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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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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他看着,无论如何,也不会给悠姐儿挑个品性不佳之人为祸。
可怕就怕,人是好人,日子,却被自己不争气的女儿过差了。
怀媛知道父亲这话说的在理,但心里还是不愿认同。
“悠悠毕竟还小,虽然有时候做事迷糊了点,但品性善良,人也不蠢笨。”
“再过几年,等长大了,自然就好了,您又何至于如此担忧?”
没错,在怀媛看来,父亲这根本就是本末倒置,杞人忧天了。
四老爷被她气笑了,反问道。
“再过几年,那到底是几年?’
“何况行哥儿哪里差了?”
这话说的,我又哪里是在嫌弃行哥儿,怀媛拧着眉头不满地看向父亲。
四老爷苦笑一下,进入正题。
“我知道你是想问我为何突然下定决心给悠姐儿挑婿。”
“这事说来话长,但你也知道的大差不差了。”
“想必你已从丫鬟口中听了一遍悠姐儿与戒哥儿的纠葛了。”
“但你可知,戒哥儿缘何要折磨那只白狐狸?”
“你又可知,这事为了收尾,我与你五叔父投了多少银子进去?”
怀媛睁大了眼睛。
四老爷尝了口茶,觉得太烫,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
他继续问道。
“年前你祖母摔断腿、你二伯父大发脾气,发卖了好几批下人,你道他做给谁看?”
怀媛这下不仅仅是惊讶了,简直惊得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年前老夫人摔着的事,怀媛可从来没想过能和四房扯上什么干系!
四老爷喝了口放凉的茶水,慢悠悠地从头开始讲起。
“悠悠养的那只白毛狐狸,随她,刁得很,就没有不敢干的事!”
“不知怎得就给孝姐儿的耳朵后面抓了一下!”
四老爷半是不满半是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孝姐儿哭得不行,偏悠悠那个大棒槌,还完全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
另一厢,被五太太追问得措手不及,又不好对小辈多做评价的五老爷也正与五太太说到这里。
“波哥儿家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也没去找四哥,也没声张出来,却是告诉了戒哥儿那个毛孩子。”
五太太不屑地撇了撇嘴。
还能怎么想,不就是冲着怀波在季氏牌位前摔了盆,指望着四房的家底,不好直接与四老爷撕破脸嘛。
“戒哥儿那孩子也真是,说起来也没做错什么。”
“看不惯那狐狸就看不惯那狐狸吧,一个畜生还能比人金贵。”
“可他偏偏虐杀了那狐狸也便罢了,还大肆咧咧地扔到四房门口。”
剩下的事,不用父亲多说,怀媛也知晓了。
就悠悠那个性子,找上门去挨了一巴掌,那是完全不意外的事。
可该心痛的还是会心痛。
好半天,怀媛才终于收拾好了心思,咽下了旁杂,先问了自己最关心的。
“那狐狸抓伤孝姐儿的事儿,悠悠知道了吗?”
四老爷将茶碗轻轻磕在桌上,怀媛的心陡然一沉。
“这就是我坚持把她嫁给行哥儿的原因。”
四老爷神态平静,语调温和,旁人见了,怕是丝毫不会察觉出愠怒之意。
怀媛却从父亲眼中,看出了深深的震怒。
只是这怒气,终究被更为深沉的无奈包裹,然后强行按捺了下去。
怀媛长久地说不出话来。
怀悠的性子一直有点混,执拗不说,还夹杂着暴躁。
遇事鲁莽冲动,既很容易被人当枪使,也经常得罪人而不知。
可这性子是被长久养成的,并非三两日就可以扭转过来。
过去怀媛虽知道,但一是念着妹妹年纪还小,脾气虽偶有暴躁,心性却一直是纯善的,总想着日子还长呢,倒不急着掰她的性子。
二也是出于自己的私心,因着自己早年的经历,总是不想让妹妹太早地沾染这些人心是非,老想着,再不济,也有自己这个姐姐替她把着呢。
一来二去的,怀悠也就被她宠成了这幅万事不操心的性子。
可不沉溺于心术手段是一回事,被人犯到头上,闹成那个样子,还不去追根求源,就是另一回事了。
这已经不是不理俗物了,这简直就是心大到愚蠢了!
