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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正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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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霜如静静地听着丧钟鸣起,又稍坐了会儿,裴景晖便跟着宫人到了。
  接下来的谈话几乎不出傅霜如所料,无论是庄平帝的安抚还是裴景晖的哀痛,都如预计般条理分明地进行了下去。
  唯一值得让傅霜如惊讶的,也只有庄平帝召见裴景晖竟然没有避开自己这一点了。
  傅霜如琢磨着平帝可能是想动一动自己的位子,再给自己升个职了。
  不过他既不期待也不畏惧,以他如今的年纪资历,早已匹配不上如今的官位了,就是再升,也升不了多么夸张了,同样的,即使再升官,傅霜如也不会有什么畏惧的了。
  庄平帝也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试探二人关系、也许只是有意帮傅霜如与裴景晖拉近关系,他全无遮掩地直接对裴景晖说了傅霜如先前上书的提议。
  裴景晖脸上的惊讶毫不作伪。
  他是真的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傅霜如会先一步举荐自己为左帅,即使按裴景晖先前与敬太妃通过气的谋划,他想争取的也不敢是一个左帅之位。
  他清楚以他如今的资历那有多难,即便敬太妃十分笃定庄平帝对燕平王府的情谊。
  事实上即使是庄平帝,先前也没想过提裴景晖为左帅的,他只是想着要补偿燕平王府。
  具体个怎么补偿法,敬太妃死的太突然,其实平帝自己心里都还没个章程。
  也就是傅霜如这么一提议,平帝越想越觉得这法子还不错,只要裴景晖不死在西北或者犯下大错,这一下就不仅补偿了燕平王府还牵制了韩家,防止韩少功身份特殊,一人在军中独大。
  而有韩少功亲自带兵,裴景晖只要好好跟着看着学着,不去作妖,想犯错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最重要的是,这个想法是傅霜如主动对他提起的,旁人只会惊叹傅霜如简在帝心、深负皇恩,也就能很好地能隐藏背后自己有意补偿的事实。
  敬姨妃既然死了,那件事,就让它彻底烂在坟墓里好了。
  如此三方皆大欢喜,庄平帝只额外多了一个要求。
  他把荣国公府太夫人所出的嫡三子的庶女楚翎赐给了裴景晖作侧妃。
  庄平帝话是说得冠冕堂皇,言敬太妃刚逝,裴景晖身为其唯一的嫡孙,被他夺情委以重任带兵出征也就罢了,但凡有个万一,总还是得留个香火的好。


第101章 惊见
  可是长辈刚丧; 家里不宜大操大办喜事; 就只赐个妾过去低调地抬了; 等裴景晖身上除了白再行子嗣之事。
  可这桩婚事的意义,在座的没一个糊涂。
  傅霜如只能感叹圣人为了东宫确实也是煞费苦心。
  接连两次赐婚; 傅霜如不由好奇这背后给平帝出谋划策的是何方神圣。
  显然; 庄平帝不是个对各家女眷都细致关心到如此地步的人。
  傅霜如不期然地想到了敬太妃。
  会是她么?先前韩浩的婚事还看不出; 可裴景晖若是纳了楚翎,当真只是为了东宫拉拢燕平王府?
  倘若有一日东宫位登大宝; 这桩经圣人特意赐婚的喜事岂不是给了燕平王府一道台阶可下。
  希望东宫和燕平王府都好好的人; 除了圣人; 还有谁比敬太妃更迫切?
