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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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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有银子这么挥霍了!”
即使是塞外游牧民族; 也少见这么多的良驹,这阵势; 背后都是烧的哗啦啦的银子。
鹤其沉着脸抱着剑窝在角落里; 一声不吭。
虽然廖家父女问题很大,说的话里漏洞重重; 但是这把潺水剑确实是名剑。
若不是这把剑,鹤其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王重久自个儿对着自个儿发了半宿的牢骚,屋子里除了他之外惟一一个会喘气的还是个半棍子下去都打不出个屁来的闷葫芦,说了半天的王重久也觉得没意思了; 偏偏有些话他还真就只能搁鹤其面前说。
王重久烦躁地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结束了每日一次的吐黑泥时间。
看鹤其一脸置身事外的表情,王重久心中的不平衡一个发作,忍不住旧话重提叨逼叨道。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我们不能老用‘重病不醒’来拖延时间!”
“燕平那些该麻利滚犊子的刺头就不说了; 洛都得到消息后必然会派人火速赶来,我们到时候拿什么赔一个八皇子给人家?”
没错,他们两个人,一个没落侯府未来的继承人,一个当世不世出的内家高手,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生即生,一死全死。
通俗点就是要玩完大家一起玩完。
因为他们两个一起,弄丢了一个活生生的皇子殿下。
这事要说起来,还是得从除夕那日廖又玫那个漏洞百出的自白与托付开头。
廖又玫那晚长篇大论对着自己好一顿洗白,其实说到底只说了那么几件事。
一是告知鹤其廖远与平远侯府关系匪浅。
二是暗示平远侯府有不轨之心,不规之矩。
剩下的全是在合理化自己的所作所为,牵强附会地为自己的所有言行找理由。
其实不论是一还是二,从鹤其的角度来看,都找不出太大的毛病。
可惜那个解释的过程太过荒诞,漏洞百出。
首先最为致命的一个漏洞就是,如果廖又玫手上已经掌握了不少王家勾结辽东高级军事长官违法乱纪的证据,也就是她所谓的让自己拿着剑去找“刘同心”要的东西,她完全没有必要跑山海关这一趟。
裴景知是个怎样的人,鹤其与他相交不过耳耳,但也深信对方绝不是一个会置黎民百姓性命于不顾而因私废公之人。
可笑廖又玫一个枕边人却还能坦坦荡荡地说出“我那时候还不确定王重久到底是哪一派的”这等话。
更何况此事牵扯甚广,沈阳卫三成以上高级将领的调任,只依靠架空廖远而完全不惊动洛都,这么耸人听闻的事情,要么是廖又玫不知轻重随意开口夸大,要么就是平远侯府其实所谋不小!
就是东宫,也不敢明目张胆地越过庄平帝这么安插人手。
那平远侯府已经完全不是投靠谁不投靠谁的问题了,这件事捅出去,纵然他明面上再扯着东宫效命的大旗,东宫也护不起他了!
哪里会有廖又玫说的什么“若是他们是一家的,那些证据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那等事。
鹤其不知道是廖又玫真蠢,看不出这件事背后平远侯府深藏的狼子野心,还是她当自己蠢,编个谎话哄自己都懒得编圆和了。
更何况,沈阳卫吏治腐败若此,纵是背后有狼子野心之人的故意谋划,难道廖远那么多年来在辽东北境的一手遮天就没问题么!
