多,想是慕辰早已吩咐过他们,撤销了那道禁我足的旨意。我步出西苑,阳光从根根廊柱间透出来,散发着层层暖意。冬日积雪未融,园子里自是别有一番景致,我一步一个脚印踩在雪里,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走了好远回头一望,看着自己一长串的脚印,忽觉特别有趣。
  我转过身去,踩着先前的脚印往回缓缓而行,竟不料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踩着脚印玩……”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栽在雪地里。行将滑倒之际,只觉一双有力的臂膀将我的身子支起,我道了声谢站起身来凝目瞧去,原是我那义兄澜苍。
  “怎么你一出现我总是会跌跤……不是要掉进水里,就是要跌进雪里。”
  他被我逗乐了,呵呵一笑道:“我……我也不知道,真是对不住啊君倾……”
  我看着他那副俊朗的面庞上傻气的模样,不由一笑:“那日一见,原以为你是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今日怎地这般傻模傻样的……”
  他嘴唇一抿,勾出一抹微笑:“我亲眼见你平安,便高兴得很。”
  昨日慕辰遇刺,东苑只传出了西苑有女受伤,具体是谁众人都不怎么清楚。澜苍多方打听,得知只是伤了一个宫婢,虽心下稍安,却总想要亲眼见我一眼,确认平安方可安心。昨日我照顾琉璃,外人一律不见,加之慕辰本就不喜我与澜苍接触,他更是没有见我面的机会,直至今日琉璃情况稳定,我踏出西苑,他在东西两苑间巡视,才碰巧遇见。
  “慕辰他……昨儿可有为难于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以慕辰的个性,岂有不兴师问罪的道理。我试探着问他,他却笑笑道:“皇上他……没怎么说我,只是让我加强守卫,尤其是你西苑这边,让我调了好几队人马过去。”
  他脸上笑得很是勉强,显是不想让我担心再为了他跟慕辰发生争执,我也不好去拆穿他善意的谎言,脚下一下下划拉着地上的雪。他见我沉默,尴尬轻咳一声续道:“皇上他……真的很关心你啊,就算前些日子跟你闹情绪,还是会顾着你的安全……”
  “我知道……他脾气便是那个样子,我还不清楚么……”
  他哈哈一笑道:“这样便好。见你无恙,我便放心许多。”他似是习惯一般手掌抚上我的头顶,我微微一颤,不自在地闪了开来:“澜苍,你别……”
  他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神颓然,缓缓道:“还是……没想起来么……哪怕一点点?”见我沉默摇头,他轻叹一声,自顾自道:“……以前也是这般雪后初晴的天气,爹不让你出去,怕你冷着,你就总央着我陪你出去踩雪玩,我们一前一后地走在雪地里,你踩着我的脚印而行,一直拉着我的衣角就怕滑倒。偶尔几片雪落在你头上,你自己掸不掉,便让我替你弄掉……你知道么,你每每跟在我后面叫着‘哥哥、哥哥,陪我玩会儿罢’的时候,便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了……看见你笑,你拉着我的手在雪地里跑,你拿着帕子来叫我替你擦汗,在我身边撒娇,我好似、好似什么烦恼都抛诸脑后了。那时我便许愿,祈求上天让我以后的每一天都能见到你,每一天都能陪着你,可谁知……你却终究成了他的女人。”
  我望着这个如斯痴情的男子,心中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怜惜——痴心如他,与我又是何其相似?他对君倾的情意从儿时便已如此深种,看着自己最爱的女人成为他人之妻却连争抢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无奈和心痛怕是终身都甩不脱,丢不掉吧。
  “对不起……”
  他见我一脸伤感低声叹息,忙敛了愁绪,挤出一丝笑容来:“你我之间无需这些……也罢,忘了也好,没了那些回忆牵绊,你更能好好地去爱他。”
  我摇摇头道:“不,我想要知道那些事情,我想要把这些忘却的重新捡拾回来。”
  “好,有空我便说与你听。”他的眼睛里满是掩饰不住的柔情,无怪慕辰看他总如看着敌人一般,连我都有些招架不住。
  我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捂住他的眼睛道:“以后可别这样看我,可记着了?”
