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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君倾(君子攸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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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扯出一个苦笑叹道:“挺好。”
她的眼神亦是带着些愁绪,并未多言,道了句告退,端着盘子匆匆自门边闪去。我叹了口气,默默趴在窗前,却总也不想去睡。
不知过了多久,月亮已升至中天,清冷的光亮照得庭院内白茫一片,我的眼睛开始有些迷离,正自站起身来往房中走去时,蓦地听见屋外遥遥传来好似箫一般似有似无的乐声,让我顿时醒过神来。那乐声奏着我未曾听闻过的曲调,悠扬却带着些许悲凉,让人听着便心生伤感。
到底是谁半夜不睡还在奏着曲调?哪位不受宠的宫妃么?好奇心顿时战胜了一切,我披了外袍,轻轻推开房门走出凤鸾宫,顺着乐声一路寻将过去,绕过一片已经凋残的梅林,来到一处宫殿前。
慕辰的皇宫我一直都未走遍每一个角落,有很多宫室都是我未曾去到过的,眼前的这一座我也是第一次来。离凤鸾宫着实有一段距离,看样子似是整座皇宫十分角落的位置了,宫殿打眼看上去就像棠梨宫一般年久失修的模样,彩漆斑驳脱落得不成样子,却依稀可辨出昔日的华丽,走近些瞧,顶上挂着“瑶光殿”字样的匾额,三个字书得工整中透着股劲力,与慕辰写给我的那些字的风格倒有些相似。
我推开殿门走进院子,不曾想这不大的院子里竟也种满了梅树,初春来到,梅花早已凋零得差不多,和着萧瑟的乐声,更显得满院凄清。我一下下挪着步子,探寻着四下看去,只见远处石桌前背对着我立着一男一女,男子着装不似宫中内监,却也无甚华贵,一袭缟素白袍,长发披散于背,自有一股超凡的气质,女子则是宫婢装扮,衣饰一样朴素,发间缀着白花。
我竟有些不敢上前打扰他们,找了棵梅树作掩,静静听着那男子将曲调吹完。一曲吹毕,他将手中箫递到那宫婢手中,从石桌上拿起酒杯酒壶,斟满一杯洒在地上,又斟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轻启双唇道:“母妃,又是一年梅花凋,颜儿来陪您喝这梅花酿了。”
母妃?眼前这个人难道是……瑾王慕颜?!我心下一惊,回来这么些日子,先是羲禾、容玥的事,又是慕辰的后宫,竟让我忘却了早先驿馆遇刺时慕辰告知我的猜测。那回的女刺客,还有上次带着面具的诡异男子,都是他派来的吗?这样出尘飘逸的男子,竟会做这样的事,我真的一点也不相信。
我又向前挪了挪步子,凑得近了些,眼见慕颜一杯又一杯地自斟自饮,身形似已有些摇晃,他扶着石桌站定,酒壶歪斜在桌上,渗出滴滴琼浆,旁的宫婢急忙扶住他,依稀听得那女子语声凄切,满是心痛一般:“王爷,请务必保重身子,娘娘在天上,也绝不愿看见您这个样子啊……”
慕颜摇摇头,将那宫婢轻轻推开:“珠玑,交待你多少回了,不要叫我王爷。叫我二皇子,我才不要做什么王爷……”他顺手接过珠玑手中的箫,又开始吹起来,与方才一样的曲调,却带着些许醉意,显得越发的凄凉。
那名唤珠玑的宫婢黯然摇头,退到一边带着一种悲悯又怜惜的眼神望着慕颜吹奏,箫声急转直下,他似是用尽了全身气力去完成这首曲子一般,我远远瞧去,幽幽月光下,虽看不清他的面容,却分明看到脸上有些许晶莹闪动,那样凄清的模样,任谁都不由心疼起来。
听得入神,不想脚下一滑,我堪堪扶住树干才没摔倒,却着实弄出了不小的声响,箫声骤然停了,只听珠玑蓦地提高声音道:“谁在那里?”
她以极快的步速朝我这边而来,我还没反应过来,便被她从梅树间拉扯到慕颜面前。我从未曾想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尴尬而窘迫,一个衣衫不整,一个醉意阑珊。
珠玑放开我厉声喝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在那里偷听?”