鹤其被廖又玫低劣的表演气得肝疼,若是旁的时候,她为了追查清楚这背后的纠葛,恐怕就半推半就先应下了这件事,抓着那个刘同心审问一番再前去汇报给二皇子裴景知了。
可惜,偏偏是这个时候。
鹤其摸着手腕,烦得脑壳疼。
北边正要大难临头的时候,她就是再想搞清楚廖家父女耍的花样也没时间了,事实上接到消息的那一刻,鹤其就一定决定了天一暗便骑着除夕往北边跑。
她知道一条小道,可以顺着一条密林暗道穿过一座山直入契丹人的地盘,然后再绕过冀北转道辽东,虽然一样不容易,但至少要比横闯冀北数道关卡要简单得多。
也避人耳目的多。
可惜虽然不清楚廖又玫为何对她突如其来地吐出这段漏洞百出的自白,但是廖又玫的所作所为还真是打乱了鹤其的步骤。
最为致命的一点就是,对方惊动了王重久。
鹤其眼看着自己走不了了,但是北边又确实传来了一些异动,两害相权取其轻,鹤其只好放下分歧,先请求与王重久合作了。
鹤其自称塞外流民,与盘桓在大庄与契丹边境的马匪难民之流有旧交,地震的时候躲得最快的总是老鼠、蟑螂一类的地底生物,打仗的时候也不例外,这些暗道上的人的消息总是最灵敏的。
契丹人要对大庄用兵,还是大规模大范围大兵压境,时间就在天启二十四年与二十五年的相交之际。
鹤其接到的消息是这么说的,至少她是这么对王重久说的。
至于王重久究竟信或不信,又信了多少,鹤其没有深思,也懒得深思。
反正对方最后是应下她,亲自带了一队精兵随她抄近道闯了塞外之地,一起目睹了契丹骑兵惨无人道的杀戮就是了。
鹤其当时心里便打了一个凸,这么肆无忌惮地屠戮,看对方那气势汹汹的来势,恐怕已经与辽东北境交上火了。
这种时候,再想如之前所计划的那般甩掉旁人千里穿敌阵地跑到裴景知那边去,就不是勇武忠心,而是上赶着送死了。
鹤其隐隐觉得这下糟了,恐怕有些情况是她来不及去挽救的了。
王重久受到的刺激远比鹤其要大,事实上,他看到契丹人就那装备精良、马匹雄壮的样子后,脸上的震惊仿佛是看到了庄平帝穿着女装在他们眼前跳脱衣舞。
王重久毫不犹豫地下令掉头回冀北,可就是这样也不免惊动了契丹人,他们本来不想照着原路折返,怕引狼入室,最后实在是紧要关头保命要紧。
鹤其更是毫不客气地指出这条道本就不是掩饰能掩饰住的,羊肠小道,设伏佳地,回去就要着手安排此地的防御工事。
鹤其的嘴可能是开过光的,在王重久痛下决心顾不得暴露的后果带人原路折返后,果然在来时的路上遇到了埋伏。
还是契丹人的埋伏。
王重久那时的脸色啊,就跟打翻了调色盘一般,黑白青紫,精彩得很。
不是没有人怀疑鹤其的不明来历,只是这一路上,若非鹤其屡屡出手相助,恐怕他们这些人得多死个至少八成。
鹤其累死累活地救了他们回来,拼着自己犯险,若是只为了在最后关头卖他们一把,也太没意思了。
更何况这条道儿本身就是鹤其告诉他们的。
所以说鹤其虽是要防,但至少不是现在要防。
显而易见,他们之中有内鬼。
或者至少,山海关中有契丹人派来的奸细。
王重久一行在那条小道与契丹人苦战了两个时辰,最后熬回山海关时,王重久的亲卫已经死伤过半,尚存战斗力十不存一。
鹤其背扶着王重久秘密返回兵营,并在对方的指点下悄无声息地替他潜入信任的心腹屋内疗伤。
等王重久换好包扎,鹤其直接一剑刺了过去。
王重久险险避开,身边的亲卫俱如惊弓之鸟般在他面前散开保护。
鹤其其实也是强弩之末,见一击不中,也没有再来一下的意思,只阴着脸冷笑道。
“王小将军,你恐怕还欠了我一个解释吧。”
先前兵荒马乱的鹤其没时间没功夫细想,现在躲到一个安静的地方细细盘算一番,鹤其如何看不出来自己是被对方利用了。
无论是王重久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随自己一起去塞外看看,还是一路中王重久那非同一般的冷静与熟稔,亦或最后王重久的震惊与反击,细细想来,都与鹤其预料中的那些情绪有些微的差别。
那些震惊与愤怒,不像是面对入侵家园的敌人的震惊与愤怒,若果真要说的话,更像是与计划不符的震惊,和被愚弄了般的愤怒!