  他神情又是一阵落寞,缓缓移开我的手道:“我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我慌忙摆手道:“麻烦的不是我,是你啊……我不想你因为我再被慕辰骂……”他的眼神渐渐温和,纠结一团的两道眉也舒缓开来,他低头看我,语气温吞:“君倾,你也要记得,我永远都是你哥哥……所有人都可能背叛你伤害你,但我一定会护着你,不弃不离。”


☆、第十四章 少年事(一)

  去得厨房,吩咐厨子做了些口味清淡的清粥小菜,待得宫婢们将吃食一一装好,我便拎着食盒回了西苑。经过那片遇见澜苍的雪地,雪里的脚印仍然清晰可辨,而他的那番话更是萦绕在我耳际久久不散。
  慕辰的情我绝难割舍,澜苍的心我又难以推却。他那双满是怜惜的眼眸总在我眼前挥之不去,只是我注定是要负了他的心意。来到这世界许久,有的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我到底是柒柒还是君倾。慕辰,澜苍,这些君倾的爱人亲人,竟成了我生命中再也不可或缺的人。命运,着实是一个神奇的东西。
  回到房间,琉璃已经醒了,看着我从食盒中拿出饭菜,她面上已然按捺不住,想是饿得厉害了。看她想要从床上挣扎下来的样子,着实吓了我一跳,赶忙过去扶她坐起,叮嘱她千万不要乱动,我端起一碗粥坐到床边,舀一勺吹凉了,送到她嘴边。
  她一脸受宠若惊的模样,眼眶泛红,似有泪珠滚动,哑着嗓子道:“怎么能让娘娘喂……喂我吃饭,这成、成何体统啊……还是我自己来……”
  她伸手要抢过碗去,只是手上因受伤变得无力,被我轻轻打开,佯怒嗔道:“再不听话,看本宫怎么教训你!”她知我在逗她,但又不敢驳了我去,只是咬咬唇安分地坐定。
  喂她吃了些东西,闲聊了一阵,见她精神仍是不好,话也说不多,知她之伤需要静养,便嘱了婢子端来汤药看她吃了。我替她盖好被子,见她沉沉睡去,便即放心离去掩上房门。
  昨儿累了半宿,此时阵阵困意袭来,便想回屋躺一躺,正想进隔壁我的房间,却见一只手从后面伸出来抓住了我的手,熟悉的男声瞬时凑近我的耳畔:“一人寂寥不如二人同乐,陪朕走走去。”
  我撇撇嘴,打了个呵欠眯了眼瞧他道:“昨儿个没怎么睡,你让我睡一小会儿可好?晚上……晚上我去寻你嘛……”
  他微微一笑,趁我一个不留神,将我打横抱起:“要睡便一起好了。”后面尾随的长暨知趣地退了下去,他笑嘻嘻地踹开房门,大步流星地走到床边,将我轻轻放下,自己脱了鞋袜,躺在了我旁边。
  我拉起被子裹住自己,闭了眼正要睡觉,听得他蓦地开口:“今儿见过澜苍了?”
  我心下一紧,当时园子里并无别人,他又是如何得知?难不成他在我身边安了眼线,监视我的一举一动?一股无名的怒气油然而生,却又不好开口求证,只得堪堪将其压下,定了定神,低低应了一声道:“嗯,在园子里逛的时候遇见了,便闲聊了几句。”
  他似是有些吃味,从后方抱住我,在我耳边低喃:“君倾,朕不喜欢你见他。”
  “哥哥见见妹妹,叙叙家常,并不像你想的那样。”我重新合上眼,轻声辩道。
  他语气有些不善,哼了一声道:“你以兄长待他,他可不只把你当个妹妹。”
  他的话甫一出口,便又兜起了我的怒意,我挣开了他的怀抱背对着他缓缓道:“你信不信他我倒不在意,可我你总该是信的不是么?我们虽非亲兄妹,但少时之情总不能被轻易抹煞,他待我好我心里清楚,但我已嫁入皇宫为妃,已经是你的人了,便不会因那些旁的人、旧的情而负了你去。”
  他在我背后沉默,久久不发一言,蓦地将我的身子硬是扭转过来。他的眼神有些许歉意和桀骜,双唇张了张,似是有话想说,见我的目光根本不在他身上,又堪堪抿住了嘴。
  让他道个歉,还真是比登天还难。我叹了口气,拉过被子盖好,阖眼安睡不去理他。可他闷闷的声音又再次在耳边响起:“朕昨儿个派人去查了,那女刺客八成便是自宫中而来的。”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句话来,却让我一个激灵猛地睁眼,忙侧过脸来问他:“人抓住了?可知晓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
  “那女刺客身手倒是好,终究让她给跑了……至于幕后主使,呵……除了他还会有谁?”他冷哼一声,面上满是不善之色,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茫然问道:“你说的那个‘他’……究竟是谁啊?”