我并未答话,理了理被她拉乱的衣襟,只是朝倚在石桌上的慕颜看去。他已然放下箫来,一手撑着头,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同样凝视着我,双颊因酒醉泛着潮红,却仍掩不住他本身毫无血色的脸。
我细细打量着眼前这有着超凡气质的男人,令我分外奇怪的是,同为同父异母的兄弟,他跟慕辰竟丝毫没有相似的地方,慕辰有着典型北方男人的相貌,慕颜却带着些南方的秀气。许是因为他那貌美无双的母亲洛妃的缘故,他更多继承了母亲的相貌,但秀雅之余不乏上位者的气质,眉眼好看到我无法形容,比之女子竟也无丝毫逊色。阳刚和阴柔在他身上结合得恰到好处,哪个也不多,哪个也不少。
见我盯着他长久地沉默,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奇怪的微笑来。月光打在我们三人身上,将我的脸照得明亮,珠玑转头看我,待得她瞧得清楚,不由惊呼出声:“你……你是?!”
未等她喊出我的名字,慕颜已然站起身朝我慢慢走过来,扑面而来一股淡淡的梅花香和酒香,我被这香味熏得有些迷乱,尚未反应过来,一只冰凉的手已然抚上我的侧脸,语声低低,却满含温柔:“娘……是你吗?我就知道,你终究会来看颜儿……”
☆、第二十八章 花竞芳(一)
慕颜的举动着实把我吓得不轻,我堪堪别过脸去,后退两步,他在原地站定,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我不敢直视他,唯恐对上了他的眼神,他会做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只好用余光扫过他的脸,只见那张绝美的脸上似有晶莹划过,他双唇轻启,不知在低喃些什么,半晌闭了眼,转身端起酒壶对着壶嘴猛地灌起酒来。
尽管如此颓然,他的模样仍是如此好看,酒水沾湿了他的前襟和袖口,缕缕散发拂在脸侧,让人顿起怜惜之心。忽得他朝我走来,嘴角微微扯起,笑得甚是凄苦,低声呢喃道:“娘……为何不让颜儿靠近你……这么多年了,颜儿每天都在想着你,念着你……”
眼见他这番颓唐模样,我本欲将他推离的手又缩了回去,只是再次别过脸,一步步退到了梅树下:“你……你弄错了,我不是你娘……别、别过来……”
他却似乎像没听到一般,一边灌着酒,一边步步逼近,我退无可退,倚着树干紧紧闭上眼睛。堂皇之际,忽听旁边珠玑大声道:“二皇子!您看看清楚!她不是洛妃娘娘啊……”
我慌忙睁眼,只见她箭步上前扯住慕颜的衣袖,不让他继续朝我走来,慕颜却极力挣脱了她,脚步不停,口中犹自喃喃:“娘……你看看我啊,我是颜儿,是您儿子啊……”
我猛烈摇着头,一遍一遍说着“我不是”,忽得只觉一个人影挡在了我身前,珠玑不顾慕颜阻拦再一次冲了上来,双手抵着慕他的肩膀高声叫道:“二皇子,您醒醒!她是颐妃娘娘君倾,是皇上的妃子啊!”
听见我的名字,他的脚步登时停了下来,醉得有些迷离的眼睛直直盯着我,待得分辨清楚,他自嘲地笑了起来,越笑声音越大,却带着人人都听得出来的悲伤。他长袖一挥,转过身去,大步朝殿内走去,我急忙出声叫住了他:“你……”
他身形顿了顿,却未回头,珠玑抢在他前面开了腔,语气甚是不友好:“奴婢敢问娘娘,这么晚了为何会出现在这瑶光殿?有什么事情是需要以娘娘之尊来亲自通传的吗?”