  谁也不知道裴景晖跪在地上那半柱香里究竟想了些什么; 既然他没有张口就拒婚,庄平帝也无意为难他; 就留着他自己慢慢想。
  半柱香后; 裴景晖伏首叩地,谢过了圣人赐婚。
  庄平帝总算是流露出了一分顺心之色。
  但接着必然就得有人不能那么顺心了。
  在裴景晖领旨谢恩后; 庄平帝叫人把放在殿外晾了那么久的韩浩叫了进来。
  见韩浩依然不松口,庄平帝火上心来,也没顾虑韩浩的面子,当着傅霜如、裴景晖和满殿的宫女太监们的面; 直接让傅霜如烧了先前任命韩浩为征西将军、领征西军先锋营的那道旨意; 着傅霜如另起一道,命韩浩当即卸甲后闭门思过三月,禁足不出。
  大军开拔三个月之后; 黄花菜都凉了……
  傅霜如一边写一边心惊,圣人变脸如此之快,转眼已丝毫不顾及适才韩浩的功劳了。
  好在献图献信的余赏犹在,以韩少功总领大军的旨意未改,对徐术、宋然等人的破格提拔也未变。
  庄平帝只是想让韩浩明白,这大庄没了他,也依然有的是能打仗的将领,不需要他一个人宵衣旰食的劳累。
  这句话,庄平帝没有说出口,但该懂的人当是都懂了。
  韩浩领旨谢恩退出大殿的时候,脸色青白,脚步都有些踉跄,但仍是没有掉头松口。y
  傅霜如这下对他的坚持反倒有些忧心了。
  但那也不是傅霜如现在能去细想的事了,圣人在把征西和于东北警戒的将领名单定下之后,就给傅霜如加了一个给事中的职。
  这下连刘故那个老狐狸看傅霜如的眼神都大不一样了。
  翌日清晨,傅霜如从谨身殿出来时,与章、梁两位阁老迎面撞上。
  二人是得了风声来拜见庄平帝的。
  如今内阁之中,林玉杭退隐后,梁任是首辅,章齐雎为次辅。
  但大家心知肚明,以章齐雎入阁多年的资历,若非因着有个做皇后的女儿的缘故,圣人刻意压制,这首辅是轮不到梁任来坐的。
  梁任也很清楚这一点,他跟邵启合一样,是年少艰辛苦熬多年才功成名就的,不过他比邵启合好一点,起码妻室子女齐全。
  也因为此,梁任比任何人都更珍惜眼前的日子。
  他很清楚自己的地位是谁给的,所以他几乎从不忤逆庄平帝的意见,被暗讽为“喘气首辅”。
  但傅霜如先前因为税制改革的事与梁任相处不少,清楚对方不是个简简单单只会和稀泥的人物。
  傅霜如现在是庄平帝一手提□□的新秀,以梁任一贯的习惯,不会主动为难他。
  章齐雎则不然。
  章齐雎先前被梁任摘了桃子,一把年纪了还只是做个次辅,不过梁任会做人,从不在明面上给他难堪,二人关系竟然还算不错。
  但他绝不容许再来这么一个人压着自己。
  什么狗屁的东宫四臣,在章齐雎看来,也就是一群能力不足、见识短浅、只晓得耍小聪明和阴私手段的乌合之众罢了,韩老将军勉勉强强除外。
  但令章齐雎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是这么一群在他看来不过是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竟在这次的西北战事上狠狠地摆了中宫一道。
  章齐雎得知庄平帝已经定下韩少功领军、安西都护叶冶和燕平王世子从旁辅助的时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
  韩少功领兵,裴景晖任左帅,这些章齐雎都还勉勉强强可以接受,但八殿下碍于几封莫名其妙、含糊其辞的密信的缘故就被庄平帝扔到辽东去是什么道理!
  契丹人可能会勾结十二盟?笑话!自契丹人十三年前被燕云十八骑打得吓破了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气候!
  这分明是东宫设下的诡计!章阁老气得牙痒痒。
  而且辽东,那可是二皇子的地盘,就算是要防备契丹人,也不必非得去辽东,守在冀北难道不行么?
  章齐雎一闻得消息就上书求见庄平帝,立志即使非得离都远征,也一定要把八殿下留在冀北,留在燕平王府的保护之内。
  但深更半夜的,平帝还没有召见他,敬太妃的死讯先传遍了皇城。
  接二连三的受阻让章阁老的心沉了下去,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自欺欺人,也看得出来圣心不在自己这边,八殿下这是要被流放的态度了!