感情闹了半天,悠悠狐狸也死了,自己也被打了,倒根本没想过去问为什么!
不,她倒也问过,她问的是戒哥儿,而且问不到,也就这么算了!
怀媛心里沉甸甸,自责悔恨哀叹交织,一时真是什么话也讲不出来,也什么话都不想讲了。
四老爷看了满脸懵然的大女儿一眼,吐出一口气,没再就小女儿的糟心性子纠缠,而是提了另一个话题。
“罗晃那丫头,怕是留不得了。”
第25章 话长
“好在治哥儿还不算太蠢,动了手,也能拿捏住玉带轩的下人,暂时稳了局面。”
五老爷心情复杂地对五太太道,这种事,也不知是该喜该怒。
五太太面沉如水地听着。
“等四哥一回府,治哥儿便上门负荆请罪,求四哥出面了。”
“四哥觉得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一个处理不好,会让大家都生了嫌隙,便直接让人把我请了过去。”
当日审出实情后,四老爷毫不犹豫就让人请了五老爷过来。
——怀治再怎么说也只是他的侄子,纵是四老爷对他的所为如何不满,也轮不到他个做伯父的管教他。
怀治一腔少年意气,自个儿倒是爽快了,真要传出去,不过是落个“轻狂”之名,自己女儿却只是闺阁少女,若是因此沦为他人谈资,四老爷如何能不震怒。
这些浑小子,年纪不大,脾气倒一个赛一个的大,屁大点小事,闹到几乎不可收场的地步。
可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是替自己女儿出头,说到底,戒哥儿这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脾气,他这个做堂祖父的不好多说他两句,冷眼旁观大房就这么败落还是能的。
四老爷的逆鳞就是亡妻留下的这一对女孩儿,戒哥儿今日竟敢对怀悠动手,四老爷断不可能再给大房留半分情面。
既已做好了与大房翻脸的准备,面对五老爷时,四老爷的态度就和婉多了。
“我一听治哥儿竟敢做出这等事来,当即气得狠狠削了他一顿。”
“但孩子终究是孩子,你还能真的跟他置气不成?”
五老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五太太的神色,极力补救道。
“再说四哥当时放下身段、情真意切地来与我道歉,我这看着,也很不忍心啊……”
五太太想到季氏,想到她当初对自己的照拂,想到她早逝后媛姐儿、悠姐儿的不容易,脸色也渐渐缓和了。
“好在,不过隔了一日,波哥儿的债主先大房的问责上门了。”
五老爷说了半天,总算口干舌燥地讲到了此处。
“也是合该大房倒霉呢,波哥儿干什么不好,拿着二哥给的银子,非要做倒卖古董的生意。”
“这行当里的水,深的很!我都不敢乱插手的,这孩子……”
五太太不屑地撇嘴。
得了吧,怀波不就是个眼高手低的性子,有什么好惊讶的。
照她看,二房这银子给的根本就不怀好意。
“这不,一赔,就是五千两。”
“要不是我和四哥给他垫了,追债的能闹到老夫人那里去。”
“若是老夫人因此有个三长两短的,怕是大哥和二哥有的吵了……”
四老爷见怀媛应承了半年之内接罗晃出府,也就没再就那个话头纠缠。
罗晃是季家留给媛姐儿的,他不好插手。
就是因此,他才留了那丫头一命。
四老爷神色淡淡地接着讲完了后来发生的事,转而问怀媛道。
“现在你可明白我先前为何问你年前老太太摔着那件事么?”