那么,本来的计划什么?
鹤其的目光冷冷地刺向王重久,如两把锋利的刀刃,彻骨阴寒,直击肺腑。
王重久深吸一口气,正欲解释,兵营内突然传来一阵混乱的人声。
王重久与鹤其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妙的情绪。
果然,是裴景容出事了。
天气二十五年第一天的日光,初升的太阳伴着数不清的阴霾笼罩在大庄北部的边境之上,这条从西到东洋洋洒洒横跨百万公里的防线上,无数的英灵在呐喊,在嘶吼,在战斗,在消亡。
谁都不能避免,谁都无法例外。
第205章 向死
裴景容比鹤其更迫切地想问王重久究竟隐瞒了些什么。
那日在有间茶室内; 王重久在坦白了自家与廖远的密切关系后; 直接向裴景容提出; 为了保险,亦是为了行事方便; 他提议直接一不做二不休; 先派人杀了裴景知再说。
裴景容几乎就没怎么犹豫便拒绝了。
且不说他本就不欲置裴景知于死地; 纵是他想杀裴景知,也绝不会经一个如今立场模糊疑似两面讨好的王家人的手。
章皇后曾与裴景容详细说过小王氏之事; 对于王重久嘴里那个“惨死的姑姑”; 裴景容当然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也清楚对方与先皇后王氏的纠葛。
但也仅此而已了; 裴景容压根不信,平远侯府会为了一个死了有七八年的女儿来耗费这么大的力气。
王重久的话里真真假假纠结成团; 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对方确实很渴望权力,而向裴景容投诚; 说不定还真的能让对方获得一些前所未有的权柄。
一切的一切,说到底,不过是利益的纠葛。
在东宫无法给予王家想要的东西时,自己这个目前稍显落魄、输人一筹的八皇子就成了平远侯政治投机的不二人选。
裴景容并不会因王家的改弦易张就对对方颇有微辞; 亦或鄙夷。
他是欣然接受王重久的投诚的。
但感情上的倾向; 并不代表理智里会产生相应的信任。
裴景容一点也不排斥平远侯府的投诚,甚至他是非常喜欢、乐于接受的。
但与此同时,他也一点也没有放松对王家日后会见势不妙反手倒打一耙的警惕。
王重久见暗杀二皇子的提议被裴景容拒绝; 也不着恼,紧接着就提出了第二个计划。
平远侯府在去年七月份便截获了一道契丹与十二盟往来的密信,破译出的文本里,最引人注意的里面提到的那个唤“呼赫拉”的女人。
那个女人似乎牵扯到了十二盟中最神秘的獨啟族,与獨啟族的“啟姒”有关。
獨啟族世代与一种名为“晴天”的四翼鸟同居,他们崇拜飞禽,崇拜天空,对可以自由自在地翱翔于天地间的飞鸟们有一种特殊的狂热。
獨啟族与十二盟大多数的以游牧为生民族不同,他们似乎天生具有驱使飞禽的能力,或者说天生与飞禽的亲和度更高,他们终生不驾马匹,不管多么遥远的路程,全靠双腿奔袭。
照这样来看,獨啟族似乎是个会被十二盟所排斥的民族,总不能大家打仗的时候,盟军们都骑着马吆喝着口号冲上去了,你们还在后面慢溜溜地走吧。
就是欺负你,也欺负的没滋没味的,獨啟族靠驱使鸟类捕食,那些骑马的,抢一次抢两次,东西可以抢走,鸟不行啊。
而且獨啟族极其记仇,你只要敢抢了他们的食物一次,甭管你跑到天涯海角,他们拼着自己的活都不干啦,也要驱使着飞禽来追你。
你纵是四条腿跑得过两条腿,也跑不过他们那些天上飞的啊,海东青、夜鹭、角雕、白鹫、兀鹰……这些凶猛残暴的草原飞禽在獨啟族身旁乖巧的一个个似家禽一般,他们用起来如臂指使,无论伤人还是毁食,都是轻轻巧巧。