  中宫这次,是一步受制于人、步步受制于人。
  想以退为进把裴景容放到冀北养精蓄锐是一回事,这么大肆咧咧地直接把裴景容扔到辽东战场上还得在二皇子手下讨生存是另一回事。
  章皇后听闻后,气得把满殿的瓷器砸了个遍。
  可她知道这次庄平帝是铁了心要给她一个教训。
  为今之计,只有想方设法把裴景容留在冀北,那儿好歹还有燕平王府几十年的经营。
  而此次燕平府军务易主,中宫即使不求能将其捏在手心,也绝不能让东宫插手!
  可惜景晖那孩子偏偏这时候要去西北,要不然这孩子是最适合接班的了,孙不藏爷,燕平王还在世,景晖只要意思意思地为敬太妃守个三个月就可以了。
  三个月,一点也不耽搁燕平府的军权移交,正好走完了手续就除了白上任。
  可惜,可惜啊。
  如今少了裴景晖这个最合适的人选,章齐雎也看明白了,即使八殿下身份再合适,圣人也不会那么简单就点头同意的。
  章齐雎这次是来求人的,来之前在心里百般告诫自己不要与东宫的人起正面冲突,免得再惹了圣人不悦,可看到傅霜如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口老血闷在胸前。
  二十多岁的给事中,这说出去……圣人的偏心都快写在脸上了!
  世人都道给事中离入阁只有半步之遥,章齐雎原来从未把傅霜如真正看在眼里过,如今在人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一个亏,哪里敢再小觑。
  章齐雎可不会觉得庄平帝下旨让韩少功领兵时,傅霜如在里面就只起了个研磨起草的作用。
  章阁老憋着气黑着脸冲傅霜如点了点头,擦着他的肩膀过去了。
  傅霜如只作毫无所觉,淡淡一笑。
  一晚上说着事没睡,傅霜如又担心怀媛在卢府的情况,紧赶慢赶地赶回府去,怀媛竟然还没回来。
  这下傅霜如可坐不住了。
  他不顾礼仪规矩,直接让人备马赶去了卢夫人暂居的杏花胡同。
  怀媛与裴景昭谈完,面色郁郁地送她出来,正好听到下人报詹事府的少詹事傅大人来访。
  怀媛这才头昏脑胀地意识到,先前留宿卢宅的时候,她是派小厮回去禀了傅霜如的,只是后来仆妇回禀,说是老爷连夜被叫进了宫里,她当时在心里记挂了一下,后来答应卢夫人上西山念慈庵给敬太妃小敛的事,便没再往府里报。
  阿丛这时候过来,怕是从宫里出来了,想着要接她回去。
  怀媛暗道大意,揉着额角去见了傅霜如,说起卢夫人的请求,傅霜如毫无挣扎就提出了同行。
  他冠冕堂皇地表示:昨夜西山那边下了小雨,山路泥泞滑湿,不好成行,自己过来,也好带人护送她们一程。
  卢夫人在旁边听着,感激得连连点头。
  天边亮起一层鱼肚白,更声过后,一行人便出发了。
  小敛的程序繁琐而复杂,卢夫人第一次主持这等规格的丧仪,忙得脚不沾地,怀媛见她实在艰难,好几次都忍不住替她顶了上去。
  裴景昭倒是袖手看着,并不怎么掺合。
  就这么折腾到了晌午,总算是差不多了,下午要出殡的时辰,却来了个出乎怀媛意料之内的人。
  平帝的意思是,早上先要卢家的女眷主持了小敛,午后等燕平王府的人过来吊了唁,再由裴景晖摔盆,皇长孙持幡,领着去出殡。
  前面的都还好理解,可最后……竟然是让皇长孙持幡?!
  持幡,即由死者未及舞象之龄的男性子孙后代在棺柩入墓后将吊子插入墓的正西方,吊子又名引魂幡,故将做这件事的人称为持幡。
  冀北路途遥远,燕平王本人赶不过来,裴景晖代父亲摔盆也是合宜;卢夫人作为范阳卢氏这一辈的宗妇,代表卢家给出门的姑奶奶小敛,也合情合理,毕竟平帝现在一时半会儿也难在庄朝皇室里找着比敬太妃辈分更高的女性长辈。
  可让皇长孙持幡是怎么一回事!