年前老夫人摔着的消息传到四川时,正值年末多事之际。
二老爷在四川任上不方便动身,先遣二太太回洛都侍疾,已出嫁的大姑娘怀盼携女儿随行。
手头事情一完,二老爷就带着女婿顾满林一起回了洛都。
当时已经近小年了。
因着这桩,五太太当时只是狠狠罚了侍奉的丫鬟婆子们一顿,没有闹出人命来。
这事儿,二太太回来后也没说什么。
二老爷一回来,既不休息也不寒暄,径直撇了旁的人直奔正房,与老夫人闲话几句后,面色不动地回了集荫山房。
把旁的人都弄得个战战兢兢的,自己反而回去休息了。
大家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当晚陶悦堂就杖毙了好几个丫鬟婆子,老夫人身边的人被清洗一通。
第二日二老爷面无表情地去了外院,把三少爷怀顺叫了出来,当着永济斋所有服侍的小厮管事以及同住在永济斋的四少爷怀治的面,从兄友弟恭到孝道礼仪呵斥了足足半个时辰。
那声音大的连隔壁广济斋的二少爷怀程都听得一清二楚。
末了还罚三少爷把孝经从头到尾抄上百遍,拂袖而去。
可怜三少爷也是过两年就要及冠的人了,眼看着马上就要娶妻生子,还被二老爷训得跟个鹌鹑似的,大气也不敢出,在兄长幼弟面前大失了面子。
这事一出,大太太更是气得一连几日“卧病在床”,直到老夫人寿辰都还没完全“好”起来,五太太也深感面上无光。
二老爷又找了五老爷在书房里谈了一夜,翌日岳府很多当值的丫鬟婆子都被换了。
年前时候怀媛没少跑岳府来照看老夫人,这些来来往往,她心里门儿清。
她琢磨着,大房反应那么大,恐怕老夫人摔倒这事与大房是脱不了关系的。
——老夫人又不是突然就这么老了,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是一天天服侍过来的,怎么会突然就让老人摔了!
又想到之前大太太几次三番暗示给大少爷怀波换个住处的意思,可这岳府就这么大,真要挪,她看中了谁的地方不言而喻。
恐怕这事儿闹得不美,让老夫人烦忧了。
可她一直想着四房与此事无半点干系的!
父亲现在这样说,难道是之前自己猜错了?
老夫人跌倒确实是被气的,却不是被换房一事,而是被悠姐儿与戒哥儿的矛盾?
可是,这也不应该啊!
怀媛斟酌着缓缓道。
“二伯父回来当晚杖杀的那批人,多是她们嘴碎,看大伯母的反应,应是大房的人,第二日去了外院,那番话是敲打治哥儿,随后找五叔父,却只是处置了内院的几批下人……”
四老爷看样子心情好了些,笑着问。
“看出门道来了?”
怀媛皱着眉头,无视父亲调侃的语气。
她又不是傻子,联系这几日五房发生的事情,老夫人对她和妹妹的态度,零零总总的,多少能拼凑出个大概。
“二伯父虽然生治哥儿的气,却完全没处罚他,帮他留了完整的颜面不说,连之前掩下去的和戒哥儿的龃龉都没有往外说,怕是五婶娘到现在都还不清楚其中内情。”
看五太太对悠姐儿毫无芥蒂的态度,实在是让人很难理解,也只有她完全被蒙在鼓里一种解释了。
只是二伯父若连五婶娘都没告知,定是存了把此事烂在心里的念头了。
“二伯父既然还能如此替治哥儿的名声着想,怕是老夫人摔倒,与他们小辈儿的打打闹闹是没多大干系的。”
“只是这事定然也占了个由头,不然以二叔父以往的性子,何曾管过这种小打小闹。”
四老爷但笑不语,不说对,也不说不对,只微微抬眼,示意她继续。
怀媛吐了口气,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以大伯母疼戒哥儿的脾性,她要是真把这事咽死了,怀媛才惊讶呢。
只是大房也有自己的短处捏在别人手里,自然是不敢大大咧咧地毁诺,把这事吆喝出来。
但少不得要打些歪主意,弄几个老夫人身边的丫鬟,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老夫人面前把这事抖出来。
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大房这是受了委屈,打算在老夫人身上找补回来呢。
只是老夫人身上又有什么值得大房惦记的呢?