“不是不是……我……我只是半夜无眠,恰巧听见了箫声,觉得甚是动人,便一路寻将过来,不想竟是瑾王殿下……”
听得我一番辩解,珠玑的面色仍是极冷,语声淡淡续道:“夜深人静的,娘娘还是早些回去歇着罢,若被皇上知晓,于您于二皇子都无甚好处。”言毕走上石阶,站在慕颜身侧。
“可是……”这个慕颜身上似乎有着太多的秘密,还有很多事情关乎慕辰、琉璃、澜苍,我亦是想问个明白,不能就这么放他走。
“瑶光殿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罢。”慕颜一改方才酒醉之态,语声如他人一般苍白淡然,好似方才那个动情至深的男子并非是他一样。
他再未回头,走进了殿内,素白的人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珠玑跟着走了进去,扶着门框看了我一眼,便匆忙关上了门。我凝视着那雕花门廊良久,院内梅香酒香仍未飘散,好像刚才的相遇只是一场梦一般。
我也不知道是怎样回凤鸾宫的,一路上满脑子都是慕颜那个苍白的背影和最后淡漠的语气。回到凤鸾宫,躺在榻上,仍是辗转难眠,眼见外头渐渐亮了起来,琉璃已端着洗漱的东西进来唤我起床了。
瞥见我满脸的疲态,她不禁疑惑问道:“娘娘昨儿个没睡好?”
我微微点头,她若有所思地拧着湿帕子递到我手上,朝门外努努嘴道:“娘娘若放不下皇上,大可去寻他,想必娘娘一开口,皇上自是又会回到娘娘身边的。”
我苦笑一声,接过帕子不再言语。琉璃不知个中情况,以为我未睡好全是因为慕辰之故,殊不知慕颜的出现,亦是令我心焦难眠的原因。
琉璃扶我到镜前坐下,替我梳发装扮,我冲着镜里的她笑道:“看我一脸疲态的模样,还有什么好打扮的哪。纵是打扮得再美,也是没人看的。”
琉璃皱了皱鼻子道:“娘娘别胡说,您不管怎样都是极美的。皇上现下过不来,也总有我们在看嘛。”
忽听得门外几许喧嚣,侧头看去,镜花、水月跟着小程子,小洛子笑闹着走了进来,女孩子手中捧着新摘下的迎春花,小程子和小洛子两人各抱了个瓷瓶,放在屋子一角。
四人上前向我行礼问安,镜花抬眼瞧我,忽得一声低呼道:“娘娘您……是昨晚没睡好么?眼里好多血丝呢……”
“你们方才在忙些什么啊?”
听得我出言相问,小洛子忙抢道:“镜花和水月方才从御花园里摘来好些迎春花,说是娘娘这些天来心情不好,连门都懒得出,便将花儿摘来,吩咐我和小程子准备好瓷瓶,把花儿移到室内,娘娘看看这些鲜艳的花儿或许就能开心起来了。”
我朝他们几人微笑道:“你们真是有心了,谢谢。”
小程子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有些不敢置信地道:“娘娘跟我们说谢谢?我……我没听错罢?”
小洛子弹了弹他的脑门嗤道:“你没听错,娘娘向来待我们这些奴才好,从不跟我们见外,有什么好东西也都第一时间想着我们。你看咱们凤鸾宫的人吃的穿的,别的宫能跟咱们比么?”
小程子在一旁连连点头,小洛子有些得意地挑眉续道:“娘娘待咱们好,咱们也对娘娘好,凤鸾宫的人上下都是一条心!”
我朝小洛子比了个大拇指,他朝我开心地眨眨眼睛,其余人发出会心的微笑看着我连连点头,这样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好像忽然回到了现代一样,一群朋友环绕高呼着不离不弃,瞬间又让我湿了眼眶。
“罗衣呢,怎么没见她?”
镜花小脸一扬嗤道:“娘娘关心她作甚?她做的那些事我都听琉璃姐姐说了,您留着她在凤鸾宫,日后不定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呢。”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别乱说,罗衣她不是你想得那样。我总觉得,她定是个有故事的女子,那么多的情不自禁和言不由衷,总不是无端发生的。她不愿说自有她的理由,我们也不要无端猜疑人家。”
镜花撅起小嘴不再言语,我示意水月带着他们下去,牵过背后一直未发话的琉璃问道:“这几日可见过澜苍?”