  见我突然发问,慕辰的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他闭了闭眼,半晌吐出几个字:“别多问了。”他总是这般把人的好奇心勾起来,再把它死死地压制住,而且这事还牵扯到琉璃受伤,我是定要弄个明白的。
  “琉璃因这人而伤,你更是他要加害的对象……我怎能不问个明白?”
  帐中一阵寂静,又是他惯常的沉默以对,我已经习惯了他这样把自己深深藏起来的表现,就算在我面前,他亦是有着对外界一样的戒心和防备。我深深看进他的眼眸,总觉得在那眸子深处藏着一种极为深切,却不足为外人道的哀伤,这样哀伤的背后到底有着怎样我不知道的秘密?慕辰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迷迷糊糊我竟是睡着了,脑海梦境中不断闪回着慕辰和澜苍的模样,忽得澜苍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一遍一遍重复着爱我,忽得慕辰怒目圆睁,提起剑来直直插进澜苍的背心,澜苍鲜血登时飞溅,染了我满身满脸尽是通红一片……
  我满头大汗地挣扎坐起,可榻边早已空空,慕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抬眼看向外边,天已蒙上一层暗色,不知琉璃状况如何,我急急起身便朝她房中而去。见她已醒,气色也好了一些,我忙吩咐宫婢端饭喂药,可她吃了几口便推了开去。我想让她再多吃些,她只是摇头,拽着我的袖子问道:“娘娘……那、那刺客呢?”
  “听皇上说,让那刺客逃了。”我坐在榻边抚着她的手背轻声安抚道:“没能替你抓住她报仇,实在对你不住。”
  只见她慌忙摆手,言语也开始磕巴:“不、不……娘娘不用为我报仇……我、她……”
  “怎么了?难道……你认识那人?”
  她先是一愣,复又摇头忙道:“我怎、怎可能认识那刺客……”
  我见她脸色苍白,忙扶她躺下道:“这些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皇上和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答复,你只要好好养伤,把身子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神色忧伤又无奈,却也不再相问,乖觉地闭了口。我虽感奇怪,但也只当她因伤如此,未再问下去,想起晚上还与慕辰有约,便唤来左右吩咐好生伺候,回房收拾了一番,便往东苑而去。


☆、第十四章 少年事(二)

  行至东苑口,却被几个侍卫拦下,我正自疑惑,旁边长暨的身影闪出,恭谨颔首解释道:“皇上早早便歇下了,吩咐下来不许任何人相扰,娘娘还是请回吧。”
  我一把拉住他问道:“我明明跟他约好晚上见的……是不是他身子不舒服?我要进去看看!”
  长暨摇了摇头,并无任何让步的意思,伸手拦在我身前道:“皇上无碍,只是有些乏了,娘娘若有事不如明儿再来跟皇上讲,现下还是别让奴才为难……”
  慕辰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每次我问他一些事情总会惹得他心情不好,他从来不告诉我原因,总是喜欢自己一个人想事情。我恨极了这种想使劲却不知该使到哪里的无力感和挫败感,而有心无力便是对我最好的诠释。
  多说无益,我默默转身,踏着月色在园子里徘徊,一个不留神,径自撞到一个人的怀里。我揉着额头呼痛,连连说着对不起,借着月光抬头看去,那人竟是澜苍。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有没有撞痛?”他抬手覆上我的额前,手指温热,带着些许男子气息。
  我摇摇头反问道:“这两日怎么总能遇见你,你不是负责慕辰的安全,该很忙很忙的吗?”