老夫人并非吝啬之人,最后却闹成那般样子,大房所求,可就显而易见了。
无外乎还是集荫山房那块地,只是老夫人定然没有同意,最后怕是撕破了脸,说了些没羞没臊的刻薄话,诛了老夫人的心,把人活活气摔了。
这刻薄话里定然还带上了二房,再翻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儿出来,污糟糟的再带上兄弟阋墙的意思,是以二伯父才会发那么大的脾气。
第26章 出乎
事情与怀媛所料出入不大,只一点她没有想到。
老夫人会摔着,不是因为被气着了,而是老人家彻底心冷了。
戒哥儿摔断腿后,老夫人曾派身边的高嬷嬷过去慰问。
高嬷嬷是老夫人自齐家带来的陪嫁丫鬟,为了侍候在老夫人身边,一辈子都没有嫁人,也就没有子嗣。
她人越老,越是稀罕小孩子稀罕得不得了,见戒哥儿小小一个,窝在床上,少不得多问他两句,腿疼不疼、药苦不苦之类的。
戒哥儿什么脾性,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折腾了这么一大会儿,他早就不耐烦了。
又看这个老婆子问得没完没了,哪里肯给高嬷嬷面子,把头扭到另一边,一句话也懒得搭理。
高嬷嬷虽然失落,倒也不生气。
她想着戒哥儿小小年纪受这么大的罪,身子难受不愿说话也是应当,便起身打算告辞了。
此时却异变陡生。
只听戒哥儿突然大叫一声,接着便一巴掌狠狠地扇到了离他最近的高嬷嬷脸上,然后破口大骂。
一时间,所有人都愣怔住了。
高嬷嬷一把年纪了,自然是什么苦都吃过的,可几十年的谨言慎行、忠心侍主,这几年少有遭这样的罪了。
大少奶奶赶紧让身边的丫鬟制住犹自挣动不休的戒哥儿,戒哥儿又一直大声叫痛,便赶紧派丫鬟去喊大夫。
高嬷嬷都来不及生气,先心疼起了戒哥儿,实在是戒哥儿叫的也太凶了,让人听着都替他痛。
看戒哥儿的样子,怕是他断掉的腿又怎么伤着了。
偏偏戒哥儿并不领她的情意,手乱挥乱打被压制住了,嘴里却不得清闲,一边呼痛一边大骂,一看到高嬷嬷,骂得更是起劲儿。
一阵兵荒马乱,等大夫到了,才堪堪收场。
可大夫诊右诊,上看下看,却是一头雾水。
最后只好道,怕是骨头正在长着,大公子难受,才会如此。
此话一出,在场仆妇的神色便都有些微妙了。
长骨头难受,也没有大公子那癫狂的样子的啊,该不会撞邪了吧……
那大夫也很是为难,他姓宋,是洛都骨科大夫里最有名的几个之一。
可骨科大夫,地位本就不高,贵人们就是得什么疑难杂症,也少有到伤筋动骨的地步,似岳家这等门第,若非此次他家大房的大公子摔断腿,宋大夫怕是难能有登门的机会。
给这种贵人看病,就怕有钱拿没命花。
更何况当初一接手,宋大夫当即就看出来,大公子这腿是被人为打断的,绝非从树上摔下来,可去宋家药房通知他来诊治的岳府管事,却口口声声他家大公子的腿是贪玩从树上掉下来摔的。
宋大夫的后背当即就被冷汗浸湿了。
这种世家内宅的阴私之事,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是以宋大夫如今只想快快治完走人,唯恐再出什么幺蛾子。
宋大夫再怎么也是洛都城里有名的骨科大夫,还是五老爷花了一笔重金替戒哥儿请来的,大少奶奶也不好当着这一堆丫鬟仆妇的面出言不逊,只好不停地恳求宋大夫再看看,最后又折腾了一炷香,才算闹完。
戒哥儿兀自叫嚣一阵,等那痛意过去了,也就不骂了,折腾累了,兀自睡了。
另一头,高嬷嬷顶着那肿了一半的脸回去复命。
老夫人听完玉带轩发生的事情,久久不语。
高嬷嬷的话虽委婉,可脸上的伤却不会骗人。
不论什么原因,戒哥儿二话不说就打人的样子,也未免有些太暴戾了。
更别说玉带轩到了也没给出个像样的原因来!