好在獨啟族人似乎都坚持某个信仰,若非以牙还牙,很少会用自己身边的猛禽杀人。
但他们若是抢不回来,会干脆地把食物毁掉也不把便宜让给旁人占。
辛辛苦苦一场空,做匪盗也是个体力活啊,久而久之,大家便都对獨啟族敬而远之,既不愿与之为伍,也懒得去打劫他们。
若仅是如此便也罢了,獨啟族可能会根本就无法入列十二盟,继续孤孤单单地过着他们避世归禽鸟的小日子。
也许现在西北的那帮子就该改成“十一盟”了。
但偏偏獨啟族有个让其他族人又爱又恨,又不得不妥协的能力。
传闻獨啟族人,可以召唤晴天。
不是呼风唤雨,也不是保佑风调雨顺,仅仅是召唤晴天。
这可能与他们的图腾有关,也可能与她们伴居的四翼鸟有关,但无论如何,经过十二盟人几百年来的观察、推论、检验与求证,大家似乎都默许了獨啟族有这样一个能力。
獨啟族孤独避世,还停留在用飞禽脱落的羽毛编织成衣,用陶土烧制简陋的瓷器盛水的地步,他们固然可以就这么一直贫瘠且快乐的过下去。
但他们的邻居不会允许,他们自己的贪欲也无法允许。
避世自守,身边的邻居们一个个发展的这么快,真这样下去,獨啟族迟早会灭族,彻底地消亡在历史的长河里。
所有人都是这么对着“啟姒”哭诉的,哭诉的多了,“啟姒”似乎也觉得自己对獨啟族的约束太严格了。
一个规矩的建立如果需要一年,那么它的崩坏大概要不了十天。
獨啟族传承近千年的规矩的破亡,也不过是需要两三代人的蹉磨。
“啟姒”是什么,大庄的人破译不出来,但联系密信中的其余文字,大概知道那是一个类似于獨啟族族长的存在,所有的族人都要听从于“啟姒”的命令,换言之也就是有一大群猛禽的战斗力被“啟姒”握在手中。
而獨啟族战前莫名消失的那个名唤“呼赫拉”的女人,据说是目前与“啟姒”关系最密切的人。
那封密信是十二盟发来斥责契丹人的,大意说是契丹人无故扣下了獨啟族“啟姒”最为喜爱的“呼赫拉”,如果“呼赫拉”有什么闪失,獨啟族会让他们契丹人体会到“天空之神的怒火”。
说完獨啟族的愤怒后,又话锋一转,十二盟表示他们同为北方游牧民族,如今又有大庄这样的强敌在南边虎视眈眈,随时可能挥兵北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也不要自己人为难自己人了。
不管是意外还是咋地,都闹成这个样子了,还是把人家獨啟族那位名唤“呼赫拉”的小姑娘送回来吧。
末了又不太委婉地表示,若是契丹人成功护送“呼赫来”回到獨啟族,他们愿意出黄金万两、弓弩千架、良驹百匹作为答谢。
最后还直接道,大家都知道獨啟族是很穷的,他们的族人是很穷的,他们的“啟姒”也是很穷的。
所以即使是为了他们“啟姒”最为喜爱的“呼赫拉”,他们也出不起这个价格,他们只会恐吓,(⊙﹏⊙‖∣)。
这些东西都是我们为了十二盟的稳定,为了北部的大计,为了十二盟与契丹的百年友好而各自掏腰包凑的,你们要是嫌少,那也没办法了,等着享受“天空之神的怒火”吧。
这份信既是威胁又是利诱的,写得可谓是非常到位,完全体现了十二盟当今最高的外交水准。
可惜被大庄人先一步截获了。
而王重久对着裴景容所谓的那个“搞个大的”,就要从这封密信说起。
平远侯府和王重久的计划也很简单,他们提前拦下了这封密信,契丹人没有看到,自然便不会有所反应,落到十二盟尤其是獨啟族眼里,那就是刻意地装聋作哑。
七八月的时候,西北情势已经到了一触即发之态势,大战的开启不过是须臾之间的事儿。
大敌当前,十二盟里的其他族未必有闲心紧着这些不相干的事扯皮,而獨啟族却难能就此善罢甘休,若是不出意外,他们当会单独派出一路人马直接闯到契丹人地盘去讨个说法。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不善骑射的獨啟族人被契丹人消磨一轮后,雄姿勃勃、英气十足、兵强马壮的大庄军队从天而降,已经在此以逸待劳多时了。