  燕平世子虽然还未婚配,但卢家不是有个现成的卢五郎么?让皇长孙来,这怎么说,也差的有点远吧。
  说句大不敬,让长孙殿下持幡,敬太妃她,受得起么?
  其实不止怀媛一个人这样想,就是裴景晖本人也不赞成,所以傅霜如他们才会在宫里拉扯了一晚上才定下来。
  裴时观昨日刚受了惊,大晚上的又被敬太妃的丧讯吵醒,必然是也没休息好,如今赶鸭子上架穿着厚厚的仪服随裴景晖一道过来,叔侄俩一大一小,穿着同款的玄服,俱都有道一同的板着脸,倒显得有几分莫名的好笑。
  只怀媛是必然笑不出来的,皇长孙身形虚浮脚步拖沓,显然这接踵而来的事闹得他好生吃了些苦头。
  裴时观见了怀媛,亦是倍感亲切,双方见过礼后,便毫不掩饰自己的亲近之意,依偎到怀媛身边,问起她感觉如何、累了不曾、可还舒服、可用过饭、胃口怎样等等等等,事无巨细,不一而足。
  怀媛听着好笑,便学着他的模样,有一有二地回问过去,裴时观发觉了,很腼腆地偏了头去,总算打住,不问那些七七八八的了,只提起傅霜如来,问怀媛到此处,他的先生可有陪同。
  他若不说,怀媛险些忘了这一着,说来也是奇怪,给敬太妃小敛时,碍于规矩,傅霜如肯定是要避开的,可这都入了棺了,裴景晖都代表燕平王府过来吊唁了,阿丛怎的还没见人影?
  怀媛心里着急,怕傅霜如在念慈庵里乱跑乱走,遇着了不该遇着的人,例如沈嘉善一流,遂匆匆别了裴时观去找人。
  沈嘉善所居的绿蚁阁与敬太妃所薨逝的佛堂承犄角之势,怀媛不知不觉中转到了二者相交叉掩护的一跳岔路小道时,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响了起来。
  “贱人,放开我!”
  “你们这些贱人,你们要做什么!”
  “你们都聋了么,放开本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啊啊啊啊啊不要碰我!”
  人群错杂的脚步声,踏着那女子不停歇的咒骂,混成一片。
  怀媛心中不由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卷 完 
  猜猜出来的是谁哇


第102章 锦瑟
  怀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醒时分; 今夕何夕; 不知所以。
  她嗫喏而拘谨地立着,呆了许久; 才恍惚忆起来了这是什么时候。
  是母亲丧了。
  妹妹和父亲要回来了。
  那个从未谋面却已经失了母亲的妹妹。
  那个落地一年却再也无法受到母亲照拂的妹妹。
  怀媛喃喃念着; 我可绝不能倒下去; 我要是倒了下去,妹妹她怎么办呢; 她还那么小; 那么可怜; 没有我; 她被别人欺负了怎么办,她被别人孤立了怎么办; 她交不到朋友怎么办……
  她还从来没有见过我; 她要回来见了我,会喜欢我么?
  如果我照顾不好她; 她会不会忘记我……她会不会,怨恨我?
  我要做好一个姐姐该做的事情,我要像母亲和祖母教导我一样教导她,我要陪着她长大、看着她成人……把母亲在我们两个身上亏欠的; 全都加倍地补给她。
  我还有个妹妹要照顾; 她还那么小,我不能哭,我要给她做一个榜样; 如果我们两个一起哭,谁给她擦眼泪呢?