岳家是孔孟门生,子不语怪力乱神,丫鬟们无知,老夫人却不会信什么撞邪之类的。
戒哥儿断骨,老夫人自然心疼他,可悠姐儿之前受的委屈,老夫人难道不心痛么!
打自己的小姑、打自己曾祖母身边的人……这是他本性如此,还是对她这个老婆子不满呢!
想着想着了,老夫人忍不住冷冷一笑,赏了高嬷嬷些药物,低声安抚道。
“老姐姐,你也甭觉得太委屈了,咱们家戒哥儿的性子,不高兴了,那是对着谁,都能一巴掌招呼过去的。”
高嬷嬷看到老夫人眼底的冷意,整个人凉到了心底,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日,老夫人在佛堂跪了一整天。
翌日一早,就唤了小儿子过来。
老夫人只与小儿子说了两件事。
可就这两件事,足以让五老爷内心波涛翻涌,久久回不过神来。
一是让小儿子把许昌本家的庶务休整一番,挑个适合的位置给大少爷怀波,先放一部分权让他练着,再看情形慢慢把许昌那边的生意交给他。
二是让小儿子把自己名下的商铺、田庄、房产等大件清算一番,一分为四,并在他的见证下立了字据,等自己百年后,这些东西留给大房的二姑娘怀珠、四房的五姑娘怀媛和七姑娘怀悠各一份,剩下那份,托小儿子代为保管,在孝姐儿出阁时送予孝姐儿。
五老爷就是再愚钝,也看出老夫人这是放弃大房的意思了。
——岳家庶务,历来是父兄撑起门楣后由小儿子继承,而且注定在科举上再难有建树。
当年老太爷以幼子身份能官至副都御史,不是因为岳家那一辈嫡支只有两个儿子,而是因为当时的大老太爷中年无子,眼看着没法继承岳家香火,才支持弟弟进入名利场,撑起岳氏百年门庭。
五老爷当年被要求继承庶务时,不是没有怨恨过。
——岳家子弟历来以读书入仕为荣,猛地被要求日后只能困居庙堂之外、身处商旅之中,恐怕任哪个心性再好,都难能立马接受的吧。
更何况五老爷与四老爷年纪又相差不大,从来都是兄弟二人一起读书的,最后待遇却天壤地别,如何不怨,如何不恨。
好在五老爷于读书一途上,确实不及几个哥哥远矣,大老爷又是个药罐子,五老爷心虽不满,但这么多年下来,倒也慢慢释然了。
更何况五房如今过得也确实不错。
但五老爷是无论如何也不想唯一的儿子走自己的老路的。
——治哥儿不像他,在读书上确实是很有天分的,五老爷也不求孩子将来能为官几品,但更不想因着旁的缘故限制了儿子的未来。
这也是五老爷在治哥儿读书的问题上,最后也不愿去麻烦哪位哥哥的缘故。
岳家怀字辈男丁稀少,每房都只有一个独苗苗。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不出意外,总有一房要牺牲出独子来承担庶务。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于二房、三房,五老爷一直秉承着能不麻烦就绝不会麻烦的态度。
五房既不欠他们什么,那单看在几十年前五老爷的牺牲上,日后也不该留了治哥儿打理庶务。
可看程哥儿和顺哥儿的意思,也绝没有半分放弃仕途的打算。