这一手若是玩的转,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功劳。
再走运些,俘虏的獨啟族人里再有个地位不低的,既可以给西北战场减轻压力不说,真到了关键时刻说不定还能以人质牟得对方一些不好放到名面上来说的让步。
这是于己有利,于国也无碍的好事,王重久此番高高兴兴地随裴景容一道被扔到东北来,最大的目标就是把这件事做好。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王家确实该感谢傅霜如一番。
若非傅霜如中秋宴后在圣人前为平远侯府进言,误打误撞地正好提出把王重久放到辽东去,
事情还未必如这般顺利。
——王家想通过自己的运作谋得这差事倒也不难,难得是“不露痕迹”。
太多的巧合,总不免引起上边人的怀疑。
也许旁观的人根本不会多想,但至少做的人心虚。
傅霜如这么神来一笔,简直就是正想睡呢就有人上赶着递枕头
是而后来傅霜如为韩浩上王家求姻缘时,平远侯府对他的态度才会出奇的好。
而王重久向裴景容投诚后,就把此桩当成了投名状奉上。
也没说太仔细,只是提示裴景容注意山海关外异族人的动静,尤其特意点出了獨啟族。
獨啟族与契丹人的恩怨,裴景容未必晓得,但他会自己睁眼看。
自然看得出来那群獨啟族人气势汹汹来者不善,以及特别针对契丹人的模样。
裴景容特意派出了一流的斥候跟上那些獨啟族人,就等着他们与契丹人开打自己跟在后边捡便宜的时候。
在这件事上,裴景容与王重久倒是极有默契,没再出什么分歧。
王重久拿这两件事一试探,倒也看出来了。、
这位容王殿下,有格局有手段,有底线却也有野心,够谨慎细心,却也并不怕事。
是个值得追随的君主。
双方的结盟这时才勉强不显得那么“同床异梦”了些。
不够这时候的裴景容已经恼火得不愿意去想自己和王重久之间的联盟到底是哪里破裂了、对方到底有没有背叛自己这件事了。
因为他虽然痛心,但也不得不清醒地认识到,如今这形势,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两说。
鲜血,厮杀,奔逃,狭路再遇。
裴景容神情疲惫,身累力竭。
精神的高度紧绷之后,伴随着的是身体不堪重负对着大脑发出的警告,用通俗的语言来形容的话,就是头痛欲裂,腰肢发麻,脚软手颤。
到了这时候,裴景容反而平静了下来。
他一拍马头,躲过一阵飞箭,然后趁势扫了一圈自己身边的人。
因为出来时仅仅只是例行巡视,裴景容并没有带大部人马,但身边的精锐出了一半,如今业已折的七七八八。
裴景容看了看硕果仅存的那几个,俱都已是浴血奋战多时,精气已失,斗志已了。
他们要败,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了。
或者说,要他们死,也只是迟迟早早的事情了。
高山峡谷,荒郊野外,裴景容自负多才善谋,到了(liao)了,却是死在了这么一个孤孤单单无人知的地方。
奇怪的是,他并不感到如何愤懑,反而很平静。
到了生命的最后关头,那些爱啊狠啊,情啊怨啊,倒是都被撵了个一干二净,裴景容唯一放不开的,就是些许说不出来的遗憾而已。
可究竟在遗憾些什么,却是连他自己都想不清楚。
想来想去,遗憾的约莫也只是,这大好河山,锦绣天下,自己还没来得及看遍吧。