“曾在御花园里见过一回,可将军他并未多作停留,便赶着上朝去了……皇上前些日子加封了将军,又将制钱这样的大事儿交待给他去做,我看得出来,将军虽然忙碌,亦是极为高兴的。皇上终于放下与将军的隔阂开始重用他了,将军可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我微笑看她赞许道:“你这般懂事明理,我亦甚是欣慰。制钱一事不比其他,慕辰特意交待他去做亦不愿假手太后党羽,一方面是给太后下马威,巩固己方权势,另一方面亦是对澜苍的考验。待得忙过这一阵,你们必会有更多见面的机会。”
“我都明白,娘娘尽管放心。”
她扶我在桌边坐下,斟了杯龙井递到我手边,我挑着茶杯中纷乱的茶叶,装作不经意地问道:“瑶光殿是什么地方啊?”
☆、第二十八章 花竞芳(二)
琉璃的神色霎时变得局促不安起来,她连忙掩起了门窗,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娘娘怎地忽然提起这些?皇上曾特意下旨,宫中上下不得提起那里和一切与那里有关的人和事,违者……”她在脖颈间比了个横切的手势,我惊异瞧她,心下不由一叹——慕颜在这宫里,竟是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也罢,你不愿说,我自会想法儿弄个明白。”
琉璃一声叹息,做了个无奈的表情道:“不是我不愿说,只是……”她默然半晌,挤出几个字来:“娘娘,对不起……”
我饮了口茶佯作不在意道:“无妨,我也知道挺为难你,那便不提就是。”
她的表情稍稍释然了些,替我提壶斟茶,我微微侧头瞧她,一种陌生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琉璃,你对我也有了秘密吗?
边疆战事打得如火如荼,慕辰忙得一连几天都顾不上来瞧我,亦鲜少去其他宫妃那里去。澜苍忙着制钱的事儿,在京郊一待便是半月,仍未传来回宫的消息,想找他问问慕颜的亦是不可得。
我几次晚上都想偷偷溜去瑶光殿那儿瞧瞧,可琉璃总时不时地出现在我身边,每晚定要亲自伺候我睡下,看着我熟睡才去睡觉,我捉摸不透她的意图,却也不好直接相询,依她的性格,也是不会告诉我原因的。我虽能确定她绝不会害我,但她这样奇怪的举动,让我的好奇心更盛,对于那个一身都是秘密的慕颜更是心存探究。
一日阳光甚好,琉璃伴了我去园子里散步,春暖花开的时节亦是万物回春,鸟兽竞鸣,我正自流连在杏花丛中,摘了一朵拿在手中把玩,只听身后传来一群欢畅清脆的女子声音,我站起身来回头看去,原是以宁熙为首,领着一众宫妃亦来园子里赏景。
我不欲见这些聒噪的女人,起身便要走,不料一声“颐妃娘娘留步”,硬是生生将我的脚步拦下,我扭过头,发话者正是宁熙,她扬着一贯高傲的头,显出好看的下巴弧度,斜睨着我,嘴角上扬,勾出一抹轻笑来。
后边的妃子们掩着唇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着,眼光时不时朝我瞥来。我素来厌恶与这些女人交往,平日除了见慕辰和澜苍之外,只待在凤鸾宫内,是以这些人我从未与之细加交往,除却回宫那一次的照面,还有之后慕辰又进封了一些人的位分,她们多半也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我。
我迎上宁熙和她身后一众女人的目光,琉璃低声在我耳边快速念叨了那些女人的名字——那脸庞圆圆,眼角微挑的是芸贵人,垂手静立,轻抿双唇的是兰嫔,宁熙身侧揉着帕子,眉眼婉约的便是琬妃了。
“熙妃娘娘叫住我,不知何事?”我微微一笑与她视线相对。
只听宁熙呵呵一声,扬起她那飞扬的柳眉道:“难得今日有缘,众家姐妹在园子里相遇,可不得好生坐下叙叙话儿。颐妃不常与姐妹们相交,皇上亦曾告了我们,无事不得前去凤鸾宫叨扰,我们纵是有心将颐妃妹妹引为知己,也是失了契机,姐妹们你们说是也不是?”