  怀媛竭力将自己的满心满眼都装上怀悠的事情,一点一点地为怀悠准备她回来的起居卧处。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克制住自己胡思乱想的脑子。
  三太太最早发现了怀媛的不对劲,当即强硬地停了怀媛手头的所有事,每日带着她散心踏青,力求让她尽快从丧母的阴影里走出。
  怀媛每每安静笑着不说话,顺从于他人的一切安排,心里却不起丝毫波澜。
  因为她自己很清楚,她难过的并不是母亲的死,或者说,并不仅仅是母亲的死,而是……母亲的死因。
  岳季氏并不是药石无医后抱病身亡的,她是,自己投缳自尽的。
  那一日,因为难以接受母亲突如其来的死讯,怀媛避开所有人,偷偷躲到了自己小时候住的碧纱橱里,无声无息地哭到天昏地暗。
  收拾好情绪临走前,却顺着门缝听到了外面昏黄灯火下大人们的喃喃叹息。
  “老四这次……唉,幸好当时还有大姐在场,不然他自己一个人一进门就看到季氏吊死在房梁上,怕不是得一下子就疯掉了。”这是三老爷的惆怅唏嘘。
  “这又有谁能想得到呢?四嫂怎么就这么傻,媛姐儿那么好的孩子、悠姐儿才多大……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又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说,她这么做,跟往四哥心上剜一刀有什么区别啊?”五太太平日里那么精神的一个人,此时的声音里也显出几分萎靡来。
  “先别乱说,已经确定了是自尽身亡么?”二老爷皱着眉头,沉声问道。
  “这还有什么好质疑的?那边来报丧的是这么说的,大姑奶奶那边的人不也是这么说的么?这还能有假?再说了,要不是自杀,季家哪来的脸敢把已经嫁出去的女儿要回去?”
  这是许昌那边的一位堂姑开口了。
  怀媛记得她的声音,是因为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几次回许昌那边过年,都能正好撞到这位堂姑在叉着腰尖声喝骂家里的下人们偷奸耍滑。
  其中有一次大概是意识到了怀媛飘过来的视线,堂姑不好意思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从袖子里掏出一块饴糖递给怀媛,哄她去别处玩,说她一个大家闺秀,别在这里污了耳朵。
  那时候的怀媛正在换牙,季氏严令禁止她碰甜食,那块糖最终还是被季氏发现后毫不犹豫地扔了。
  怀媛也因此一直觉着惋惜,总是曾辜负了人家的一片善意,没想到这位堂姑竟然也来了。
  “应当不会有假了,老四和弟妹什么情谊,我们也都是看在眼里的,若是有别的什么隐情,老四不像是那能善罢甘休的人。”
  “再说季家那边是干什么吃的,那边的人可是在灵堂上就开棺验过的,是不是自尽,人家比我们看得清楚,既然季家都只是气得把老四打了一顿,却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应当是自尽无误了。”
  “你说这好好的人,有什么话不能好好地说呢,四弟妹这气性也太大了点。”这是第二次开口的三老爷。
  “四弟挨那一顿可不亏,只是可惜了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季氏也是好狠的心,什么事情也不至于连孩子都不顾了。”二老爷说罢,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唉……说句不好听的,感情浅吧,我说句逾矩的啊,母亲当初就不该把媛姐儿要到身边来养,弄得人家母女分离的,情分也没多少,这不,一置气,连媛姐儿也都不顾了。”五太太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众人脸色,斟酌着开口道。
  “媛姐儿到底是大了,要我说,小的那个才是最可怜了,听说才一岁多一点,叫什么来着?'悠'还是什么的……”
  二太太捧了杯热茶,水气氤氲的,连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湿意。
  “哼,老四那么折腾,小的养不养的活都两说,不过人家正经的爹娘俩都不在意了,咱们又何必去操那门子的闲心!”大老爷气呼呼地放了话。
  “说什么呢,气话就少说两句吧,娘还在这里呢……”五老爷赶紧拉住自家大哥。
  “得了吧,别说大哥说话难听,要我说,虽然这死者为大吧,我是不该说这位的坏话,可大家看看她这几年干的都是些什么事,还怪什么娘把媛姐儿要过来,怎么不干脆怪媛姐儿不够贴心留不住她娘呢!”老夫人的二女儿岳崂蕤,也就是二姑奶奶也忍不住开口了,她重重地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搁,怒气冲冲道。
  “还说的跟那位什么时侯真的把孩子放在心里过似的,媛姐儿还不会叫娘的时候就吵着要跟着老四一起走,媛姐儿那时候才丁点大,要出了什么状况谁负责啊?是你能担得起还是我能担得起?母亲把媛姐儿要过来又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夫妻俩?怎么到头还落不得好了?要我说啊,这两位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这么能折腾,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
  “……就是苦了两个孩子,你说你要是不想养孩子就别生算了,这都是什么事啊,传出去跟咱们岳家怎么苛待了她似的。你看着吧,咱们家日后在季家面前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我的姑奶奶啊,您那么大火气干嘛,要我说,老四现在这功成名就、一表人才,就是有两个丫头怎么了,有的是人争着抢着给孩子当继母呢,四弟妹那脾性,正好换一个不是正好……”这是二姑夫那个不着调的。
  “够了!都给我闭嘴!”