但这点子遗憾是非常微不足道的,人因贪欲而生,随贪欲长存,无论是谁,死到临头,恐怕都难能不留半丝遗憾的。
裴景容想了想,觉得自己也并不是一个非常喜爱游玩四方、观赏美景的人,所以连这点子遗憾都显得站不住脚了。
天启二十五年的第一缕阳光降临前的最深沉的黑暗里,在一个远离洛阳都城千里之外的荒山野岭中,在大庄的子民百姓们都正畅游在香甜的沉沉梦乡之中时,裴景容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他身后无知无觉地幸福着的百姓,异常平静地迎接了不久后的终结。
他是非常平静地走到那一刻的。
也就是在那玄之又玄的一刻,他突然更深层次地明白了庄平帝将他遣来此地的苦心,以及那位孤独的帝王独居高处的无奈。
太渺小了,他们都太渺小了。
在这万里山河之前,在这黎民社稷之前,在这无边自然之前,在那无上权柄之前,他们都太渺小了。
裴景容忍不住自嘲地想,他与东宫困局洛都的一番争斗,在他们眼里,自诩是一场龙虎斗,在父皇看来,大概不过就是一阵茶杯里的风波。
连杯盖都顶不起的那种。
执茶的人轻轻一抬手,都不需要刻意去晃一晃,他们都经受不住。
也正是因为太渺小了,构不成威胁,反而让父皇对着他们也生不出什么杀心。
大概就是雄鹰看着还没学会能仅仅依靠自己就飞得起来的小鹰时,就算小鹰们再怎么你争我抢地夺那几只小虫子,在他们看来,都是可爱的。
可爱的啄来啄去,根本就伤不着什么。
所以老鹰也不急。
只有当触及底线时,比如说,小鹰要把更小的鹰崽子啄死了,老鹰才会生气。
裴景容想,父皇叫自己去辽东,这既是惩处,也是存着希冀的教导吧。
就像老鹰要教小鹰飞,光靠自己扇着翅膀给他们看,活着自己带着他们飞,显然是不够的。
最快的方法,莫过于直接找个悬崖将小鹰扔下去了。
学会了,就成了。
学不会,就废了。
裴景容苦涩地想,如今纵然自己是学会了、学乖了,不争了、不抢了,愿意像七叔那样为天子守国门征战四方了,恐怕也没机会了。
刚会飞就碰上飓风,那能活得下来就怪了。
等着螳螂去捕蝉的黄雀,却被机警的螳螂联合蝉一起给叨出来咬死了,也是令人无奈。
裴景容计输一筹,猝不及防,死的虽然憋屈,倒也不郁闷。
可惜他一心闭眼等死,偏偏却有人非要他活。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不知道我的电脑在维修店手里经历了什么……
总之我这章是在网吧补的
等我下周电脑回来了再跟你们吐槽这场奇葩经历吧。
第206章 而生
而生
从浴血赶回的裴景容亲卫口中得知其遇险的消息后; 鹤其和王重久气都没来得及多喘几口; 便马不停蹄地赶去救援。
即使抛开党派、站队这些不谈; 裴景容若是死在冀北,现在同在这里的这些人恐怕回去都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王重久路上来不及多想; 但心中已经隐隐猜想此事或与獨啟族有着千丝万缕的干系; 但当真看到那些铺天盖地的巨型飞禽遮天蔽日地朝着一个方向飞过去时; 王重久的脸色还是凝重了好几分。
不过王重久的表现已经算是好的了,跟随他而来的不少冀州兵将的脸上都出现了惊惧万分的神色; 有几个更是骇得掉下了马去。
当然大多数马匹碰上这场面本也就都受了惊吓。
一路赶来; 王重久的脸色也不由越来越难看。
现在的情况不明; 他们慌慌忙忙地赶到那边去也是白白送死。
可獨啟族的战力如此凶猛; 看样子裴景容带来的人也死的七七八八了,自己在这边筹谋着如何做才能不是去送死; 可那位容王殿下真能熬得到自己计划好的那一刻么?