几房互相较着劲,五老爷暗地里不是没想过让大房出来担着点,可暂不论大房那几近疯魔的态度,也不说岳家嫡长孙的重要意义,单说前几年波哥儿屡试不中,府里风言风语四起时,老夫人和老太爷的作为。
夫妻俩严厉地处置了一批人,并且当着兄弟几个的面明言老大这几年不容易,让他们最好都恪守做弟弟的本分,狠狠地把后四房都敲打了一顿。
自那时起,五老爷就明白,早几年隐约流传的“大老爷是为了岳家故意摔下马不良于行”的说法,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如果传言属实,五老爷反而是最不可能逼着大房出来承担的了,毕竟在大哥的牺牲面前,他这个做弟弟的就很不够看了。
可波哥儿又实在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可大房又确实铁了心让波哥儿死磕下去。
五老爷真是头疼的不得了。
现在好了,老夫人突然发话了,而且还破天荒地自打嘴巴改了口,五老爷高兴治哥儿自由了之余,也不由对二老爷起了深深的忌惮。
五老爷实在很难相信老夫人态度的改变与自家二哥无关。
第27章 所想
“我只是不明白……”再三思索后,怀媛拧起了眉头,缓缓问道。
“大堂哥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做生意……二伯父又为何会给大堂哥一笔银子?”
这才是整件事里怀媛觉得最莫名其妙的。
不明白么?四老爷笑了。
这其实是最好明白的了。
世人熙熙,皆为利来,世人攘攘,皆为利往。
岳家如今住的宅子,是老太爷时任副都御史时才在洛都置办的,当时只占了现在的真趣堂、陶悦堂及明心湖一带。
等几个儿子相继娶妻,这地方眼看着就不够了。
因着老太爷是在自己致仕那年就把家产分了,表明自己日后只愿做个万事不管的闲翁,二老爷在婚后就与二太太商量,拿出一笔银子来,把岳府东边那块府邸买下来打通,好给日后弟弟们娶亲腾地方。
那正是如今的集荫山房至沉香院一带。
二太太李氏是陕西总兵李仁和唯一的嫡女,出嫁时李夫人抹着眼泪百里相送,备下的十里红妆在陕西当地至今仍是让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新婚燕尔,蜜里调油的,二太太自然不会拂了丈夫的意思。
她甚至拿出了一笔自己的陪嫁银子来支持。
二老爷买了东边,并与了已成婚的大哥沉香院,自己迁去了集荫山房,三老爷及第后有样学样,与四老爷一起,又把岳府西边打通了,这就有了如今的翠微院和历下院。
等五太太掌家后,五房直接搬去了早先大房所居的真趣堂,五老爷则是直接出资,把整个前院翻修了一遍。
这便是岳府如今的格局。
可大少爷成婚后,这个格局就岌岌可危了。
成婚后的怀波从永济斋搬出,迁去了翠微院与历下院之间的玉带轩,随着戒哥儿和孝姐儿的出生,玉带轩就显得很不够看了。
前些年因怀玉的事老太爷对大房很不满,大少奶奶只好战战兢兢地忍着,这眼看着戒哥儿也要启蒙了,大少奶奶也急了起来。
——戒哥儿不过外院一处书斋即可容身,可之后的孝姐儿呢?