众人相继点头称是,我轻笑不语,且看宁熙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承蒙妹妹相让,皇上这些日子对我们这些姐妹照顾有加,梦华子嗣眼看承继有望,祖宗在上,可都会记得妹妹的功劳。”
我在心里冷哼一声,就知宁熙素来对我不怀好意,此番言语,无非拿慕辰来酸我,也是在我面前炫耀一番近些日子来得到的荣宠——不过雕虫小技,又何足挂齿。
“熙妃娘娘言重了,我可担不起。荣宠也好,子嗣也罢,都是你们自个儿的福气,与我何干呢?”
宁熙顿时语塞,不知该接什么话好,面色泛着窘意,眼底亦带着隐隐的不忿和怒气。我看得出她努力压抑着情绪,想在众人之前端好她熙妃的架子,较之前夕,她的脾气确是敛了不少,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骄纵的模样怕是永远都变不了的。
我提起裙角便要离去,却听一旁一女声高叫道:“娘娘抬举你,你还不知好歹,果是个不识礼数的。你在凤鸾宫待得太久,消息太也不灵通了些,皇上今早已下旨,封熙妃娘娘为贵妃了。现今后位虚悬,还不是留给娘娘坐的,位分不及娘娘,竟敢如此罔视娘娘的话,真真胆大包天!娘娘,你快教训教训她!”
我侧眼定睛一看,原是那圆脸凤眼的芸贵人,模样小家碧玉,不想心眼儿原也小家子气得很。宁熙就找了个这样的帮手来给她撑场面,我除了叹息一声,实在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我躬身朝宁熙行了一礼,恭谨开口道:“妹妹消息闭塞,疏了礼数,那便恭喜贵妃娘娘了。”
宁熙侧着脸,拿下巴对着我,不接我的话,也未示意芸贵人其他,场子顿时陷入沉默,良久只听一旁立着的琬妃开了腔:“贵妃娘娘未曾发话,你一介小小贵人出言犯上,也不怕宫规伺候?”她声音不高,却有着一股俨然之气,与她温婉的外表格格不入。
芸贵人扁扁嘴退后一步,后面的兰嫔急忙别过脸去,眼睛瞅向别处,似是周遭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一般。我看向这个琬妃,她撇过一个友好的眼神,她眼中倒没有恶意,却有着一股深邃的感觉,整个人仿似看也看不透一般。我摸不清她是敌是友,是否值得结交,当下只是朝她点头致谢,不多言语。
“别处的花开得更好,姐妹们去那边儿耍耍罢。”宁熙哼了一声不再理会我,迈开步子朝园子另一边走去,那芸贵人急忙上前搀着她的胳臂,兰嫔迈着小碎步远远跟在身后,琬妃朝我笑笑,转身也随了人群而去。
琉璃走到我身侧缓缓道:“熙妃还是老样子,新晋的芸贵人跟她一个鼻孔出气,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兰嫔感觉是个性子淡漠的,也瞧不出个什么,只是那琬妃……她好像对娘娘没什么恶意,似乎值得相交,娘娘在这宫中若没个帮手,仅仅倚靠皇上,日后若是有变,娘娘的未来就……”
我点了点她的额头道:“傻丫头,仅凭一次照面能看出什么呢。你说的不错,在这后宫生活,慕辰不能时时刻刻看顾于我,澜苍身为外臣,更是插不上手,你们纵是有心,很多时候都是无力,没个帮手有时候真是寸步难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你且放下心来,谁值得相交,我心里有数。”
☆、第二十九章 叹月残(一)
从花园小径穿将出去,我远远地瞧见了棠梨宫的轮廓,忽得想起羲禾那孩子和容玥。自从我传旨释了容玥之后,却也未曾见她出棠梨宫半步。她似乎也不与任何人相熟,只是一门心思照顾羲禾,我也有好些日子没听见她和孩子的消息了。
“琉璃,随我去看看公主和容嫔。”
琉璃闻声撇了撇嘴道:“娘娘还真好心。”
我斜眼瞧她嗔了声道:“连你也要酸我啊……”
她连忙摇头:“才没有,只是为娘娘不值……”
“有什么值不值的,孩子终归无辜,我只当是为慕辰尽心。”
她倒是颇为不满,小嘴撅得老高:“娘娘还为皇上操心,也不看皇上这几日做的……先进封了那么多妃嫔,又加封熙妃为贵妃,这一来她可是后宫中最大的了,今儿便来给咱们个下马威,这日后可不得欺负死咱们啊!皇上怎么能任由她爬到娘娘头上呢……”
我只是摇头不语,慕辰他这么做,不过是在保护我而已。后宫不仅仅是慕辰一人的后宫,在尚未立皇后的时候,太后便是最直接统摄后宫的人。且不谈前些时日太后秘密将我带去朝仪宫意图直接弄死我的事,就算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守着凤鸾宫抑或只待在慕辰身边,也难保我不会被太后或其他嫉妒心重的妃嫔毒害。只有雨露均沾,分割独宠,才能得以喘息,慕辰此举不仅堵住了后宫悠悠众口,亦是让太后没有了加害我的理由,她毕竟是慕辰的母亲,为了保存母子关系,也不会再对我赶尽杀绝。
琉璃见我不说话,碰碰我的胳膊道:“娘娘?”