若是容王今夜死在自己眼前; 恐怕自己回去也得死在痛失爱子的庄平帝手下。
左右都是要死,不过是死的早还是死的晚的区别; 王重久心一横,牙一咬,就要挥手下令将士们进攻。
鹤其眸色沉沉地望向他,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最终也没出言相阻拦。
不过王重久带领的铁骑还没有来得及赶上前; 一道灼目耀眼的剑光已经从那被层层遮蔽处亮起,一下子冲破了层层羽翼,带着一阵乱舞的飞絮; 直上云霄。
驱使着猛禽上前行凶的獨啟族人们纷纷四散退开,露出被原先遮蔽处的一个白发曳地的玄衣男子来。
只见那男子高高跃起,双目紧闭,以一己之力强悍地击退了铺天盖地来犯的猛禽们,护住了身后仅剩的几个残兵弱将。
那道刺目的剑光,正是从这男子的手中发出的。
鹤其死死按住手中被引得颤动不休的潺水,在见到那男子相貌的第一时间,她就脸色大变,一个飞跃上前拦住王重久的马,冲着他怒喝道。
“快走!”
王重久犹自沉浸在那白发男子带来的震撼里回不过神来,听得鹤其那舌尖含着一口内力的怒喝,方才回过头来,指着那白衣男子的方向,结结巴巴道。
“可是,可是,容王殿下还在那里啊。”
那白衣男子跃起后,紧紧护在身后的第一人,恰是裴景容。
鹤其急了,她不知道王重久和裴景容之间达成了什么协议,但她知道……
“来不及了!再不走我们都走不了了!”
王重久骂了一句艹,恼火地回道。
“若是容王被留在这里,我们走不走得了又有什么区别!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啊!”
鹤其一片好心地提醒他,他不领情便罢了,还反口就是骂娘的话,鹤其也恼了,以她的武功,这时候要走肯定是走得了的,她大可以不管王重久这帮人,毕竟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的人不是她。
但就让王重久都惊讶的是,鹤其脸上明明已经惊怒恐惧混杂了,但她喘了一口气,竟然没有再与王重久争执,也没有一气之下拍马就走,而是打马一斜,横在了王重久的马前。
这是一个保护着对方的姿势。
王重久神色略微复杂,不过他也知道这并不是个纠缠鹤其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好时候,当务之急是……王重久小腹一沉,提气欲问,却又被另一个人抢了先。
“吾名,卿俦。”
那白发男子面对着裴景容惶惑的眼神,平淡回答道
他说话的时候未必有多提气,但这话轻轻飘飘的,却是让在场的每个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真要说的话,大概是类似同时在每个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这么一句的感觉。
王重久心下大骇,脸上的表情已经从严阵以待转向了十足十的恭敬。
因为他也已经意识到,面对这个人,在场的剩下所有人加起来都难以与之有一搏之力。
——他们在那白发男子面前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婴孩,若那白发男子想杀他们,他们就只有引颈就戮的份。
所以索性把脸上的戒备之色放下了。
鹤其的手颤个不停,她已经快要无法控制住自己手上的这把潺水剑了。
那股危机感如影随形地笼罩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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