  老夫人一发威,外面乱糟糟的声音顿时停了。
  老夫人捋清思绪,盖棺定论。
  “周大过来报丧,说得清清楚楚,季氏是自己投缳自尽、吊死在内室正梁上的,那天葳姐儿正好路过四川,去老四那里看他,两个人是一起进的门,一起叫的人,葳姐儿派了自己身边的齐二家的过来,把事情给我细细说了,人那是放下来就不行了,老四受打击太大,季氏的收殓入棺以及给季家报丧的杂事,都是葳姐儿一手操持的。葳姐儿的性子也不用我多说,她既然说了是自尽,季家的人也过来验了是自尽,那这事也没别的异议了。”
  老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沉沉地咳嗽了起来,仿佛受不住般,咳了才许久才停住,继续道。
  “这事儿,你们心里清楚,日后见了季家人,都给我姿态放低点就是了。”
  “出了这个门,我们岳家的四媳妇就是病死的!”
  众人皆敛声屏气地应是,没一个敢在老夫人的气头上说多余的话。
  老夫人复又叹气,两行清泪簌簌落了下来,下面的子女媳妇儿们慌忙去劝。
  老夫人拂开众人递过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哽咽着解释道。
  “老四他们自己夫妻两个瞎闹腾,闹出事情来,我哪个都不心疼,别说季家只是把老四打了一顿,就是打死了,我站在边上也只有叫好的份!”
  “我就是心痛……心痛我的媛姐儿和悠姐儿!我苦命的孩儿啊,她们两个,一个才丁点大就没了娘,一个就这么犯了忌讳,日后可怎么办哦……”
  老夫人悲从中来,哭得越发不能自已,屋内响起一阵应和般的低低的哭音,又是好一阵才安静下来。
  老夫人抹了眼泪沉声道。
  “我让你们管住嘴出去别乱说,你们也别怪我老婆子事多,我这么做,难道是为了我们岳家在洛都的那丁点虚名么?我是心痛那两个孩子啊!”
  “若是季氏的死因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她们的母亲是自己投缳自尽的,她们日后可怎么做人?怎么出去交际?怎么嫁人?”
  “你们也都是做长辈的,也都有自己的孩子了,就是想想媛姐儿和悠姐儿那两个小可怜的,也一定要守得住自己的嘴!别到时候人家季家都为了孩子捏着鼻子认下季氏是病死的了,我们岳家自己的人走出去却嘴上没个把门的!”