“无事。皇上有他的苦衷,你无须为我抱不平。”我猛然回神随口一答,她见我如此言说,只好叹息一声,跟着我的脚步而行,不一会儿便到了棠梨宫门前。
“娘娘,我先进去通传一声。”
我拉住她道:“不必,这个点儿孩子应该在睡觉,别吵醒了她。”
她点点头,搀着我进了殿内。殿内一如既往地冷清,我走进内室,远远望见羲禾的小摇篮,偷懒的婢子倚在桌前歪着脑袋打盹,丝毫没意识到我和琉璃的存在,奇怪的是却未见容玥亲自看顾。我走至摇篮旁端详,孩子睡得正香,口水从嘴角渗出,睡梦中犹自挂着微笑。我心疼地掏出帕子来给孩子擦拭嘴角,轻触她的脸蛋,她不安分地动了动手脚,吓得我连忙收手,见没吵醒她才安下心来。
琉璃替我搬了个凳子坐在摇篮旁,我轻轻推着摇篮,看着孩子熟睡的模样,这种感觉亦是我从未有过的。人说为自己爱的人生个孩子,便是女人最大的幸福,我多想为慕辰诞下属于我和他的孩子,努力了这么久却一无所获。看着慕辰身边越来越多的女人,再看看有了孩子的容嫔,我亦只有黯然神伤的份儿。
琉璃在一旁看着我,眨了眨眼戏道:“若是别人不知,还以为娘娘和公主才是母女呢。”
我并未回头,只是推着摇篮轻声应道:“别乱说,莫让旁的人听了去,又要编排我们的不是了。”
还未听得琉璃回话,却听得门外一声瓷片碎裂的声音,惊得那打盹的宫女顿时从睡梦中醒来,慌忙站起身。我猛得回头,只见容玥满脸怒意,直直盯着我和琉璃,小脸涨红,粉拳紧捏。
那宫婢没料到我竟然会出现在这内室,又怕容玥会跟她计较自己偷懒打盹的事儿,直吓得瑟瑟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我挥手让她先下去,她匆匆施了一礼,便朝门口走去,尚未出得门,只见容玥一个巴掌甩将过去,便打得这小宫女半边脸通红,眼泪霎时流了出来。
“叫你好好看着公主,谁叫你偷懒睡觉了!竟然连这女人进门都不晓得,万一公主出了什么意外,被这女人害了,你担待得起吗?”
“娘娘,奴婢罪该万死,就饶了奴婢这回罢!奴婢下回一定、一定……”那宫女哭得凄凄,容玥却是毫不容情地打断了她的话:“还敢有下次?!给我滚出棠梨宫,去浣衣局罢!”
那宫女慌忙跪下,抱住了容玥的腿哀求道:“娘娘不要啊!被主子逐出去的奴才都没有好下场的,之前茹儿姐姐在浣衣局已经被那儿管事的高公公打得遍体鳞伤,两手已经肿的不像样子了,娘娘您行行好,就让奴婢伺候您罢,奴婢若是也走了,还有谁来伺候娘娘和公主呢!”容玥冷哼一声,一脚将她踢开道:“你们这些奴才,不要也罢!茹儿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背着我给颐妃递送羲禾的消息,这也就罢了,还偷偷找颐妃求情,简直丢尽了我棠梨宫的脸!今儿你又给我偷懒,我怎知你是不是偷偷放颐妃进来毒害羲禾?”