二房在蜀地经营多年,二太太终年随丈夫在任上,二房的两位姑娘又都早已出嫁,三少爷多时候在华林书院求学,纵回岳府小住,也还有永济斋呢。
集荫山房整日空着,不过住着二老爷几房年老色衰的妾室,大少奶奶也不是一日两日地眼红了。
妻子一遍两遍地说,换谁也搁不住,怀波虽然觉得很不好意思,还是私下找了二老爷,吞吞吐吐提了此事。
二老爷看着已经长大成人的侄子,感慨莫名,叔侄俩叫了酒,在外书房畅饮了几杯,说了不少这些年的事。
二老爷对怀波所求也不含蓄,直接说了当年买集荫山房是二太太出的资,是不可能腾给他们住的。
但为戒哥儿、孝姐儿计,他这个叔祖父的,也愿意为他家出一份迁居银子。
毕竟对于他们四口一家而言,玉带轩着实逼仄了些,不如另择一座四进院落,先单独搬出去。假以时日,等怀波手头宽裕了,再接了大房二老出去。
更暗示大少爷既已年长,成家立业也合该走到“立业”这一步。言自己肯与他一笔银子做本金,鼓励他弃科举谋他路,好得以早日撑起大房。
怀波酒意上头,只觉胸口豪情翻涌。
自己如今也二十有七了,转眼而立,却蹉跎于举业,一事无成。
实则岳家如今的身价,又何必强求子孙非得挤科举一道!又不是早几年了……
看看五叔,如今过得如何得意,而自己这些年,明里暗里受的委屈,又是何苦呢?
二叔的话历来好使,如今他也劝自己另谋出路,还鼓励自己开府独居,连后顾之忧都被解决了。
——既是二叔开口,自然不会有人拿这作筏子,说自己不孝了。
父母住在岳府,可比跟着自己能得到的照顾好多了,若非妻子赵氏舍不得孩子,怀波更想把戒哥儿也一并扔在岳府。
——岳府的西席,五太太看不上,教导戒哥儿却绰绰有余了。
若不趁着现在努把力,过几年老太爷西去了,怀波就是想放手一搏,也得顾忌一下身后这一房的老老小小了。
叔侄俩相谈甚欢,就此别过。
第28章 托付
四老爷把自己知道的讲完了,便由着怀媛在那里慢慢沉思,自己悠然翻书。
等怀媛抬起头来,重新看向他时,才又慢悠悠地开口道。
“想清楚了?”
怀媛眼睛亮亮地看着他。
“我不明白,父亲,为何要现在告诉我这些?”
四老爷既然选择在事发的第一时间瞒住她,在老夫人寿辰当日也对此中内情闭口不谈,想必之前是没打算告诉她的,是什么让父亲又突然改了主意?
四老爷终于露出了一个,自今日父女俩书房谈话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
自顾自地笑了半天,四老爷才终于整理了脸色,调整了个正式的坐姿,开口道。
“对于傅宣,我原是很不满的。”
掠过怀媛脸上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惶然变色的表情,四老爷自顾自继续道。
“当然,现在也没有好多少……但我也勉强承认,至少他对于你来讲,确实算个可以托付的人了。”
怀媛皱眉想开口反驳,四老爷打了个让她先安静的手势,继续道。
“你祖母大寿那日,我确实对他还是很不满的,对你也是恨其不争,所以没心情跟你谈论这些,也觉得你没必要搀和到几房的纷争中来。”
“如今我想明白了,我百年后,你妹妹恐怕还是主要靠你照拂。”
“四房的这些东西,我也不图你全能护得住,至少也得落个七七八八。”
怀媛惊讶地睁大了双眸,这下是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父亲这意思,是要把四房的东西都留给她?
“当然。”
看了女儿脸上的惊愕神色,四老爷有些不满道。
“这些本来也都是我一手一脚挣下来的,为何要便宜了外人?”
这话四老爷憋了很久了,如今终于说出来,倒是有几分畅快之意。
四老爷原也是打算把那些不方便折现的家业留给岳府某个男丁,以此为交换,让对方能在他百年后照拂四房的姊妹。
可岳家怀字辈的男丁太少,四老爷考虑过五房的治哥儿,诸般权衡,最后却定下了大房的波哥儿。
戒哥儿一事后,四老爷算是看清楚了,靠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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