  许昌那个堂姑也被老夫人说得红了眼,哽咽着承诺道。
  “老太太放心吧,这事我要是没遇上就罢了,既然天意让我遇上了,保管把这个秘密带到棺材里去……五姑娘多么漂亮的一孩子啊,这天杀的老天爷,怎么就这么狠的心,让这孩子这么点年纪就没了娘,日后可怎么办呢……”
  老夫人听众人都抹着眼泪应了是,微微松了口气,这才继续道。
  “季氏的嫁妆,按她自己写下的遗书,本该是分成三份:两个孩子各一份留作陪嫁、由我们保管到出阁,另一份归还季家算作她给父母出的奉养之资。只是季家那边对季氏自裁这事儿情感上难以接受,这也是常理,可老四那个不着调的,顺手把其中的两份都给了季家,只留了悠姐儿那一份……”
  “……与其等到日后再让你们在背后嚼舌根说我老婆子偏心,今日我就当着各位的面直接说了:媛姐儿没了娘,婚事上也犯了忌讳、比旁人更欠缺了点,不给她留点东西老婆子我实在是难以放心。你们也少说我偏心,你们现在一个个都大了、手面也宽了,也不必稀罕老婆子我的这点棺材本,我过身后,私房银子里必然有一份是给媛姐儿的,具体怎么个章程我还没定下,今个儿趁着人齐,提前把话撂这儿了,谁要是有意见的,就现在、在这里、给我提,别日后到孩子那边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卷 的主基调就是回忆杀+前世事,不喜可跳过啊,这章的时间线是女主十岁时刚刚得知母亲的死讯后。 


第103章 无端
  季氏过世后; 为尊重她的遗愿; 四老爷将她就近葬在了季家祖坟之内。
  这其实是很不合规矩的; 可据回来报丧的下人讲,四老爷当时的神智已经有些癫狂了。
  用那人的原话就是“要不是还有七姑娘; 四老爷恐怕都要随四太太一并去了。”
  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儿子; 也心疼孙女; 最后顶着几方压力默许了四老爷的不合事宜之举。
  紧接着四川那边就又有信传来,说是四老爷官也不想做了; 要为四太太季氏守妻孝; 待收拾停当; 不日就带着七姑娘一道回洛都。
  老夫人其实很担心怀悠那才丁点大的年纪经不经得起长途劳顿; 可她更不敢拦着已经神志不大清楚的儿子的行事,且她自己心里也放不下远在千里之外儿子和孙女……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清楚; 岳四他念个书做个官还凑合; 论照顾人,论后宅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 他就是个棒槌!
  按理,他那么大年纪的一个人了,怎么折腾也不至于折腾得太厉害,课悠姐儿那孩子可才一丁点大; 这么个孩子再出点什么事; 别说老四了,岳老夫人自己都要受不了了。
  所以老太太也就没拦着四老爷赶路回洛都,只是为此还舍下一张老脸; 亲自去求了自己那几个有孩子在蜀地一带做官的老姐妹帮帮忙,沿路照看着。
  等岳季氏的死讯传得差不多了,凡是和岳家亦或季氏沾点亲带个故的人家都遣了人过来祭拜。
  远点的还好,不过就打发个下人过来意思意思而已,近处的却有不少是当家太太带着一群女儿媳妇们亲自过来。
  ……这些人家,无论身份如何、亲疏几开,怀媛作为当时四房留在洛都的唯一一个正经主子,多多少少都是要亲自露面打个招呼的。
  而那些夫人太太们,无论来之前是在忙着和丈夫新纳的妾室斗,还是在和家里的厉害儿媳争权,只要进了岳府的大门,脸上都带了几分哀色。
  等被人引着坐下来寒暄两句后,怀媛一过来,知道这是当事人了,甭管先前见过没见过的,掏出帕子就开始可劲儿的哭。
  关系亲近点的或者身份过得去的,还要一把将怀媛搂到胸前,摸着她的小脑袋开始哭。
  说辞翻来覆去无非就是那几样,和岳家亲近点的就哭这孩子怎么怎么可怜,小小年纪就遇到这种事,日后可怎么办之类的,和季氏关系近的就一边抹眼泪一边感慨季氏生前如何如何好,看到这孩子就想到她,可怜她天妒红颜大好年华就早早病死……
  按规矩,怀媛这时候也该跟着一起哭的,最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哭到差点闭过气来的那种,若是能再在其中间或抽抽噎噎地喊两句,“娘啊……”“爹啊……”之类的,那就更妙了。
  那些夫人太太们无论是来偷着乐看笑话的,还是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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