那宫女尚未发话,琉璃已是一步上前瞪着容玥怒道:“容嫔你说话莫要太过分!是娘娘要茹儿递送公主的病情,若非如此,圣上才不会这么快启程回宫。茹儿知晓只有我家娘娘才能劝动皇上来看你们母女才来求她的,你非但不知感谢,竟然还把她贬去浣衣局!茹儿真是瞎了眼,跟错了主子!亏得她之前还跟你一个鼻孔出气,记恨我家娘娘。”
容玥的脸憋得通红,一个箭步上前抓住琉璃的前襟,另一只手拧着她的脸高声道:“你个贱婢!背后竟敢编排本宫,恨不得羲禾变成颐妃的女儿才好是么!看我不撕烂你这张嘴!”
羲禾被周围嘈杂的声音惊醒,嘤嘤哭了起来,容玥的手松了松,脸上有了些许缓和,趁她分神之际,我冲上前去一把推开她,将琉璃护到身后:“容玥你够了!本宫只是来看孩子好不好,怎会存了毒害之心!如你这般狠辣心肠,连身边忠心之人都能如此对待,且待日后,还有谁能为你做事,对你尽忠?”
容玥恨恨地看我一眼,急忙跑去抱起羲禾,羲禾哭声渐止,她行至我身前冷声道:“我的事用不着你来管。我不想在棠梨宫再看见你,你给我滚!”
☆、第二十九章 叹月残(二)
我哼了一声道:“本宫自不屑管你的事情,只是顾念慕辰这唯一的子嗣,亦是与羲禾投缘,心疼她落下眼病,想要多加看顾一些。羲禾怎么还是这么瘦,若是你奶水不好,还是让奶娘来带,小孩幼时若没有好的母奶滋养,大了身体会更加弱的。你若信得过,便让本宫负责给羲禾找个奶娘。”
容玥傲然撇过头:“用不着你假惺惺!你找了来我也不会用的!”
“你若累得羲禾病弱,皇上不找你问罪,本宫也绝不会放过你的。”见我一脸正色,容玥愣了一愣,站在一旁默然不语,一旁那宫女慌忙接口替她辩白道:“颐妃娘娘明察,主子对公主是极为上心的,只是因为御膳房送来的膳食太过清淡,主子的奶水便也泌不出来,只得煮些粥来喂公主吃。每次煮粥都是主子亲自下厨,从来不假手他人,唯恐公主吃得不合口。”
容玥听后又窘又怒,高声叱道:“死丫头,叫你多嘴!”
我看向那一地的碎瓷片和粥,微笑睨着她道:“如此为你着想的奴才,你若不要,不如送到我凤鸾宫。”
“你这贱女人,抢了皇上,意图夺我女儿,现在连我宫里的人也要抢,你忒也不要脸了些!”
我装作没有听见,只轻轻一笑,吩咐琉璃道:“传我的话,让御膳房准备些催奶的膳食送过来,每日三餐不得贻误,直至公主断奶。”琉璃应了快步出门,容玥看向我,眼光复杂,却仍掩不住那股恨妒之意。
“本宫只是为了羲禾,你无须记本宫的好,更别感恩戴德——当然,以本宫对你的了解,你也不会的对罢。”我转头朝她勾了勾唇角,她圆脸涨得通红,显是气得半死,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再理她,看向那跪在地上瑟缩不止的小宫女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宫女低声道:“奴婢名唤敏儿。”
“敏儿,好好照顾你家主子和公主,日后做事多长个心眼儿。”
她站起身来低头称是,我径自朝门口走去,行至门边蓦地住了脚步,转过头来对容玥道:“还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羲禾的事我会当自己的事来处理。”未等容玥出声,我已是头也不回地出了棠梨宫。
江南新呈上的春茶味道甘醇,尤其泡在慕辰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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