  他扯出一丝苦笑道:“皇上他不喜我待在他近旁。”我心下会意,且不论慕辰是个怎样喜欢独个儿的人,光是澜苍与我的这层关系,就够让他不快的了。
  我尚未回过神来,只见澜苍迅速地解下他的袍子披在我身上道:“冬夜最是严寒,出门总要多穿一些,自个儿的身子自个儿要注意。”
  “那你该要冻着了。”我正要推辞,他却堪堪止住了我的手,不在意地一笑道:“边关严寒更甚于此,我已是习惯了,多一件少一件对我来说倒没差别。”
  我心下一暖,却又有些愧意,默默拉紧了衣袍,却听他轻声问道:“刚才在想什么?”
  慕辰的事情经他一提醒又涌上心头,我顿了顿问道:“你……一定知晓那刺客是谁派来的对吗?慕辰都不肯跟我说,你告诉我好不好?”
  澜苍点头,呵呵一笑道:“皇上他……真真谨慎地有些过分了,怕是昔年那些小事仍让他挂怀在心。”
  我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无奈摇头续道:“你怕是已不记得……几年前的二皇子慕颜,现在该改口称一声瑾王了。皇上登基之时,便下了一道旨意封了他一个王爷,却并未依照祖制放他出宫,更未在宫外给他起府邸,只是将其幽于宫中一处不起眼的偏殿。明着是兄弟情深,只盼朝夕相伴,暗里却不许他插手任何朝政,虽不愁衣食,伺候的宫人却是极少的,几乎都是昔时旧人。皇上更在之后下了严令,宫中上下,谁若敢提及他或是私下探望,绝不轻饶。你那时正准备入宫之事,是以无人告知于你,当然也有刻意隐瞒你的原因在里面……”
  “这……与那刺客又有何关系?难道,刺客是这个慕颜派来的?”
  他立马摇头道:“要说是慕颜指使,我是绝不会信的。他从小便是那般尔雅清高,跟他母妃一样与世无争,自不屑用这样凌厉的手段,不过亦不排除他周围一些忠心护主的奴才所为。他与皇上的纠葛并非一朝一夕,除却皇家自古以来的储位问题,与你亦是脱不了干系。”
  我又是一惊,怎地又与我有关?澜苍见我面露惊色,也不见怪,笑笑续道:“你失忆前后,说实话,皇上都未曾与你坦诚相待,他瞒着你的事情太多了……我多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过是不想让你操那些无谓的心,只是有些事情已是将你牵涉在内,不与你说个明白也不合适,且看样子你亦未必甘心……”
  我使劲点点头朝他咧开嘴角:“还是你明白我。”
  他眉眼一舒,朝我温温看来:“那是自然,我从小看着你长大,你的性子外柔内刚,倔强得很,不与你说个明白,怕是你几天几夜都睡不好觉……之前在宫里,见你一面实是难于登天,有机会跟你说说话,我也是高兴的……”
  他拉着我走到长廊一侧扶我坐下,在我旁边自顾自地说着,仿佛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之中:“先皇还在的时候,有一次过年宫里大宴群臣,爹便带着你和我一同赴宴,那时你才十五岁。你一定不记得了,那日先皇出了道题,命在场众人以‘岁’为题赋诗一首,二皇子诗文本就绝佳,作得自是极好,可未曾想你句子甫一出口,便引来满堂喝彩。你自是没有看见,可我在旁却看得清楚,皇上那时已是满脸的惊艳之色,而二皇子在旁,虽沉默不语,却掩饰不住眼中的激赏,沉默过后,当即以琴相和,邀你共舞一曲。便是那天,你让皇上和二皇子同时记住了你,皇上过了几日便上表求娶,先皇未有异议,却被太后驳了回去。二皇子虽未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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